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 21
賣菜的大嬸跟韓呈禮開玩笑說下次買菜別帶蔣佳來，他也沒多當真，畢竟顧客來了他們也不會往外推。不過回家之後，韓呈禮還是跟蔣佳說，那些小商販，他們起早貪黑賣菜也挺不容易的，都是小本經營，賺的是份辛苦錢，他常買的那幾個攤位，做買賣也實在，從來不缺斤短兩，所以以後還是盡量不要跟他們劃價了吧。
蔣佳聽完心裏挺不高興的，想着自己這麽做還不是給他省錢嗎？
不過也知道他那個性情，寧願自己吃點虧，也不讓別人受委屈，他常說占小便宜吃大虧，可能在他心目中，賣菜的商販是比他弱勢的人，占那些人的便宜，哪怕一丁點，都讓他覺得過意不去。
所以，蔣佳生了會兒悶氣，想通了也就不氣了。
那些話本來可以在外面直接說，韓呈禮卻沒有，而是回到家關了門才說，已經是對蔣佳的尊重，在外人面前給足了蔣佳面子，而且給錢的時候都是韓呈禮主動付賬，其實也有把砍價的責任攬過來的意思。
想通了這件事，蔣佳又有點不好意思起來。本來韓呈禮一貫的形象是慷慨随和的，讓她這麽一弄，都搞得小氣吧啦的了，而且再往深處琢磨，越想越覺得韓呈禮的話有道理。她現在的境況已經跟當初跟着餘童輝創業那會兒有很大的不同，那個時候是真窮，在吃穿上精打細算也是沒辦法的，而如今不同了，自己開着蛋糕店，雖然不能說日進鬥金，日常開銷還是沒問題的，既然這樣，又何苦跟那些小商小販計較。
蔣佳也是直脾氣，想到了就說出來，她跟韓呈禮說，剛才确實沒考慮太多，還說自己也是許久沒買過菜了，問他剛才是不是砍價砍得太狠了？去退錢是不可能了，要不一會兒再去買點別的，把這個損失給人家彌補上？
韓呈禮本來以為蔣佳還生氣呢，他都在考慮如何緩和氣氛來着，沒想到她不僅很快想通，還在琢磨補救的方法，說實在的，他心裏挺欣慰的。他年紀不小，參加過工作，甚至在國外生活過幾年，又是從事服務業，遇到的人自然不少，像蔣佳這樣，又是個女人，其實挺難得的。憑着自己其實并不算多的姿色就撒嬌耍賴的女的，他見過太多了。
其實蔣佳挺漂亮的，她的臉型很好，五官也長得精致，屬于那種很會搭配的長相，乍看之下不會很驚豔，但是細看之後會發現一種不動聲色的美，越看越耐看的感覺。當然，這也是韓呈禮後來才發現的，初識時，總覺得她病怏怏一張臉，韓呈禮還是喜歡朝氣蓬勃的人，所以一開始，要不是他們那個店子位置剛好，而且他跟小青店長也聊得來，他才不會總是光顧呢。
當然，後來他才知道，當時蔣佳正面臨婚姻危機，心裏也是暗生同情，再到後來，眼看着這個女人一點點掙紮着從陰影裏走出來，心裏更多的是欽佩。
要說韓呈禮此時沒想法也不現實，明明眼前一個挺好的女人，他假裝看不見也不行，不過，他跟蔣佳認識有段時間了，也聊過很多次，她曾多次說過對感情對婚姻已經疲憊了，不想再觸及。他能明白她的心情，如果只是感情轉淡了而分手，就像他跟他女朋友似的，雖然難過也是沒辦法，但她的情況明顯不同，她是被相愛多年的人背叛的，這種打擊雖然韓呈禮沒經歷過，但想來都覺得是挺慘烈的。
所以韓呈禮還是挺遷就蔣佳的，沒有強求也沒有逼迫。
話雖如此，可是韓呈禮急啊，他也說不好蔣佳什麽時候能走出陰影，沒動這心思的時候還好，如今心思活絡了，再看蔣佳那副寡淡的表情，就有點抓耳撓腮的。
不過急是急，也沒什麽特別好的辦法，急也得順其自然，就蔣佳這性子，真把她吓跑了，估計就再也找不着了，韓呈禮可還記得那個被蔣佳拒絕的同學的事兒呢。
追蔣佳，韓呈禮也沒什麽特別好的辦法，不過他耍了個小心眼兒，像他們這種年齡相差無多的男女，肩并肩地出雙入對，很容易讓人覺得他們是夫妻或者情侶，所以他就常常跟蔣佳一塊兒出門，比如他會在早晨騎着自行車送她到小區門口的車站，遇到認識他的大爺大媽，打招呼的時候偶爾會被說“兩口子一塊兒出門啊”之類的，他也可以觀察一下蔣佳的反應，看看她是否排斥。
偏偏蔣佳別看在這個小區住了幾年了，認識她的人還真沒認識韓呈禮的多，主要是她很少在小區裏轉悠，出門的時間也跟別人不太一樣，她又是個不愛湊熱鬧的，不像韓呈禮，專找人多的地方呆着，隔着兩棟樓的人他都認識。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人認識蔣佳，畢竟她也是這裏的業主。可是認識餘童輝的人卻少，這主要還源于他那個不為閑事操心的性格，他的工作也忙，跟鄰裏見不到什麽面，有個大事小情的，都是蔣佳出面。蔣佳搬走了又出現，遇到臉熟的還會打個招呼問一問，餘童輝是真的沒人問起了。甚至還有人知道蔣佳是結了婚的，再看見總跟她在一塊兒的韓呈禮，自然而然把他當成了蔣佳的老公，至于人家老公怎麽許久不見變高大健壯了，就不是他們要考慮的問題了。
對于這些誤會，蔣佳也并不是沒察覺，但她也不能拉着每個人解釋一番，自己于某年某月某日離婚了，這位先生是我的房客，我呢是因為家裏有點事，這邊房子又大，所以暫時借住在這裏。
總覺得越解釋越亂，蔣佳幹脆什麽都不說，一律微笑應之，再就是盡量減少跟韓呈禮同時出現的次數就行了。
但是，人都說由奢入儉難，雖然韓呈禮并不能給她提供跑車紅毯那些東西，可一旦習慣被韓呈禮的自行車送去車站了，偶爾自己走上那麽一回，還覺得挺遠的。
對于這種改變，蔣佳也是無奈，她習慣了照顧別人，突然被別人無微不至地照顧，內心來講，其實還是覺得挺享受的。
至于韓呈禮那份心思，蔣佳也不是完全沒看出來，但韓呈禮什麽也沒說，她就假裝不知道。并不是她矯情還是如何，一來，她真還沒做好接受一段新感情的準備，二來她總覺得這種事總該由男人先開口，如果一個男人連表達這份心意的勇氣都沒有，那就真的只能做普通朋友了。
韓呈禮這樣的普通朋友，任何人，無論男女，都不會嫌多的，比如小青店長無意中得知蔣佳借住在韓呈禮那兒，立刻羨慕得不得了，說：“怪不得老板你胖了，原來是這樣。”
蔣佳瞪了他一眼，說：“不許說我胖。”
小青仿佛故意氣她似的，說：“明明就是胖是呀，你看你那腰。”
蔣佳氣急，說：“這個月扣你工資。”
小青說：“你這是公報私仇啊？”
蔣佳擡頭看着他，說：“我是老板。”
“你……”小青聽見門響，回頭一看，竟然是韓呈禮進來了，立刻不理蔣佳，轉身跟他韓哥去訴苦，“老板不是人啊，要扣我薪水啊，我這個月沒飯吃了，韓哥你說怎麽辦吧？”
韓呈禮笑着聽他抱怨完，才說：“到我家吃。”
小青頓時眉開眼笑，說：“就等你這句話了。”扭頭又對蔣佳說，“扣吧扣吧，反正有人管我飯吃了。”
蔣佳簡直哭笑不得。店裏沒什麽人的時候她常常用扣工資的話來逗小青，小青每次假裝哭天搶地的樣子都特別好玩兒，這次卻因為韓呈禮沒能觀賞到，卻無意間促成了一次飯局。
後來，韓呈禮真的請了小青和蛋糕師以及他們的女朋友到家裏吃飯，這本來也是早先說好的，卻一直未能成行，一拖再拖地竟然拖到這個時候，好在大家都是厚道人，沒人挑剔這些，而且小青店長把韓呈禮的手藝吹噓得神乎其神的，大家坐在桌邊，只眼巴巴地等着，沒心思想別的。
蔣佳這房子的餐廳夠大，餐桌也是伸縮式的，雖然人不少，也不會顯得局促。
幾個人都吃得很開心，倒不是韓呈禮真能把菜做成滿漢全席，相反，只是幾道家常菜，但正是這樣，才更顯得親切，在座的諸位也是熟識的，聊天也無所顧忌，天南海北的見聞一說，場面相當熱鬧的。
飯後，蔣佳帶着女孩子們在客廳聊天，蛋糕師幫她們泡茶弄甜品，小青則主動到廚房幫韓呈禮刷碗、收拾。
期間，小青神神秘秘地問韓呈禮是不是對他們老板有意思？小青機靈，韓呈禮也知道，被他看出來并不奇怪，他也沒隐瞞，大大方方地承認了，小青倒不好開他玩笑。不過這孩子也是個講義氣的，又真心覺得韓呈禮人不錯，拍着胸脯保證多在蔣佳面前說他的好話，韓呈禮笑着道謝，還說這事兒要真能成，還請他吃飯。
韓呈禮在家請客那天是他的休息日，轉天還得按時上班，春節也過了一段時間了，眼看北方這天氣都在轉暖，樹上漸漸能看見新芽，草地也開始泛出綠色。韓呈禮還是一成不變地騎着他的自行車去上班，工作上也一絲不茍，那位魯先生也是常常見到，不過每次都是冷冰冰地瞪他一眼，他也不在意，該幹什麽幹什麽，他作為經理的日常工作也是挺多的。
這天，終于到點關門，服務生們把衛生打掃好，關燈打卡，陸續下班。韓呈禮也想走，臨出門卻被關含芝叫住，她說：“呈禮，你留一下，我有話想對你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