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開光手串
淩遠派親兵傳話讓副将安排當晚的值守,他親自将謝素書送回宮,那頭何成去請了白芷過來為她看診。
謝素書醒來時,淩遠已經走了,何成守在她殿外。聽說她醒了,何成進來隔着屏風問道:“太子妃,是何人将您傷成這樣?”
謝素書并不答他,只小聲問道,“東宮護衛可有損失?抓到刺客了嗎?”一發聲才發現喉嚨裏面火辣辣的疼。
“護衛傷了十來個,性命倒是無憂,只是那些刺客都是死士,沒能抓到活口。”何成答道。
“此事暫時別告訴太子!”謝素書想了想,太子似乎已經好些天沒有再寫信回來,也不知道赈災情況怎樣,這件事還是等他回來再說,她揮手讓何成退下。
接下來的幾天,謝素書在寝殿靜養,日子過得倒也自在,脖子上的青紫漸漸消散。她擔心淩遠會被瑞王報複,不時派人去打探。淩遠被這般“關懷”很覺得過意不去,只得派人告訴她,自己是皇帝的親衛,而且還有鎮北将軍府的老将軍這個師傅,瑞王又有把柄在他們手中,想要報複他不是那麽容易,他自己會多加小心。謝素書這才心下稍安放心養傷。
王良娣好幾日沒來聒噪,謝素書耳根清靜,卻不敢大意,囑咐明川派人盯着麗正殿,宮人每日回報只說王良娣時常邀請另外幾位良娣、孺人吃酒賞花,與郁嬌、趙良娣往來尤為密切。謝素書讓宮人多注意這幾人,她總覺得有事情要發生。王良娣平日裏趾高氣揚,以高門貴女的身份洋洋自得,對其他人都不放在眼裏,她能放下身段來結交,必是有目的。然而卻也沒見王良娣有什麽不尋常的舉動,幾人在一起不過是賞花閑話之類,一時連她也琢磨不出王良娣到底是何居心。
郁嬌貌美,其人如火,高鼻深目,雙眼泛着淡淡藍色,看起來極為深邃迷人。雖然她也不受太子寵愛,在東宮的日子不好過,但她生性開朗,為人又重情義,她院中的宮人對她倒不壞。李慧性子憂郁,進了東宮憂戚不已,因為郁嬌在旁時時開導,才漸漸平靜下來。
李慧有孕後,郁嬌更是對她照顧有加,日日過去探望開導,見李孺人味口不好,郁嬌偶爾也會親自給她做一些開胃可口的小食。
王良娣邀請郁嬌賞花游園,郁嬌擔心王良娣有什麽目的本不想去,但又不敢得罪王良娣,只得硬着頭皮前往。所幸王良娣并沒有做出任何出格事情,交好之意又極為明顯,郁嬌才漸漸放下心來。
這日上午王良娣又邀請了幾位美人兒同往玉湖旁賞荷花。玉湖裏的荷花,今年開得特別的大,特別的美,宮人們在臨水的水榭裏點香熏了蚊蟲後,擺上時鮮瓜果,燃起熏香,幾位貴人邊賞花邊閑話,角落裏的博山爐中,清香袅袅。
郁嬌靜靜坐在王良娣下手的欄邊,身後是夏日常見的舒朗碧藍的天色,一頭青絲烏黑油亮,兩鬓描得極長,雲髻盤繞,髻旁簪了一只鎏金步搖,垂着兩串細小的珍珠,微微搖晃。耳垂上挂着紅瑪瑙耳墜,頸上佩着條細細的銀鏈,墜着塊水滴形的暖玉。為避暑熱,她穿着杏色輕紗羅襦同色緞裙,愈發顯得膚色白皙。
她明顯有些心不在焉,因為這幾天她去看李孺人,李孺人的情況似乎不太好,總說腹部有墜感,不太舒服,太醫看了兩次,說是她身體太弱,心神不寧,胎像不穩,千叮萬囑要好生調養,不可勞心。郁嬌盤算着,一會回去給李孺人做點什麽滋補又開胃的東西。她以前是負責皇帝膳食的女官,變着花樣做些食物,對她來說是小菜一碟。
王良娣吃了些瓜果,扭頭見她出神模樣,唇角勾了勾,問道:“妹妹在想些什麽呢?”
郁嬌從沉思中被喚醒,愣了幾秒才反映過來王良娣是在和她說話,忙答道:“見這荷花甚是美麗,妾想起曾在書中見過一道适合夏日裏吃的荷葉羹,妾的師傅曾做了吃過,清爽可口,荷葉清香撲鼻,可惜妾資質愚笨,竟是忘了具體的做法,剛剛到此事,失儀了。”
王良娣聽她這麽說,眼裏亮了亮,“竟有這等佳肴,我還是頭一次聽說,等你做了出來,定要送我一盞嘗嘗。”
郁嬌笑答:“那是當然!妾豈能獨自躲着吃!”
一席話說得衆人都笑了起來。
調笑一番,王良娣正了臉色道:“我也不是白吃你的,最近得了西域高僧開過光的檀木手串,據說可以逢兇化吉保平安,還可以帶來好運氣和福氣,送給大家,都沾些好運氣吧!”王良娣拍手示意,宮女端着托盤上來,挨次給衆人送上。
郁嬌接過來一看,手串上的串珠做工精巧,色澤古樸,觸手溫潤,還有淡淡的香氣,想到王良娣剛剛說的那些話,心裏更是喜歡。大楚的人多信佛,郁嬌就是其中的一份子,此時得到這個高僧開光的手串,比得了金玉之物更為開心,當即戴在手上,笑着跟王良娣道了謝。
衆人都興致勃勃的談論這手串,王良娣卻幽幽嘆了口氣,“唉,我們這些女人,要是真能沾染些好運氣就好了,看李孺人,馬上就要做娘,到時候母憑子貴,下半輩子也有指望了。”一席話說得衆人都沉默,王良娣卻接着道:“要是我等也能生下一子半女,這日子也就不用這般無望。”
有人笑着勸慰道:“良娣不必心急,太子殿下素來待您不薄,您肯定能懷上皇孫。”
王良娣但笑不語,側頭看着郁嬌,徐徐道:“你與李慧一同進宮,又形同姐妹,有空問問她,是用了什麽法子懷上的皇孫,你呀,也要早日得了太子的寵愛才好,東宮子嗣稀薄,可還等着你們為殿下開枝散葉呢!”
郁嬌聞言面上一動,但笑不語。
衆人又說了會話,日頭上來,天氣漸漸熱起來,也就都散了。
郁嬌帶着兩個侍女,迤逦向自己的碧竹樓走去,快到院門時,又改了主意,轉身往秋爽軒去,她到底是不太放心李孺人。到了秋爽軒,見李孺人的正沒精打采的躺在榻上,一副病怏怏的樣子,綠蘿一臉擔心的告訴郁嬌,李孺人早上又沒怎麽吃東西。
“阿慧,你怎麽這麽任性?多少也得吃一些,你不為自己也得為肚子裏的孩子着想。”
李孺人坐了起來,淡淡笑道:“姐姐,你說的我豈能不懂?只是我實在是吃不下那許多。也就吃着上次你做的菜肴,覺得味道還好!”
郁嬌見她一臉可憐相,擡手将她臉頰旁散亂的頭發捋到耳後,道:“愛吃就好,我去幫你做些好吃的。”
李慧正要不客氣的說好,突然看見了郁嬌手腕上的手串,驚道:“姐姐你何處得來的佛珠手串?這般精致?”
郁嬌笑了笑,将手串摘了下來,“今日在玉湖旁賞荷花,王良娣送給大家的。”她将手串套到李慧手上,“你喜歡,就拿着戴吧!”
李孺人忙伸手試圖将手串取下,急道:“我怎麽可以奪姐姐所愛,你自己留着便是。”
郁嬌雙手抓住她的手握在手心裏,溫柔說道:“你不知道,這是西域高僧開光的手串,能逢兇化吉帶來好運,你有身孕,沾點福氣才好。”
李孺人見她這麽說,心知她是真心要将此物送給自己,再推脫反而傷了姐妹情分,遂将此物收下。想到入東宮以來,郁嬌一直對自己照料有加,鼻子一酸,忍不住紅了眼眶,“姐姐的大恩大德,妹妹今生都無以為報!”
郁嬌見她傷感,忙勸道:“你又何必說這些,你我都是一樣的苦命之人,攙扶着才能在這深宮裏活下去。”
姐妹兩人又閑話幾句,郁嬌起身親自到小廚房做了一些羹飯端了上來,李孺人吃着覺得可口,難得的吃了一小碗。
綠蘿在一旁笑得欣慰,“還是郁孺人手藝好,我們孺人吃膳房那些人做的東西,能吃上兩三勺就不錯了。”
郁嬌看着李孺人吃完熱食有了些血色的臉頰,放心幾分,敲着綠蘿的腦袋笑道:“好好伺候你家孺人,下次我多做些吃食,你這個小妮子也有份!”
綠蘿忙笑着行了一禮,“郁孺人這話奴婢可記着了!”
幾人說說笑笑,将平日裏清冷的秋爽軒也渲染的有了人氣。
連着幾天都天氣晴朗,午後格外悶熱,讓人昏昏欲睡,謝素書歪在榻上,身上搭着一條薄毯子正在午睡。明川在殿外廊下的陰涼裏逗着鹦鹉,庭中幾個小內侍提着水桶往青石上灑水降熱。
守殿門的內侍突然進來報,說道:“秋爽軒的綠蘿姑娘來了,說是有急事要見太子妃!”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