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因為林雅柔的刺激，王彩霞再度病倒，這一次宋梨親眼見到了王彩霞的慘狀。
她滴水不進，臉色慘白躺在床上，一會兒顫抖着手抓住被子艱難地側頭沖着床邊的痰盂嘔吐。
肚子裏第一次就吐空了，後面每次吐也都是清水，再到後面，吐的就都是黃膽汁。
宋耀國擔心得不行：“你媽每次病狠了都是這樣，去醫院也沒有太好的辦法，輸液把兩只手的手背都能紮成篩子，出院之後也好不到哪裏去。這樣吧，我去找找私人診所的醫生來家裏看看，這樣也省的你媽到處折騰了！小梨，你看着你媽媽。”
宋梨一口答應下來，好在王彩霞又吐兩次之後勉強睡着了。
趁着這個空，宋梨趕緊地去在鍋裏煮了點大米粥，這個粥煮得快，半小時也就煮好了，她用扇子吹涼，再次強行擠幹自己僅存的一些能量做出來一些增強體力的營養液，注入到粥裏。
這碗粥本身就煮得軟爛，大火轉中火再轉小火，火候控制的好，粥的口感就完全不一樣。
等粥的溫度正好适合吃的時候，宋梨輕輕看了一眼王彩霞。
這會兒王彩霞正在做夢，她一會兒夢到自己在産房裏，親眼簡直小小的宋梨被人換走，她撕心裂肺地哭着，一會兒又夢到自己一覺醒來，才回到家不久的宋梨不見了……
王彩霞閉着眼，淚流了下來，嘴裏喃喃的喊：“女兒，我的女兒……”
宋梨心中一疼，上去握住她手，輕輕拍拍她：“媽媽。”
王彩霞睜開眼看到宋梨，瞬間淚洶湧而下：“女兒，女兒。”
宋梨眼睛酸澀，伸手幫她擦淚：“媽媽，我在呢，喂您喝點粥好不好？”
王彩霞艱難地說：“我難受的很，有點喝不下。”
“我們試一試，就喝一口好不好？”
宋梨把粥端過來，耐心地哄着，最終王彩霞一口一口喝了小半碗，宋梨這才放心。
那粥溫香撲鼻，喝下去之後王彩霞原本非常難受的身體好了不少，那種眩暈想吐身體發軟的感覺漸漸消失，王彩霞都覺得奇怪，這粥真厲害！
才喝完粥宋耀國帶着私人診所的醫生來了，那醫生還說宋耀國大驚小怪。
宋耀國看着已經能好好地坐在床頭安安靜靜說話的王彩霞，一瞬間也有些震驚！
下午宋梨也覺得累，她連着兩次強行逼着自己做營養液，簡直是榨幹了自己的能量，就回屋睡了一覺，這才感覺精神了些。
只是眼一睜開，她就瞧見宋耀國跟王彩霞給她準備了不少東西。
一只新的大衣櫃，新的書桌，另外還有一把漂亮的雕花椅子，都在院子裏擺着。
宋梨震驚了：“爸，這是怎麽了？忽然買新家具？”
她屋子裏的家具之前是林雅柔用的，但也都是挺新的，畢竟之前宋家那麽寵愛林雅柔，宋梨是不在意這些的。
當然，這些新的家具比那些還要好很多呢。
宋耀國擦擦汗：“你屋子裏的家具都舊了，回頭挪到你哥屋子裏給他用，爸去給你買了新的，等下就挪你屋子裏。”
他三下五去二把屋子挪好，又掏出來兩幅時下流行的畫報貼在牆上，屋子瞬間煥然一新！
宋梨還是個年輕小女孩，當然也喜歡這些新的好看的東西，立即甜甜地笑道：“爸爸，辛苦你了！”
宋耀國被誇得心裏舒坦的很：“不辛苦，你想要啥直接跟爸爸說，咱都買得起！”
王彩霞這會兒緩過來了，也能下床了，扶着門框笑道：“我看你還是盡早給小梨做個小推車方便擺攤的那種，她不是想時不時地還是去擺攤麽？”
宋耀國沉吟一番：“要不直接買個門面吧？咱直接開店？”
可宋梨搖搖頭：“我不想開店，雖然咱要錢，但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開店的話就得天天在店裏，不然也對不起買門面的錢。我就想擺攤，這樣時間自由，想去的時候去，不想去的時候就不去。”
王彩霞很贊同：“小梨說的也對，那就擺攤吧，反正就在咱巷子口，離家也近。”
見妻子女兒都這樣說了，宋耀國當即就讓王彩霞回屋大致給他畫了個設計圖，王彩霞這方面是很精通的，而後轉身去了附近的一個木匠家裏，加錢要求當天就出活兒。
宋耀國出門去了，宋梨幹脆就在家準備晚飯，王彩霞坐下來準備幫助燒火。
宋梨把今天才買的新鮮牛腱子肉取出來，這是在買回來之後就已經泡水了，期間換了三次水，又用了老抽生抽腌制了幾個小時，這會兒拿出來就能直接做了。
腌制好的牛腱子肉倒入鍋中，連帶着腌制時的汁水一起，而後加入清水煮開，再加入蔥姜幹辣椒，以及自制的香料包，甜面醬等煮開。
鹵牛肉的精華就是在那個香料包上，宋梨很擅長給食物調味，她用了花椒，香葉，陳皮，草果，八角，茴香，白芷等十幾種大料，用紗布包在一起。
整個鍋煮開之後，很快就有了香味。
王彩霞負責燒鍋，被勾得不住往鍋裏看，而宋梨趁這個功夫做了些手撕面。
手撕面與手擀面不一樣，手擀面是直接和面擀面切成面條，而手撕面是和面醒面，而後切成手指頭差不多厚的面片，塗上一層油用紗布蓋着養一養。
吃的時候，水煮開，把面片撕成一根一根長條狀的面條，下到水裏煮開，這種面條筋道爽滑，富有彈性，面香味保留的比較充足，口感十分地豐富！
那一鍋鹵牛肉快出鍋的時候，附近鄰居幾乎都聞到了，個個都在琢磨着這宋家是做了啥好吃的？
門口聚集了好幾個婦女，都在探頭看。
熱騰騰的鹵牛肉出鍋，宋梨順便還鹵了些雞蛋，王彩霞笑着招呼鄰居們都來嘗嘗，可大家誰好意思嘗牛肉？這年頭，牛肉可貴的很哪！
就是雞蛋，那也都是好東西！
只是宋梨跟王彩霞都熱情的很，最終，幾個婦女一人湊一起分吃了一個鹵雞蛋，那雞蛋實在是香呀！剛剝開雞蛋殼，就瞧見帶着鹵汁兒顏色的雞蛋白，散發着勾人饞蟲的香味，咬一口，鹵汁的鮮香從舌尖蔓延到嗓子，再到胃裏，簡直讓人整個人都精神了！
有人忍不住朝那一盆熱騰騰香噴噴的鹵牛肉上看去，眼神都變了，王彩霞笑着還是撕了幾塊牛肉分別拿給幾個鄰居。
可這幾個婦女哪個不是一心惦記着家裏人的，終究也沒舍得吃，而是悄悄拿回家了。
沒一會兒，宋耀國就回來了，他喜氣洋洋地推了一個帶着輪子的桌子，裏面還弄了櫃子，宋梨用來賣小吃是再好不過了！
王彩霞看了之後喜滋滋地說：“等晚上我給小梨畫一個招牌，咱這攤位絕對顯眼！”
宋耀國趕緊說：“行，你畫招牌，我就負責寫字！”
他倆一個畫畫專業的，一個寫字專業的，倒是很擅長。
宋梨也高興壞了，忙把新鮮鹵好的醬牛肉切成小塊，手撕面煮好盛出來，燙幾根青菜放進去，而後再澆上鹵汁，放入滿滿的鹵牛肉，一碗香噴噴的牛肉面就做好啦！
白白的手撕面，綠瑩瑩的小青菜，醬紅色的鹵牛肉，滿是鹵汁的面湯……
這牛肉面沒有加任何營養液，但已經是極限美味了！
宋耀國一口氣吃了一大碗，渾身都是勁兒！
王彩霞一口接着一口，一個勁兒地贊嘆：“這面好吃，肉好吃，湯也好喝！”
尋常人吃面，把面跟肉吃完，會剩半碗湯，可宋梨做的面，他們兩人一口氣把面湯都給喝的幹幹淨淨！
宋梨也覺得這面好吃，心裏琢磨着，往後可以做的跟牛肉相關的東西可多了，醬牛肉夾餅，牛肉米粉，牛肉粉絲湯，等等，只要有一包上好的鹵料，怎麽做都好吃！
她自個兒也吃了一大碗牛肉手撕面，一家三口舒舒服服地睡了，宋梨打算着明天起來早一點，早上擺攤賣牛肉面！
只是宋家的人睡得舒服，隔壁鄰居們卻都睡得不舒服。
那股子牛肉的濃香傳了好遠，持續了好半天，真是勾得人茶飯不思，只想也弄來吃個過瘾。
但王彩霞已經給他們每個人都撕了一點牛肉嘗嘗，誰好意思再多要點啊？
跟宋家住的最近的王建設一家尤其不安寧，建設媳婦也就是劉梅花一個勁兒地唠叨。
“你們說，這宋家才認回來的丫頭怎麽就這麽會做飯？這兩天我光聞着她做飯的那個香味兒了！真是不知道她在裏頭加了什麽，怎麽就這麽香呢！今天彩霞給我撕了一塊牛肉，我吃了一口，啧啧，真是太好吃了！”
她女兒王靜寧有些意外：“媽，您不是不喜歡宋家的人麽？之前老是讓我離他們家孩子遠點。”
劉梅花頓了下：“那不是讓你離宋河這個小混混遠點麽？雅柔心眼子多，你也不要跟她沾。不過這個才回來的宋梨……誰知道呢，宋家兩口子心軟，碰上個好的是造化，碰上個不好的只能活該受着了。”
她再看看自家在燈下備課的女兒，心裏不由得自豪起來：“他們要是有個像你這麽優秀的孩子，做夢都能笑醒了。”
宋家的人有沒有做夢笑醒，王靜寧不知道，她只知道這個晚上，自己又夢到宋河了。
而後好不容易睡着了，她媽劉梅花醒了，嘟嘟囔囔的：“幾點了？隔壁宋家又在做什麽吃的！餓得我睡不着！”
那香味絲絲縷縷的，像是鑽入了人的神經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