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筆斜崖頂]
兩個人都不确定要煮多久,這時天已經全黑,帕克睡醒進入廚房,沈正廷才想起來狗狗和狼的晚飯。到外面點起火堆,這種事容易多了,烤野味也容易多了。不過在廚房裏折騰這麽半天還是很有意思的,雖說君子遠庖廚,但如果可以和他家無量一起下廚,他是絕對進廚房的。在狼的旁邊點火堆,它也沒有抛開。沈正廷稱贊此狼非一般的狼,不過仍不解這不一般的狼脫離狼群跟着他們幹什麽。
兩個人沒有吃上東西,而一狗一狼卻開始大吃烤肉。
沈正廷回到廚房,就聽到無量自言自語:“該好了吧……”
無量俯身慢慢向鍋蓋伸手。
“小心燙!”沈正廷大叫。
“沒事,不燙的!”無量道,直起身沒有去打開鍋蓋。
“你怎麽知道不燙!”沈正廷不放心地把她拉離竈臺。
“我試過好幾次了!”無量道。
“試過好幾次!”沈正廷叫道。“被裏面飛出的熱水漸到怎麽辦!打開鍋時的氣也是很熱!”語氣是抱怨而不是埋怨,拉起她的手仔細察看。
“沒有燙到!”無量抽回自己的手,此時比在竈臺附近還讓她臉紅。
她的動作讓他噘起嘴,但她怎麽他都會聽。繞開她,他親自去掀鍋蓋,他也好奇南瓜什麽時候會好。
沈正廷又掀了兩次鍋蓋,用筷子戳,終于覺得差不多,正式掀開鍋蓋,把南瓜夾到盤子裏,無量把盤子端到圓桌上涼着。
南瓜太熱要過一會兒才能入口,所以兩個人趁這會工夫又開始琢磨果子水怎麽煮。當然是洗一洗直接放在鍋裏,加上水,蓋上鍋蓋,任它煮!
兩人開始吃兩人第一次下廚做的東西,以前烤雞烤兔子的都不算下廚,那只是江湖兒女行走江湖必會的基本技能。而這南瓜才是兩人的第一次。
南瓜太軟,不能像西瓜一樣拿起來吃,只好搬到碗裏用勺子吃。兩人對視一眼放到嘴裏。
“呃……不太好吃……”無量噘着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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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正廷立刻說道:“南瓜就是這個味道的,不是我們做的差!”
“嗯,如果有佐料也不會這個味道。”無量也安慰自己。
“沒錯!”沈正廷很給面子又吃了幾口。“有甜味的,吃多了回味還不錯!”
“是嗎?”無量也吃了幾口,她知道沈正廷在安慰自己。“還可以吧……”自己做出來的東西當然要多吃點,不過先得去廚房倒些剛燒開的水喝,否則兩個人會噎死。
總之,南瓜就是沒什麽味道,除了那一點點甜味外就像吃棉花一樣,不過兩個人倒是沒有吃過棉花。
“以前,爹爹給我做的南瓜粥很好吃的呀……”無量低聲抱怨道。
“大概是有米香,兩種一起煮才比較好。這裏沒有米,我們下次來這裏的時候買些吧!”
“下次?”無量擡頭。
沈正廷笑得很自然。“等我們成親後,如果夏天有空就來這裏住幾個月,好不好?”
他說話的表情太自然,無量也不會覺得害羞地點點頭。
兩人好像已經多年的夫妻,有商有量的。
南瓜終于吃完,兩人均暗暗決定再也不吃這種東西。無量又去廚房看她的果子水,沈正廷當然緊随其後,路過有竹榻的房間時,兩人皆吃驚于眼前的一幕。竹榻上,帕克和那只狼分別趴在棋盤桌兩側,似乎已經入睡。
沈正廷提起鍋,把果子水倒入大瓷碗中,吳良盛出一小碗,慢慢喝了一口。
“嗯!好喝!”無量忍不住大聲說道,一時激動把自己用的勺子遞給沈正廷。
沈正廷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立刻接過勺子,從無量手中的小碗裏盛出一勺送到自己嘴裏,笑得十分燦爛,說道:“是啊!甜甜的!”
“還有酸酸的呀!”無量道。
“是嗎?那我再嘗嘗!”說着又喝了一口。“是啊,不過甜味更重!”
“是嗎?”無量剛剛只喝了一口,沒嘗的那麽細,想喝卻發現勺子沒有了。
沈正廷聰明地盛了一勺送到她嘴邊。“不信你嘗嘗!”
無量猶豫了一下,但又被沈正廷天真的娃娃臉騙了,沒有介意那麽多直接喝了他遞到嘴邊的果子水。“呃……好像是……”她也不是太确定,沒有像沈正廷那麽确定。
“你再喝一口就确定了!”沈正廷得寸進尺。
這次無量沒有接,反而把手上的碗放到沈正廷手中,自己又拿了一個碗和勺子。“你也喝吧,這和爹爹做的味道差不多。”
無量可不像沈正廷那樣無時無刻不在胡思亂想,總想占他家無量的小便宜。不過這也是下聘之路太長太久的緣故。
“哦……”沈正廷只好低頭喝着手中這碗,怎麽覺得比剛剛的酸了呢!
喝下果子水,肚子終于舒服了一些,舒緩了一肚子的南瓜。喝了兩小碗後,兩人都喝不下去了,剛才的南瓜太占地方。
此刻已經很晚,兩人各自回房睡覺,沈正廷是有些想法,尤其是想到昨夜樹林中發生的事,但吳良一臉毫無防備的樣子,他只好打消睡前吻的念頭。走進他被指定的房間,擡高蠟燭看到卧房中似乎簡單地打掃過,他的郁悶心情好了不少。他未來娘子想的很周到,居然在他打獵的時候給他打掃房間!
吹燈睡覺,但躺在床上卻開始失眠,主要是由于吃的太多。但是在他隐約睡着的時候,肚子裏一陣翻騰。無奈,只好披上外衣沖出去,在天未黑時,他有注意到茅廁的位置。住在陌生的地方,首先确定茅廁的位置是常識。
摸黑走到竹屋後面,卻突然被一點亮光吓到。亮光晃動,沈正廷停下,而且不自覺後退一小步。他本來膽子不小,以前查案抓人也總是夜裏行事,此刻只是這段時間松散,沒有任何心理準備才會吓一跳。
亮光跑進,居然是無量端着燭臺。
“無量!”沈正廷叫道,他生怕吓到她所以才叫出聲音。
“正,正廷!”無量剛剛一直低着頭看路,沒有注意前面,而且沈正廷沒有拿蠟燭出來。
“你這麽晚……你也壞肚子了嗎?嚴不嚴重?”沈正廷忍着自己正叫嚣的肚子問道。
“應該是南瓜的關系,”看着他的樣子,無量也明白他為什麽用“也”字。“你快去吧!我……我已經是第二次了……”無量後面一句幾乎沒有聲音。
“那我去啦!”聽到她的話,他立刻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把燭臺拿去吧!”
“不——”
“你第一次去,拿去吧!”無量堅持。
沈正廷不在反駁,接過燭臺立刻沖向目的地,他快忍不住了!
一個晚上,沈正廷去了三次,無量去了四次,兩人均子時左右才終于安心睡下,而且折騰的太嚴重,肚子裏什麽都沒有了,身體也都酸軟無力,兩人便都睡過頭了。
以前早上都要起早練功的,現在都在睡覺,而且睡的很沉。
帕克早飯無人解決,去了一下沈正廷的房間,可能見他少有的貪睡便沒有吵他。而且看到那只狼居然從林子裏回來,嘴上叼着一只野雞坐在竹屋前吃起來。帕克也走進林子,快一個時辰才叼着一只兔子戶倆,也坐到竹屋前面。那只狼已經吃完,趴在竹屋前看着帕克的一舉一動。
帕克坐在狼不遠處,嘴和前爪并用,過了好一會兒也只是翻動那只被它弄死的兔子。并非它嘴和前爪不靈活,而是它是在有些難以下口,它一向吃熟的肉,現在讓它吃生肉,它怎麽下得去口。
擡頭看到那只狼正一順不順地盯着它,它便用力用前爪按住兔子,硬着頭皮,不,硬着全身的皮毛也要吃下去!為了它狗狗的面子!
有了第一口,下面就順利多了,不過它後面都吃不出來吃的什麽東西,一口一口,撕肉的動作越來越熟練,肉撕下來的也越來越順利。
嘴角滴着鮮血,好像紅着眼睛撕肉的樣子就是沈正廷出了竹屋後看到的情景。
沈正廷以為自己仍沒有醒而在做夢,但很快就回過神了,雖然吃生肉不利身體,但沈正廷知道他的帕克是正和那只狼叫勁的。不過,他怎麽覺得只是帕克和狼叫勁,而狼卻不是和帕克叫勁呢!
沈正廷也懷疑是這兩只動物太有靈性,還是他太聰明都看得懂動物的表情。
出竹屋前,沈正廷到無量房中看了一眼,她還在沉睡,昨天她比他還要嚴重,此刻應該很虛弱的。她的身體好壞,他負責,因此現在便是提着佩劍出來為無量改善夥食。
在他學劍的時候,他大哥告訴他兩種練劍的方法。一是在冬天,下雪時用劍去刺雪花,後來他便練得在自己身體三尺周圍所有落下的雪花都不是整片的,如果不信可以一片一片察看!另一種方法便是在水中練劍。他是後來才知道這兩種方法都是他大嫂說的,而再後來才知道他大哥為什麽有出門随身帶鹽的良好習慣。
雖然這練劍方法初始的目的有點讓尚武者無法接受,但确實是練劍的好方法。雪中練劍讓練劍者眼睛更準,身手更敏捷,身法更靈巧;水中練劍則除了雪中練劍那種讓劍法更準更快之外,還鍛煉練劍者用內力于劍上。
此刻,沈正廷卷起褲腳下湖水,天不熱了,水也有些涼,但還是他承受範圍之內的,為了他家無量他可是幹什麽都行的。現在的正事是刺幾條大魚做魚湯,雖然沒有鹽,但魚湯沒有鹽還是可以接受的,清湯嘛!主要是對身體好,另外也可以烤魚。
湖水中的魚又大又肥,水很清澈,不一會兒就刺了十幾條大魚,這已經足夠兩個人一狗一狼吃的了。他要趁中午前無量沒有睡醒時把飯做好,想到無量醒來時看到做好的菜感動的樣子,他就更加幹勁十足。
有了昨天的經驗,沈正廷很快在竈堂內升起火,在不冒黑煙後開始煮魚。他的劍有些委屈,因為今天不僅去刺魚,還給魚開膛破肚,本來這是菜刀應該幹的活,沈正廷卻以自己的劍用得順手為由,讓兵器譜中君子著稱的劍當菜刀用!
魚煮上了,然後到外面烤魚,帕克放棄還剩下半只的兔子,蹲在火堆旁。沈正廷看看帕克,便很人道地給它烤焦的魚,焦的多了也給那只狼兩條。最後端着一大盤烤的嫩黃的魚走進竹屋,開心地叫無量起來吃飯。
無量真的很虛弱,在沈正廷叫了兩聲後才慢慢轉醒。
“起來吃飯了!”沈正廷道,心情有些激動,他很期待她感動的表情,說不定還可以來個午安吻。
“飯?”無量皺眉,她吃的一向很挑,昨天是自己第一次下廚,所以才被逼無奈吃下不好吃的東西,但卻讓她壞肚子,所以一聽到“飯”字,她就可是反胃,雖然她很餓。
沈正廷沒有因為她的表情而氣餒。“我烤了魚,還煮了魚湯,味道應該還可以,這裏湖水中的魚很好的!”
無量也記得緣起老人給她做的魚很好吃,再加上沈正廷如此辛苦的份上,無量笑了笑。“我馬上起來,你先……”
“哦!我先出去!”沈正廷說的很痛快,但內心是很失落的,她就這麽把他趕出來,都沒說點什麽。失落歸失落,她的話一定要聽。
沈正廷把煮好的魚湯倒入兩個大碗中,但他煮了很多,倒滿後鍋裏還剩許多,他考慮要不要給帕克和那只狼分一些,但想到給它們盛湯的碗之後他和無量就不能用了,而這裏碗有限,所以就算了。在無量洗漱時,他嘗了一口,雖然沒有鹽,但味道很鮮美,由于在煮的時候他加了幾個果子在裏面,所以湯也沒那麽腥,總之他的手藝是值得稱贊的!
因此,在無量出現之前,他又在想象着無量會誇他,然後說不定還會主動“打蚊子”之類的。越想越美,也越來越不着邊際。當無量進來時,他差一點沒有來得及收好表情!
“怎麽樣?”沈正廷問道,他盡量讓自己表現的不是那麽在意,但在她眼裏就是非常在意。
“呃……好喝……”無量又加了一句。“很好喝。”他的樣子讓她無法正确判斷湯的味道,與以前菜的水平還有段距離,不過比昨天的是強多了。
“那就多喝點!還有烤魚,這湖水的魚真的很肥,烤得嫩黃!”沈正廷開心地給無量夾菜,心裏又在盤算晚上要做什麽,一定要有創意的,看到她開心,他就更加開心。不過他開心的時候,只是純粹單純的開心,沒有胡思亂想到別的地方。
一頓飯無量還是可以吃的下去的,不僅是烤魚和魚湯吃的下去,還有沈正廷為她下廚的一份心,雖一直被人寵着,爹爹們是男子也為她下廚裁衣,她也曾貴為公主,但世俗之事她多少還是了解一些的。一男子能為女子做這些,已是非常不易。所以她也願意以後為他洗手作羹湯,學着下廚。
飯後,無量提議到竹屋周圍轉一下,帶他去看看她當時剛開始學無綿針的地方,沈正廷還在樹根露在外面的縫隙間找到一根銀針,除了顏色有些發烏之外還是很鋒利的針。
沈正廷收好,這是無量以前用過的東西嘛,收到自己懷裏就好像自己在她的從前也參與過。
另外,許多樹上都有針孔,不過這些樹木高大粗壯,多幾個小孔沒有礙到它們成長。
然後還到了一片竹林,沈正廷本想這裏肯定有一大片竹子都被砍掉蓋竹屋的,但幾乎走了一圈也沒有發現,向無量詢問,才知道一個小竹筍在雨後三天就可以長到幾乎半丈高,這麽多年,竹子早就長出來了。這可讓沈正廷長了不少見識。聽說這片竹林是緣起老人特別開辟種下的,夏天在這裏時也很喜歡呆在此處,竹林離竹屋不遠,只在竹屋後面一百多步。
沈正廷想踩過所有無量走過的地方,但馬上就想到皇宮的後宮那種地方他是怎麽也不能光明正大的踩的,偷着去也要先調查一下宮中地形,跟侍衛套下關系,了解宮中分布的高手情況,掂量一下自己的功夫再去。這麽麻煩,還是違法的,想他堂堂捕快居然要知法犯法,被抓住事情可就不得了,不過聰明如他又立刻想到如果真的那麽不濟被抓住了,他可以說他在秘密查案。
但他也只是想一想,他是不會去皇宮留腳印的,查案查到皇宮,講這種理由也要跟皇上交待詳詳細細的,說謊可是說的越多越讓人懷疑。
林中漫步,沈正廷本以為有機會發生點什麽,但卻被那一狗一狼破壞,它們也跟在兩個人後面走走停停,一會兒前一會兒後,沈正廷就不相信它們也要散步!散步也不要圍着他和無量呀!他很無奈。
單純的漫步之後就到了做晚飯的時間。他和無量住在竹屋一天好像都在做飯吃飯中度過。
晚飯是兩人一狗一狼在林中漫步不小心碰到的熊,大家都有口福了,兩個人當然都不會做,除了煮就是烤,争執好久最後決定烤。
兩人廚藝有限,把熊掌也烤了,有些暴殄天物。其他的當然都是烤,但味道不如想象中的好,有些粗糙,口感也不是太好,不過還好兩個人都沒有壞肚子,但帕克好像壞肚子了,大概是吃生肉的緣故。
第二天一早,終于離開這滿是食材卻沒有佐料也沒有廚子的窮鄉僻壤,兩人決定回來時的村莊,因為馬車在那裏,另外不知道繼續在這瓊山以及相連的山中走回通向哪裏。無量方向感很好兩人現在可以直向村莊的方向而不必繞路,比來時剩下不少時間,走了一天,在隔一天中午便到達村莊。也終于吃上有鹽的菜,再多些日子兩人再不吃鹽恐怕要變成白發人了。
坐上馬車,不用再靠兩條腿了,再次出發,下一目的地是廬州城不遠處的一處沈正廷沒有聽說過的地方,據說叫筆斜崖。沈正廷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還以為是“避邪”崖,猜想難道那裏正氣很盛,所以可以到那裏“避邪”!而後來知道是“筆斜”兩個字後,向無量問為什麽叫這個名字,但她只說“到時候就知道了”,并附上什麽的笑容。
沈正廷大喜,因為她這樣的笑容很迷人,引得他又開始胡思亂想。
在趕路中唯一的意外便是那只狼,它沒有因為出了它生長的深山老林就不再跟着沈正廷和無量。此刻也正大方地坐在馬車裏面,就在帕克的旁邊,兩個人卻坐在外面趕車。
“正廷?”無量道。
“渴了嗎?”沈正廷立刻問。
“不是,我想說……你說這只狼為什麽跟着我們?”
沈正廷也認為這是個問題,他沒有趕走狼是因為它沒有傷害他們的意思,所以才忘記趕走,卻忽略了它跟着他們要幹什麽的問題。
認真看着狼,又看看旁邊的帕克。
“它……會不會是跟着帕克的?”沈正廷猜測。
無量當然明白他的意思,驚訝地看着狼和帕克。它們可是一狼一狗!
“帕克是公的還是母的?”無量問。
沈正廷突然張着嘴,一副震驚的樣子。“……我不知道!”他只養過帕克,平時見的狗狗也不多,他從來沒想過狗的公母問題,幾乎達到一位狗不分公母的地步,而帕克跟着他,他想當然地認為帕克是公的。
無量笑着白了他一眼,笑他粗心。然後彎腰鑽進馬車內,不一會兒又出來坐到沈正廷旁邊。
“帕克是母的……狼是公的。”無量道。
雖然猜想是那樣猜想,但沈正廷仍舊很驚訝。“那只狼!那只狼真的是看中我的帕克嗎!”此時他加上“我的”兩個字,他可是當帕克自己孩子一樣的,在無量出現以前對它可是極好的,現在也不是不好,只是比較忽略它而已。
“可能吧……”無量直覺上是。
“可它們一狼一狗可以嗎?”沈正廷的聲音仍是震驚的。
“我怎麽會知道!”
沈正廷縮縮脖子,也知道自己不該這麽問,無量一女兒家怎麽會知道,也難怪她會瞪他。
“帕克真是母的嗎?”沈正廷還是有些無法接受,不只是一只狼看上了他的帕克,也是因為帕克居然是母的。“帕克以前一起和我抓逃犯時很勇猛的,一下子就把人撲倒在地!”
無量又給他明眸盈盈的一瞪。
“呃……它是母的……母的也是非常厲害的!帕克很厲害,還會躲避人的攻擊,然後攻擊對方的要害!”沈正廷立刻道,好像在贊美女俠一樣。“而且帕克比一般的狗狗厲害多了,無論多遠,它都能找到被下了索魂符的人!”
“索魂符?”無量好奇,聽到這個名字很是甚人。
沈正廷也知道壞事了,但說漏了也沒有辦法了,只能招。
“索魂符呢……是我二哥制出來的,我說過我二哥是大夫吧,”他說的很替他二哥謙虛。“索魂符并不是什麽致命的毒藥,只是用來追蹤的藥物。只要中了索魂符的人還在呼吸,帕克就能找到,在一定範圍內我也能找到。索魂符本身沒有任何危害的!”他極力說明自己不是壞人。
“哦……”無量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道:“索魂符是散發氣味的嗎?”她是從帕克這方面猜想的。
“嗯,一種香味。”
“什麽樣的香味?”
“呃……要吃一種我二哥配的一種藥之後才能聞得到,我和帕克服用過,而別人是聞不到的。”
“是不是在我身上下了,所以你才每次都能找到我,在偷銀色狐皮大衣的時候?”無量明顯審問的口氣。
“不,不,狐皮大衣那個是因為我知道你對那件大衣誓在必得,所以才守在那裏等你的……”猶豫了一下。“不過……”聲音越來越小。“我确實在你身上下了……”
又只剩下車輪轉動的聲音。
沈正廷偷偷看她一眼,她正沒什麽表情地看着他。
無量突然伸出手,沈正廷本能想後躲,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他怕她打他,還手是不會的,但還是要躲。
“解藥給我。”無量平靜說道。
沈正廷立刻翻出解藥,緊張地交到她手上。
他本來打算永遠不解開的,他本來打算成親之後再告訴她索魂符的事的。可是,無量一句話,他所有的本來打算都作廢。
沈正廷小心翼翼說道:“吃一顆就好了。”
但無量卻把他遞過來的小瓶全都收到自己懷中。“如果不是毒藥就留着吧,但如果你惹我生氣,那我就解了它躲得你永遠找不到我!”
“不會!不會!我永遠不會惹你生氣!誰惹你生氣我就打誰!”沈正廷的心情又從低谷躍向高峰。
看到他像孩子似的表情,她真懷疑他還沒有她大呢!
她并沒有生氣,只是對這個索魂符有些好奇,所以先要來解藥看看,以後再騙來索魂符和那種藥,她也可以給別人下,尤其是沈正廷。
外面兩個人不安靜,但裏面一狼一狗卻很安靜。
那只狼居然打上了呼嚕。
無量心情不錯,看了一眼狼,回頭對沈正廷說道:“給它也起個名字吧,以後它也會跟着你。”
“是跟着我們!”沈正廷道。
無量淺笑。
“名字……”沈正廷認真思考。“小黑?”
無量搖頭。“有太多小黑了,而且不威風,你看這只狼也不是普通的狼。”
沈正廷有些受打擊,當初他就想給帕克起名叫小黑的,可是大嫂不同意,當初當然是他大嫂說的算,不過現在也不敢違抗。現在又有人反對,這次他是怨言都沒有地妥協。
雖然不知道帕克是什麽意思,但時間久了他也覺得這個名字有靈性,也挺威風的,所以無量要威風的那就往那邊取。
“它和帕克關系非淺……那就叫帕黑?”沈正廷還想着那個“黑”字。
“狼是夜晚出來的,怎麽會怕黑?”無量一副埋怨他的表情,起的名字也太沒水準。
沈正廷也認識到“怕黑”這個音近詞。“那……黑克?”他堅持“黑”字。
“黑?克?是黑克它,還是它克黑?”無量問。
沈正廷終于明白“帕克”這個名字在她以為原來是“怕克”。“帕克的帕字是手帕的帕,‘帕克’是我大嫂給起的名字,大嫂說這個名字很有靈性,‘克’字并不是相生相克的那個意思,只是名字而已。”
無量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難怪覺得帕克的名字怪怪的,不過還是不太明白這“帕克”兩個人為什麽有靈性。
“那就叫黑克吧,黑克,帕克……”無量低聲道。
沈正廷看了一眼車內。“它們會生,呃……生什麽,會生嗎?”
“我怎麽知道!”
沈正廷又縮縮脖子,他又問錯了,他只是太好奇忍不住問道的。
看到他的表情,無量突然意識到自己以前好像從沒有如此不客氣的對一個人,以前被爹爹們寵在手心裏,但也從不恃寵而驕,對人都是乖巧有禮,在宮中對待下人也從不任性耍脾氣。但現在卻這樣對待沈正廷,雖然是瞪他,但好像是在撒嬌!
這樣的自己她也不覺得反感,她一向随遇而安,改變就改變吧,反正他會任由她。想着便轉向另一邊,假裝看風景,實則是偷笑。
沈正廷是明白了,所謂筆斜崖就是像一支斜放着的筆一樣立在群山間。周圍的山并不高,筆斜崖也不高,形狀在矮山間就像斜斜插在土地裏的筆,當然這支筆又大又粗。形狀實在是奇特,讓人不禁感嘆世間真奇妙,感嘆這座崖是怎麽形成的,一面可以走上去到達崖頂,另一面則可以當房子,躲在下面雨淋不到,太陽曬不到。
馬車沒有上崖,筆斜崖有四輛馬車寬,都是堅硬的岩石,但走上去還算平坦,兩百多步便到崖頂,上面坐落着唯一的房子。遠遠看去就知道又是黃綠色的竹屋,沈正廷感慨緣起老人這麽喜歡竹子幹脆叫竹子老人好了。在崖下找拴馬的地方時看到一片竹子,裏面還有石桌石椅他就有要見到竹屋的預感。
這次沈正廷沒有立刻沖進去喊人,而是被崖上的某樣東西吸引住了。
沒有到達崖頂時,看到崖頂竹屋旁邊有個架子,好像還有挂着繩子,他立刻聯想到絞刑架,但馬上懷疑這裏怎麽會有絞刑架。快走幾步,又看到繩子下面有塊板子。
沈正廷驚喜,這就是傳說中的秋千!
山莊中沒有人會給他做秋千,他有姐妹但卻都沒有想過蕩秋千,他也不好意思讓山莊裏的人給他做秋千,他畢竟是個男孩子,而山莊又沒有鄰居,他小時候也不認識誰家小姐,不能去玩,長大了他就更不好意思去蕩秋千。因此,他此刻異常激動!它對秋千可以向往已久,現在旁邊只有無量,在她面前不必顧忌男子漢的面子,因此立刻沖了上去。
也不管上面的灰塵有多厚,便坐上去,沒有蕩過,但坐上去就明白怎麽蕩。坐在木板上,兩手握住兩邊的繩子,向後退,不能再退時立刻擡腳。呼——
他蕩的很高,開心地咧開嘴,一臉幸福地看向無量似笑非笑的眼。忽略!無論他家無量的笑容是什麽意思他都不介意,他是鐵了心要蕩秋千的!
“無量!哈哈!”他越蕩越高。“好好玩!”
無量只好忍着笑,無奈地搖頭。她要嫁的人大部分時間都像個孩子!
感染了他的開心,無量也含笑走過去,到他後面推,讓他蕩的更高。那一狼一狗盯着木板上的人來來回回,估計是不懂他在幹什麽。
“等等,無量先不要推我!”沈正廷道,雙腳撐地讓自己停下來。
無量走到秋千旁邊。“怎麽了?不玩了嗎?”她覺得不太像不玩的樣子。
沈正廷一把将無量扯到自己懷裏,讓她坐在自己腿上。
“正廷!”無量很是意外。
“我們一起蕩秋千,把住我哦!”沈正廷不給她拒絕的機會,左手攬住她的腰,右手握住繩子,向後退去。
見他要擡腳,無量立刻左手握住繩子讓秋千平衡,右手握住他放在她腰間的手臂上,她可是擔心掉下去的。
“這樣可以嗎?秋千能承受我們兩個人嘛!”無量十分擔心。
“有我在,放心!它承受不了,還有我嘛!”沈正廷說的非常自信。
無量轉頭看向他的臉,剛剛笑的像孩子的臉,此刻卻是這麽認真的表情,又讓她這麽安心。
“放了哦!”雙腳離地,兩人一同蕩起來,沈正廷剛剛試過,算是有經驗,所以秋千越蕩越高,幾乎與架子上面平齊,讓無量吃驚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