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逼婚
刑房中,柔韌的皮鞭卷着淩厲的風聲呼嘯而來,深深的嵌入皮肉中,又被猛地抽走,帶出一抹鮮紅。滿身鞭痕的北宮如喘着粗氣,咬着牙熬刑。
百鞭過後,楚子儀站起來,接過多穆手中高舉的皮鞭,憤然地問:“你寧可被打死也不願意娶吉兒?”
北宮如咽下一口血水,虛弱的說:“大王,我的心已經給了另一個女人,今生難以再付他人,可吉兒值得一個男人全心全意地愛慕。在下疼愛吉兒的心和您一樣,所以不能誤她終身。”
“她當然值得!” 楚子儀勃然大怒,喝道:“你對她的愛怎麽能和我比?”
說完,他把手中的鞭子瘋狂的掄起,疾風驟雨,絲毫不給對面傷痕累累的人一絲喘息的機會。楚子儀把自己心中最珍視的寶貝拱手相送,而這個男人卻拒之于千裏,寧死不從,他恨不得此刻就把眼前的人活活打死。他揮舞着鞭子用盡全力的抽打着,宣洩自己不能流露的感情,他的嫉妒和悲哀。
終于,北宮如熬刑的聲音愈來愈弱,再也不動。楚子儀扔下鞭子,拂袖而去,臨走出牢房前,他突然轉身,指着刑架上的北宮如,冷峻的對獄長和獄卒們說:“把他放下來,不要讓他死了。你們都記着,誰要是走露了風聲,讓公主知道他在這裏,我就要你們的命。”
待楚子儀消失在牢門外,獄長急忙招呼:“快,快,把公子放下來,小心着點,慢着點。”
沒有了刑架的支撐,北宮如的身子軟軟的癱在地上,氣若游絲,似有似無。獄長趕緊跑上前,察看他的傷勢。從他手裏過的犯人不下上百,他咂舌道:“死是死不了,可看得出主公這是氣急了,下手真重呀。”幾個人七手八腳的把北宮如擡回牢房,小心地擺在草席上。
一個小獄卒問道:“頭兒,你說咱們怎麽伺候這尊佛呀?”
獄長嘿嘿一笑說:“你呀,還嫩着呢。來這裏的人,千萬要小心客氣。這是什麽地方?專門關要犯大官的地方。你別看今天進來受罪,不一定哪天主公變了主意,放出去照樣又呼風喚雨。到時候想起你在這兒苛刻過他,不把你碎屍萬段了才怪。”
小獄卒點頭稱是,道:“小的受教了,這就去拿外傷藥給公子用上。”說完就要跑開。
獄長拉住他,囑咐道:“拿最好的,看這情形,主公還不知道要折騰他多久呢,我怕他熬不住。”
小獄卒一臉無辜的接道:“這人死了也不是我們弄得呀?”
獄長恨鐵不成鋼的拍了一下他腦袋說:“不開竅的東西,主公那是在氣頭上,況且他是咱們公主的心上人。就算是主公親手打死了他,你以為事後咱們還能活?哪一個主子找起咱們算帳,咱們都得償命呀。”
小獄卒恍然大悟,連聲應諾,飛奔而去。
藥拿來了,獄長親手給北宮如上藥,縱使他對遍體鱗傷的情形司空見慣,但密集的流着鮮血的傷痕還是讓他倒吸了一口冷氣。他輕車熟路的處理着傷口,偶爾北宮如會皺緊眉頭,這是他唯一的生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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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獄卒看的心驚肉跳,小聲問道:“這公子真是能忍呀,都三天了,每天如此,一般人早抗不住了。”
獄長看着北宮如一身的傷痕,有鞭傷,有刀傷,有箭傷,或深或淺,或新或舊,不禁感嘆道:“看他如此一個俊秀潇灑的人物,原來卻不是養尊處優的公子,也是個經歷坎坷的苦命人呀。”
小獄卒幫北宮如把衣服穿好,說:“公子逃來翼國已經快三年了,主公待他一向親厚,這是怎麽了?”
獄長搖搖頭說:“誰知道呀?只知道他面見主公,觸怒天顏,聽主公的語氣,估摸着跟公主嫁娶有關。你可千萬別出去亂說,咱們就當什麽也沒聽見。只要平平安安把這位爺送出去,咱們就能松口氣了。”
咳咳咳,北宮如突然發出咳嗽聲,吓了兩個人一跳,急忙湊上前。
獄長大喜說:“公子,您可算是醒了!您放心,來這裏的人誰能出去,誰出不去,我這心裏明鏡似的。您呀,準能逢兇化吉,遇難呈祥,吉人天佑,大吉大利。”
北宮如被他一番倒背如流的吉祥話逗樂了,只聽他邊咳邊笑說:“放心,我死不了,不會連累你們的。”
獄長雙手合十,拜道:“公子,您撐着點兒。有什麽吩咐您跟我們吩咐一聲,能辦到的,小的一定給您辦到。”
北宮如艱難的問:“請問我那兩位随從趙景知和孫伯绫可好?”
獄長搖搖頭說:“小的不知道,他們沒有被送到這裏來。可能被關在其他地方。”
北宮如微微點頭,又問道:“兩位幫我換衣服時,可有見到一個白色的香囊?”
小獄卒聞言,連忙說:“有,有,在我這兒呢,剛才我給您收起來了。”
他掏出那個繡着兩只白鹿的香囊,遞給北宮如。
北宮如伸手握住早已變色的香袋,感激地笑笑說:“有勞。”
陰濕的牢房裏,就只有北宮如微弱的喘息聲。渾身的傷口讓他動一下便有椎心的痛楚四面八方襲來,他索性就一動不動的平躺在地上。此刻,他曲起一條腿,雙臂垂落在身旁兩側,手裏握着他和芷陵的唯一幸存的一點念想。月光流轉,終于透過狹小的窗戶灑進來,照着無眠的人。
一滴眼淚順着他的眼角流下,落在牢房堅硬的石地上,濺起,往事。
幾日來沒有見到北宮如,就連哥哥都以前朝事多為由不見自己,梅吉深感蹊跷。雪雁見梅吉煩躁不安,賠笑道:“公主,奴婢陪您去園子裏走走吧,現在桃花開的正好呢。”
梅吉抿着嘴,手裏不停的絞着帕子道:“你再去問問,王兄什麽時候能過來?”
雪雁吞吞吐吐的說:“公主,奴婢一個時辰前才去過,多穆說大王今天不一定能有空來看您了。”
梅吉站起來說:“他沒空來,我去就是了。去準備些宮點,我給哥哥送去。”
雪雁忙拉住她的袖子,急道:“公主別去了,去了也沒用。”
梅吉口氣一變,坐下來厲聲問道:“雪雁,你自小跟我,什麽時候也學着欺瞞主子了?”
雪雁從來沒有聽過梅吉一句重話,當即跪下,一臉委屈的說:“公主,不是奴婢存心隐瞞,是主公下了死命,不讓。。。”
梅吉蹲下身來,拉住雪雁的手說:“好妹妹,到底出了什麽事?你告訴我,哥哥那邊有我在,絕不會讓你受委屈。”
雪雁這才斷斷續續的說道:“公主,您待我就像親妹妹,就算是死,奴婢也不願意看到您傷心難過。您快去公子那裏看看吧,那邊出事了。”
梅吉心急如焚,追問道:“如哥哥到底出了什麽事?”
雪雁小聲道:“主公氣他拒婚,把他關到了钊獄裏。”
梅吉頓時一陣眩暈,頹然癱坐在地上。半晌,她揉揉發脹的太陽穴,起身道:“随我去如哥哥那裏走一趟。”
雪雁扶着梅吉一路疾步來到北宮如所住的蒲園,這在宮裏是座偏僻的小宮,北宮如喜歡它幽靜質樸,便向楚子儀請求住在這裏。
二人來到蒲園,見外面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不大的宮外被侍衛包圍着,宮門緊鎖,一片肅殺。守宮的侍衛看到梅吉的到來,不知所措,慌忙下跪問安。
梅吉質問道:“裏面關着誰?”
侍衛顫顫巍巍的答道:“是公子的随從們。”
梅吉拿出天家的氣度,喝道:“給本公主開門!”
門應聲而開,梅吉走進院子裏,示意雪雁去通報。雪雁高着嗓子,喊道:“公主請趙孫二位出來一見。”
趙景知破門而出,随後的是一臉凝重的孫伯绫。
二人與梅吉見禮後,趙景知不吐不快的道:“公主,請您快去救救公子吧。要不是您。。。”他的話還沒說完,梅吉的臉已經漲紅。
孫伯绫見狀,急忙一拉趙景知的手臂,接過話說:“公主,在下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不知道公主肯不肯聽聽?”
梅吉鎮定的說:“只要能救如哥哥,我都願意。”
孫伯绫低聲把自己的計劃說了一遍,梅吉聽後,半信半疑的說:“可行嗎?如哥哥他會同意嗎?”
孫伯绫胸有成竹的說:“公主請放心,在下定不負公主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