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湧

第16章

還有不到一個月就要過年了。

孟清連着好幾年都是自己一個人在外面過年，別人家最團圓歡樂的日子，卻是他最孤單冷清的時候。

今年不同了，他有了家有了親人，可以期待了。

“陸建瓴，馬上要過年了，你一般都是怎麽過的？”

過年對于陸建瓴來說，意義就相當于一個小長假，并沒有寄予多大的熱情和期盼，“我都是去國外找個人少的地方呆一個禮拜，今年你說了算，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就在家裏好不好？”

聽到這個答案陸建瓴有些意外，原以為以孟清愛玩的性子，會找個度假勝地游玩一番，不過轉念一想就明白了，孟清已經好久沒有在家過過年了吧。

當即答應道：，“沒問題，就是廚師過年回老家，咱倆只能到外頭吃或者叫外賣。”

“我會做飯呀！我給你包餃子！”

孟清說這話其實很沒有底氣，之前陸建瓴過生日雖然露了一小手，其實很大程度歸功于李嬸的全程指導，李嬸不在身邊，他就沒多少把握了。

陸建瓴早發現了，他這個兒子和他一樣，其實不大願意下廚房，也就是偶爾為了讨好他才沾沾油煙，要是連着做一周的飯，準得大罷工，也罷，到時候再說吧，大不了叫外賣。

終于盼到了過年，家裏的傭人都走了，只剩下陸建瓴和孟清兩個。

兩個男人堅持自食其力，每天在廚房裏一起瞎鼓搗，把廚房弄的烏煙瘴氣，整出一系列黑暗料理，居然還樂在其中，吃的津津有味。

陸建瓴被孟清帶着過上了宅男生活，吃垃圾食品，打游戲，看動漫，想當年他在這個年紀的時候，為了早日自立門戶，正忙着創業，晝夜奔波，沒時間更不屑于像這樣浪費生命，現在人到中年體驗了一把，意外的感覺還不錯，不僅能放松，還感覺年輕了幾歲。

兩人除了睡覺，幾乎一整天泡在一起，陸建瓴活了半輩子，也從沒有過這樣親密無間的體驗，親密到彼此的氣息都融入了對方的身體中，這種感覺讓他不知不覺的迷戀其中。

哪裏會有人喜歡孤獨，不過是不喜歡失望罷了。

年三十晚上，陸建瓴和孟清一塊包的餃子，兩人都笨手笨腳，卻玩的不亦樂乎，弄的臉上身上到處都是面粉。

煮出來一鍋奇形怪狀皮餡分離的餃子，吃的餃子湯都不剩。

吃完飯一起看春晚，孟清一邊看一邊吐槽小品裏的梗老套過時，順便給陸建瓴科普了網絡流行語。

過了十一點孟清就困的東倒西歪，陸建瓴讓他去睡，他揉了揉眼睛努力打起精神，“我陪你一起守夜。”

“枕我腿上睡一會兒，十二點我叫你。”

“嗯。”孟清從善如流地躺到沙發上，把頭枕在陸建瓴大腿上，一分鐘不到就睡着了。

陸建瓴把電視調成靜音，掌心輕輕摩挲着孟清的發梢，萬籁俱寂，只剩下孟清綿長的呼吸聲萦繞耳旁。

“孟孟，孟孟……”

孟清揉了揉眼睛坐起來，眼神迷迷糊糊的，“十二點了？”

“嗯，跟我去院子裏放鞭炮吧。”

孟清一下子精神了，“好啊。”

陸建瓴買了一後備箱的煙花和炮竹，從車庫裏搬了出來，放到院子裏，把一卦鞭交給孟清，“你來點。”

孟清小時候被人往身上扔過炮仗，有心理陰影，“我不敢……”

陸建瓴拿着鞭炮，把打火機塞給他，“我拿着你點，沒事，不用怕。”

孟清壯着膽子點燃了引線，陸建瓴把鞭炮扔了出去，孟清馬上捂上耳朵，鞭炮聲噼裏啪啦震天響，好像腳底的地面都在震動。

孟清看見陸建瓴沖他張了張嘴，說了句什麽，就把手從耳朵上放下來，大聲道：“你說什麽？”

陸建瓴湊到他耳邊，熱氣吹進他的耳孔，“十二點了，新年快樂。”

孟清頓時心跳的比鞭炮還激烈大聲。

放完了幾挂鞭，陸建瓴接着放了幾組煙花。

伴着刺溜幾聲響，幾朵巨大絢爛的煙花在頭頂上空綻放，一朵消逝，一朵又開放，此起彼伏，連綿不絕，把這一片的夜空都點亮了。

孟清仰着頭望向天空，滿臉興奮的光彩，“陸建瓴，好漂亮啊！”

陸建瓴微笑注視着他，“還有很多，一會兒你自己放。”

“好！”

這陣煙花雨足足下了半個小時，孟清仰頭仰的脖子酸了，借機靠在陸建瓴肩膀上，繼而又得寸進尺地摟住他的腰。

“新年快樂，陸建瓴。我們這樣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陸建瓴那時候還不懂他真正的意思，就不假思索地出了承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