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節
”白素貞想到什麽,噗嗤一樂,“我還得給你準備一個破碗,一根手杖,每天喊你起床,催你上街讨飯去!”
“娘子叫我幹啥我就幹啥!”許宣說着“叭”的一聲在白素貞臉頰上親了一口。
“去!你個老不羞!為老不尊!”白素貞作勢捏住許宣的耳朵。
“哎喲哎喲!娘子我錯了,我錯了!”
笑歸笑,鬧歸鬧,白素貞對許宣的感情不知不覺的愈發深厚。她此刻面上雖然笑着,腦海裏卻回蕩着剛才的玩笑話,心中生出幾分難過。
小青在自己房裏盤腿坐着呼吸吐納一十八個周天,又将白素貞傳授的口訣複誦一遍。末了,擡眼看看卧房四周,空空蕩蕩,忽然覺得有些無趣。
擡起左手手腕,在那墨玉珠上一點,一團黑氣從裏面冒出來,漸漸漲大,長成一個人形。
這是五鬼中的小鬼。
五鬼依靠小青修煉得了進益,但是功力參差不齊,其中以老桂最為精進,小鬼最弱。其餘三個是個天生的懶漢,既然躺在珠子裏就能修煉,他們是能不出來就不出來。
小鬼是個十七八歲小夥子的身形,見小青看上去有些苦悶,走過去,“啊吧啊吧……”
小青一擰眉毛,擡手在他頭頂一拍,他身子急速縮小,縮成一個七八歲孩童的模樣,才再度張口:“小青姐。”
原來他功力低微,要長大就不能開口說話,要說話就不能長大,兩頭只能顧一頭。
“過年了,他們三個也不出來熱鬧熱鬧?”小青沒好氣的白他一眼。
“他們三個懶慣了,鬼麽,又沒人惦記,過什麽年。”一個小童張口,說話卻跟大人似的,看上去有幾分怪異。
“小青姐,看你怏怏不樂的,誰惹你了?”
“誰能惹我?”
“那是那是,誰能欺負得了你呀!”
“讨打啊你!”小青裝模作樣吓唬小鬼,小鬼很識趣,配合的表現出極害怕的樣子。
“小青姐,你怎麽又不高興了?”小鬼見這樣也不能哄她開心,有些苦惱。
“你看你心浮氣躁,忽悲忽喜的,現在還是冬天呢……你不會思春了吧!哎喲!別打別打!再打腦袋掉了!”
“叫你胡說!叫你胡說!”小青這會兒可不是裝樣子了,打的一下比一下重。
“小青姐饒命啊!”小鬼一邊讨饒,一邊就地滾到角落裏小青夠不到的地方。
“小青姐!”躲過一頓打,小鬼又不死心的開口:“我發覺你做姑娘後脾氣漸長啊,我還是喜歡你做栾公子的時候。多飒!看你現在,跟個小媳婦兒似的!”
“還敢亂說,再說姑奶奶掐死你!”小青見他滿口胡言,發狠道。
小鬼猶不知死:“男子都說打死你!女子才說掐死你!”
于是除夕夜裏,小青也沒閑着,把小鬼認認真真的捶打了一通。
小青這邊剛安生,忽然見門前晃過一個人影,是白素貞來敲門。小青連忙過去把門打開。白素貞進來關好門,低聲道:“似有怪異。”
“我剛才把小鬼放出來了。”小青以為是小鬼的陰氣驚動了白素貞。
白素貞沒有出聲,搖一搖頭。
小青馬上警覺,“那我去外面看看。”
一炷香後小青帶着一身寒氣進門,向白素貞說:“倒沒什麽,就是廚房外面有兩只灰毛老鼠竄過去。”
又是老鼠,白素貞皺起眉。
小青當即道:“我再去查看。”
“不。”白素貞攔住她,“老鼠洞穴四通八達,隐藏的很深,還是不要貿然翻動。也許是我多慮了。”說完她面上浮起微笑,“青兒,練過功了?”
“自是日夜不敢懈怠。”
“好。我這裏還有個小物件送你。”白素貞從懷中取出一副碧玉耳墜,拉着小青走到妝鏡前,替她帶上。
小青從鏡中瞧着她二人面上均是恬靜的微笑,一如往昔,心裏有感而發,“姐姐厚待于我,青兒無以為報。”
白素貞卻不以為然,她道:“青兒,你肯陪我到塵世走這一遭,這情分比什麽都貴重。”
妖氣動有跡可循,人心變寂靜無聲
初一,許宣攜白素貞、小青出門拜年,自然先到師伯王致寧家裏去。
王致寧夫妻都是極和藹的人,他們眼瞅着許宣一家在蘇州城立足,濟安堂也闖出了名堂,對許宣是越看越順眼。王夫人見過白素貞幾面,王致寧自己倒是頭一次見她。果真,許宣的妻子果真如郝捕頭所說,是個如仙子下凡一般的美人兒,心裏更替許宣高興。
王皓月陪坐其中,心裏挺不是滋味兒。小青立在一旁侍候暗中觀察。到底王致寧夫婦在場,皓月也不敢表示出什麽。只是不同以往的活潑,有些過分安靜,倒顯得與衆不同,讓人不由自主的去留意她。
大家互道新年賀喜,又說了會兒話,王夫人想要留許宣一家吃飯。許宣說還有別家要走,就不叨擾了。王致寧同夫人一并将許宣他們送出大門外,王皓月這才慌了,眼巴巴的看着許宣,帕子快在手中絞碎了。小青看在眼裏,又去瞧許宣。許宣只顧着和王致寧寒暄,并未分心留意皓月,甚至從頭至尾都沒有正眼瞧過她一眼。
為圖過年熱鬧,許宣旁的不管,于鞭炮煙花一樣特別上心。天天就盼着天黑,他好放給白素貞看。白素貞見他在雪地裏歡呼雀躍的樣子,哪還像個坐堂的大夫?分明一個大頑童。
一逢過年,不管是經商的、務農的,都停了手裏的活計,走親訪友,共敘天倫。常年纏綿病榻者,有好多因為新年裏避諱,不肯吃藥,反倒招致舊疾反複。還有放縱口腹之欲的,敞開了暴飲暴食,新年還沒過完,人就倒下了。因此許宣的新年也沒正經放松幾天,就陸陸續續被人請去瞧病,還有人大半夜來扣門,忙的不可開交。
這夜十五月圓,湯圓兒剛下鍋,許宣就被人叫走了。家裏剩下白素貞與小青,兩人對看了一陣,白素貞忽然拉起小青的手,道:“左右官人一時半刻回不來,今夜月色正好,我來教你禦劍。”小青連忙推辭:她于劍法招式心訣背的熟稔,但一直使用的是木劍,還不曾動用鐵器,唯恐控制不住傷了姐姐。白素貞素日看小青勤修,身上的正邪之氣已趨調和,因此寬慰道:“無妨。”
白素貞帶着小青來至後院開闊地,見四下無人,夜空中一輪滿月皎潔無暇如銀盆一般,小青也看的心癢了。
白素貞右手拇指壓住無名指與小指,食指中指并攏伸直,以指當劍,對月而舉。小青猶豫片刻,從虛境中拔出速還寶劍,褪下劍鞘,提在手中。兩人錯身站立,白素貞在前,小青在後,白素貞口中念念有詞:“歸妹趨無妄,無妄趨同人,同人趨大有。甲轉丙,丙轉庚,庚轉癸。子醜之交,辰巳之交,午未之交。”接着身影浮動,小青緊随其後,“風雷是一變,山澤是一變,水火是一變。乾坤相激,震兌相激,離巽相激。”月光下一青一白兩道魅影上下翻飛,婉若游龍一般輕盈柔曲恣意飛揚。
月不藏私,月光沉在她二人身上,仿佛給她二人鍍上一層流氲,看起來飄渺虛幻,有些不真切。
一趟劍式練罷,白素貞接過速還寶劍舉到半空,兩指從劍身滑過一遍,速還寶劍寒光微斂,轉變柔和,接着指尖在劍身上一彈,伴随着铮鳴聲響,一團流光溢彩在速還寶劍上綻放,使得它在月下更熠熠生輝。
白素貞大喜,道:“青兒!你于劍法一項已初得大成!”
小青當即單膝跪地,雙手抱拳,“青兒多謝姐姐!”
白素貞連忙攙扶起她,“你我本是姐妹,無需這樣客氣!”
小青起身,兩人對月而立,相依相偎,親密無間。
許宣的忙碌一直持續到過完正月,濟安堂的生意漸漸冷清下來。他已習慣了四處奔忙,陡然閑下來有些不适應。他白日裏也不敢幹別的,只坐在堂中呆呆的等候,唯恐有人來叫他他卻不在,延誤了人家的病情。
自濟安堂的生意上了正規,家裏家外全靠白素貞與小青操持。這日她二人上街采買歸來,見許宣捧着一杯早已冷卻的茶守在濟安堂裏,兩眼放空,似無知無覺一般,白素貞看了有些心疼。她去廚房端出一杯熱茶給許宣換上,許宣才從夢中回神,對她不好意思的笑一笑。
“娘子,不如我去整治幾個下酒菜,中午咱們小酌幾杯?”
白素貞見他閑的發慌,到了要白日飲酒的地步,連忙勸道:“你若有興致,下午我再去買些好菜回來,中午還是素淨些,省的腹中過飽下午容易犯困。”
許宣微微嘆氣,“料想下午也沒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