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利誘
渥大衛.布萊茲躺在寶藍色織金錦繡的大床上,面容因為幾日水米未進而顯得有些消瘦,但是如鷹鹫般的目光依舊銳利不減平時,充滿威儀的臉上在看見安東尼.布萊茲出現的一刻才顯露出稍許暖意。
“你回來了,孩子。”此時渥大衛.布萊茲的聲音使他看上去更像一個父親,而不是君臨布萊茲帝國的皇帝。
“是的,父皇,我回來了。” 安東尼.布萊茲動作優雅地低頭吻上渥大衛.布萊茲左手無名指上的紅寶石戒指。
“你不在的這段時間裏,宮裏發生了許多事情,當時朕很慶幸你可以遠離這些是非。不過自從朕重病以後,朕就一天比一天地更加盼望你回來。咳咳……“說道這裏,渥大衛.布萊茲不由地咳嗽了兩下。
“父皇,我現在不是回來了嗎?”
“朕有兩件事要托付給你,你一定要答應朕。” 渥大衛.布萊茲的話中,帶着不容人違抗的威儀。
“請您吩咐吧,父皇。”
“第一件事,你要好好照顧你的母親。你的哥哥安格斯即将成為布萊茲帝國的下一任皇帝,平時日理萬機,難免分身乏術。你作為安潔麗亞最小的兒子,一直是她的最愛,你能夠時常陪伴在她身邊,對她也不失是一種安慰。”
“我一定辦到,父皇。”安東尼.布萊茲毫不猶豫地回答。
“第二件事,等朕去世之後以後,你将被晉封為諾福克一等公爵。在布萊茲帝國裏,除了帝國的皇帝以外,你就是最尊貴的存在。對于朕留下的這個王國,你要好好地盡一份力,輔佐你的皇兄,知道嗎?”說到這裏,渥大衛.布萊茲的目光霎時淩厲起來,已經不複剛才的慈愛。
“父皇,我……” 安東尼.布萊茲微皺起了挺秀的眉毛,正在考慮如何措辭比較妥當: “我當然會盡心輔佐皇兄的,但是被封為諾福克一等公爵……會給人一種錯覺,我是繼皇兄以下的皇位第二繼承人。”
渥大衛.布萊茲呵呵笑了起來:“這不是什麽錯覺,朕就是這個意思。”
“可是,父皇……”
渥大衛.布萊茲擺了擺手,不讓安東尼.布萊茲再說下去:“朕明白你的意思。這也是朕下決心舍棄費迪南德的原因。如果他當了皇帝,以他的心胸,安格斯和你都性命堪憂,更不要說盡心輔佐皇帝了,這樣一來,皇族內部免不了一場腥風血雨。而你和安格斯從小就感情甚篤,安格斯善于守成,而你則精于開創,如果你們兄弟聯手,絕對是布萊茲帝國的幸事。安格斯胸懷大志,卻絕非心窄之人,你文韬武略,正好作為他的臂膀。如果你怕遭人猜忌,等安格 斯的嫡子長大成材以後,再退隐也不遲。”
“讓我為帝國奉獻一切以後,再讓我退隐嗎?” 安東尼.布萊茲低低說了一句,神色變得非常複雜。
“你是朕的兒子,你理應為帝國奉獻一切,你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 渥大衛.布萊茲突然變得嚴厲起來,突然抓住安東尼.布萊茲的手臂,力氣大得驚人:“你一定要答應朕。”
“我……答應您,父皇。”看着渥大衛.布萊茲目光中充滿了殷切的希望,安東尼.布萊茲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好孩子,你還有什麽要求嗎?乘現在父皇再在時候,你一并提出來吧?”見安東尼.布萊茲應承了下來,微笑着松開手。
“父皇,有關費迪南德的事……”
渥大衛.布萊茲的臉色一變,冰霜滿面:“朕知道你想要說的是什麽。不過他只要活着一天,前太子黨就會以他為借口反對安格斯的統治。朕依然已經決定舍棄他,自然會做的幹脆一點,為安格斯的統治拔除最後一道荊棘。你的年紀還小,漸漸你就明白,有些時候,無情就是唯一的選擇。如果日後當你面對這個選擇的時候,不要讓感情蒙蔽了你的眼睛。”
說完,渥大衛.布萊茲微笑着張開手,臉上充滿慈愛的表情:“來吧,孩子,讓朕擁抱你。也許是最後一次了……”
“父皇……” 安東尼.布萊茲眼眶濕潤,微閉起眼睛,控制心緒,看得出心中極其難過。
當父子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的時候,渥大衛.布萊茲在安東尼.布萊茲的耳邊低語:“在朕的枕頭下,有一道密旨。萬一有一天,你發現你的哥哥已經容不下你的時候,它會對你有幫助的。記住,不到最後關頭,不要輕易打開,明白嗎?”
“明白,父皇。” 安東尼.布萊茲不動聲色地将手探入枕下,随即将一封薄薄的信箋藏入了懷中,碧藍色的眼中閃着異樣的光芒:“您已經預見了什麽嗎,父皇?”
渥大衛.布萊茲淡然一笑:“呵呵,朕并沒有未蔔先知的本事,朕只是比初出茅廬的你多了幾十年統治的經驗而已。這只是防患于未然,孩子,不用太緊張。等你到我這個年紀你就知道了,世上最不可靠的就是人心,未來要發生的事情誰也無法掌控。做你應該做的事情吧,孩子,如果你問心無愧的話,你就可以無所畏懼。現在你退下吧,朕累了。”
布萊茲帝國956年春,渥大衛.布萊茲因心髒衰竭離世,享年58歲。安格斯.布萊茲随即登基,成為布萊茲帝國第37任皇帝,時年25歲。同年,安東尼.布萊茲被封為諾福克公爵,世襲罔替。
安格斯.布萊茲新君登基,正是日理萬機的時刻,安東尼.布萊茲在旁輔佐,同樣也是忙得腳不沾地。安東尼.布萊茲口中并無怨言,卻在暗地裏偷偷酗起酒來。
此事被安潔麗亞發現以後,苦口婆心地勸了幾回,安東尼.布萊茲表面應承,背地裏卻照喝不誤。
安潔麗亞無奈之下,只好向她的大兒子安格斯.布萊茲求救。
聽了母親的話以後,安格斯.布萊茲閑步來到安東尼.布萊茲的寝宮看望他的弟弟。
一走入卧室,安格斯.布萊茲就聞到一陣淡淡的酒香,安東尼.布萊茲穿着一件象牙白的上等亞麻料子的襯衣,正伏案疾書,旁邊放了一瓶陳年威士忌,正喝到一半。
“你在寫什麽呢,這麽用功?” 安格斯.布萊茲用手摸摸安東尼.布萊茲那柔軟的金發,他的頭發濕濕的,帶着剛剛沐浴過後的清香,手感很好。
“皇帝陛下。”見是安格斯.布萊茲,安東尼.布萊茲連忙放下筆站了起來。
“坐下來,私下裏我們兄弟不必多禮。” 安格斯.布萊茲笑着将安東尼.布萊茲重新揿到了位子上,然後他拿起了安東尼.布萊茲書桌上的那頁寫得密密麻麻的白紙:“論與魏帝瑪共和國自由貿易的重要性……怎麽,我們布萊茲帝國大學金融系的高材生要寫博士論文嗎?”
“我還沒寫完呢,少取笑我。” 安東尼.布萊茲一把将草稿拿了回來,折好以後扔進了書桌裏,然後又倒了一杯威士忌。
“你不要再喝酒了,母親為了這件事告狀都告到我這裏來了。你也真是不懂事,這個時候怎麽能讓她再為你煩心呢?” 安格斯.布萊茲微皺起眉頭,将杯子裏的威士忌倒出了窗外。
“只不過随便喝喝消遣一下,有什麽要緊?” 安東尼.布萊茲根本不以為然。
“是不是天天想着葉風翼,相思難眠,所以借酒澆愁,麻痹自己?” 安格斯.布萊茲一臉了然地問道。
“咳咳,你說什麽呀?你怎麽知道葉風翼這個名字?” 安東尼.布萊茲突然咳嗽起來,好似被嗆到一般。
“她不是你在魏帝瑪共和國作為人質扣押期間的監護人嗎?朕如果連這個也不知道,還怎麽當你的哥哥?” 安格斯.布萊茲碧藍的眼眸中似有什麽東西在幽幽地閃爍着。
“知道你就知道呗,為什麽你要那麽說?”為了掩飾他的窘境,安東尼.布萊茲只好繼續裝糊塗。
“怎麽,朕說的不是事實嗎?” 安格斯.布萊茲含笑着問道,好整以暇地看着安東尼.布萊茲突然變換的臉色。
安東尼.布萊茲一翻身躺到了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好吧,我承認就是了。不過,越是和她相處久了,越是覺得不可能得到她。想想還是算了吧,就當做了一場美夢……”
安格斯.布萊茲坐到了他的身邊:“這可不像你,你以前要是喜歡一個女孩,不把她追到手,是不會甘心的。怎麽現在變得如此豁達?”
“陛下你不知道,她和我以前遇到的女孩不一樣。我現在才明白,我以前不是在戀愛,我只是遵循雄性的本能去追逐獵物。但是這個女人,她可以和你玩游戲,但是規則必須由她來定。當我發現這一點的時候,我已經陷下去了。”
“聽你這麽一說,朕倒是想會會這個葉風翼。看看到底是什麽樣的女人,可以讓你這樣評價的。”接着,安格斯.布萊茲就轉換了話題:“朕已經與魏帝瑪帝國的政府聯系過了,下月朕與他國政府的代表會在東海灣群島進行和平協談,你和朕一起去吧。”
“陛下就不能讓臣弟輕松幾天嗎?” 安東尼.布萊茲聲音悶悶的,帶着點撒嬌的意味。
“你不是答應過父皇要盡力輔佐朕的嗎,這麽快就嫌苦了?” 安格斯.布萊茲臉上含笑,眼睛卻是一片清明。
“你們兩個人,合起夥來套牢我,讓我為你們當苦力,我怎麽這麽命苦呀。”安東尼.布萊茲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眼神卻同樣清澈如水。
“好了,言歸正傳。如果葉風翼也同樣去東海灣群島參加和平協商,你去不去?”
安東尼.布萊茲将頭轉了過來:“想要用美人計來誘哄我?可惜葉風翼是高級督察,并非內閣中人,一般來說,這種場合是不會出現的。”
“朕是皇帝,如果朕要求特殊待遇,對方不可能置之不理的。” 安格斯.布萊茲慢條斯理地說道,胸有成竹。
“人家可是民主共和制,你這皇帝的頭銜能有多好使?” 安東尼.布萊茲雖然還在嘴硬,卻已經心動了。
“皇帝的頭銜不好使,朕就犧牲一下色相啦。只要心愛的弟弟能滿意,朕即使受一點委屈,也沒什麽的。” 安格斯.布萊茲臉上的笑意越發濃厚,為兄弟情而甘願犧牲的表情裝得十足十。
“好了,好了,我去就是了,真是怕了你了。” 安東尼.布萊茲徹底宣告投降:“不過我還有一個條件,葉風翼的丈夫霍華德,一定要讓他留在本國,你應該不想看到我們在兩國和談的時候作出什麽不和諧的舉動吧。”
這回輪到安格斯.布萊茲驚詫了:“安東尼,你竟然喜歡上一個已婚的老女人,什麽眼光?”
“陛下,不要忘了我們身上留着相同的血液,不管我什麽眼光,你身上都有份的。”
“阿欠!”正在吃飯的葉風翼突然打了一個噴嚏,她摸了摸鼻尖,心中暗想:好像有人談論到我。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不管怎麽樣,明天我一定要向卡特琳娜長官請長假,再遲可能就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