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昨日今朝
第87章 昨日今朝
離上元節還有幾日,一直在養傷的祝雁停閑不住,找人要了些竹枝、白紙和綢布的,從早起就靠在床頭紮花燈打發時間。
珩兒清早過來,蕭莨處理政事,他坐在案邊練大字,只眼睛時不時地會往祝雁停那邊瞟,對祝雁停手裏的東西十分好奇。
看得久了,蕭莨輕敲案板,低聲提醒他:“用心。”
小孩立馬坐直身,不敢再東張西望。
蕭莨的目光淡淡掃過去,祝雁停正擡眼,與蕭莨笑了一笑,蕭莨沒理他,垂眸繼續看手裏的文書。
祝雁停不以為意,專注手下的活。
他倒是不會這個,從前在王府裏只見過那些下人紮,有一回起了興致,随口多問了幾句,只大致記着要怎麽做,反正是消磨時間,就當練手了。
珩兒寫了一個時辰的字,手腕酸痛時終于得到蕭莨應允可以休息片刻,小孩從椅子上跳下去,三兩步跑去祝雁停身邊,睜着一雙黑亮的大眼睛,問出了憋了一個早上的問題:“這是什麽呀?”
“花燈,珩兒想要麽?”
小孩皺了皺鼻子:“我見過花燈的,不長這樣,這個好醜。”
祝雁停尴尬道:“我手笨,不太會做這個,勉強有個樣子就行,你別太挑剔了啊。”
“那這個是給我做的麽?”
“嗯,”祝雁停說着又看蕭莨一眼,壓低了一點聲音,與珩兒眨眨眼睛,“也給你父親做一個。”
小孩小聲嘟哝:“這麽醜,父親才不會要。”
祝雁停哼笑,你個破孩子,一點面子都不給你爹。
晌午過後,珩兒睡了一覺起來,祝雁停紮的花燈才終于能看出點樣子,是個鯉魚形狀的,繪上顏色後,祝雁停自個瞧着還不錯,心滿意足地将之塞進珩兒手中:“送你。”
小孩一臉嫌棄:“……不好看,我不要拿出去,會被人笑話的。”
“你這孩子真是,小小年紀還學會虛榮了,可你爹我只能将花燈做成這樣,你就勉為其難拿着吧。”
小孩低了頭,郁悶地撥着手裏的花燈,手上力道重了些,沒撥幾下那燈的後半部分就散了架,珩兒一臉無辜地望向祝雁停:“壞了。”
祝雁停:“……”
蕭莨擱了筆起身過來,默不作聲地将花燈接過去,三兩下全部拆了,手指快速掄着竹枝,該剪的剪,該折的折,搭出架子,再重新貼紙上去。
他的一套動作行雲流水,雖也是第一回 做,卻十分熟練。
珩兒大概沒想到他父親還會這些,驚訝得看直了眼。
祝雁停目不轉睛地看着蕭莨,心頭微酸,他都差點忘了,從前蕭莨最喜歡的消遣,就是躲在屋中做這些手工活,可如今,自蕭莨回到這裏這大半年的時間,他還是第一回 再看到蕭莨做這個。
他沒這個工夫,也再沒這份閑心了。
不出兩刻鐘,蕭莨就已将花燈做好,依舊是鯉魚形狀,又拿了筆沾了顏料,随意幾筆繪色,勾勒出栩栩如生之态,點睛之後,将之遞給珩兒。
珩兒滿眼都是對他父親的崇拜:“這個花燈好漂亮!”
“嗯。”蕭莨的神色依舊淡淡,摸了一下珩兒的頭,又回了案邊去。
珩兒提起手中的花燈給祝雁停看:“這個好看的!父親真的好厲害!”
“是好看,”祝雁停回神點點頭,嘆笑,“珩兒喜歡就好。”
那之後祝雁停倒當真對這活上了心,回憶着先前蕭莨做時的步驟,重新上手,愈加專注,在日暮之前,又新紮了三個花燈出來。
他在這方面還有些天賦,雖不及蕭莨做的那個好看,但已經算是十分齊整了。
祝雁停将其中兩個遞給珩兒,叮囑他:“蝴蝶的,送給你瑩姐姐,蜻蜓的,送給你玒哥哥,你記得拿去給他們,不許一個人獨占。”
“噢,那這裏還有一個呢?”珩兒指着那個楓葉狀的花燈問他。
“給你父親的。”祝雁停小聲道。
珩兒回頭看蕭莨一眼,蕭莨低了頭正在寫東西,似未聽到他們在說什麽。
入夜之後,祝雁停将那楓葉狀的花燈挂到窗邊,點上燭火,柔和的光暈逐漸散開。
祝雁停怔然看着,一時有些晃神,當年、當年他與蕭莨認識,就是因為在上元節的燈會上,蕭莨送了他一個這樣的花燈,那盞燈後頭一直挂在他房中,每夜都會點亮,伴着他入眠,直到他嫁來國公府,才将之收起,再後頭便找不到了。
蕭莨從公文中擡頭,目光落至窗邊的花燈上,微微一滞。
祝雁停斂回心神,輕聲問他:“上元節的花燈會,今年還辦麽?”
安靜一陣,蕭莨淡聲道:“不辦了,世道不太平,沒人有心情玩這個。”
祝雁停有一點遺憾:“那些小孩子總還會想玩的,……也罷,世道這麽不太平,即便辦了,你大概也不會讓珩兒他們出府去看。”
相對無言片刻,祝雁停的聲音更低:“這盞花燈,你要麽?這是我做得最好的一盞……”
蕭莨又看了一眼那花燈,眸光中似有什麽情緒倏忽滑過,他收回視線,繼續看手裏的公文,沒再接話。
等了許久,祝雁停心中一嘆,果然還是不要啊。
上元節無聲無息地過去。
十五之後,蕭莨又開始早出晚歸,有時甚至要與人議事到亥時才回,祝雁停心中隐約有擔憂,這一南下,雖說他萬分相信蕭莨,可總保不準有萬一,畢竟戰場之上瞬息萬變,誰又能說得準。
越是臨近出征的日子,祝雁停心頭的焦慮便越甚。
亥時末,蕭莨終于叫人熄了燈,準備就寝,祝雁停實在沒忍住,試着問他:“你能帶我一起去麽?”
蕭莨冷冷瞥他一眼:“你去做什麽?你是能打仗還是能殺敵?你除了會給我惹麻煩還會什麽?”
祝雁停沒将他的譏諷放在心上,只懇求他:“你就讓我跟你一起去吧,至少、至少你夜裏頭疼時我能幫你按一按,好讓你舒服一些……”
蕭莨不理他,躺下身去,祝雁停還想再說,背對着他的蕭莨忽地道:“這句話,四年前你為何不說?”
祝雁停一怔,他張了張嘴,喉嚨卻像是哽住了,一句話都再說不出口。
翌日清早,天一亮蕭榮就跟着珩兒一塊來了正院這邊,與蕭莨說出自己的打算。
“二哥,我想跟你一塊南下。”
蕭莨看他一眼,平靜問道:“你不才剛從豫南回來?又想着南下做什麽?”
正月初三一過,蕭榮就親自去了豫南,求娶豫南守将陳倍庸的女兒,很是花了些工夫,昨日才剛回,帶回的确實是好消息,陳倍庸已點頭同意将女兒嫁給他,并且收了以小皇帝名義發去的诏令。
蕭榮讪笑解釋:“我那準岳父說,現在只是定親,我非得自己幹出番事業來,才肯讓阿婉過門,他說我不能總是靠着你的庇護,男子漢大丈夫,哪能總躲在兄長背後貪圖安逸呢,我也不想讓阿婉看低我,覺得我是個不可靠沒本事的纨绔子弟,你就給我個機會呗。”
祝雁停在一旁聽得有些想笑,蕭榮這模樣,分明就是極滿意那小娘子,急着想要将人娶進門,連這麽親熱的小名都已經喊上了。
蕭莨不為所動:“想要做事情,不一定要上戰場,急功近利要不得,我走之後,京中還得有人坐鎮,你留下來,政事有內閣和六部會處理,可你得幫我盯着他們,我會留人給你。”
蕭榮聞言有些意外:“可還是有人不安分?”
“不安分的人從來就不會少,全看你怎麽壓制他們。”
蕭榮想了想,問道:“關外現下如何了?二哥你帶兵南下,不怕那頭生出事端麽?”
蕭莨略微搖頭:“小王子與汗王打得如火如荼,如今涼、雍二州的北夷兵馬已所剩無幾,都已被調回他們國內,小王子這頭已日漸占了上風,前些日子那小王子還差點打進他們都城去,我已讓徐卯借口屯田缺人手,将借給他的兵馬都撤了回來。”
非但如此,他們的人還暗中幫了占據北夷都城的那位汗王一把,沒叫小王子真打進城中去,兩方人馬依舊陷在鏖戰之中,自顧不暇,自然沒精力染指衍朝。
蕭榮聞言松了一口氣,只要北夷人不來搗亂,叫他應付京中這些老油條,有蕭莨留下的人手在,他還是勉強能應付得來的:“行,那我就留下來,二哥你且放心去吧,我定會将京中這些牆頭草治服帖了。”
“不可過于自大。”蕭莨沉聲提醒他。
蕭榮滿口應下:“我知道,二哥放心,我心中有數的。”
一直乖乖坐在祝雁停身側聽他們說話的珩兒忽地問道:“父親要去打仗麽?珩兒也去麽?”
這小家夥幾乎是從出生起就沒離開過軍營,滿以為這次蕭莨還會帶上他。
“你不去。”
蕭莨說罷,目光掠過祝雁停,一頓,道:“你留這裏。”
祝雁停趕忙捏了捏兒子的手,低頭與他說:“爹爹陪你。”
“噢……”
在蕭莨這裏用過早膳,蕭榮告退,順便送珩兒去書齋念書,祝雁停伺候蕭莨更衣。
十五過後,祝雁停就已能下床走動,他閑不住,又主動操持起了蕭莨的起居瑣事,連幫蕭莨更衣這種活,也不願假手他人,樂得自己來做。
祝雁停低着頭,一邊幫蕭莨系腰帶,一邊小聲問他:“北邊真的不會出問題麽?那汗王和小王子,将來總有一方會吞噬掉另一方,到時候他們再調轉槍頭來打大衍怎辦?”
蕭莨随口回答:“那也不是短時間的事情。”
“說的也是,不過北夷東部那幾個部落不都分裂出去了麽,你何不再培植一方勢力,兩股相争,總有力殆的一方,三足鼎立、互相制衡才是最難打破僵局的,如此他們忙着內鬥,就更分不出心思來惦記大衍了,……不過,這也得等到将臨闾關的那個屈烽收服,或是換人之後,不然臨闾關離北夷東部太近了,總歸是個隐患。”
祝雁停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語,蕭莨輕眯起眼,不動聲色地望着他,祝雁停說了一陣,回神尴尬笑道:“我太多嘴了,這些我能想到,你肯定也早就想到了,我不過都是班門弄斧罷了。”
他說罷,又有些憂心忡忡:“那個屈烽到現在都沒認你這個攝政王,你若是走了,他來京中找麻煩怎辦?”
蕭莨不以為意:“他若是單槍匹馬來,何足為懼?”
“……若是,他帶兵打來呢?”
蕭莨的神色微黯,當日章順天占據聖京城,屈烽尚且未有動作,若是今日他趁着自己出兵南下之時,棄臨闾關不顧,打來京中,那便只有一種可能,他投靠了成王或是聰王中的一個。
可屈烽那樣的人,當真會做這種事情麽?
祝雁停撇嘴道:“或許他覺得只要不是祝家人坐江山,哪怕夷人打進來,也跟他沒關系呢。”
蕭莨忽地攥住祝雁停手腕,用力扯起,冷眼看着他:“你怕了?”
祝雁停盯着蕭莨的眼睛,搖頭道:“我有什麽好怕的,哪怕他真打來了,這京城守軍還有幾萬人,撐到你回援或是別處的援兵過來,并非難事,再者說,我不怕死的,我只怕不能死在你身邊。”
“別成天将死不死的吊在嘴邊!”蕭莨皺眉打斷他,不由地拔高了聲音,眼中已有明顯的不悅。
祝雁停趕忙安撫他:“別生氣了,我随口說說的,他真打來了,我一定會想辦法保命,真的,任何時候我都會惜命,我保證。”
僵持片刻,蕭莨松了手,冷道:“你最好記着自己說過的話。”
出征前夜,祝雁停心神不寧地幫蕭莨将佩劍擦了好幾遍。
蕭莨并未阻止他碰自己的劍,祝雁停握着手中沉甸甸的劍柄,不由想起當日在下幽城下,蕭莨當着他的面棄劍而去的那一幕。
或許在當時那一刻,蕭莨是當真打算與他斬斷一切牽扯,可到底,蕭莨又在同一個地方,親手救下了跳下城樓的他。
祝雁停将自己編的那十分簡陋的劍穗挂到劍柄上,怕會惹了蕭莨不高興,還下意識看他一眼,蕭莨的目光掃過去,頓了一下,又無波無瀾地收了回去。
祝雁停松了口氣,總算沒叫他将東西扔了。
熄燈之後,祝雁停依舊翻來覆去睡不着,枕邊之人粗聲呵斥他:“不想睡就滾下去。”
祝雁停心中納悶,想着明日就要出征了,這人怎麽火氣突然又這麽大。
自從他受傷後,這段時日倆人一直同床共枕,說起來,蕭莨的頭疼都許久未犯過了,明日他就要走了,祝雁停免不得愈加擔心。
沉默一陣,祝雁停偷偷靠近蕭莨一些,輕聲問他:“明日你就要走了,你不想要我麽?”
“我們都好久沒親熱了,我的傷好了,你別那麽粗暴,不會有問題的。”
“我想要你……”
蕭莨猛地翻身,壓到了祝雁停身上。
借着窗外潑灑進的些微月光,祝雁停看到那雙比黑夜更沉的眼中正極力壓抑着什麽,他擡起手,有些心疼地摸了摸蕭莨的臉,仰起頭,一個輕吻落在蕭莨的唇角。
蕭莨低下頭,一口咬在祝雁停的喉結上,再往下,在祝雁停好不容易養好了的脖子、肩頸上留下一個又一個深深淺淺的印子。
祝雁停無意識地呻吟着,身上唯一一件的中衣被蕭莨粗暴地扯開,蕭莨的一雙手在他身上又掐又捏,很快将祝雁停胸前那兩點玩弄得充血挺立。
再咬上去,祝雁停的聲音陡然變得甜膩,身上最敏感的部位被蕭莨不斷舔咬,那種細細麻麻的痛和癢,讓他分不清到底是難過還是爽。
蕭莨并不憐惜他,在祝雁停身上發洩着欲望,又掐又咬,手指掐到他腰腹處時才略頓了一下。低垂着眉目叫人看不清楚蕭莨臉上表情,祝雁停下意識地伸手想去撫他的臉,被蕭莨用力捉住,以極其扭曲的姿勢扣到頭頂。
蕭莨的呼吸逐漸粗重,一口咬在祝雁停頸側,直到嘴裏嘗到血腥味,才肯放開。
祝雁停咬着牙關沒喊出來,只有嘴角偶爾溢出的一兩聲呻吟,如撩撥人一般,他的手被扣着不能動,便擡起腿,去摩挲蕭莨的腰身,試圖安撫他。
亵褲被撕扯下去,祝雁停的下身已不自覺地起了反應,高高翹着,後穴裏因他先頭自己抹了些脂膏進去,也早就軟了,正難耐地一張一合着,泛着水光。
蕭莨的手用力揉搓着祝雁停的臀,掐住一道又一道的印子,壓在祝雁停身上的胸膛正不斷起伏,呼吸聲更重。
祝雁停啞着嗓子在他耳畔低喃:“我想要你……”
蕭莨難以忍耐地粗喘一聲,扶着自己早已硬脹到極限的碩大兇器狠狠送進去,被濕軟緊致裹住,不待祝雁停适應,就已大力挺動起腰身。
一下一下,都結結實實地全根肏進去,祝雁停被撞得身子不停往後滑,又被蕭莨用力拉扯回來,蕭莨一只手按住他的大腿根,将他的腿掰得更開一些,方便自己的進出征伐。
脹成紫黑色的莖物青筋暴起,不停歇地抽插非但沒有纾解半分,還叫那一處更加硬熱,瘋狂擠占着狹窄濕熱的甬道。
“嗯……”祝雁停只能被動承受,在床笫間,蕭莨毫無溫柔可言,痛感還是有的,但因事先抹了藥,并沒有再撕裂,夾雜其中的快感也在不斷攀升,由身體相接處席卷全身。
祝雁停的後穴斷斷續續地淌出水來,下身黏糊一片,每一次那作惡的性器摩擦過他體內最受不了的那點,他嘴裏溢出的聲音便會更甜膩一些,後穴亦會跟着更加收緊,渴求更多。
但蕭莨似乎并不想滿足他,只埋頭不斷頂弄抽插,并不次次都能碰到那個點。越是得不到滿足,祝雁停的身體便越是敏感,胸前那兩點又被蕭莨交替舔咬着,一波一波的熱潮湧上,逼得他欲生欲死。
蕭莨不經意地擡頭,對上祝雁停水光潋滟的一雙眼睛,略一停頓,重重喘了一聲,下身撞擊得愈加快速激烈。
祝雁停的眼尾發紅,如抹了胭脂,淚意朦胧像是要勾人心魂一般,蕭莨用力閉了閉眼,避開他的目光,掐着他肩膀讓他翻過身去,跪趴在床上。
穴口處已紅得似要滴出血來,蕭莨的手指拭過去,勾起一些黏膩的淫液,塗抹在祝雁停汗涔涔的脊背上,祝雁停在他的手下止不住地瑟縮打顫,蕭莨沒有給他喘氣的機會,手指深掐進他渾圓的臀瓣中,用力将自己又送進去。
一波一波的精液打進身體深處時,祝雁停已撐不住倒在了床褥中,他自己亦在不斷撸動中射了出來。
蕭莨沒有從祝雁停身體裏退出去,半軟的莖物依舊埋在他後穴裏,咬着他的後肩不停喘氣,待下身重新硬挺起來,又壓着祝雁停的肩背,開始新一輪的征伐。
天色未亮,祝雁停艱難地爬起身,親手幫蕭莨穿上铠甲。
真正到了離別的這一刻,祝雁停還是很難過:“我真的不能跟你一起去麽?”
蕭莨微眯着眼,冷冷盯着他,祝雁停低了頭:“不行就算了……,你早去早回。”
在蕭莨出門之前,祝雁停又披上衣裳追上去:“好歹、好歹讓我送你出城吧,求你。”
祝雁停的雙眼中滿是委屈懇求之意,蕭莨移開視線,神色中隐有不耐煩,丢下句“随你”,大步先走了。
祝雁停便當他是答應了,匆忙穿好衣裳,披上鬥篷,跟了出去。
蕭榮率百官送蕭莨出城,祝雁停在車隊最後面,只能遠遠瞧見前頭騎在高頭駿馬上、一身戎裝的蕭莨。
他不由地眼眶發熱,四年前的冬日,蕭莨一人帶着全家上下和他們剛出世的孩子,狼狽離京,去往前途未蔔的西北,而今日,全城出動為他送行,只盼他凱旋,一統天下。
那句“我跟你一起去”,從前蕭莨想要聽,他不肯說,如今他說了,蕭莨不願聽。
昨日今朝,似夢非真。
陣前,蕭榮紅着眼睛哽咽叮囑蕭莨:“一定要平安回來,家裏人都等着你。”
蕭莨點點頭,往前一步,用力拍了拍蕭榮的肩膀,壓低聲音提醒他:“若是遇上了什麽棘手的事情,實在不知要怎麽做,可以去找你二嫂,讓他給你出主意。”
蕭榮的眼中有一閃而過的錯愕,蕭莨已退回去,與衆将一起舉杯,灑下出征酒。
號角聲中,蕭莨重新上馬,擡眼凝視着面前巍峨高大的聖京城門,再緩緩掃過城下來送行的群臣百官,目光落至某一處,微微一頓,又不着痕跡地收回。
他一揮馬鞭,領着浩浩蕩蕩的大軍,踏上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