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當他壓下來的時候，郁棠恍惚地想到，原來男人的肩膀很寬闊，和還是少年的江子骞和季稚川很不一樣，季聿懷的脖頸線條流暢，骨骼肌肉都是成熟男人的特征，她直愣愣地盯着他看，像是第一次感覺到了男人和少年的不同，心裏有點害怕。
季聿懷看到她臉上流露出畏懼的神色，他心裏有點難過，不想被認為是乘人之危的人，他直起身來，冷聲道：“一個女孩子毫無防備到男人家裏來，這是很危險的，你還不走嗎？”
郁棠訝異地望着他，他側臉削俊，眼下有幾分頹廢和自我厭棄，她坐起身來，“但我知道季大哥不是那種人。”
“哼，不是哪種人？”季聿懷自嘲地笑了下，他拿起啤酒正要仰頭喝下去，就聽到女孩子柔軟的嗓音。
“不是那種自甘堕落的人。”
他的動作頓了下，眼裏閃過驚訝。
“你沒有把自己的生活過得一團糟，而是一直在為弟弟們打算，別說季延哥和季稚川，連我這個外人都看出來了，季大哥，你做的夠多了，以一個大哥來說你做的夠好了。”郁棠不自覺動了真情。
“他們現在離開你，不是因為覺得你拖累他們，而是他們想讓你有自己的人生。”
季聿懷的心仿佛被敲了下，自己的人生，現在開始嗎？
“說句很老土的話，人生什麽時候開始都不晚。”
郁棠看他一臉沉思，她起身說道：“時間有點晚了，我先回去了，季大哥你好好想想。”
在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季聿懷突然開口了，“對不起。”
“我沒放在心上，你不要糾結這事啦。”郁棠輕快地回道。
門關上了，被她的情緒所感染，季聿懷心裏好受了些，他思索着這段時間發生的改變，曾幾何時，他怪過郁棠的出現，因為她出現了，自己身邊的一切都在發生着變化。
但他不可否認，就算郁棠不出現，這些矛盾也早就積存下來。
郁棠回到樓上，她後知後覺，被季聿懷剛才的舉動吓了一跳，她倒是沒有生氣，最近的事情太多，他有負面情緒也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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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放了學，郁棠跑去找季延，季延正在冰櫃前理貨，聽到她的話後驚訝地轉過頭。
“你說什麽？看到我大哥要和別人打架。”他一臉難以置信，“我大哥季聿懷？你看錯了吧。”
“是啊。”郁棠擔憂道。“昨晚吃完外賣你又反悔不肯回去，送我到路口，我經過便利店時，看到季大哥和店員發生了口角，看他的樣子想揍人。”
她悄咪咪地觀察着季延的表情，如她所料，他神色凝重，一副擔心的模樣，他們這三兄弟關系明明很好，很會為另外的兩人着想，偏偏裝作不在意。
郁棠添油加醋道：“我看到他買了很多啤酒，一天到晚在買醉，這樣下去怎麽辦？會不會被房東趕出去？”
“不會吧……”季延有不好的預感，他大哥是扛起這個家的人，可最近他和季稚川做的事情，令他傷透了心。
“要是他頹廢了，轉而堕落下去怎麽辦？”郁棠憂慮道。“會不會去賭博啊？我好擔心。”
季延看在眼裏，其實心裏也為大哥擔心，他做錯了嗎？
上班的時候心不在焉的，看看郁棠，她在店裏寫作業，時不時拿數學題來問他。
有時候他都被問倒，他心想，要是大哥在這，肯定能回答出來。
季延的手機響了下，他随意看了一眼，是蔣倩發來的消息，“抓到人了。”
“新聞出現在了網上。”
他瞬間激動起來，急忙點開看，警方确實出具了一條新聞公告，抓捕到了犯罪嫌疑人，該犯罪嫌棄人脅迫少女、婦女參與黃色事件，借拍攝的照片視頻威脅女性，并從中牟利。
“季延哥，你怎麽了？”郁棠看他神色嚴肅，出聲問道。
“抓到了，一直威脅蔣倩的犯罪者抓到了！”季延把手機給郁棠看。
“真的？”郁棠神色喜悅。
蔣倩勇敢地報警了，并且配合警方調查，犯罪嫌疑人落網，當季延再次登上學校的網站時，發現他們都在讨論這件事，大部分人唏噓不已，原來蔣倩是受害者，而在此之前，他們都在大罵她是個下賤的人。
季延眼裏重新出現了光。
郁棠看到他的眼睛有神，知道他振作了起來，她的手機也收到了兩條信息。
一條是蔣倩發來的，“謝謝你。”
另一條則是徐維達的表姐，從字裏行間都能感覺到她的慚愧，“對不起，你是對的，是我站在了預設立場考慮問題，以後我會更加理性，而不是草率對別人下定義。”
郁棠趕緊把短信給季延看，“雖然網上有很多人說風涼話，但是現實裏有一個人能道歉，清醒過來，這樣就很好了。”
季延眼神略深，他揉了揉她的頭發，“人人都像你這樣就好了。”
“什麽啊，這話是什麽意思？”郁棠打他的手。
季延收回手，俊臉上揚起輕松的笑容，“誇你呢，妹妹。”
上完一個班，季延向店裏辭了職，他想了想，決定回去念書，店長也不為難他，把最近幾天的工資給他結了，叫他繼續過來玩。
“玩就算了。”季延搖搖頭，“我落下很多功課，回學校後又開始用功了。”
“你小子加油啊。”店長笑着說道。
從網吧出來，走了一段路，沒多久就到了家門口，意外的，在門口就遇到了季聿懷，他正要出門，收拾得精神幹練，季延在心裏嘀咕，這叫頹廢？
大哥他清瘦了不少，黑眸很深，氣質比以前更陰郁，他見到季延，神色如常，“回來了？”
這一問倒是讓季延有些意外，他恩了一聲，兩兄弟相對無言，過了一會，撞上正回來的季稚川。
季稚川的改變是最明顯的，人精神不少，看人的時候視線也不再飄忽不定。
“你變帥了，稚川。”季延真心為他感到高興。
“沒有那回事。”季稚川腼腆地笑了下，一開口，還是他們的弟弟。
“別站在門口了，回家裏說吧。”季聿懷往裏走。
聽到他們寒暄的郁棠偷偷摸摸地探出腦袋，三個人都看到她了，經過時朝她露出善意的笑容，季延朝她眨眨眼，季稚川朝她微笑了下。
希望他們能解開心結，好好相處，別吵架了啊。
三兄弟坐在餐桌前，季延輕咳了聲，把手機屏幕上的新聞推給季聿懷看。
一條社會新聞，季聿懷不解地看向他。
“其中一個受害人是我學妹。”季延開口道。
當社會事件裏的受害人變成認識的人時，無法用平常心對待，季聿懷震驚地看向他。
“這件事是這樣的，我得知了這件事，去勸說我的學妹報警，找她的次數多了，學校裏開始流傳我的謠言。”季延無奈地笑了下，“他們認為我為了錢而販賣女生的私密照片。”
“這怎麽可能！這些人太過分了！”季聿懷斥責道。
“對，是無稽之談。”季延心裏一暖，“不過因為這件事，我覺得學法律也沒什麽用，懲治不了有罪的人，當時腦海裏突然有個念頭，就別念了吧。”
“然後季延哥你選擇休學了？”季稚川輕聲問道。
季延點點頭，“現在犯人已經被抓，我的學妹報警了，真相大白了。她們都鼓勵我重新回到學校，我考慮了很久，準備回去念書了。”
季聿懷眼裏有欣慰。
“對不起，大哥，讓你擔心了。”季延收起了嬉皮笑臉。
季聿懷看着他，經歷了這些，季延變得更加穩重了，他正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間的年紀，如今正在飛快地成長着。
再看看季稚川，他的變化也是顯而易見的，更加開朗，更加自信了。
而他呢？他是不是一直在原地踏步？
季聿懷說道：“我也有不對的地方，不該用我的想法來揣測你們，我一直想讓你們按照我的規劃來走，卻沒考慮你們的真實想法。”
“大哥。”季延出聲，“你為我們做的事情太多了，我們長大了，你可以考慮下你自己，你也有自己的人生。”
“對啊，大哥，我雖然在當練習生，但是接了一些工作，收入上面沒有問題，我們很快能開始新生活了。”季稚川神色真切。
自己的人生？季聿懷大腦暈眩了下，看着兩個弟弟，他發自內心地微笑，點點頭，“我會好好考慮的。”
“太好了！”季延和季稚川相視一笑。
樓上的郁棠聽到他們沒有吵架，而是把事情都說開了，高興得不行，正在手舞足蹈的時候，有人在敲門。
她開門一看，是季聿懷他們，“什麽事啊？”
“還能有什麽事情，慶祝呗。”季延回道。
“慶祝什麽？”郁棠裝傻充愣。
季延笑着說道：“別裝了，你嘴角都要彎到耳朵邊了，看你高興的，走，我們出去吃夜宵。”
“好啊！”郁棠穿了雙球鞋，鎖好門，一氣呵成。
動作超級快速的，三兄弟見狀，不由笑了起來。
四個人有說有笑地朝一家燒烤店走去，那是家連鎖的燒烤店，深夜十二點正是熱鬧的時候，他們點了不少燒烤，正吃着的時候，季聿懷手肘不小心碰到後面的人，他道歉道：“不好意思。”
“沒關系。”對方也很爽朗，不在乎這點小事，他瞧了季聿懷好幾眼，突然說道：“你是季聿懷吧，我是你高中同學啊，坐在你斜後邊那個。”
季聿懷回想了下。
“我們一起打過籃球賽，我把腳給崴了，你送我去醫務室那個張旭啊。”
這次，季聿懷大概是想起來了，他點點頭，“我記起來了。”
張旭轉過身，熱絡地聊起天來，“你那時候在學校裏是風雲人物，我還怕你記不起來，你看我變了很多，大學在學校裏吃胖了，剛工作一年，又胖了很多。”
他不無嫉妒地說道：“你還是老樣子，同學們見到你肯定會說男神還是當年那模樣，你們這一桌顏值也太高了吧，這幾位是……”
季聿懷接過話道：“這兩個是我弟弟。”介紹郁棠時，他頓了下，“那位是妹妹。”
郁棠心裏說不出的溫暖，她傻笑了下。
“哇。”張旭拿起酒杯朝幾人示意了下，一口喝了，“對了，這周末我們高中有校慶，同學們都會來。”
他們一致看向郁棠，郁棠無辜地說道：“好像是有這麽回事。”
這些天她都沒注意學校裏的事情，只顧着幫他們和好了。
幾個人哈哈大笑，張旭不介意地揮揮手，“季聿懷你去嗎？聽說校花也會回來，她可是不得了，去了國外留學，現在混得風生水起。”
“校花是誰？”郁棠好奇地問了一聲。
“葛念芹啊。”
這個名字一出，郁棠明顯感覺的到季聿懷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動作僵硬，還不小心拿錯了季稚川的杯子，連喝了好幾口酒來作掩飾。
和老同學敘舊了會，一聽說季聿懷目前沒工作，張旭沒有任何瞧不起的意思，他在街道工作，反倒是要幫季聿懷張羅起找工作的事情。
雙方留了聯系方式，之後再聯絡。
回去的路上，郁棠偷偷問季延，“葛念芹是誰？為什麽季大哥反應很奇怪。”
季延小聲和她咬耳朵，“那是我大哥的初戀情人。”
哦……郁棠只覺得這名字很特別，等細想了下，臉色煞白，她不就是女主角嗎？
葛念芹回國後去了百貨公司工作，被她媽媽在工作上刁難，而在感情上，她媽媽又給葛念芹找了很多情敵，不斷給女主角找事，她媽媽上蹿下跳，煽風點火，幹了不少惡毒女配該幹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