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初遇
寂靜的夜晚，船艙裏燈光搖曳，克勞蒂娅.馬德林慢慢睜開她藍色的明眸。
這是什麽地方？
我記得在回航的途中突然發生海嘯，一個巨浪打來，把我卷進了海裏，然後就……看來是有過路的船只救了我，不知道這船是開往哪裏的？
克勞蒂娅.馬德林用手撫摸着額頭，暈倒前的記憶正在慢慢恢複，突然聽見船艙外有人正在竊竊私語。她從小受過極其嚴格的軍事訓練，耳聰目明，所以只要屏息傾聽，外面的談話一字不落地都傳到她的耳朵裏。
“唉，你說這個小妞到底是什麽來頭，怎麽長得這麽正點？”
“我怎麽知道？聽說是将軍在巡航的途中救下來的。你知道嗎，昨天東海灣地區發生劇烈地震，随之引起的海嘯将許多郵輪都弄翻了，包括我們的馬裏亞納號。現在軍部還在派人救援呢。”
“嘿嘿，我們将軍這次可有豔福了。救上來的小妞那麽漂亮，說不定能向她的家族要求以身相許什麽的。”
“你這個色鬼，不要随便诋毀将軍的名聲。”
“将軍如果沒有什麽意思，為什麽單單将她安排在隔壁的客艙，明顯是好方便下手，說不定今天晚上就……”
克勞蒂娅.馬德林越聽越是心驚，原來自己是被布萊茲帝國的軍艦所救，如果被他們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恐怕馬上就要被送到軍事法庭審判，然後就地正法。
看來，自己的處境非常不妙呀！
這時，外面傳來了一個低沉的嗓音：“你們兩個在胡說什麽？”
“參見将軍”
“開門。”
聽到大門敞開的聲音，克勞蒂娅.馬德林重新躺在床上裝出沉睡的樣子。
嗒、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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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漸漸走進，沉穩而富有節奏，光聽聲音就知道對方官階不低，有一種威儀是無法模仿的。
盧卡斯慢慢走到的床前，看着克勞蒂娅.馬德林因為落水而略顯蒼白的臉龐，肌膚瑩潤得有如白玉一般，線條分明得嘴唇也是毫無血色，長長的睫毛猶如蝴蝶的翅膀一般微微顫動，柔亮的金發披散開來，宛如天使。
盧卡斯平靜地看了克勞蒂娅半晌，然後說：“你應該醒了吧，不要再裝睡了。”
克勞蒂娅.馬德林慢慢睜開了眼睛，那湛藍的明眸竟比最珍貴的藍寶石還要奪目，她仔細端詳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這位高大的男子，俊朗而深刻的五官，翡翠色的眼眸，最重要的是他身上穿着布萊茲帝國紫色鑲金的軍裝，而上面的官銜是——
和我一樣也是将軍，我剛才果然沒有聽錯，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我雖然沒有和他直接交過手，但是相處時間長了，難免會露餡。
先隐瞞一下身份吧，再找個機會逃走。
盧卡斯看見克勞蒂娅.馬德林慢慢坐了起來，關心地問道：“你感覺怎麽樣？不用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名叫盧卡斯，是布萊茲帝國第一軍團的軍團長。”
威名遠揚呀，盧卡斯将軍。你的第一軍團是布萊茲帝國軍部最最精銳的部隊，我本來還在遺憾一直未能與你正面交手。現在看來，這倒是我的幸運了。
“我名叫瑪麗安.瓊斯。我家住在帝國的北部。”
瓊斯是布萊茲帝國北部的大姓，瑪麗安又是女子的常用名，就算他現在去查我的化名，應該也能查出幾個同名同姓的人。
克勞蒂娅.馬德林心裏暗想。
“我的副官現在正在查馬裏亞納號的乘客名單，一旦對上以後，我就會派人送你回去。”
克勞蒂娅.馬德林搖了搖頭，“乘客名單上不會有我的名字的，因為我根本就是偷偷上船的。”
盧卡斯一聽，微微挑了挑眉毛，走上前來用手擡起克勞蒂娅.馬德林的下巴，逼視着她美麗的藍眼睛：“是嗎？這麽說你是沒有經過家人的允許偷渡上船的，為什麽，私奔嗎？”
真是搞不懂你們布萊茲帝國男人的邏輯，難道女人偷偷從家裏跑出來就只有和男人私奔這一個理由嗎？
克勞蒂娅.馬德林伸手輕輕撥開盧卡斯的右手，她不喜歡有人随便碰她：“不是私奔，是逃婚。我的家人貪圖錢財，非要将我嫁給一個老朽不堪的貴族作小妾。我不堪忍受，才偷偷逃出來的。
“你倒性子挺烈的，難怪敢只身一個人從家裏跑出來。”
盧卡斯見這個外表明豔過人的女子竟然敢出手反抗他，覺得有些驚訝。
“你現在知道了真相，是要把我送回火坑嗎？” 克勞蒂娅.馬德林毫不客氣地問道。
“我是軍人，不是皮條客，沒有逼良為娼的習慣。” 盧卡斯站了起來，開始往門外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微微轉過頭來，翡翠色的眼眸銳利如劍：“不過，我還沒有完全相信你的話。所以在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不許你随便離開這個客艙。我就住在隔壁的客艙，你有什麽需要可以找我。”
“好好看住她，不允許有任何閃失。”
門外傳來盧卡斯不容置疑的命令。
克勞蒂娅.馬德林一下子睡倒在床上：看來這個盧卡斯還挺不好對付的，如果硬闖出去的話很容易被他識破真實身份。
克勞蒂娅.馬德林的目光落在了她中指上的黑曜石戒指上，通過這個戒指裏面的微型發送器，魏帝瑪共和國的軍統司可以随時随地知道她的确切位置。
勞蒂娅.馬德林輕輕撫摸着手中的戒指：看情況，暫時只能等待救援了。
當克勞蒂娅.馬德林在布萊茲第一軍團的軍艦上等待救援的時候，林風翼正在督檢司長的辦公室和卡特琳娜面對面地坐着談判。
“長官，出了這麽大的事，我們準備怎麽辦？”聽聞克勞蒂娅.馬德林落難，林風翼心急如焚，根本沒有心情繞圈子。
卡特琳娜倒沒有任何焦急的神色，好整以暇地喝着咖啡回答：“克勞蒂娅.馬德林是銀鷹軍團的将軍，又不是督檢司的高級督察，這是軍統司和內閣應該想辦法解決的問題，和我們有什麽關系？”
“軍統司和內閣的不合由來已久，克勞蒂娅.馬德林又是軍統司着力培養的青年幹将。現在她在公海落難，軍統司需要內閣的首肯才能發兵，如果內閣對此事稍做拖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一旦軍統司與內閣發生火拼，定會危急國家安全，又怎麽會和我們督檢司沒有關系呢？難道我們督檢司的職責不就是維護國家機器的正常運轉嗎？”
林風翼一字一句，字字句句切中要害。
卡特琳娜在心裏暗贊了一句好辯才，又笑着說：“即使如此，那也是我這個督檢司長應該考慮的事情。你才剛剛代理高級督察，是專管情報搜索與處理的，你這樣多管閑事，豈不是有些越權嗎？”
“如果現在克勞蒂娅.馬德林已遭不幸，那我沒有話說。但是如果她現在還活着的話，對她的救援就絕對與我的職責脫不了關系。”
“哦，我倒想聽聽你的看法。”
在2分鐘以前，卡特琳娜剛剛得到軍統司的消息，克勞蒂娅.馬德林現在還活着，并且被布萊茲帝國第一軍團的軍艦救起。
“克勞蒂娅.馬德林如果現在還活着，很有可能已經落到了布萊茲帝國軍部的手上。因為我剛才獲悉，在東海灣同時遇難的還有布萊茲帝國的馬裏亞納號，布萊茲帝國的第一軍團最近在那裏巡航，一定被派去救援。一旦布萊茲帝國的軍部發現他們在海難中救起的是我們的高級将領的話，一定會将克勞蒂娅.馬德林就地正法。所以從此刻開始，一切有關銀鷹将軍克勞蒂娅.馬德林的照片、簡歷、介紹、報道、評論一律不允許在外界流傳，更不用說讓帝國知曉了，這樣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證她的安全。而這一點，只有我，或者說是我的直隸屬下霍華德才辦得到，這難道也算是越權嗎？”
卡特琳娜輕輕嘆了一口氣：“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風翼，你的職業敏銳度真是準确得可怕。”說着，卡特琳娜将已經準備好的委任書交給了林風翼：“既然你已經充分了解了此事的嚴重性，那我就不多說了。你要好好與軍統司與內閣合作，知道嗎？”
“屬下明白。” 林風翼說了半天，就是在等這張委任書，現在是萬事俱備了，不過，林風翼還是有些不放心：“軍部到底什麽時候派人去救援，再遲可就危險了，”
卡特琳娜一臉無可奈何地表情：“軍統司是想火速發兵救援，可惜內閣卻遲遲不允，說是現在發兵很容易和布萊茲的軍隊發生遭遇戰，所以還要緩一緩。”
林風翼哼了一聲，一臉寒霜：“我們出兵去救我國的公民，憑什麽要看敵國的臉色。一個國家如果不能保證公民的安全，那存在還有什麽意義？內閣如此畏首畏尾，軍統司豈不是要鬧翻天了。”
“但是沒有內閣的首肯，軍部是不能随便發兵的，這是憲法賦予內閣的神聖權利，防止軍事獨裁的現象發生。” 卡特琳娜正色道。
“實在不行，大不了捅到議會去全民公投。我就不相信在這件事上內閣可以一手遮天。” 林風翼眼中寒光閃爍，現在她在這件事上對于內閣的态度非常不滿。
“現在還沒有到了魚死網破的地步，我們先看看情況再說……” 卡特琳娜正想安撫一下林風翼的情緒，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年少氣盛呀，剛才這些話，連我這個督檢司長都不敢随便亂說，難道我真是老了嗎？
正在此時，一個身穿黑色鑲銀軍裝的年輕上尉闖了進來，一沖進來就嚷嚷開了：“內閣那些混蛋，硬是不肯讓我們出兵，難道要我們眼睜睜看着我們的将軍去送死嗎？督檢司長，這件事情你不能不管。”
卡特琳娜立刻站了起來，柳眉倒豎，一拍桌子：“放肆，你到底是誰，膽敢擅自闖入本官的辦公室，還對內閣出言不遜。不想要命了嗎？”
林風翼也站起來，輕輕咳嗽了一下：“長官，這位是克勞蒂娅.馬德林的副官愛米莉上尉。想來是她關心她的長官的安危，所以一時失态。”
接着林風翼狠狠瞪了愛米莉一眼：還不快道歉，把督檢司當作你家後院了嗎，這麽沒規矩！
看到林風翼的眼色，愛米莉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失禮，連忙敬了一個軍禮：“銀鷹軍團愛米莉上尉在此報道。剛才一時失态，請長官原諒。”
卡特琳娜怒火稍息，坐了下來：“你有什麽事？”
愛米莉從懷裏拿出一封信件，恭恭敬敬地遞給卡特琳娜：“屬下帶來了軍統司長給您的親筆信，請您務必對最近在東海灣地區落難的我國公民施以援手。”
卡特琳娜一邊接過信一邊想，怪不得剛才敢這麽嚣張，原來手中握有軍統司的上方寶劍。
卡特琳娜很快地将信中的內容掃了一遍，嘴角泛起了一個淺淡的微笑：“你們軍統司長還真想的出來，把這個燙山芋就這樣推到我的手上了。的确，軍部沒有內閣的首肯不能随便出兵，但是督檢司卻有權利自由使用憲兵隊。但是為什麽你們軍統司長這麽有把握，在這件事上我會站在軍統司的一邊？”
“報告督檢司長，我們軍統司長說了，聽聞最近督檢司正在查辦重大的國家機密洩漏事件，一旦查到內閣要員的頭上，督檢司一定有用得到軍統司的時候。到時候，軍統司一定會還您一個人情的。”聽愛米莉的語氣，顯然是把這段話已經背得滾瓜爛熟了。
聽到這裏，卡特琳娜臉上的笑意更深了：“這個老家夥，國家大事就這樣讓她用人情給來給去嗎？不過，你們的軍統司長再過兩年也要退休了，在這個節骨眼上，自己一心培養起來的接班人出了意外，也由不得她不着急。如果換成了我，也會抓狂的。”
卡特琳娜掃了站在身邊的林風翼一眼，眼中頗有深意：“好吧，這件事就由我們的林督察負責吧。我這樣安排，你們應該滿意了吧？”
“謝謝長官，謝謝林督察！” 愛米莉大喜過望，顯然她對林風翼接受此事還是非常滿意的。
“沒你什麽事了，你先下去吧。” 卡特琳娜對愛米莉揮了揮手。
等愛米莉走了以後，林風翼對此事提出異議：“長官，如果此事全權由我負責的話，屬下還真是有些越權了呢。請長官三思。”
卡特琳娜絲毫不為所動：“我是督檢司長，我說你接就你接，誰敢說你越權？如果有人表示不滿，就讓她直接來找我。”
“既然如此，屬下卻之不恭。但是屬下手中并沒有憲兵隊可以調派，這是個難題。”
卡特琳娜用手摸了摸額頭，有些煩惱的樣子：“這個我也想到了，不過現在所有的憲兵隊都在其它高級督察的麾下，各司其職，只有一個邊緣小分隊還沒主。”
說到這裏，卡特琳娜臉上露出奇怪的微笑：“要不，我把這個小分隊撥給你調遣。”
看着卡特琳娜一臉看好戲的表情，林風翼只覺得胃部一陣緊縮，看督檢司長的這個樣子，接下來肯定沒好事。
“長官，為什麽這個小分隊叫邊緣小分隊？”
“哦，那是因為這個小分隊的成員大都是男性，而且都是從偷渡者、重刑犯和奴隸中挑選出來的能力佼佼者，所以特別不好對付。”看着林風翼已經有些發白的臉色，卡特琳娜又很不厚道地加了一句：“這個小分隊的隊長名叫史蒂夫，本來是布萊茲帝國的空軍中尉，不知道因 為什麽原因偷渡到我國來，脾氣特別火爆，不過能力倒是絕對出挑，你要好好和他相處呀。”
看着卡特琳娜表面上一副循循善誘的表情，背地裏還不知道怎麽盼着看好戲的樣子，林風翼只覺背上的冷汗都快要出來了，但是，現在絕不是示弱的時候：“謝謝長官的提點，屬下一定會和這個特別的憲兵分隊長好好相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