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
揮手,橋上兩位女子果然回應了他。兩位衙差見如此,半信半疑的把船靠岸。
許宣等不得,擡腿就跳下船向斷橋奔去。
他身上帶着鐐铐,因此兩位衙差也不着急追,只不緊不慢的跟在他身後。
“娘子!娘子!”許宣跑的有如插了翅膀一樣飛快,鐐铐在身也不能阻擋他的速度。
“官人!”
從橋上就已經瞧見許宣,白素貞正向岸上走着,看見許宣向自己飛奔而來,忽然身子輕飄飄的,也漸漸跑起來。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快些,再快些!
小青提着包袱跟在白素貞身後,忽然停住抹了抹眼淚,才又快步跟上去。
“娘子!”
“官人!”
二人雙手相接,緊緊擁抱在一起,再不管什麽綱理倫常。
“我以為你會在家裏等我,我以為……”許宣激動的掉下眼淚,白素貞替他輕輕拭去。
“還好是蘇州,要是嶺南,我都不知道要怎麽辦!”
“官人。”白素貞握住他的手,“天涯海角,我都跟你去。”
轉天換地,成家立業
兩位衙差看夠了戲,開始上前煞風景。
“許公子,公務在身,沒辦法。”
許宣這才依依不舍的與白素貞分開。小青上前向兩位衙差施禮,從包袱裏取出一包熱騰騰的點心,只說給兩位官老爺墊墊肚子,途中到飯點,還有好招待。
“好說好說!”兩位衙差立刻變了顏色,“只別讓我們兄弟太為難,一切都好說!”
要說這兩位也是實誠人,再回到船上,二話不說把許宣身上的鐐铐都給取下了。左右是走水路,一條船上,除非許宣跳湖,否則是跑不了的。何況還有兩位嬌滴滴的小娘子跟着。兩位衙差交換眼色,感嘆這傻人有傻福,許宣的豔福不淺啊!
許宣既與白素貞彙合,得知濟安堂已關門大吉,白府也已轉賣他人,自己的妻子是不問前程,抛家舍業的相随,心裏又是感動又是難過。還要抽時間修書一封告知餘杭縣的姐姐姐夫不提。只悄悄握住白素貞的手,肌膚相接,一訴衷腸。
船行至蘇州城上岸,許宣又被帶上了鐐铐。因一路上與兩位衙差相處融洽,所以不過走個形式而已。許宣跟着到衙門裏落過手續,他的案子被交到了當地一位捕頭手中。
這位捕頭與李公甫大不相同,精瘦,個子不高,臉上總一副笑模樣。他之前已得到各方關照打點,對待許宣更是十分客氣。
“官老爺,請問怎麽稱呼?”許宣看他和和氣氣的,向他攀談。
那捕頭也就随和的道:“好說好說!我姓郝,人送外號好說話!許兄弟,這一路沒吃什麽苦頭吧?”
許宣見他當真和藹,并不是裝出來的,也再無戒心,他問什麽,他就老老實實的答什麽。
“嗯!”郝捕頭很滿意的點點頭,“辦差這些年,我一雙眼睛算是練出來了,一看你就是個和善的人兒,既出了衙門,鐐铐也別再帶了。”
白素貞和小青一起先去尋落腳的住處,許宣尚這邊還有些事要向郝捕頭請教。來前胡先生交給許宣的那封信裏說明,他到蘇州後可以去找他的師兄王致寧。他師兄也是經營藥鋪,藥鋪的名字就叫致寧堂,在蘇州城裏算有一號。
許宣這麽一問,才發現巧合:郝捕頭與王致寧很有些交情。左右今天是辦許宣這趟差,郝捕頭索性就親自帶着他上致寧堂去。
一路上郝捕頭還極盡地主之誼,向許宣介紹城中各條街道,好的吃食,價格公道的買賣鋪子。許宣心中感念,真是否極泰來時來運轉。及至到了致寧堂,王致寧對他的招待更讓他生出賓至如歸的感覺,仿佛他不是發配來的,而是來蘇州城游山玩水的。
“師伯!”許宣先向王致寧見禮。王致寧是他先生的師兄,他叫一聲師伯并不僭越。
“好!好!漢文哪,坐下喝茶。”王致寧一見許宣就十分歡喜,看過自家師弟的信,又對許宣上下打量一番,臉上堆滿笑意。
“我說王老哥,”郝捕頭開了腔,“瞧把你樂的,這又不是相女婿!”
王致寧聽了他的玩笑,一張老臉笑成一朵金絲菊。郝捕頭的話并非空穴來風,王致寧今年五十上下,中年得女,年芳十八,正是到了婚嫁的年齡。王致寧不敢說自己家大業大,但是為愛女相看一門合趁的親事,挑挑選選的資本還是有的。當然他也不至于糊塗到看見年輕後生上門就往挑女婿那方面想,只是一看許宣長得斯文秀氣,說話彬彬有禮,作為長輩就對他很有好感而已。
三人寒暄過後,王致寧切入正題,“漢文哪!師弟說你在他那兒學徒三年,本事學的紮實,你現到蘇州來,預備做些什麽營生?”
這也是許宣的頭等大事,他還想着落腳後再正式拜訪王師伯,讓他幫着尋個事做,不想他就先急人之所急,想人之所想了。
“我也沒有別的本事,在胡慶餘堂三年,照方抓藥不成問題,頭疼腦熱的小毛病也能瞧。”許宣說的十分謙虛。
“好,好!”王致寧聽他不是好高骛遠之輩,更生好感,起了愛才之心。
“你若是有打算幹本行,我也能幫着你出出主意,若是還沒打算好,就先在我鋪子裏幹着也行。自己人,可不要跟師伯客氣。”
“漢文多謝師伯!”許宣起身下拜,三人聊了會兒天,許宣又對郝捕頭道:“想來我家娘子已找到落腳處,明日我将具體地址報與你知曉。”
“小事,小事。”郝捕頭真不愧好說話的外號。
許宣轉向王致寧,“安置好家裏,我再來拜訪師伯。”
王致寧聽到此處略一頓,“漢文,你已成家?”
“可不!”郝捕頭快人快語道:“許老弟的娘子生的可真是……那得叫仙女兒下凡一般哪!”
這話說得許宣都害臊了,郝捕頭只是照實說,因此他也不想再謙虛,只是陪着笑。
王致寧再陪着他們說了會兒話,許宣見時間差不多了,起身告辭。王致寧将他二人客客氣氣的送出藥鋪外十幾步路遠,才轉身回來。
堂中有一個着俏皮粉裙的妙齡少女托着茶盤立在當中,見王致寧回來,小嘴一撅。王致寧看見,假裝板起面孔,“不跟你娘學女紅,跑到外間做什麽?”
這俏皮的女子原來是王致寧的愛女王皓月。她面上生的潔白無瑕,真如皓月一般。
“爹呀,人家成親了,你幹嘛一臉驚訝,讓人都以為你閨女恨嫁呢!”
“好好好!”愛女一使小性兒,王致寧就招架不住,連忙又笑成金絲菊,“爹以後板着臉對他!”
“嘁!我又不是單說他!”
“月兒,漢文是一表人才。”王致寧早看出愛女的心思,“但他已成家,往後爹再給你留意好的。”
“我才不稀罕呢!”皓月又把小嘴撅起來,“我在家裏做老姑娘,陪着爹娘,哪兒也不去!”
“真是傻丫頭!”王致寧愛憐的拍一拍她。
許宣告別郝捕頭,想起到了蘇州的際遇,心裏樂淘淘的。腳下也不含糊,快步趕到約定處和白素貞、小青彙合。
時節已入冬,周遭一片蕭索,單白素貞袅袅婷婷站在樹下,面若桃花,真仿佛有幾分仙氣似的。
“官人,師伯那裏如何?”
“師伯是個很和善的人,對我也極好!”許宣連忙把郝捕頭與師伯對他的厚待說與白素貞聽,白素貞聽了也替他高興,“我這裏還有一樁喜要告訴你。”
“還有喜事?”許宣簡直要樂暈頭了。
白素貞抿着嘴不再往下說,小青上前一步,“姑爺,請随青兒走吧!”小青自從害許宣經歷一場牢獄之災,對他再沒有什麽挑剔,真把他當做自家姑爺來愛重。
三人沒有去往客棧,而是由小青領着,走到一片街市。許宣擡眼看小青站定處後面的一間二層鋪面,覺得有幾分熟悉。
“官人,我們到了蘇州,一切又要重頭開始。”白素貞道。
“娘子,你是說,再把藥鋪開起來?”許宣驚大于喜,咬字有些艱難。
“不可不可!”他連連擺手,“我還是先到致寧堂幫手,開藥鋪的事過幾年再說吧!”
并不是換了地方許宣就沒了一展抱負的心思,而是先前臨安府濟安堂的挫敗,讓他心有餘悸。那時尚有白府作支撐,他心裏焦急歸焦急,到底還有一分倚靠。如今雙茶巷白府也被賣掉,他若還把家底拿去開藥鋪,生意再跟臨安的濟安堂似的,那可真是沒有退路了。
“官人。”白素貞心裏明白許宣的顧忌,勸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娘子,我明白你的好意,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