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郁棠吼完後,兩人大眼瞪小眼,氣氛一下就凝滞起來,江子骞抓了抓頭發,懊惱道:“那你說要怎麽辦?事情都已經這樣了,你去賠禮道歉?人家非得揍你不可。”
賠禮道歉?這不是得了便宜還賣乖,跑到季聿懷跟前說,對不起啊你變得這麽慘都是我媽害的,要是沒有我媽從中作梗,你如今過得比我還風光。
欠揍呢。
郁棠煩惱得很,她抓亂了頭發,一頭栽進沙發裏,像條死魚一樣挺屍着,嘴裏嘟囔着,“不知道啊,為什麽情況變得這麽複雜糾結?”
江子骞伸出長腿,輕輕踹了踹她的腿,他緩過神來,“既然是你媽造的孽,你就別管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後碰到就當不認識。不對,我們就不去那家餐廳吃飯,這不就沒事了,你糾結個什麽勁,我都看不下去了。”
“你不懂。”郁棠擡起頭,幽幽地說道:“我做了個預知夢,夢裏季聿懷他發達了,回頭就對付我媽,連帶着我也遭殃。”
江子骞在沙發上坐起,驚訝道:“還有這種事?”
他神色一凜,“要不然我們提前下手,索性給他使絆子,讓他發達不起來。”
郁棠杏眸圓睜,直起身,不敢置信地看他,他以為他的提議得到了采納,繼續說道:“對付現在的他太簡單了,動動手指就行,先讓餐廳把他辭退,讓他以後找不到工作,至于他弟弟們,讓學校找個理由把他們都開除了,事情不都結了嗎!”
她嘆為觀止,拍拍手,江子骞朝她微微笑,她也笑,皮笑肉不笑的那種。
“你知道你現在這樣像什麽嗎?”
“像什麽?”
“宮鬥劇裏給娘娘出壞主意的太監。”郁棠又氣又好笑。
江子骞不幹了,“我給你出主意,你竟然罵我是太監,滾滾滾。”
郁棠忙擺出讨好的笑容,好聲好氣,“開玩笑啊,你別當真,但是你太毒了吧,人家都這麽慘了,你還要去給他的悲慘添磚加瓦,比那大金哥還過分。”
“那你說怎麽辦?總不能讓那預知夢成真吧。”江子骞狐疑地看着她,“預知夢真那麽準?按照現在這世道,他們想翻身比買彩票中獎還難,除非他們舔着臉回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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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季家?”郁棠嘲諷地笑笑,“回去把季家拆了倒是有可能。”
江子骞思索了下這個可能性,他突然問道:“你的預知夢裏,我占什麽位置?”
郁棠正發愁呢,冷不丁聽他這麽問,啊了一聲,神色茫然,江子骞煩躁地撇過頭,“算了,算了,不問了,你肯定是腦袋撞出毛病,別再七想八想了!宋妍當小四,季聿懷在餐廳當服務生,這些事又不是你能控制的,你說對不對?”
說的也是,郁棠漸漸冷靜下來。
見她平靜了,一張小臉縮在沙發裏,悶悶不樂的,江子骞走到門口,回頭道:“我回家了,你好好休息。”
“走啦。”郁棠從沙發上起來,沖他揮揮手,“拜拜。”
大門關上的聲音傳來,偌大的高級套房內只剩下郁棠一人,外面天色漸暗,華燈初上,她想了很多,最後定格在季聿懷眉目平靜的臉上。
“唉。”她翻了個身,各種情緒湧上心頭。
不知道還好,知道他過的這麽差,她心裏更加過意不去。
想着想着,她眼睛慢慢發燙,有點疼,她伸出手輕輕碰了碰,起身去洗手間照照鏡子看看是怎麽回事。
一見到鏡子裏的她,她吓了一跳,一只眼睛發紅,腫起來,看起來是過敏的症狀。
郁棠簡直欲哭無淚,她這是怎麽了,災禍連連。
忙拿起手機想打給江子骞,但想想他才回家,再掉頭回來,太麻煩他了。
她只好在網上搜眼睛變成這樣的原因,最後得出一個結論,吃了海鮮導致過敏。
網上給出的建議是去藥房買眼藥水,要是第二天再不好就去看眼科。
郁棠看看時間,這個時間醫院只剩下急診,就算去醫院,也要等眼科醫生來上班才能看病,于是她選擇去就近的藥房買眼藥水。
她從酒店出去,跟着手機導航找藥店,不知不覺拐進了個小胡同,胡同裏沒路燈,加上一只眼睛腫的厲害,視線模糊,在手機燈光刺激下,她不自覺流着淚。
擡起頭,看到迎面有個穿着白衣服的人走來,他提着兩個黑色大塑料袋,應該是附近餐廳裏的員工,郁棠想要避開,但視線受阻,肩膀撞上了他的胸膛。
對方胸膛堅硬,倒是把她撞疼了,她哭着說道:“對不起。”
“你沒事吧?哭什麽?是你撞過來的。”對方納悶地說道。
“我知道,我眼睛過敏看不到,只能用一只眼睛看路。”郁棠無辜又絕望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男生看看女孩子那只剩一條縫的眼睛,很沒同情心地笑出聲來。
郁棠郁悶的很,她繼續往前走,想從胡同裏穿出去,走到大路上。
男生丢完了垃圾,回頭看她,懶懶地說道:“喂,你是不是要找藥店,我帶你過去。”
郁棠猶豫了下,生怕他是壞人,男生自顧自地走在前,“愛來不來,你這副模樣我都怕吓到別人。”
她跟了過去,離他不遠不近的距離,能聞到他身上的油煙味。
沒一會,他們就從胡同裏走出,來到了人來人往的大馬路上,男生帶她來到藥店,轉頭說:“跟藥劑師描述下你的病情。”
“我今天吃了點海鮮,眼睛就腫了,其他沒什麽,網上說可以滴眼藥水。”
藥劑師看看她的情況,給她拿了抗過敏的藥和眼藥水,叮囑她最好去醫院看看。
她乖巧地點點頭。
藥劑師還給她拿了個醫用的白色單眼眼罩。
郁棠在藥店買完藥,推開門離開,那男生正在門口打電話,藥店門口燈光很亮,他回頭看了眼,修長手指間夾着一根煙,盯了她一會。
“謝謝你帶我過來。”郁棠道謝道。
男生揮了揮手,随後轉過頭繼續打電話,自然又随和的态度。
她這才看清楚他的長相,發色是偏營養不良的棕色,頭發略長,随意地紮在一起,五官流暢精致,長相俊美,偏斯文的那類,笑起來時很有魅力,像狐貍一樣狡黠又漫不經心,身材不單薄,個子高挑,長手長腳。
他好像是在和朋友聊天,“行,我待會就來,給我留個位子,今晚通宵打游戲。”
“不是吧,季延,你哥肯讓你玩通宵?”
郁棠拎着藥店的袋子往前走,聽到這個名字後,猶如被雷劈了一樣,驚詫地回頭看他。
“我騙我哥說去圖書館學習呢。”
季延見那個女孩一臉震驚,心裏納悶,他說了什麽話讓她擺出這樣的表情,電話那端傳來朋友的催促聲,“人呢,還在嗎?電話是不是斷了?”
“沒斷,看到一個女孩子用天崩地裂的表情望着我。”
他朋友暗罵一聲,“又有女的看上你了?跟兄弟說說長的漂亮嗎?”
“漂亮——”季延拖長了音,“跟漫畫裏走出來的一樣,一只眼睛還戴着眼罩,我就在動漫裏看到過。”
他遠遠看了眼,女孩子骨架纖細漂亮,加上臉長得可愛,顏值很高,戴着白色的醫用單眼眼罩時,有股病弱的氣質,很特別。
“切,不就是獨眼龍?我就知道你在吹。”朋友酸溜溜地說道。可實際上,只要他們一塊出去玩,女孩子都沖着季延去。
“是啊,我吹牛呢。”季延無所謂地笑笑。
兩人貧了一會,季延把電話挂了,擡起頭看看,那個女孩子已經走遠了。
他忍不住皺眉,她為什麽要用那副表情看他,他好像沒說什麽驚人的話語吧。
季延搖搖頭,不再去想,只當一個小插曲。回餐廳更衣室把衣服換了,然後走向地鐵站,他和朋友約好了,去網吧打游戲。
郁棠回到套房,她把自己摔進了柔軟的床鋪中,鼻尖傳來清香味,比季延身上的油煙味不知道好聞多少。
他應該是在哪家餐廳的後廚房打工,身上才會有這麽重的油煙味。
按照原著劇情,季延念的是政法類大學,在校期間學習極其用功,在大型律師事務所擔任實習生,一畢業就過司考,在事務所磨砺幾年後,成為律師,名氣大了之後,自己接案子,出去挂牌開律師事務所,可謂是精英中的精英。
但是他現在根本沒有好好學習,撒謊騙季聿懷,去網吧打游戲,這樣吊兒郎當下去,他能考過司考嗎?
郁棠不由擔憂起他的未來。
“叮”的一聲,手機忽然有條短信過來。
她無意識地拿起來一看,她的賬戶上多了一千塊,後面跟着一條短信。
“郁小姐,因為近期臨近開學,需要給弟弟們繳納學費,我手頭比較緊,這一萬塊我會分期還給你,每月的這一天,我會打錢給你,你看可以嗎?”
誠懇又帶着商量的語氣。
看到這條短信,郁棠心情更加沉重,要是他們兩個都是很壞的人,她可能不至于如此心虛和懊悔,但他們明顯不是壞人,季延壓根不認識她,路上遇到需要幫助的女孩也會出手幫忙,帶她去藥店。
這導致她更加愧疚,不由生出要補償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