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 12
近來小青店長挺開心的，不僅把韓呈禮就職的酒吧開發成客戶，每天還多了一項娛樂。
“我猜，”小青抱着咖啡杯站在剛把蛋糕裝盒送走客人的蔣佳旁邊說，“這個時間發來消息的應該是呂先生。”
小青的新娛樂，就是在蔣佳手機有消息提示的時候，猜測是誰找她。
“哈哈，”蔣佳拿起手機劃開之後說，“猜錯了。”
小青說：“不可能啊？”
蔣佳晃了晃手裏的手機，說：“是韓先生。”
小青問：“韓先生又是哪位？”
蔣佳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拿出《下單備忘登記表》，按照韓呈禮的訂單，把他們酒吧預定的品種都登記上，以便蛋糕師按訂單制作。
“哦。”小青拍了下腦門，他太執着于馬先生和呂先生，倒是把他的新客戶韓哥給忘了。
趕緊接過登記表，小青拍着胸脯說：“下午我給韓哥送過去。”
蔣佳說：“不用，他說好久沒來店裏了，上班前過來一趟。”
小青說：“那我去給韓哥準備咖啡。”
韓呈禮不太吃蛋糕，每次來都只喝咖啡。
蔣佳整理了下櫃臺，跟着也進了操作間，發現蛋糕師正在用烤箱烤面包，問：“這個誰吃？”
蛋糕師理所當然地說：“給韓哥。”
蔣佳覺得很驚奇也很有趣，什麽時候開始韓呈禮在她店裏的地位這麽高了？有人給泡咖啡，有人給烤面包的。
蔣佳說：“我也想吃面包。”
蛋糕師為難地看了看烤箱，說：“今天訂單多，明天再給你烤吧。”
蔣佳：“……”
韓呈禮來的時候，拎着兩個多層飯盒，裏面裝着米飯，和據說是他自己炒的菜。他說：“總說請大家吃飯，一直沒時間，今天起得早，正好多炒幾個菜，來和大家一起吃。”
小青整張臉都快紮到飯碗裏了，說：“好吃，原來韓哥做菜這麽好吃。求收留！求入夥！”
蛋糕師畢竟受過專業培訓，個性又內向些，還算比較矜持，不像小青吃得那般投入，這時也直點頭。
小青終于擡了下頭，說：“我們老板只會用外賣快餐打發我們。”
蔣佳說：“說得跟我虐待你似的，把我那半碗飯還給我。”
剛打開飯盒的時候小青就嚷嚷這點飯不夠吃，蔣佳很好心地分了一半自己的給他，現在讓他還當然是玩笑話，那飯大都已經進了胃了，可誰讓他當面說老板壞話，于是蔣佳咬着筷子想了想，說：“算了，扣工資吧。”
小青嘴角還咬着根青菜，說：“不要啊老板，我寧願選擇把飯還你。”
難得看到小青吃癟，韓呈禮和蛋糕師都樂得夠嗆。
飯後，小青和蛋糕師勤快地去幫韓呈禮刷飯盒，蔣佳則陪客人聊天。
蔣佳問他：“你幾點上班？”
韓呈禮說：“我們店下午兩點開始營業，那之前過去就行了。”
蔣佳點頭。
韓呈禮又說：“看你近來心情不錯，都會開玩笑了。”
蔣佳笑，說：“我這輩子就遇到過一次低谷還被你看到，你到底要記到什麽時候？”
韓呈禮忙說：“好的，忘掉忘掉，以後只記得蔣佳是個開朗愛笑的好姑娘。”
蔣佳裝模作樣地點頭，說：“這還差不多。”
看看時間不早，小青把洗幹淨的飯盒和韓呈禮店裏定的蛋糕打包裝好，拿出來交給他，而蔣佳接了個電話，皺着眉去了後面的辦公室。
韓呈禮指了指蔣佳的背影，好奇地問小青：“誰的電話？你們老板怎麽一接就跑了。”
小青邊幫韓呈禮整理邊說：“老板最近桃花正旺，可惜沒一朵是她中意的。”
韓呈禮問：“怎麽回事兒啊？”
“是這樣的……”于是，飽餐一頓的小青店長，把他所知道的馬先生和呂先生的事完完整整地講述了一遍。當然，他所說的這些也不是蔣佳告訴他的，全都是因為這兩位先生最近跟他們老板聯系得太過頻繁，他旁敲側擊加暗中觀察，得到的一些結論，自認不全面，但也差不了多少。
有韓呈禮自身的例子在前，他對小青所講述的倒也不全信，但臨走前還是朝辦公區的方向看了一眼。
最終，只有小青送韓呈禮出門，他的那輛精裝自行車依然停在蛋糕店的側牆，小青也算輕車熟路，幫他把蛋糕固定好，飯盒放到前面的車筐裏。
這邊小青送走了韓呈禮，那邊蔣佳才剛從辦公區走出來，一看剛才他們坐的位置已經沒人了，擡頭的時候正看見小青搖搖晃晃地進來，便問：“人呢？”
小青指了指外面，說：“走了。”
蔣佳也朝外面看了一眼，有點遺憾地說：“難得來一趟，我也沒送送他。”
小青的關注點卻放在別的地方，他問：“剛才的電話是哪位先生？”
蔣佳才想起什麽，說：“哦對了，下午有人來店裏找我，我一會兒得在後面算賬，她來了你叫我一聲。”
小青點點頭，并沒追問。
下午營業高峰剛過，還真有個女人來店裏，說要找蔣佳。女人看上去跟蔣佳差不多的年紀，穿着普通的襯衣長裙。既然是老板打過招呼的人，小青當然不會怠慢，忙招呼她坐下，轉身去辦公室叫蔣佳。
蔣佳從辦公區出來，經過小青的指點才看到來找她的人。蔣佳迎着那女人的目光走到她所坐的桌邊。
從眼神可以看出她是認識蔣佳的，但蔣佳對她卻毫無印象。點點頭當做打招呼，蔣佳在她對面的位子坐下。
小青适時給來人送上奶茶，又問了問她需不需要蛋糕？
女人明顯對這種地方比較陌生，搖了搖頭，小青沒說話就退下去了。
看着小青走遠，女人才環視了一下蔣佳的店子，說：“這裏挺小的。”
黃金地帶，寸土寸金，能在這地方租到這麽一個小小的門臉已經挺不容易，女人似乎對這些不太懂，才憑直觀說出這樣的話。
這個店子面積的确不大，桌子也只有六、七張的樣子，擺得不是很緊湊，顯得店裏的格局更加局促。
不過來這裏的客人一般都是情侶或者閨蜜，這樣緊密的格局也是可以接受的。
蔣佳也跟着看了看自己的店，說：“的确不大。”
開場白說完，蔣佳直切主題，問：“你說你是馬萬的表妹？”
女人頓了一下，才說：“遠房表妹，從血統上挺遠的，但是住得比較近，搬了幾次家，始終在同個小區裏。”
蔣佳說：“那挺難得的，既是親戚又是鄰裏。”
女人想說什麽，但沒開口，想了想，說：“我叫常家笑，比你低兩屆，你高三那年我高一，我有時會去你們班找馬萬，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蔣佳抱歉地笑笑，說：“高三那年只顧着備戰高考，真沒注意過。”
蔣佳沒說的是，即使當時看到也忘了，這都多少年了，連自己班裏有的同學都叫不出名字，何況比自己還小兩屆的同學。
常家笑也扯着嘴角笑了笑，她本以為蔣佳起碼會對她有個印象。
蔣佳見常家笑不說話，又問：“你剛才電話裏說有事對我說，什麽事？”
常家笑看上去是個慢性子，聽了蔣佳的話慢悠悠地把頭擡起來看了她一眼，又慢悠悠地低下頭，才說：“那個，表姑不喜歡你跟馬萬來往。”
“哦，”她補充道，“我表姑就是馬萬的母親。”
蔣佳疑惑地說：“可是我跟馬萬是同班同學，同學聚會也算來往嗎？”
常家笑苦着一張臉，卻沒有看蔣佳，說：“你別這樣，表姑都跟馬萬吵了好幾次了，馬萬這幾天都住公司宿舍沒回家。”
蔣佳心說，這跟我有什麽關系？但面對一個慢悠悠的妹子，着急也急不起來。
等了一會兒，常家笑才說：“馬萬都為了你跟表姑攤牌了，但表姑聽說你離過婚，立刻不同意。表姑說，馬家兩代單傳，不能娶個二婚的。”
蔣佳無聲地嘆了口氣，擡起頭，眼睛盯着屋頂泛着暖光的燈，而心裏卻在咆哮，他們這代人，絕大部分都是獨生子女，誰家不是單傳？而且單傳跟二婚有個什麽關系？說到底，這事兒跟她蔣佳有個什麽關系？
蔣佳在心裏吼完了，才把頭低下看着常家笑，說：“我跟馬萬只是單純的同班同學關系，沒有再深了，他的确跟我提過想交往的事，但是我拒絕了。”
常家笑一張意外的臉，探了探身子，問蔣佳：“他那麽優秀，你為什麽拒絕啊？”
蔣佳在心裏哀嘆這一家子都是慢性子，這種說話不着邊際，卻始終不講重點的性格還真是一脈相傳。她考慮了一下，說：“我前夫跟我年紀相同，但最後還是分開了，所以我想找個成熟一點的。”
她沒敢說自己目前不想考慮戀愛、再婚的事情雲雲，那恐怕會勾出常家笑更多問題，幹脆直接把馬萬否定了，讓他的家人知道他們沒戲，不就得了。
結果常家笑想了一會兒，才說：“馬萬挺成熟的啊。”
蔣佳：“……”
蔣佳咳了一聲，說：“我的意思是，我想找個比我大幾歲的，可以照顧我的。”
“哦。”常家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蔣佳也不知道她是否明白了，又明白了什麽。
那之後，蔣佳又反複強調自己對馬萬确實沒興趣，也請常家笑代為轉達，讓他別再騷擾自己了之後，終于把人送到了店外。
走到門口的時候，常家笑最後扭回頭對蔣佳說了一句：“馬萬不會騷擾別人的。”臉上還帶着生氣的表情，蔣佳都不知道該覺得好氣還是好笑了。
不過，終于把人打發走，蔣佳也算松了口氣。轉身回店，小青店長正扒在門口朝外張望，然後跟着蔣佳進去，在她身後說：“老板，原來你喜歡比你大的？”
這就是店面太小不好的地方，客人少的時候，說話聲音稍大的話，店長那個位置是能聽見的。這個設計本來是為了方便客人叫服務，沒想到今天的對話倒是被小青聽了個滿耳。
不過，蔣佳決定無視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