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大師呀
清晨,那個載于塘去金家的出租車司機開着車在路上,他打開車載收音機,調了幾下,收音機裏播放出新聞。他聽了一下,就聽新聞播報員說:“今天播報三件轟動全港的大事!”
“第一件,金家大公子金顏植昨夜淩晨死于非命,全身血液被不明生物吸光。警方認定為靈異事件!”
“第二件,享譽全港的鐘發白大師昨夜淩晨死于非命,全身皮膚被不明生物扒光。警方認定為靈異事件!”
“第三件,金家祖墳炸了!不用猜,還是靈異事件!”
司機打了個冷顫,手一哆嗦,猛打方向盤,撞向了街道邊的路燈。
“撲街啊,我昨天載了個什麽人吶!”
阿森死後第七天夜裏,于塘守在靈堂前,今天是回魂夜,還可以見上阿森最後一面。金行舟此時已經不敢不聽于塘的安排了,他把所有人都清走,只留下于塘獨自在靈堂裏。
于塘面色沉重,心裏無比緊張。等到夜裏十點鐘的時候,一陣陰風吹開靈堂的門,門外站在三個身影,前面兩個特別引人注目,左邊那個家夥腦袋上帶了一頂高高的白帽子,帽子上寫着四個黑字“一見發財”,肩上扛着招魂幡,手裏拿着哭喪棒,棒上還綁着一個鈴铛。
另一個家夥腦袋上戴着高高的黑帽子,上面寫着四個白字“天下太平”,手裏也拿着綁鈴铛的哭喪棒。
于塘認識這倆貨,這倆東西正是黑白無常。兩個無常專門勾魂引魄,是陰陽兩界的使者,也就是地府的公務員。這兩個是一對好基友,為啥這樣說呢,因為他們手裏都拿着哭喪棒,倆人通常一起行動。如果不在一起的話,一個晃晃手裏的哭喪棒,鈴铛一響,另一個手裏哭喪棒上的鈴铛也會響,然後就知道對方在叫他了。
于塘對他倆并不陌生,他倆也認識于塘,剛一進門,白無常鬼裏鬼氣地說:“呦呵,這不是那誰家那小誰嘛,沒想到能在這遇到你。叫什麽來着?”
黑無常在一旁說:“于家的陰陽先生,當初可是鬧過地府的人啊。”
于塘沒心思搭理他倆,而是往他倆身後看,阿森兩眼空洞的站在那,手上腳上都帶着鐐铐。
于塘陰沉着臉,說:“還請兩位無常老爺解開枷鎖,放他還魂回來。”
白無常咯咯一笑,“咱們可規矩,不能.......”。
他話沒說完就被于塘打斷道:“怎麽,你還想朝我要錢嗎?”
白無常翻了個白眼,擺擺手,說:“得啦得啦,咱們惹不起你。”說完打開阿森的鐐铐,又一拍阿森的後腦勺,阿森瞬間清醒過來,他一眼就看到了于塘。
“大師呀,你怎麽來啦!”阿森像個孩子一樣跑過來一把抱住于塘,滿臉堆笑,“大師,我終于可以見到你啦,我還以為咱們只能下輩子再見啦。”
于塘笑不出來,反而哭了,他抱住阿森,“小子,對不起,我當初就應該待在你身邊的。我明知道金顏植不懷好心,卻還讓你獨自面對他。我...我真該死!”
于塘一邊說着一邊抽自己嘴巴,是真用力氣啊,一巴掌下去臉就紅了,第二巴掌臉就腫了。
阿森急忙攔住他的手,“大師呀,你這是幹什麽,該說對不起的系我啊。都怪我太膽小,才看了一眼就被那女鬼吓死了。你那一晚等着急了吧,系不系恨我了?”
于塘泣不成聲,抱着阿森哭的呼天搶地。
黑白無常在身後都看傻了,兩個家夥擠眉弄眼,但誰也說話。
于塘哭着說:“阿森,我已經幫你報仇了,你可以瞑目了。”
“大師呀,我好舍不得你呀,從今以後你又要一個人啦。我一想到這兒,我...我就替你難過。”阿森說着說着也哭了。
白無常看不下去了,咳了咳,“啊哈,那個時間到了,亡魂下地府,生人留陽間。苦主金顏森,你今世已死,世間的一切跟你再無關系,還不快随我等速速離去!”
于塘瞪着眼含着淚,破口罵道:“放屁!我看今晚哪個能帶走他!”
白無常沒想到于塘來這出,無奈地搖了搖頭,說:“于塘,你好歹也是個陰陽先生,人死投胎,草死留根,世間輪回,天理綱常。這些事還要白大爺跟你費口舌嗎?你休要搗亂,別以為你鬧過地府我就真怕你。帶他回來還魂,看一眼就得了,你可不要得寸進尺膽大妄為。人的命天注定,閻王叫他三更死,誰能留他到五更!早晚有一天你也得被我勾走,勸你一句,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于塘把阿森護在身後,指着白無常罵道:“上次我怕你,這次我可不怕,我就不信打不倒你!”說完,于塘兩腳一分,手掐劍訣,氣沉丹田,大喝一聲:“真武蕩魔,無所不辟,退!”
一道金光從額頭射出直奔白無常,黑無常在旁邊看着,手裏的哭喪棒一晃,鈴铛作響,擋住了于塘一擊。
白無常攤攤手,說:“你這兩下子對付鬼還行,我可是有神位的,你別白費力氣啦。”
于塘不信邪,再次念咒,“道沖而用,挫銳解紛,天門開阖,複歸無極!”
又是一聲鈴铛響,黑白無常毫發無損。于塘氣急敗壞,手那桃木劍就砍向兩個死鬼。這回黑白無常同時架起哭喪棒,鈴铛铛一陣亂響,于塘的桃木劍“咔嚓”一聲折了。緊接着黑無常一揚手,一道陰風打來,正中于塘胸前。于塘被打飛起來撞倒身後的靈牌遺像,血氣一湧,吐了一口血。
阿森慌忙過來扶他,哪成想白無常一晃肩上的招魂幡,阿森就被吸了過去。白無常把鐐铐往他手上一纏,黑無常把鎖鏈搭在他脖子上,拖着阿森就往門外走。
于塘掙紮起身,“小子,你不要走啊!”
“大師呀,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呀!”
黑白無常拖着阿森走出靈堂兩步就消失了,于塘癱坐在地,兩行眼淚唰唰直流。
過了半小時,金行舟跑過來,看着散亂的靈堂吓壞了,也不敢問發生了什麽。于塘一把拽住他,說:“金三兒先生,我求你一件事。”
“大師,你有話直說,我絕不推辭。”
“金家的遺産都已經歸了你,阿森的這具屍體對你來說也沒什麽用了。你讓我帶走他,好嗎?”
金行舟表示一百二十個願意。
于塘站起身,推開棺蓋,看着躺在裏面的阿森屍體,在他臉上畫了一道符,嘴裏念道:“天地無極,乾坤借法,兵!”。緊接着手捏劍訣,劍指天靈,一路劃下阿森的雙腳。
于塘眼含熱淚,撕心裂肺地大喊一聲,“起!”
棺材裏的阿森瞬間站起,兩眼發紅,張嘴吐出一團屍氣,張開嘴露出兩顆僵屍尖牙就沖于塘咬過來。于塘擡手一張鎮屍符貼在阿森額頭,然後手搖三清鈴,帶着阿森一蹦一跳走出金家大門。只留下金行舟癱坐在靈堂裏,吓得失了神。
山海關外,高速公路上,一輛石英白色雷克薩斯ES停在收費站前等候交警的檢查。不一會,一名交警走過來敲響車窗,駕駛位的于塘按下車窗,沖交警笑了笑。交警看看于塘又看看車牌,問:“從海南開回來的?”
“嗯,暑假嘛,回老家看看。”于塘遞出去身份證、駕駛證和行車證。
“還是大學生呢你,居然從海口開到東北,不累嗎?”交警問。
“還好,一路走走停停,看看祖國的大好河山,風光無限吶。”于塘回答道。
“車後面拉的什麽?”交警往車後座位瞄了一眼。
于塘:“一箱西紅柿,一箱雞蛋,我個人比較愛吃西紅柿炒蛋。”
“那是你朋友?”交警又看向副駕駛的男人,那人坐的筆直,兩眼盯着前方,一動不動。
“哦,是的,我朋友,帶回老家做客。”于塘一臉微笑,眼神裏滿是深情。
“你朋友好像不愛說話?”也不知道是交警有點話痨還是發現了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他聾啞。”于塘淡定地說道。
“啊,不好意思啊。但是,你們怎麽溝通?”交警沒完沒了地問。
于塘拉過那人手放在自己手心,沖交警咧嘴一笑,“靠默契和心靈感應。”
交警終于不問了,遞還給于塘三個證件,然後端莊地立正行禮,“祝您一路順風,幸福99!”
于塘鳴笛致謝。
交警走後,于塘笑道:“小子,剛才表現不錯,想吃啥你說,一定滿足你。”
阿森張着嘴露出僵屍牙,“吼吼,吼吼!”
“想吃雞蛋啊?不行,你今天已經吃兩個啦。”
“吼吼吼吼,吼吼!”阿森叫道。
“哎呀,你娘了個腿的,還敢罵我。就西紅柿了,愛吃不吃!”于塘說着伸手從後座位掏出一個西紅柿,在手裏擦了擦。然後一捏阿森的下巴,把西紅柿塞進他嘴裏,說:“吸!”
阿森的兩顆僵屍牙一用力,西紅柿瞬間癟的只剩皮了。于塘拿紙巾給他擦幹淨嘴巴,說:“你小子啊,大爺啊,吃喝都得我伺候,上輩子做了啥孽啊我。”
“吼吼,吼吼吼,吼吼!”
“你他媽上輩子才是龜--公呢!”
“吼吼吼,吼,吼!”
“好啦好啦,我不罵你了。咱們繼續走,進了山海關,就到了你祖宗的龍興之地啦。”
于塘發動車子,一腳油門開進收費站,車子飛快駛過山海關,三小時後到達吉林長春。
于塘把車子開下高速,沿着鄉間縣道勻速行駛着,“小子,馬上就要到我老家的村兒裏了。”
“大師呀,東北真的系黑土地啊?”
“吱——嘎!”
一個急剎車,車子橫在道中,于塘大氣都不敢喘,扭頭看着阿森,“小子,我是幻聽了嗎?”
阿森轉過頭,咧嘴一笑,僵屍牙不見了,“大師呀,你沒有幻聽。”
“那是我死了嗎?”
“你也沒死,系我活了。”
于塘搖頭,兩手捂住臉,揉了揉眼睛,“我肯定是太累了。”
“大師呀,你不相信我嗎?”
“你...我...啊啊,嗚...嗚嗚。”于塘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又甩手一把抱住旁邊的人,“阿森,你怎麽活過來了?”
阿森神秘一笑,說:“大師呀,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見到了閻王。閻王說,他欠你一個人情,所以就把我放回來了。還說,他在生死簿上把咱們倆的壽命畫了等號,我會跟你一輩子,就算系死,也死在一天,死在一起。”
“閻王...哈,好,這個人情就算他還了!阿森,我來親你一口。”于塘湊過來,剛要親上去,阿森卻推開他,“別,有東西看着咱們呢。”
于塘詫異地環視一周,“哪有東西?”
“你看那路邊不系有個小狐貍嗎?”
于塘望向車窗外,一只大尾巴的紅狐貍蹲坐在路邊。狐貍對他眨了一眼睛,然後拖着尾巴跑走了。
于塘看着狐貍的背影,沉默了半天。阿森看出他神情不對,就問:“大師呀,看到狐貍讓你傷心了嗎?”
“沒。”于塘輕輕一笑,“只是見到了很久前的朋友,你有興趣的話,我日後講給你聽。”
“不,我現在就想聽。”
“我不是說了嘛,日後的。”
“我等不及啦!”
“好,那咱們來吧。”
“大師呀,你脫褲子幹嘛?”
“日啊。”
“大師呀,你好流氓啊!”
“你才知道嗎?”
車停,在路邊。
震震,風吹過。
“啊啊...大師呀,我們終于不用再分開啦。”
——完結——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散花,這個結局大家滿意不?不滿意我也不改啦,哈哈,不服砍我。
說正經的,謝謝新老朋友的愛護啊,多多幫我安利啦,我愛你們嘞!
別說我文短,短怎麽了,短就不能滿足你們了嗎?指路《盜馬金槍傳》《狐貍吹燈圖》,這倆長。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