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塵埃落定
皇帝是不行了, 可終究還剩着一口氣在,所以這傳國玉玺,自然還在他身邊。
左右如今皇城裏頭,太後的懿旨是最管用的,便将那玉玺留在禦書房做做樣子,也好叫這謀朝篡位顯得沒那麽明顯。
蘇仁進宮來時便已經換了侍衛的衣服,瑤光帶着他一路往乾清宮去,也用不到避着人。她最近正得寵呢,皇上如今昏迷不醒, 她夜裏去探望照顧一下,誰還能管得着了?
那玉玺就端方地放在桌角,也不知寝殿內躺着的那個是否還有知覺, 蘇仁十分不客氣地坐在了慕容铎平日處理公務的位置上,提筆便寫下了一道聖旨。
瑤光站在他身側看着, 笑道:“這字當真是可以以假亂真了,看來蘇廠督也是早有準備啊。”
蘇仁冷哼一聲并不理她, 一氣呵成的寫完了傳位诏書,又取過玉玺來蓋了章。
诏書上,皇位被傳給了張惠妃所出的九皇子慕容泠。
如今太子失蹤,宮內再無嫡子,若論年歲, 九皇子倒是比十皇子大了一歲有餘,然而其母族身份,比起苗家來可是雲泥之別。
不過, 既然是聖上的意思,誰又敢質疑呢。
瑤光笑吟吟地道:“明日我就會去對群臣宣布,說陛下早就留下了這傳位诏書,到時候和太後在朝堂上假意争執之時,我一個弱質女流,肯定是沒法以一敵百的,到時候便要靠蘇廠督來配合了。”
蘇仁起身,擡手将那诏書遞給瑤光,卻在對方握住那明黃色的錦卷時,突然發難,指如鷹爪,瞬間便掐住了瑤光的咽喉。
“你該再小心些的,現如今,你可還能喚得來巡邏的侍衛,嗯?”
瑤光的視線對上蘇仁冰冷的眸光,雖然幾乎連氣都要喘不上來,卻無聲地嗤笑起來,神色間滿是嘲諷。
轉眼便要天亮,就算我現在喚不來侍衛又能如何,你現下殺了我,難道短短一個時辰之內,便可将此處和慈寧宮內所有的罪證抹除幹淨麽?若是你當真有這樣通天的本事,那方才直接動手不就得了,何必等到此時。
蘇仁沒有同她解釋的意思,擡手運勁,指尖點在她睡穴之上。見她昏了過去,又将其雙手綁了,便扔到帝王的寝殿之中。
随後點起燈火,将方才那道聖旨送入火舌之上,不等其燃燒殆盡,便又去寫下了兩道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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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仍是傳位诏書,卻并不是将皇位給了某位名不見經傳的庶出皇子,而是那位如今還不知所蹤的太子殿下。
其二便是:叫那章昭儀為帝君殉葬。
給這二道聖旨改完了玺印,蘇仁輕輕将筆放下,又推門進了寝殿內。
瑤光早已是個沒有內力的廢人,挨了蘇仁那一下,怕是到明日晌午都醒不過來,她安靜地閉着眼睛時,看起來便沒那麽讨人厭了。
而龍床上,慕容铎躺的筆直而僵硬,蘇仁走進一看,發覺他雙目還睜着,十分緩慢地轉動了眼球,定定望着自己。
蘇仁失笑,瑤光果然狠毒,她下給了慕容铎的蠱毒,叫他全身上下都動彈不得,偏偏神志還清醒着,所以今天發生的事情,他全都知道。
“皇上戎馬一生,英明神武,不該這麽茍延殘喘受零碎的折磨。”蘇仁态度畢恭畢敬,卻是扯過一條錦被,在那人驚懼的眼神下,緩緩蓋在了他的面上。
“所以,臣送皇上一程,讓皇上可以體面的走。”
他手下用力,慕容铎也不知是被下了什麽毒,即使是這般景況之下,仍然連一根手指頭都動彈不得,只聽得蘇仁繼續道:“身後事,皇上不必挂心,臣已經替您拟好了旨意,叫章昭儀殉葬,也算是給皇上報仇了。臣辦事,皇上大可放心。”
片刻之後,榻上原本僵直的身體癱軟下來,蘇仁掀開錦被,只見慕容铎雙目圓睜,當真是死不瞑目。
将那有些皺的錦被抖了抖,重又蓋回了慕容铎身上,蘇仁轉身退出了帝王寝殿。
原本該在禦書房內守夜的小太監原本正偷懶在偏殿的小室裏打盹,沒想到半夜三更的,竟然亮起了燈火來,小心翼翼地摸過來,卻是正好撞見了蘇仁自寝殿氣定神閑地走出來。
他下了一跳,若是沒記錯的話,這人此刻還應該關在天牢裏等待死刑罷,怎地會出現在這兒?
正自在猶豫着是該跪下求他饒命呢,還是立時逃走,亦或是大聲呼救的時候,只聽蘇仁開了口:“即刻通報百官,皇上駕崩了。”
早朝之上,沒了那九五之尊在上首壓着,群臣争吵起來幾乎要将大殿的房頂都掀了。
慕容铎如今已然四十有五,死了,不奇怪。可是這麽莫名其妙地死,卻是叫人不能不就此揭過。
蘇仁手中握着兩道聖旨,居高臨下地望着下首争競不休的群臣,好似他們如今在讨論的,不是自己的生死一般。
按理來講,如今沒人能定他的罪。
慕容铎被人下毒謀害之時,而下毒的正是與他勢同水火的苗太後,彼時蘇仁正在牢裏聽候發落,這件事與他扯不上幹系。
說到手刃皇嗣,十皇子夥同苗氏一族謀反,理應誅殺,真論起來,還當是個不小的功勞。
再說到謀害前太子,苗太後此前曾擺出證據來,指認此事乃是蘇仁所謀劃,然而蘇仁手頭亦有證據,卻是指向先前死的不明不白的苗皇貴妃。
如今最順理成章的猜測便是:苗氏一族早就有謀逆之心,原本是打算依次除掉前太子與八皇子兩個絆腳石,好讓十皇子可以名正言順地上位,卻沒想到事情敗露,叫皇上起了疑心,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對皇帝動了手。
而蘇仁同禦前侍衛統領鄭則,在這場叛亂之中,都可撐得上是撥亂反正的功臣。
如果沒有那兩道聖旨的話。
命太子登基的遺诏,明面上看倒還說得過去,然而先皇被害之前,太子便已經失蹤,至今生死未蔔,這诏書如同一紙空文。這樣多此一舉,不知所為何意。
而另一道聖旨,就更匪夷所思了。
大楚開國以來,就從未有過人殉的先例,蒙過恩寵又沒留下子嗣的後妃,本就該去皇陵帶發修行為先皇祈福。慕容铎在位時雖然殺伐果斷,卻從不曾以輕賤人命為樂,沒道理非要違抗祖制,拉一個得寵的宮妃殉葬不可。
況且如今邊疆戰亂方平,章玉心本人不算什麽,可好歹還是大土司的女兒,半個質子的身份送來京城沒幾個月,便要被逼死,怕是難以安撫這些蠻族首領。
若非內中還有別的隐情,那這兩道聖旨,恐怕不會出自與先帝之手。
那麽,最有可能僞造聖旨的,便是蘇仁了。
平王早接到了帶兵進宮勤王的訊息,哪成想等進了宮,皇兄的屍體都涼了,母後一副癡癡傻傻的模樣,一問三不知。
若非是鄭則早先已同他将一切講明,恐怕在見到蘇仁時,便要拔劍同他拼命了。
此刻他仍是一身戎裝,站在蘇仁身側,低聲對旁邊氣定神閑的人道:“本王有些好奇,蘇廠督怎麽這次急躁成這樣,若是沒有這兩道聖旨,你早就可以回府同夫人團聚了。”
蘇仁瞥了他一眼,悠悠地道:“不留這聖旨,難道明日上朝,便見你黃袍加身嗎?”
平王讨了個沒趣,不再理他,明明讓鄭則傳信給自己的也是他,這見了面便不認賬,可找誰評理去。
原本前太子的勢力,便有不少歸了平王麾下,兼之他也自有一派親信,如今也正見縫插針地游說着。在他們看來,太子八成已經遭遇不測,再拖下去也沒有意義,這天下交在某個黃口小兒手中,還不若交給平王。畢竟那也是正統的皇室血脈,先皇的同胞兄弟。
平王其實對這皇位還真沒多大興趣,然而若要叫哪家外戚亦或是蘇仁獨攬大權,卻是沒法坐視不管,于是也由着他們去辯。
就在這争吵仿若要無休無止地進行下去時,突然,有宦官扯着尖細的嗓子高聲通報:“太子殿下駕到!”
霎時鴉雀無聲,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同一個方向。
随即,一個面色肅穆的少年自外緩步走進大殿之內。他身量還未長成,然而脊背挺得筆直,目不斜視,每一步都異常堅定。
這個始終不曾被群臣認真看待的皇子,不知從何時起,已經同他父皇十分相像了。
待走到龍椅之下,少年的腳步稍緩,用低沉卻能令全場都聽得清楚的聲音道:“蘇廠督近日來辛苦了,這江山社稷沒落到奸人手中,你的功勞不小。”
望着那少年一步步登上臺階的腳步,蘇仁嘴角微微上揚,旋即一甩衣袖,俯身跪下。
他身後的群臣似受到了感召,不論方才還在為誰而辯,此刻都俯下身,高呼萬歲。
一個新的時代來臨了。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大結局啦~~~
于是又到了賣萌打滾求預收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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