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後臺來來往往的都是人，晚會即将開始, 所有人都是一副緊張而興奮的神色, 唯有女孩一臉淡定地坐在角落, 視線落在不知名的遠處，似乎是在沉思些什麽。
周洛洛早就已經打扮好了，一條高定的灰藍色紗裙将女孩的皮膚襯得越發白皙, 吊帶的設計将精致的鎖骨暴露在空氣中, 修長的天鵝頸上帶着同色的蕾絲Coker, 聖潔中又帶着幾分誘惑。
順直的黑發在此時被卷成水波紋, 披在了女孩的身後, 一邊用鑽石發夾輕輕固定住，看起來簡單而又不失莊重。
女孩的身材很纖細, 再加上那亮得發白的皮膚，看起來有種脆弱的美感, 有種忍不住想要去憐惜和呵護的沖動。
周洛洛安安靜靜地坐在哪兒, 就像是一個放在櫥窗前任人展示卻不能觸碰和接近的精致娃娃, 身上自帶的優雅氣質讓人下意識地不忍打擾，于是熱熱鬧鬧的後臺唯有女孩那兒成了另一番淨土。
然而實際上, 周洛洛并沒有大家夥兒想得那般高貴, 她只是單純覺得無聊, 坐在那兒發呆罷了。
這一次她表演的是彈唱，算是自己比較熟練的一項才藝。雖然她自幼身體不好，但是家教方面缺從未松懈，學習上會專門請老師來指導, 就連才藝都不曾有落下。
她已經彈了快有十年的鋼琴了，不過因為身體原因，家裏人對她這方面并沒有很苛刻，純當是給她培養一種興趣愛好。盡管如此，她還是一直堅持了下來，兜兜轉轉到了現在。
起初家裏人知道她要上臺表演的時候是下意識反對的，畢竟一旦要上臺，就得花時間、花精力去練。他們同意自家孩子去學校也只是為了讓她去玩、去體驗的，又不是去受累的。後來沒有辦法，還是周程寒勸了爸媽，這才同意了上臺這件事。
家裏的兩口子也是好笑，自從同意了這事之後，各個張羅得比誰都厲害。明明只是一個學校的文藝晚會，可家裏那架勢整得周洛洛都快懷疑自己參加的是什麽走紅毯活動。風風火火地去請設計師設計了一套禮服不說，自家那總是一臉沉悶的老哥也特地在美國拍下了一個鑽石發夾，跨國郵寄了過來。
說好的不同意，結果最後卻一個比一個熱情，這讓周洛洛都有些哭笑不得。
傍晚的時候，其他表演者還在後臺急急忙忙地互相幫忙化妝，而周家老兩口卻早就派了造型師過來，将周洛洛精心打扮一番之後才功臣身退，那專業的架勢，看得在後臺的人一愣一愣地。大家夥羨慕嫉妒的同時，也不禁在心裏默默感嘆着所謂資本的力量……
之前就有聽說周洛洛家裏很有錢，但畢竟是‘聽說’，大多都信不得真。可就今天看來，人家那是真白富美，三個字樣樣都符合！
周洛洛倒是覺得自家爸媽太大驚小怪了，這麽一折騰着實有些招搖。不過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要隐瞞些什麽，平日裏說不上低調也算不上高調，反正她遲早要走，也不在乎別人是怎麽想的了。
“主持人做好準備啊！咱們晚會五分鐘後正式開始！”
此話一出，後臺的氛圍再次升級，惹得周洛洛也不禁抓緊了裙擺，平靜的眼神微微泛起一陣漣漪。
這是她人生第一次在衆人面前表演，雖然她有信心，但還是不免會有些緊張。
微微吐了一口氣，想要借此來平複一下自己的心緒。然而就在此時，後臺的大門卻突然被人從外猛地打開，一個意料之外的人逆着光，出現在了大門口。
來人的動靜太大，原本熱鬧的後臺霎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站在門口的男孩，下意識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周洛洛的視線也順着周圍人的方向看去，随後眼中的目光微微一滞，不等她反應過來，男孩便大跨步地朝她的方向走來。
距離逐漸縮短，那頭張揚的紅發一如男孩嚣張的行徑，吸引了所有人注目的同時，也讓女孩一時間挪不開眼。
直到男孩停下腳步，周洛洛微微擡頭，對上男孩灼熱的視線，這才驟然回過神。剛準備開口問他怎麽會出現在這兒的時候，就見他突然蹲了下來，随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賀佳成！你做什麽？”
周洛洛被吓了一跳，下意識地想要抽回手。男孩的動作雖然溫柔卻稍顯固執，任由女孩在那兒掙紮也不願松開。
賀佳成的行為霸道又暧昧，周洛洛好像聽到周圍傳來了一陣倒吸聲，緊接着就是紛亂的低聲細語。
一向沉穩的女孩在此時都變得有些慌亂，她自然知道大家夥都在議論些什麽。明明昨天決定要和賀佳成保持距離，可偏偏今天事情的發展卻越來越和她的預期背道而馳……
男孩似乎一點兒也不知羞，盡管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依舊是那般面不改色，視線死死地盯着女孩，眼裏似乎只有她的身影。
周洛洛能感受到周圍人那宛若芒針一樣的視線，刺得她坐立不安。
掙紮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拗不過男孩，于是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你起來，我們出去說。”
終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男孩眼底閃過一絲得逞的暗光，嘴角微微一勾之後，片刻又恢複成了原來的模樣。
兩個人迎着衆人的視線走出了後臺間，周洛洛這輩子都沒有這麽尴尬過，一想到這全都是拜賀佳成所賜，于是便也沒給他好臉色看。一路沉着臉，就連往日裏用來敷衍別人的微笑都懶得給。
賀佳成自然知道女孩是生氣了，可莫名地，看着她緊抿的嘴角，他卻覺得有些可愛。
雙手緊握成拳抵在了嘴前，想要借此來掩飾一下自己上揚的嘴角。一方面覺得自己沒出息，因為這點小事就開心成這副鬼樣，另一方面又卻放縱自己沉陷在這樣的情緒中……
啧，以前他媽怎麽就沒覺得談戀愛這麽好玩呢？
自以為是的賀佳成自顧自地将他與女孩之間的關系定性成了‘戀愛’，畢竟在他的心裏，周洛洛遲早都是他的女朋友，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男孩對自己的魅力深信不疑，畢竟像他這麽帥，家裏還有錢，腦子還聰明，打架也厲害的人，哪點不符合完美男人的特點了？放眼望去，整個學校有哪個人比他厲害？除了他，還有誰能配得上她？
賀佳成跟在女孩身後，腦子裏竟是開始慢慢勾畫起了兩人的未來。一時間，臉上的笑意便有些抑制不住，直到女孩停下腳步，突然轉身的那一刻，賀佳成才猛地清醒……
一口大氣沒喘上來，口水直接嗆進了氣管裏。
“咳咳咳——”
“沒事吧？”周洛洛剛準備出聲指責男孩先前的行為，可一對上他漲地通紅的臉，關心的話便不由自主地說出了口。
賀佳成暗暗在心裏罵了一句髒話，随後沖着女孩揮了揮手，等過了兩分鐘之後才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咳，我沒事。”
“……”對于男孩的逞強，周洛洛不準備發表意見，沉默片刻之後，再次開口的語氣帶上了幾分嚴肅，“你找我什麽事？”
賀佳成這才終于想起了正經事，連忙将手伸進衣袋裏，正準備将東西拿出來的時候，動作卻突然一頓，轉而先出聲道：“你把你手伸出來給我看看。”
周洛洛的眉頭猛地蹙起，想起了男孩在後臺間裏魯莽的行為，一時間又有些惱怒。
不過幸好，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在大劇院的一個角落，平常沒什麽人經過，也不怕被別人聽到。
“賀佳成，你到底在搞什麽鬼？”女孩下意識地将剛剛那只被拽住的手背在了身後，臉上的防備顯而易見。
賀佳成将女孩的動作盡收眼底，一時間心裏覺得有些不爽，但也卻克制住了自己想要罵人的沖動。臉色稍顯難看，煩躁地‘啧’了一聲，不等女孩反應，就直接将她那只背在身後的手拽了過來，緊接着就從兜裏掏出了一瓶紅花油，‘啪’地一下，放到了她手心裏。
“你！……”
周洛洛剛想掙紮，只是話還沒說出口，手心便一沉，低頭的時候，一瓶複古包裝的紅花油就落入了她眼底。
一瞬間，周洛洛什麽都明白了，想要斥責的話卡在了喉嚨裏，怎麽也說不出口。
“那個……上午是我不好，手不知輕重，這紅花油是我去一個老中醫那兒要來的，聽說效果很好。”男孩說着，擡手抓了抓自己的頭發。
或許是因為第一次幹這麽‘矯情’的事，所以連說話的語氣都有些無所适從的感覺。視線落在了別處，眼神卻有些飄忽不定。耳尖微紅，明明是一個一米八幾的大小夥兒，可在此時卻更像是一個嘴硬的小孩，在用自己最別扭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關心。
周洛洛的眼神微深，握着紅花油的手不斷收緊。東西的份量不重，可不知為何，卻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
再次擡眼，看着男孩的側臉，劉海乖乖地搭在了他額前，先前乖戾的僞裝在此時盡數卸下。就像是貓咪在最信任的人面前露出了自己柔軟的肚皮，周洛洛也能感受到來自對方的示好。
男孩的感情簡單而又純粹，這讓她越發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去回應這份美好。
“你是不是傻？”
喉嚨有些苦澀，周洛洛強撐着扯了扯嘴角，可眼裏卻沒有半分溫度。
“我又怎麽了我？”賀佳成猛地側頭，和女孩的視線相撞。
這可是他翻牆逃到學校外面去給她尋來的東西，女孩一看就知道是細皮嫩肉的人，他那個時候又在氣頭上，手勁當然大。他上午分明看見她的手腕紅了，過段時間說不定就會有烏青泛出來，他還不是怕她遭罪，所以這才急急忙忙地跑到校外去買這玩意兒。
“你以為我有多嬌弱？”只見女孩微微挑眉，将那只上午被拽的手伸到了男孩面前。
頭頂上的燈光雖然昏暗，但賀佳成還是清晰地看見了女孩幹淨的手腕，又細又白。上午的紅暈早就已經褪去，更別說有什麽烏青了。
男孩死死地盯着那那塊皮膚，喉結微微一動，臉色稍顯尴尬。
“那、那你先拿着，說不定以後有用得着的地方。”
擦！他特麽是個傻逼吧！跨了兩個街找到的東西，結果屁都沒用上！
“不用，還給你。”周洛洛說着，将手中的東西遞了回去。
“啧，叫你拿你就拿着！我賀佳成送出去的東西什麽時候還回來過？”男孩的眉頭又猛然蹙起。
不知為何，對于女孩的拒絕，他總是會心生煩躁。就像是他每次在努力靠近她一點點，她卻總是一副防守的姿态，将兩個人的距離越推越遠。
周洛洛看着男孩不耐煩的表情，虛張聲勢的樣子也讓她下意識覺得內疚。
沉默幾秒後，周洛洛終于開口道：“那我現在怎麽拿？”
就在賀佳成以為這紅花油鐵定得廢了的時候，女孩的聲音卻突然響起。眼神猛地一亮，看了一眼打扮精致的女孩，這才突然反應過來她一會兒是要去上臺表演的。
“那、那我先幫你拿着，一會兒你表演結束後我再給你。”這一次，男孩幹淨利落地将紅花油收回到了口袋裏，就連語氣都帶着抑制不住的欣喜。
然而片刻後，那份欣喜卻又悄然變了味，“不是，你表演什麽節目？非得穿着這樣……”
先前男孩沒有注意，這會兒才驟然反應過來。吊帶式的裙子将女孩大片雪白的皮膚暴露在了空氣中，晃人眼的同時還勾得人心癢癢。
周洛洛原本就好看，今日這麽一打扮，更是好看到讓人挪不開眼。然而一想到這份美好即将展現在全校人面前，賀佳成的內心便沒有那麽淡定了……
育才高校男女比例近乎1:1，也就是說，一會兒臺下基本上有一半都是男的！更別說還有那什麽狗逼的學生會長、籃球隊隊長！
擦，這特麽不是出大事兒了嗎？！
“賀同學，你是不是管得太寬了？”女孩挑眉。
賀佳成剛想出聲回怼，可一對上女孩的視線，滿肚子的話便又重新咽了回去……
得，現在的他還不是她的男人。
等再過段時間……呵，他特麽就讓她知道，什麽叫做真正的‘管得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