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山貌美女
泷碼記得他第一次看見白蓮花時,是在一個偶然的契機裏面,朋友劉默一臉頑皮纨绔地說要去帶他去看一個聞名天下的美少女。
這個少女不是簡簡單單的美,關鍵是在她那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幽靜美的氣質。看着劉默一臉正經,泷碼有些想笑,他的朋友他還能不了解麽?他就是那般的無聊,總是喜歡看的,不過是皮相。不過劉默率真坦誠,倒讓他喜歡,也正因為這一點,他願意坦誠相待。
被朋友拉着,泷碼并不對那個美少女如何在意,清心寡欲慣了的人,對那些看似華麗芬芳的事情并沒有一般人的熱切,只是帶了幾分淡然,與無所謂的無妨。
泷碼與他一同去了。
入目的,是一個少女桀骜的眉眼,帶着幾分生猛銳氣,臉上沒有半分笑意,只是冷淡森嚴,你們是何人?來天山又是所為何事?
泷碼呆了片刻,看那少女,倒是真有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可是清靜幽美,他卻确鑿沒有看出來。他看出來的,是生猛的天然的骨子裏的一份銳氣。
泷碼并不回答,劉默皺了皺眉,微笑道,不知夜曦何在?聽聞夜曦之名,我們特來拜訪。
少女聽了,卻突然嘻嘻笑開,好像剛才那個冷漠的少女與她并非同一人而已,她極為果斷地伸出右手,姿态利落,道,給我通傳費。
劉默極為爽快,給錢之後,就能見到夜曦姑娘了嗎?
少女一吐舌,笑得調皮,這個嘛,我可不知道,我拿的錢,不過是通傳的錢罷了。她嬉笑着離開了。
少女走後,方有另一個少女走了過來,嘴裏嘟嘟囔囔說着一些話。泷碼有些好奇,溫和道,你剛才說些什麽?少女擡頭,入目一張儀容清逸的臉,清淨寡淡的笑容幹淨清涼,甚至還有一份淺淺淡淡的超脫出塵之感,盡管姿容并不那麽絕世,但是勝在氣質清淡,模樣幹淨。少女不免對他有了幾分好感,于是笑了笑,極為坦誠地答道,剛才來的,是我的姐姐白蓮花,今日分明是我守山門,她卻偏要搶了,真是無賴。本來我正準備和好友出去玩一趟呢,她又偏偏走了。任性成這個模樣呢。
你叫什麽?泷碼是一副極好的脾氣,溫和清雅地說道。白琉璃。少女答道,入目的那張臉,仍是那般賞心悅目,可是這番話說下來,雖然只是只言片語,白琉璃卻覺得眼前的這個少年,給她的印象,是前所未有的好,清淡幹淨,純粹的天然的那麽一種美好。
那你們是同母所生?泷碼不知為何又問了一句。白琉璃搖搖頭,我們都是天山之上的雪蓮,但凡年齡大些的,我都喚姐姐。
泷碼的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笑意,清淡道,我比你大,你以後也叫我哥哥好不好?
白琉璃本來就十分喜歡眼前的這個清雅從容的少年,盡管這種喜歡并不構成一種異性之間的愛慕,然而若是可以親密地相交的話,她還是樂意的。她的聲音有些急切,道,那好啊。泷碼本來只是随口一說,有些玩笑的意味,見她當真,也并不辯駁,也就應承下來,好啊,那我就收了你這個妹妹。
白琉璃臉上漾開興高采烈的顏色來,那樣子孩子氣的神情,讓泷碼看了心中一快,也分了她幾分開心過來。白琉璃道,你們剛才同我姐姐,倒是在說些什麽?少女的話語說得明快,讓人聽了心上輕松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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泷碼道,我和我的這位朋友,随手指指劉默,接着說道,想要見一下夜曦姑娘。
白琉璃道,我姐姐是不是說她只幫忙通傳,還要了很多錢財過去?白琉璃的臉上呈現憤慨之色,道,她騙騙別人也就算了,這麽好的哥哥她也騙。
泷碼有些好奇,清逸的臉因為這一抹好奇之色生動了許多,怎麽說?
白琉璃快速道,那個夜曦姐姐嘛,是白蓮花姐姐最好的朋友了,但是白姐姐最看不起那些看重美色之人,每次非要騙了他們的錢財去才痛快,就連她口口聲聲說的通傳,也是假的。
泷碼一笑,那你白姐姐很有意思。
白琉璃笑了笑,卻又迅速撇了撇嘴,道,喜歡我白姐姐的人可多,只是她生性有些刁鑽挑剔,不大看得上別人而已。她自然很有意思啦,這裏面,能把法術學得出神入化的,怕是也只有她一個人了。
泷碼更加好奇了,那改天你能不能讓我見見你白姐姐。看白琉璃好似思忖了好一會兒,泷碼又道,我可是你新認的哥哥,你哥哥要見的人,你也不能幫忙辦到嗎?
白琉璃笑,這有點難,白姐姐最讨厭男生,不過你們現在要見的夜曦姐姐,我倒是可以幫你們見到。
泷碼卻更加堅定了要和那個叫作白蓮花的少女見一見的願望,因為生性寡淡從容,平素他習慣不把任何事放在心上,可是一旦把有些事情放在心上,便是十分地堅定。
劉默本來因為見不到自己要的美色,有些失望,半晌都在那裏惋惜,此刻笑着接話道,那你還不快去?卻是催促的語氣,急切地,帶着命令的。
白琉璃只是對泷碼有好感,對這個旁邊的劉默,她并不覺得如何,因而态度便是天壤之別,冷淡道,我如何做,輪不到你說。說得劉默臉色一紅,泷碼依舊是淡然從容的,笑一笑,反而有些嘲笑朋友的薄臉皮。
劉默本來就是草包一個,平時偶爾靈光一現的時候還知道守些規矩有點禮貌,但是只要一急了便是什麽話逮到就說。可是泷碼便是喜歡劉默這樣的率真幹淨,一點也不矯揉,一點也不造作,完全不在乎把自己最真實最骨子裏的姿态表現出來。
白琉璃笑道,哥哥你叫什麽名字?泷碼。他幹脆道。白琉璃随手幻出一枚項鏈,串上剔透玲珑的綠色寶石,挂在泷碼身上,道,這樣子,以後我去找你玩時,就能知道你在哪裏了。泷碼笑問,你是怎麽做到的?白琉璃故作神秘,你不知道了吧,其實我會驅策精靈,而我驅策的精靈十分清楚我所發出的法術的味道,所以呢,這個項鏈有我的法術的味道,以後我想去見你的話,就可以很方便了。
泷碼不解,你怕我以後走了,你找不到我?白琉璃一臉古靈精怪地笑了笑,差不多吧,這樣子我覺得放心些,開心些。泷碼聲音溫柔,道,好,那我一定戴在身上。白琉璃故意做出很兇的模樣,道,泷碼哥哥,你要是敢不戴,那你最愛的人不得好死。泷碼皺了皺眉頭,你從哪裏學來的這樣的話?
白琉璃輕松一笑,白姐姐啊。
泷碼輕聲嘆一口氣,真不知道那個白蓮花,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白琉璃同旁邊的少女說了幾句話,便離開了。泷碼立馬看到另一個女孩補了上來。而不遠處白琉璃沖他們招手,泷碼哥哥,快些過來啊。泷碼來的時候,聽到旁邊的少女輕聲細語道,也不知道這個少年什麽來頭,白琉璃竟然對他這麽殷勤。看樣子平時白琉璃也并不是對每個人都好的,泷碼的嘴角溢出一絲淡淡笑意,他向來最喜歡對很少人好的人對他好,總覺得這是極為難得的事情,不自覺地就在心裏珍重很多的那種感覺。
泷碼同劉默,白琉璃三人一同行在天山之上,一路野花開得異常爛漫,間或會有一些竹林,秀麗而又挺直,颀長瘦削。看得出來,這裏的主人性格極為素淡,不喜濃墨重彩之物,僅僅喜清淡的東西。野花,綠竹,間或一些裝飾素雅簡潔的屋舍,以及一些山林之中行走悠閑的梅花鹿,仙鶴,以及飛鳥掠過,這一切籠在淡淡的煙霧之中,有些亦真亦幻的味道,泷碼心裏喜歡這個地方,何其幽靜輕靈,真是讓人無端端地羨慕。這裏幾近與世隔絕,大約才養的了這樣風骨卓然的仙鶴吧。眺目而望,下面是陡峭的崖壁,生着茂盛蔥郁的青苔與一些藤蔓植被。
泷碼此刻并不焦急,信手悠然地欣賞着這天山純粹天然的風景與建築,這裏的建築幾乎都是用竹子築成,而那精巧卓然的做工,又着實讓人明白,這些房子的制造者是如何悠然從容之人,不慌不忙,不緊不慢,也許臉上還帶着一份安恬的笑意,怡然自得地雕琢着這近似工藝品的東西。
仙鶴與梅花鹿并不怕人,反而有幾分得意之情,總是禁不住就要同他們玩一玩似的,離他們十分之近。白琉璃似乎對這些仙禽十分熟悉,竟然叫着小七之後,便有一只梅花鹿悠閑自在地走到她身邊來。白琉璃得意展顏一笑,道,這裏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一只仙禽仙寵,但是這是我的長處,精靈啊,動物植物啊,我都能很快地馴服,所以這裏的仙禽仙寵呢,我大多都能馴服,那只呢,叫作小年,是我馴服的,看白姐姐喜歡,便送給了她。泷碼用睛看去,那是一只影影綽綽的閃着五彩霞光的梅花鹿,有些輕微的模糊隐約,然而看起來是出塵美好,頭微微向上昂起,顯得異常高傲冷淡,一副桀骜姿态像極了她的主人。泷碼微微笑起,怪不得她會喜歡,這樣子的性情的梅花鹿,也的的确确确确鑿鑿讓人歡喜,紅塵之物卻有出塵美感,簡直不像是人間之物,僅僅那桀骜的姿态模樣便超出一般的仙禽仙寵無數,無需人言,無需他人的肯定贊揚,她自昂首挺立,她自飛揚,這般姿态,的确讓人忘俗。
喚作小七的梅花鹿倒是更為親切幾分,對他們都算友好,眼睛清澈無塵,竟看得見幾分淺淺淡淡的笑意,白琉璃顯然十分寵她,雙手溫柔地撫上小七的毛皮,模樣甚為關愛。泷碼并不草率輕狂,只是劉默不經意之間用手去摸,泷碼欲要阻攔,卻已經晚了。寂靜之中唯獨聽得白琉璃一聲斷然冷喝,我的小七,又焉是你等俗人可以摸得的?
劉默臉上現出淡淡的讪讪,泷碼有些憐憫他的遭遇,淡然将手覆上他的肩膀,是淡然的關懷。劉默并不十分放在心上,反而暗自怪罪自己魯莽。白琉璃并不在意劉默,本來也不過順帶着泷碼而帶着他來,她的仙禽小七是她平素相愛的,又豈是他人可以随便亵渎的?
泷碼笑看着她,道,還有多久?聲音清雅從容,清清淡淡的,漾得周圍的空氣都變得讓人舒服了。白琉璃的氣消了幾分,道,快了,白姐姐和夜曦住在一起,也許你順帶着可以看到她,不過她多半不會理睬你的。少女調皮地一笑,她那個脾氣,其實大概算得上孤标傲世。
泷碼賞玩着這孤标傲世這四個字,只覺得是尤其的遙遠,透着一種清逸淡渺的感覺。他有多久沒有見到過這樣的人了?他有些迷茫,大約在師父仙逝之後吧。
緣由仙尊仙逝之後,這個詞,便再也好像沒有再出現在這個世上了,泷碼記得師父有一身的傲骨,無論喜歡什麽都是率真直爽,唯獨偶爾,他會說一說世人,他說,矯揉造作,無趣至極。
師父唯獨想笑的時候才會笑,想要皺眉的時候才會皺眉,論率性論天然,怕是世上并不會再有人比他更厲害。他是師父座下唯一的一個弟子,師父當初看到他,便說質性天然,并問他可願意當他的徒兒。
他當時大約是襁褓之間,不知為何被生身父母抛棄,聞言居然點了點頭。師父被逗樂,當即把他抱回了家。
後來,師父興致來了,便教他一些法術之類,他也算争氣,但凡種種,看一遍就會,也算不辜負師父的門楣。師父從來不與世人交往,孤标傲世的名號傳了出去,有人敬仰有人不屑。唯有他,是不聞不問不管不顧。師父說最喜歡他的清淡品性,幹淨天然,十分讨喜。
泷碼想到這裏,便看見前面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路徑極盡曲折,卻有無數菊花,因是春季,菊花只是綠着,并未開放,小路兩旁皆栽菊花,泷碼只是覺得這人也是随性,像是随便從哪裏弄來的種子,也就随便灑下栽下。菊花開得并不均勻,他倒是覺得自己想得的确不錯。
到了。白琉璃輕笑一聲,你看,走過那個別苑,就是她們的住處了,我曾問我那兩個姐姐,到底是為何要在這樣曲折蜿蜒的小路之後構建屋舍,白姐姐笑說,曲徑通幽處,你竟連這點東西也不懂麽?
白琉璃笑,我這個白姐姐,向來說話半真半假,我也不知她是騙我玩玩,還是真的這麽個意圖。
泷碼在這之後卻問過那個自在悠然的明淨少女,少女不過随意一笑,道,你也看了,就連那一些菊花都是随意,我和夜曦,不過是個湊巧罷了,誰還講究那些?我這麽懶惰的人,都是随便罷了。她笑起來,琉璃那丫頭實在好騙,我說什麽她也就信了,還當成什麽似的告訴給別人聽,真是無趣。
她那輕諷的态度,實在是太讓人印象深刻,弄得泷碼從此之後再不願無事随便揣度別人的想法了。自己也好像是誤弄風雅一遭,何況,他也并不是極致風雅之人,不過賞玩一下,并不願意怎麽放在心上。
此刻,白琉璃帶着兩人走進了院子,雕欄畫棟的屋舍裏,風鈴随着風聲發出清脆響聲,近乎天然,随意。
夜曦顯然十分活潑,與白蓮花外熱內冷的态度迥然不同,她笑着迎出來,道,你們是來見我的?
沒有架子的這種模樣,好似絲毫不懂得自己在外面的盛名一般,泷碼與劉默見到的,只是一個質派天然的少女,帶着十分靈氣,十分随意地将他們帶進去,随後便笑着去泡茶。
絲毫不見白蓮花的身影,泷碼不免有些失望,但又覺得本該如此,依她的性子,大約是該四處跑的,雖然待人很冷,但是總有一些被放在心上的,值得她四處去玩。
之所以現在前來,乃是因為天山如今是在休息,大約七八日後,他們就要開始學習法術了,忙碌起來,也就無法見人了。
夜曦一張臉的确天然,皮膚自有一種幹淨潔白的光澤,然而她渾身上下都籠着一道淡然而又清逸的光束,這光束給她一種清幽靜美的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她所行之處,氣場便随之改變,讓人覺得周圍的空氣氣場都因她而不同了。
夜曦的笑容清雅,與白蓮花簡直有些無賴不屑的笑容迥異,白蓮花對他們的态度甚至可以說是厭惡,但是夜曦的态度卻是友好幹淨的。被這樣的怡人空氣籠着,劉默才覺得開心不少,笑,得意道,我說的可是不錯?
泷碼點頭,的确如此。夜曦很是活潑開朗,一會兒倒了茶來,便同他們天南地北地談起來,泷碼便明白,這個姑娘是喜歡待客的,更喜歡交朋友。她友好地把一切的來客都自覺地看成了朋友來對待,并且毫不猶豫地敞開胸懷,告訴他們一切自己的看法與見解,毫不保留,她絲毫不在意別人眼裏的她是個什麽模樣,所以十分開懷。
泷碼并不是十分熱情的人,但是同他們偶爾說幾句,與夜曦也算是有些熟悉。夜曦同劉默,這麽說了一遭下來,卻是真的朋友了。泷碼開口道,我想見你這屋子裏的白蓮花,她什麽時候回來?
夜曦看一看窗外,大概再過一時辰吧。她總是喜歡出去玩的,鬧騰得不得了。
泷碼笑得狡黠,那我就在這裏等。如果說一開始他想見白蓮花只是因為有些好奇罷了,那麽現在他想要見她就更加是因為她和師父有些相像,他對師父很是思念,也就更加想要見到她,這個念頭,頗為深刻。
夜曦同劉默聊的頗為投契,然而夜曦為人表情很是清淨淡然,表情極少,要麽淡笑要麽薄怒,讓泷碼覺得極為無趣,比起白琉璃的輕快恣意,白蓮花的外熱內冷,夜曦其人,便寡淡幹淨得将近不存在似的,沒有什麽過多的表情,沒有什麽激烈的觀點意見,用清淡這個詞來形容她是再好也不過。泷碼此前與這個詞是十分的投緣,然而比起清淡來,再也比不過夜曦來。
夜曦與劉默兩人的共同點都是率性天然,盡管劉默一開始确是為看美人而來,此刻卻覺得與夜曦如同知己,兩人一邊飲茶一邊天南地北地聊,極為歡快。
泷碼卻是意興闌珊,雖說夜曦這種人并不多見,一把脾氣極讓人喜歡,也從不自矜的,然而泷碼一門心思都放在白蓮花上,根本沒有和她多聊的想法。
然而一個時辰過去,卻仍舊不見白蓮花的蹤影,夜曦和劉默一時歡笑幾聲,尤其熱鬧,泷碼雖然耐心清淡,但是終究還是有了一些淡淡的不耐,此刻極為明顯地挂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