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進城已經是晚上8—9點的樣子。在陳曉惜的指引下,趙金彪的吉普很順利的找到了政府大院,此時已經是晚上11點多了。可能會警衛換崗的時間,警衛房無人,趙金彪抱着陳曉惜毫無阻攔的走進高官雲集的家屬院。
陳曉惜的心撲通撲通的直跳,10天了,就像一個世紀那麽長,終于回家了。她熟門熟路的帶着趙金彪站在自家的門口。
陳曉惜異常的興奮,正準備大聲的喊媽媽開門。
話還沒到嘴邊,就被趙金彪捂住了嘴。陳曉惜詫異極了,已經到了家門口了,趙叔叔卻要變卦嗎?
只見趙金彪把食指放在嘴上,做着“噓”的動作,他抱着陳曉惜輕輕的退2格樓梯,耳朵貼着牆壁,靜靜的聆聽。
陳曉惜聽話的趴在趙金彪的肩膀上,只聽裏面一個女人和男人的對話。
男人說:“我也沒想到她那麽精,就這麽讓她跑了,我的小弟找了這麽幾天了,連個影子都沒見到。”
女人說:“都是一群廢物,連個7歲的丫頭片子都看不住。就她那個機靈勁,沒準什麽時候就跑回來了。如果她回來,我們就全完了,她爸一定就追究,還有莫副sheng長的兒子,也不是省油的燈。到那時候,紙就保不住火了。”
。。。。。。。
越往後聽,趙金彪抱着陳曉惜越往後退,他知道此事非同小可-----陳曉惜沒人要了。
一口氣跑下樓,趙金彪沒有任何征求陳曉惜意見的意思,直接扛上陳曉惜往大院外邊跑。他清楚,如果今晚不出城去,明天陳曉惜想走就難了。他聽得出屋裏那男人不是一般的人,能在各個防口布置人,顯然大有來頭。
忽然聽到陳曉惜低低的說:“叔叔,能等一下嗎?就一下。”陳曉惜掙開趙金彪的懷抱,下地。一瘸一拐的走向花園,并沒有進去,而是站在花架的外面,定定的站在,像在回憶什麽,也像在看什麽。
趙金彪異常焦急的盯着陳曉惜,這孩子怎麽就沒個心眼哪。有人要她的命哪。只一分鐘,女孩就一拐一拐的回來。她面無表情,甚至有些呆滞。趙金彪抱起她,她倚在他的肩頭,一會會,趙金彪就感覺到肩膀上一片潮濕。
吉普一路飛奔,不敢懈怠。趙金彪眼睛不斷的瞟向身邊坐着的陳曉惜。那女孩眼睛一直看着窗外,眨也不眨,實在支撐不下去的時候,睫毛就會輕動一下,可随之而來的就是洶湧的淚水。
開出城好久,趙金彪終于按耐不住了:“丫頭,轉過頭,和叔叔說說話,叔叔困了,開車很危險的。”
陳曉惜默默的轉回頭,清澈的大眼睛盯的趙金彪頓生愛憐。
“叔叔,聊什麽?”
趙金彪把想了很久的話,說出來:“給叔叔當女兒好嗎?”其實,剛撿到陳曉惜的時候,在撥開陳曉惜的淩亂的頭發,露出她可愛而甜美的包子臉時,趙金彪就愛不釋手了。他把她送到醫院時,就想過,如果這個女孩沒人要,我就要了她當女兒吧,反正老婆那麽想要個孩子。可是當聽到陳曉惜說出自己的家世後,趙金彪就斷了這個念想,這麽好身世的女孩,這麽聽話懂事的女孩,怎麽可能願意當他的女兒,而現在,一切有些改變了,他願意成為這個孩子的父親。
陳曉惜許久許久沒有說話,好像這一切突如其來的打擊,讓她的腦筋停止了思考。她又木讷的轉頭看着窗外,放佛剛才趙金彪說的話和她毫無關系。
趙金彪感覺自作多情了,陳曉惜卻用超出她年齡的鎮定,緩緩喊着:“爸爸。”
趙金彪一愣,腳下本要剎車的腳瞬間停止了動作,只見車子一個猛沖,“爸爸小心,前面有車。”
就在差點撞上前面的車的時候,趙金彪緩過神,一個急剎,車子停了下來。趙金彪目瞪口呆。
陳曉惜用沙啞的嗓音,又喊一聲:“爸爸。”
趙金彪的眼睛有晶瑩凝聚,他緊緊的抱着陳曉惜,重重的回答一聲:“唉。我的乖女兒。”
從此,世上再無陳曉惜。趙金彪去城裏一趟,帶個女兒回來,名叫趙曼歌。大家都心照不宣,趙金彪女兒的由來,這事在山裏太習慣了,可大家總也想不通,就算買孩子也會只買襁褓中的,才能養的住,而且這有錢人不是都買男孩繼承家業的嘛,為什麽偏偏趙家要買個這麽大的女兒,還那麽疼愛。
從賀明峰家出來,還沒回到家,莫媽媽的電話就打來了。莫君懷抽出一只手接上藍牙:“喂,媽!“語言之簡練,惜字如金。
“君懷,見着以楠了嗎?”電話裏,莫媽媽的心情很好。
“嗯。”莫君懷語氣平淡的像在說別家的事。
一個字瞬間澆滅了莫媽媽的號心情:“你這孩子。。。。。這些年,我沒有聽過你那句話超過10個字。都這些年了,你還要虐待自己到什麽時候。”
“媽。。。。。。。”莫君懷感覺沒法和母親溝通,那種愛,那種痛,沒人分享。
“這麽多年了,你對小惜的情意也夠了。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你也是答應了你爸,要重新開始的。你今天見了以楠,怎麽樣,試着交往一下,我看的出以楠對你有意。分開這麽多年,人家年年打電話問候我和你爸,每次都問你的情況,你看,你前腳剛去M市,人家後腳就去。別辜負了人家姑娘一片好意。”
電話這頭許久不說話,要不是沒有傳出嘟嘟的聲音,莫媽媽還以為兒子挂了電話:“君懷,君懷。。。。。。”
莫君懷置若罔聞,悠悠的說:“媽,我放不下。。。。。。”又一次率先挂了電話,他怕母親的勸告終有一天動搖自己的意志,莫君懷快堅持不小去了。
前方紅燈,車停在等待區,盯着跳動的數字,莫君懷的眼睛被那紅色灼的模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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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曉惜被她媽媽帶去公園的那天中午,莫君懷回家看到陳曉惜的字條,笑着說:“這丫頭,一有玩的就忘記我了。”他把字條收起來。去餐廳吃午飯。等到下午3點惜惜還沒回家,莫君懷實在無聊,就騎着自行車到學校,找留宿的同學打籃球。臨走還交代張姨,“張姨,惜惜回來後,要是要我,可以讓她去學校,我去打球了。如果她不想去,就讓她在家歇着。冰箱裏有我給她買的雪糕,只讓她吃一根。”
“知道了,啰嗦的口氣夠我這個老媽子了。不會虧待你的小媳婦的。”張姨從廚房探出頭,笑話莫君懷。莫君懷也不客氣,憨憨的笑着,他喜歡別人叫陳曉惜是他媳婦,現在全校的人都知道陳曉惜是他的童養媳。
一場球打的實在酣暢,一進家門,就叫:“惜惜,惜惜,哥哥回來了。”
張姨從卧室裏出來,手裏還拿着給陳曉惜新納的鞋墊,“曉惜還沒回來。”
“哦,可能是回家了吧,我先洗個澡,一會去找她。張姨,你吃飯了嗎?”
“沒呢,這不一直在等你們。”
“別等了,你先吃。晚上我們還不定在家吃呢。”莫君懷邊走邊開始脫球衣,濕噠噠的衣服走一路滴一路。
洗過澡,換了衣服,莫君懷去接陳曉惜。敲了好久的門,也不見人應。莫君懷很奇怪:能玩到這個時候,還沒回來?又在門口等了一會,樓道裏也沒聽到腳步聲,莫君懷興致缺缺的回家。一天不見惜惜,還真有點想她。
晚上10點了,惜惜還沒回來。莫君懷再次去敲陳曉惜家的門。依舊沒人應。莫君懷下樓等,可內心總覺得像是堵着一塊大石頭,壓的人喘不上氣。
大概半個小時之後,老遠的看見陳媽媽和一夥人一起回來。莫君懷興奮的快步跑向前去,環顧一圈,看沒有惜惜的影子,他問:“柳阿姨,惜惜呢”
柳映雲一看到莫君懷,眼淚立刻掉下來,哭泣的說:“惜惜不見了。”
“什麽,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什麽叫惜惜不見了?”莫君懷有點接受不了陳媽媽說的話,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一再追問。
“君懷,聽阿姨說。今天,我看天氣好,就帶惜惜去了游樂場,中途她說要上廁所,又說有點渴,我就讓她自己去上廁所,我去給她買水。可我買完水,在約定的地方等她,卻遲遲不見她回來,我去廁所找也沒人,我把游樂場所有的廁所都找了一遍,還在游樂場的廣播裏播了尋人啓事,都沒找到曉惜,這不,我還發動我的家人去找。也沒找到。”
莫君懷徹底懵了,照這麽說惜惜是丢了?怎麽會丢。7歲,說大也大了,怎麽可能不認識路,就算在游樂場走散了,也會自己回來呀。整個城市,但凡繁華的地方,他都帶她跑過的,坐那趟車、走哪條路,惜惜都是記得的,為什麽她到現在還沒回來。除非、、、除非、、、莫君懷不敢想。
“報警了嗎?阿姨,報警了嗎?”莫君懷的血一下就沖到了腦門。
“報了,可警察說沒到24小時,不得立案。”
“屁話,你沒說你是省政府的家屬呀。”生平第一次莫君懷爆了粗口,他是氣的、急的。
“說了,他們說他們會重點關注,也說會重點在監控車站、火車站和飛機場。”
莫君懷聽不下去了,他心急如焚,已經10點多了,平常的這個時候,惜惜已經乖乖的躺在床上,等他拿書給她講故事了。她怕黑,睡覺的時候懷裏總會抱着一個玩偶,或是抱着莫君懷。而現在,是睡覺的時候了,惜惜,你在哪?
莫君懷無暇顧及柳映雲的心情,拔腿就往游樂場的方向跑去。他翻過游樂場高高的圍牆,哪怕膝蓋、手掌上都是擦傷。在漆黑的夜幕下,他大聲的喊着陳曉惜的名字,
“陳曉惜,你在哪?快點出來,別玩了,君懷哥哥來接你回家了。”
“陳曉惜,你給我趕緊的出來,再搞惡作劇,我以後都不理你了,也不給買好吃的了。”
“惜惜。快的出來,你不是怕黑嘛。君懷哥哥在這,你出來呀。”
在莫君懷自己都未覺察之時,眼淚不期而至。成年後,第一次哭,是因為那個叫陳曉惜的女孩。錐心的痛,像是心髒病發作。
陳曉惜,她消失了。毫無征兆的憑空消失了,大院裏但凡認識的人,第二天都自發的開始找惜惜,他們幫助陳家和莫君懷在大街小巷張貼陳曉惜的照片,一天、兩天、三天、十天、、、、、陳曉惜杳無音訊,所有人都失望了,他們都說陳曉惜不會回來了,她可能被人口販子拐走了,賣掉了。因為在那個年代,拐賣小孩是常有的事情。就連莫君懷也開始放棄了:他告訴過陳曉惜遇到危險該怎麽逃生,他告訴過她一逃出來就給家裏打電話,不管她在哪,他都能找到她,可是陳家的電話從來沒響過,從來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放趙曼歌的小院,可惜不會插圖!居然插入了,好HAPP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