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姜氏的溪, 你聽說了麽？”次日一大早，受傷的石漢跑到姜氏攤位, 向溪講述起他早上探聽到的消息，“昨天你救人的事傳出去了，大家現在都說你是受大神賜福的人，說你做的飯食不僅可以療傷, 還說使用你做的木器可以辟邪養身。”
“啊？”溪在幫蒲叔他們煮早餐，聽到這個傳言相當吃驚。
“是真的, 昨晚住外圍部落，有很多人被小蟲子咬了, 與你們交換過木器的人都沒事呢。還有還有, 有陶器的婁氏人, 也和你交換過東西，他說用那……嗯, 梳子，梳了胡子頭發，就有好多小蟲子掉下來，然後他的頭一整夜都沒癢。”
石漢不太明白梳子是什麽, 他想阿叔是叔子麽？那不是人麽，怎麽能弄頭發和胡子呢？
溪：……
蒲也聽到他的話，哈哈大笑着走過來, “石氏漢啊，我們做的木器可驅蟲，是因為我們用的就是可驅蟲的香樹啊！”
“還有這種樹麽？”石漢第一次聽說。
“你沒見過？我們那邊長了好多呀, 我們巫做的驅蟲藥裏就有香樹的。”姜牙和姜岩也走了過來，這兩小的，頂着黑眼圈，看來是因昨天的事興奮了一宿沒睡着呢。
“哦，我還真是第一次聽說。”石漢撓頭，他們石氏人擅長收集信息，他一早帶着這麽新鮮好玩的事來找溪，想讓她高興一下，然而，姜氏人早就預料到事件結果。
“啊，還有一件事。”石漢又想到一事，覺得溪聽完後肯定高興。“姜氏的溪，昨日雲氏人被趕走了。你一定不知道，那個來你們這裏鬧事的女人，為了請姚氏巫過來，把與姬氏換鹽的三角龍頭給了姚氏。雲氏一點鹽都沒換到，還被趕了出去，雲氏長老特別生氣，她當衆罵了昨天來你們這裏鬧的人，還說回去雲氏後，要讓他們的族長處罰她，不要她再做少族長了。”
石漢笑眯眯，一臉讨好，眼神時不時向陶鍋裏看，“姜氏的溪，聽到這個，你有沒有高興？”
溪盛出幾塊剛熱好的恐龍肉幹遞給他，“高興高興，好了，吃點東西吧。”
石漢眼睛大亮，忙接過來，“姜氏的溪，你真好！”
對沒什麽技能的石氏人來說，只有參與打獵的人才有資格分到食物，石漢受傷，被留下來，他今日本來是沒東西可吃的，但石青狼卻說溪會給他吃的，只要他能讓溪高興。
石漢沒有太高奢望，以為自己會得到一碗菜燙，沒想到竟是難得的肉幹。
石漢也不嫌自己手髒，抓起肉幹往嘴裏塞，這恐龍肉幹竟帶着果香微甜，比他曾經吃過的炖恐龍肉好吃千百倍，而且，當肉幹嚼到最後，竟還有一點點長牙豬肝髒的苦，真是別有一番滋味，讓人回味無窮。
溪笑了笑，給蒲叔他們吃的卻是青菜包長牙豬肉卷，長牙豬肉是她昨晚做好的，還加了一點點辣椒，配以黑天棵醬汁，加上足量白鹽，肉燒的黑紅油亮，味道也已經很接近紅燒肉了。
蒲叔他們昨晚吃的滿嘴流油，停都停不下來。
其實他們這會兒也不太餓，但一想到豬肉的香味，還是想再多吃些。這頭長牙豬是與石氏人交換來的，他們不吃完也帶不回部落，所以還是不要浪費的好，是吧？
就在大家大快朵頤之時，天不亮就出去打獵的風起回來了，他肩上扛着一頭比長牙豬還要大，比狼臉獸還要醜的野豬。
那豬應該很重，被風起丢在地上，發出轟隆一聲響，塵土飛揚而起，大地好似在微微輕顫。
“這是什麽？”溪用手扇着塵土，看向長了一張菱形臉，身形如同驢子那麽大的怪物。
風起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珠，“這是恐豬，只生活在這邊。”
“起，你一個人把它扛回來的！”蒲叔跳起來，沖過去試着搬動恐豬，屢試不成後，用看怪物的目光盯着他：“起，你的力氣怎麽變這麽大了？”
“吃溪做的飯吃的啊。”也不知風起是不是在說笑。
“也是，溪做的東西最好吃了。”蒲叔拍着肚子，也跟着大笑起來。
“起，咱們還有好多豬肉，你一大早去打獵做什麽？”溪給他端來一碗溫水。
風起接過喝掉，這才道：“我想給你換兩個奴隸回來。”
“奴隸？！”溪睜大眼睛：“我不需要奴隸啊！”
“你需要的，以後小事你讓奴隸做，重要的事你再自己做。還有，我想自己養奴隸，我想讓他們只幫你幹活。”風起對溪道，目光中滿是心疼：“之前我傷到，你日夜照顧我，很累，現在族中還有那麽多事，更累。溪，我想讓你輕松點，多陪陪阿落。”
風起怕她還想拒絕，馬上指向堆在帳篷裏的鹽袋子，“你看，這麽多鹽，咱們幾人是運不回去的，所以，換兩個奴隸來，正好讓他們幫忙。”
的确是這樣，溪的所有想法，需要人手來完成。姜氏族人為了生存，還要外出采集打獵，空餘的那點時間，都用來伐木和與蒲叔一起做木器了。
以往，姜氏會派出十人前來姬氏大集換鹽，而這次姜氏在準備度過大洪水季的物資，也只能派出他們六個人。
老阿母的意思是，如果他們能換到足夠鹽，可以請古氏或石氏人幫忙運回，然後用姜回報他們就可以了。
可昨日，經過溪的那波操作，姜已經成了緊俏物品，一桶姜絕對能換回一袋子白鹽。
核算下來，用恐豬換兩三個奴隸回來，還真是個不錯的選擇。
更何況，風起那句“多陪陪阿落”，真真打動了她。
“好吧，那我和你一起去。”溪道。
能養得起奴隸的大部落，除了姚氏，就是妃氏了。基于風起對姚氏的惡感，他們選擇去妃氏攤位上看看。
妃氏人擅長修建半地穴房子，奴隸當然沒有睡那裏的權利，都被養在露天地坑之中。
溪看着那些東倒西歪躺在地坑裏的髒泥人，心裏說不出的滋味。
這和養豬有什麽區別？
不，其實還不如養豬呢！
養豬人最起碼舍得給豬吃飼料，希望豬能快快長肉，而這些奴隸，各個都是皮包骨，抱腿蜷縮在角落的，後脊骨根根分明，就像溪在現代看過的那些非洲難民照片一樣。
溪壓下心中不平情緒，讓風起去挑合用的人，她一點都不想在這裏多待。
她不是聖母，救不了任何人。
“等一下，你就是姜氏的巫弟子，聽說你是受大神賜福的人，那你一定認識這是什麽吧？”有個與姜牙一般大的小姑娘擋在溪面前，她看向溪的目光滿是好奇。
這位小姑娘身後跟着兩位強者，看來地位也是不低的。
溪眨了下眼睛，召出游戲界面，瞥向小姑娘手中捧着的類似椰子的大果子。然後，她眼睛一亮：“面包果！”
面包樹生長在熱帶，果子烤熟後，會有烤面包香味。
想到松軟大面包，溪不自覺吞了吞口水，剛要開口詢問她可不可以交換，誰想到這小姑娘卻道：“你錯了，這叫塔塔果，你不是受大神賜福的人麽？怎麽連姬氏做木舟的塔塔樹果都不認識！黑山地區的草木樹果，我可是差不多都認識的。”
呃……
溪立刻認慫道：“是麽？你好厲害呀！其實我就是個普通人，還有好多東西都不認識呢。”
小姑娘滿意地點點頭：“既然這樣，那我帶你看看我們部落的東西吧，我們部落有好多花花和果子，都特別好吃呢。”
然後，溪就被小姑娘拉走了，看到了椰子、芒果、香蕉、黑花瓜等水果，血竭、蘆荟、桂皮、沒藥等等藥材。
桂皮也是調料，溪想換點，可是一打聽之下，好嘛，這桂皮跟他們的姜價值差不多。
“怎麽了？桂皮可香了，煮水可比姜好喝！”小姑娘瞪溪一眼，怪她不識貨。“還有這血竭，也可以止血的，和你昨天用的那個大薊一樣！”
小姑娘也挺高傲，話裏話外都是想跟溪比上一比，但她長得嬌憨，眼眸清明，這般與溪暗中較勁的樣子還挺可愛。
溪有些哭笑不得。
這時，小姑娘又開口了，“嗯，這樣吧，如果你告訴我大薊長什麽樣子，我就送你一點血竭和桂皮。”
溪壓下笑意，調侃道：“這個交換好像不太公平，我告訴你大薊長什麽樣了，你就可以去采，而我只得到一點血竭和桂皮，卻不知它們原本長什麽樣子。”
小姑娘繼續瞪眼，表示自己一點都不傻，“我要告訴你了，你也會去采的啊，那我們妃氏以後拿什麽與人交換！”
溪實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溪注意到小姑娘身後兩位強者也跟着笑了，他們看向小姑娘的目光全是寵愛。
“怎麽了？”這時，風起帶着奴隸過來。
溪将這事與他說了後，他馬上道：“那我明天再獵頭恐豬回來，與他們交換不就好了。”
“那不行！”小姑娘首先不同意，她很直白道：“你們如果拿獵物來交換了，那我還怎麽知道大薊長什麽樣啊？”
溪又想笑了，她最後妥協道：“那好吧，不過我不想要血竭和桂皮，我想要果子，帶回去給我兒子吃。”
“你對兒子可真好！”小姑娘感嘆了聲，“那好吧，我同意了。”
“溪？！”草藥都是很珍貴的，風起沒想到她為了給阿落帶果子，竟要把大薊的樣子告訴其他部落的人，蒲叔要是知道，一定會生氣，并向老阿母禀報的。
小姑娘奇怪看他們兩眼，讓人繼續給他們裝水果。
裝水果用的東西是姜氏做的木桶，而在木桶裏，他們還放了一些幹草做鋪墊。
溪眨了下眼睛，再次看向那些幹草，綠血條上明晃晃的“孜然”兩個大字。
溪對風起擺擺手，輕聲道：“回去和你說。”
風起便不再多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