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頂着雞窩頭和虎哥在熟悉的小巷蔓延,不管我們多麽慢,我特意的發型也沒有提高多少回頭率。看來大家都與時共進了。
“你錢哪裏來的?”虎哥現在見不得我有半點異常之舉。
我大步向前,不敢面對他的臉,他前幾天才刮的胡子,又長出來了。那是對我有威信的:“天哥給我的,叫我打車回來等…。”我差點說漏嘴。
虎哥停下腳步,激動着:“等,等什麽?”
我繼續前進:“不知道,就說等,我也不知道等什麽,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們就懷着各自的心情回到了基地,豬兒們全部都圍在門口。張大蝦沖我咧嘴笑。鐵拐李靠在門邊,跟随我的腳步掃視着。個矮的馬六兒,被擠在了後邊,他在努力地墊着腳看我一眼。一把刀像一根木頭一樣站着。老不死蹲坐在牆角,他的眼神我看不透。
門口邊的水管有旋律地滴滴嗒嗒,像是秒針在計算着某種時間。它每滴一下,我的心髒就跳動一下,感覺很不舒服。那我就只好不去聽,也沒有節約用水的品德,把它關掉。
我掃視着我的兄弟們,他們把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我有些尴尬,他們從未這樣正眼凝望過我。這讓我有點受寵若驚,或許是我的新發型導致這個結果。于是我避開他們的視線,移到接我的人身上。
黑客們個個把腰杆挺得筆直,圍站在一輛加長黑色轎車旁。我不知道車是什麽牌子的,就如同它旁邊那輛比它小個的白色轎車,我同樣不知道。我想,那大概是林天豹許諾給我的吧!我心裏竊喜的這樣想。
黑客們面無表情,仿佛有永久的耐力。我在想,是不是我一直不回來,他們就會變成兵馬俑。
但我沒機會證實了,本來還是木頭的黑客們,在發現我的第一時刻,就把我架上車了。我就納悶了,處置和任務,怎麽都是這種方式上車。
在車門關上那一刻,黑白兩輛轎車就發動走了,速度真夠快的。不是有七天嗎?我都不急,你們急毛呀。也得讓我準備準備,跟兄弟夥道別呀!
道別?這似乎有點不吉利。
車開出好幾十米,虎哥和凝望我的人才反應過來。他們追着車後面,張大蝦手裏還拿着鞭炮,其他的都拿着碗筷。
虎哥大喊着:“狗子,別忘了,推薦我,我去…。”
這次我自由得多,黑客們給了我在車上自由活動的空間。我搖下車窗,向後面追逐我的人大喊:“虎哥,我叫顧子浩,記住顧子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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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總算有自知之明,終于停止奔跑。張大蝦掏出打火機,嚷嚷着:“快奏樂…。”接着就是一陣毫無旋律的噪音。
只是那鞭炮真短。車子還沒拐彎,它就結束了。不知道張大蝦是從那個壽店買來的。完全沒有表達他的情誼,倒是讓我覺得晦氣。
車子終于消失在那群人渣的視線中,我将頭從車外縮了進來。汽車又來了一個急剎,他們耍我嗎?
副駕座的人拿出一個密封袋子遞給我,說:“你的。”他指着停在一邊的白色轎車。此時,白色小車的人已經回歸到黑色加長轎車裏面。
我無奈地看着屬于我的車,帶着一絲尴尬:“我…我不會開車。”
一直面無表情的黑客們,終于有了一絲皺眉。副駕座的人又命令屁股還沒坐熱和的那位仁兄去開我的車。
黑白又同時起航了,副駕座的人問我:“去哪?”我楞了一下,才想起他們是不知道這事的。他們僞裝成知道什麽,事實上是為了讓那群豬不知道什麽。他們是比那幫貨聰明,所以他們比我們混的好。
我略微沉思,然後毫無顧慮的回答:“B大學。”我的目的地,是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的,但我管他們呢。他們一生沒啞巴發音多,說話惜字如金,常常沉默是金,應該不會說漏嘴。
車子在這迷宮般的城市穿梭着,我無神地望着四周的環境,各式各樣忙碌不停的人群,還有那重重高樓黑影。我沒有期待某個美女透過車窗看見我此時的牛B,我只是在找那個角落屬于我?我一直在找…...
蘋果事件後,我失去鵬飛哥哥那個角落。我只能躲在屋子裏的某個角落幻想,看着我的奧特曼。長大後,我覺得這個動畫片挺SB的,它也只能吸引吸引那時無所事事的我。
它吸引我的地方,是因為我一直想證實,是奧特曼厲害還是孫悟空厲害。我常常在無配角與觀衆的情況下,一人飾兩角。一個過去的,一個未來的,兩個都是傳說中的。中間的我,指揮左手打右手。
我的左右手無法給我滿意的答案,他倆總是一起痛。我放棄了這個實驗,更加無所事事地縮在角落,足不出戶。而在別人看來,我只是個白癡,一個父母用皮帶抽,都不知道哼一聲的白癡。
白癡不會打牌,我父母就沒有把他們的賭術傳于我,他們起早貪黑,有時還夜不歸宿地去鍛煉自己的牌技。
父親有時會出去打幾天短工,那是因為手氣背,或者我家斷糧了。土地有,但父母要發揚退耕還林精神,我也只能看着院子裏面的草,生命力有多頑強。
我讨厭學校,因為那裏有更多的人把我當白癡。但那段時間我很想去學校,那樣老師的催眠曲,能讓我在夢中證實孫悟空與奧特曼的實力。
可惜那是放暑假,鵬飛哥哥又去他外婆家了,而我父母又不會給我唱搖籃曲。
外面的樹林傳來嬉戲聲,而我在院子裏陪伴螞蟻,觀察草的生命力。他們的聲音攪得我不得安寧,我只能被他們折服。因為我的好奇心在作祟,我很想知道他們在玩什麽。
我就出了院子,走向他們。他們正在商量着誰當奧特曼,誰當怪獸。最後結果他們都是奧特曼,那時我們所知只有七個奧特曼,他們剛好有七個人,一人飾一角,剛剛配齊。
奧特曼組成了一個隊,那怪獸呢?樹林裏那棵毫無發言權的大樹,被他們全票通過選為怪獸。然後幾個人拳腳并用開始群毆一棵樹毫不動搖的大樹,這事多麽蛋疼的事。——原來他們比我還白癡。
旋即我發現,他們貌似不痛。我也想去踹上一腳,當我剛踹一腳,一個小夥伴就把我推開了,說:“我們這裏奧特曼都齊全了,你是什麽奧特曼?”
我說:“我是奧特之父。”
另一個小夥伴立即反對道:“不行,劇情裏面奧特之父是沒有參加戰鬥的,要不你就當怪獸。”
其他的應付道:“對對對,你只能當怪獸。”
一個稍大一點的帶頭起哄:“哦!打怪獸咯…!”還不等我反對,一隊奧特曼就圍攻了上來,看來他們不喜歡給被選人發言權。
我沒有退縮,繼續扮演着怪獸,因為那樣我不會感覺到寂寞。每天電視放完,我們就開始集聚在小樹林。有時某集出現兩個怪獸,也是我一人飾二角。
随着我們劇組的名聲四噪,越來越多的人加入我們,而新加入的卻可以成為人類的戰士。反正我是扮演着被打,毫無發言權的角色。
但我從不抱怨,至少,我感覺到痛。在沒了鵬飛哥哥之後,我第一次感到沒有那麽孤獨。
黑客們第二次耍我,把我從和奧特曼的對抗中拉了回來。他們總是這樣急,就像業務精英一樣,其實他們取掉墨鏡,也就是一個業務員。像極了…!
我的頭撞在了前排座椅後,我揉着額頭,擡頭便看見斜對面幾個金燦燦的大字,在正午的陽光下顯得更加金碧輝煌——B大學。雖然已是深秋,但這秋老虎每天都會在正午發威。
業務精英的推銷任務完成了,把我推出車外,揚長而去。留下我和我的車,傻傻地站在那裏,看着那個黑影急速前進。不過我感覺他們的衣服越來越像壽衣了,只有死人才不說話。
或者,他們就是傳說中不存在的電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