第2章 章節
流露出任何對他有興趣的跡象。
普通朋友,僅此而已。若有其他,就是保護欲很強的普通朋友。
段山柔對着玄關的鏡子勉強地一笑。他在出門見龍景之前,總要練習如何笑得好看一些。
可他今天笑不出來。他的嘴唇下,上下四顆犬牙,鋒利而隐蔽的齒尖,咬起來,顯得有些可怖。
他離他的願望似乎越來越遠:
Ω怎麽會有這樣的牙齒?
他聽見龍景捶門,聲音提高了:“山柔,好了沒有?檢定快開始了!”
龍景在等他。
段山柔朝外喊:“好!”他的聲音比龍景稍稍地亮一些。
他用手将臉上的沮喪揉散。
只是越揉,這沮喪反而越掩蓋不住,到最終,眼睛給揉得發了紅了。
抽血驗尿,骨密度測試,體質測試,林林總總,花了一整天。
段山柔在此時才意識到,他似乎已經跑得比一般的同學更快,跳得也更高,反應也更加敏捷。
他與疑似Ω的其它同學之間,仿佛有一段不小的差距。這似乎在暗示他,他可能真是個β。
臨了段山柔渾渾噩噩,與龍景一同回了家。
段山柔跟着他走,他的心事拉扯着他的眉毛,沉重地撇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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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走越慢,最終一把握住了龍景的手臂。
“龍景,我問你。萬一我不是Ω……那可怎麽辦?”
龍景莫名其妙:“什麽意思?”
段山柔的臉低着,睫毛略微地發顫:“就好像,萬一你不是α,你要怎麽辦?”
龍景回過味來,很覺得好笑:“段山柔,你今天就為了這個不高興?”
龍景朝着段山柔,略微地揚起頭:“我不是α,我就不是龍景了嗎?——你不是Ω,你就不是段山柔了嗎?笨蛋!”
龍景硬而短的頭發,在夕照裏,溫順地敷上鵝黃色。
段山柔望着他,頭腦漸漸地叫嚣起來。
他忽然擡起手,扶住了龍景的肩膀。
龍景一停,順勢将肩膀靠過去,以為他要借用。
——他媽的,我非親他一下不可。
段山柔這回是視死如歸,其表現形式為蜻蜓點水,之後拔腿就跑。
實在是拔腿就跑,幹淨利落。仿佛在怕龍景反應過來,就要把這個吻還給他。
他飛奔回家,迅速地将自己摔在被子裏,猛地一卷,将一路上沒有喘幹淨的氣統統地喘盡了。
按他的悲情劇本,他應該嚎啕。可他再三确認後,發現自己嚎不出來。不僅嚎不出來,甚至由嘴唇的那片肌膚向外擴散,擴散到他的腳趾,令他興奮地痙攣。
他感到難以抵抗的愉快。
他舔舐自己的犬齒,反複地回味那一瞬間,回味龍景的觸感。
他聞到了一股味道。
纏繞着他的鼻子,馥郁的、令人懷念的茉莉香。
醫院的診斷報告,在雙休期間寄送而至。
段山柔的父母圍着他們情緒脆弱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打開了診斷書。
“α:可能性≥99%。
β:可能性<1%。
Ω:可能性趨近于0,可忽略。
診斷結果:男性,α,體貌正常,具有較強的繁殖能力。”
段山柔的母親将紙一抖,對着段山柔的爸爸:“拿錯了,怎麽拿成你的了?”
段山柔的父親捏住她的肩膀,緩慢地轉過臉,咽了一口唾沫。
四 覺醒
段山柔看着α中間的那個圈發傻。
他花了大約四個小時用以接受這個令人哭笑不得的事實:他是α,他一直是。
段山柔的母親倒更顯得比較難以接受一些,或許是因為好幾個Ω家長協會已經聯系過她了:“這怎麽、小時候不是——”她轉過頭,眉毛高高地擡起來:“不是被龍景的氣味搞得暈過去一回嗎?”
她看向自己的丈夫:“龍景可是α呀?兩個α怎麽會?”
段山柔的父親在震驚之餘,腦子漸漸地轉動起來。他掏出手機,要聯系龍景的父母:“萬一龍景……”
龍景就是那個萬一。
身體健壯,體力超群,行動力驚人,具有較強攻擊性的Ω。
他此刻也和兩個α父母坐在沙發上,察看報告書。
“你看,果然是……”龍景的母親長舒了一口氣:“畢竟最基本地講,我們龍景從來不磨牙。”
龍景的父親嚴肅地點頭,加以肯定:“你媽小時候連枕頭套都能啃爛。”
龍景的媽媽細數起來:“我就猜那個小孩兒是α,每次出去跟他玩,龍景回來都要迷瞪一會兒,我早發現了。”
她坐起身,捏着龍景的肩膀:“這麽說你前天晚上回來那會兒發高燒,也不是感冒?”
她小聲地附着龍景的耳朵:“是不是姓段的小孩兒又跟你玩了?”
龍景的耳朵被她吹得發紅,他面無表情,把媽媽稍微地推開:“沒有。”
兩家就這麽互通音信了。
翌日,龍景起得晚,走得也晚。他不曉得要怎麽去面對段山柔這個童年玩伴,因此想要避開同他一道走了。他的母親在身後催促他:“去呀!你不是最樂意找他了嗎?”替他開了門把手。
段山柔就在門外。
他的面色一如既往的蒼白,看見龍景在面前,喉頭稍稍地一滾。
他一開口,聲音是醞釀過久以後的跑調:“龍、龍景。”
龍景的母親對他笑,将龍景的肩膀向外推。
這兩個人并肩走着,沉默。兩旁行人不多,只有樹作旁觀者。
最終段山柔挑起了話頭:
“龍景,我那個,我是α……”
龍景的腳不停:“我知道。”
段山柔的臉略微地漲紅起來:“我那天晚上,我跑掉了。但是我……”
龍景迅速回憶起是哪天的晚上,腳下稍微一卡殼。
段山柔的聲音小下去:“我是真的……”
龍景随口接他:“真的什麽?”
段山柔不說話了。龍景用眼尾掃他,發現他的背弓起來,側臉在太陽光底下透着紅色,手在鼻子底下捂着。
“你幹什麽?流鼻血?”龍景仿佛忘卻了方才的緊張氣氛,騰出手就要去抓段山柔的手背。
段山柔猛地轉過臉來,滿面通紅地搖頭。
他并沒有流鼻血。
龍景的眉毛皺起來:“那你捂着鼻子幹什麽?”
段山柔的眼眶發紅,幾乎在求饒:“龍景,你離我太近了,你今天氣味特別……”
龍景氣得發笑:“放屁,哪有這麽巧的事?剛做完檢定,你就聞到……”
剩下的話,他仿佛想起了什麽,說不出口了。
段山柔親過他那麽一下,那麽一小下,他發了一整夜的燒。
如果他是Ω,那麽這次發燒,就是他的初次發情。初次發情後的氣味的确會變得濃一些,但并不至于到——到段山柔表現的這個地步。
龍景扭頭看段山柔。
其實他對于自己是Ω,也并不怎麽感到慚愧。
但關鍵是:讓他發情的居然是段山柔。那個白白淨淨,比他更像Ω的段山柔,這人居然是個α,真是天下之大,他媽的無奇不有。他做了幾年的護花使者,護個屁,原來他自己才是那朵花!
龍景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到醫務室拿藥。”
段山柔低着頭,怯怯地跟着龍景,亦步亦趨。
龍景走到半途,卻聽見段山柔在後頭絮絮地:“龍景,我好像……”
龍景回頭,剛要跟他吵一兩句,責備他話又多,走得又慢,然而他擡起眼,只見段山柔的眉毛濃烈地擰起來:“我好像有些忍不住……”
龍景不得要領:“什麽?”
段山柔的動作很慢,卻帶了一些力氣。他的身體貼近龍景,手扼住龍景的脖子,手指将龍景的後頸包覆得嚴嚴實實。
他的嘴唇低下來,貼在龍景的肩膀上,仿佛支撐不住奔湧而上的強烈欲望驅動,在龍景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這口下去,是有些分量的,龍景的校服凹下去了四個尖尖的印。
龍景簡直要跟他打一架。
他絲毫體會不出所謂α的強大壓迫力,照着段山柔的臉給了他一拳,接着行雲流水地,反剪了他的手,将這位剛剛覺醒、體力不支的α扭送進了學校。
這回是真流鼻血了。
五 成長
Ω校醫嚴肅地批評了龍景:“α欺負Ω,是要記大過的,你知不知道?”
龍景的眉毛饒有興趣地一擡。他看向段山柔:“是嗎?”
段山柔的鼻子下塞着紙,說話甕聲甕氣:“老師,我是、我是α。我沒事。”
校醫不甘示弱:“但你身上的氣味——”
龍景适時地接過話茬:“老師,是我的氣味。他聞到我的氣味,咬了我一口,我才揍他的。”
三方無言。
末了校醫不好意思地:“龍同學,是我判斷失誤。”
龍景無所謂,脖子一仰,将藥先喝光。
這兩個人由于同班,且又前後坐着,于是龍景順便拉起了段山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