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
罵她一句,但話到口邊,想到了她以往深情,這句話何忍出口,不由擡頭向天,那雙俊目中淚光閃閃。
李雁紅見他中途把話打住,不由一掃秋波,他那悵然若失的表情使她心中一酸,連聲音都抖了,不由道:“算了吧!愛如性命一般!我不要聽……”
葉硯霜此時真是心如刀割,見李雁紅傷心至此,不由拉她一只上手握道:“妹妹,你要我如何,你才相信呢?”
李雁紅掙開被握之手,流淚道:“你先別管我,你方才的話還沒完呢!”
葉硯霜一怔道:“什麽話!”
李雁紅哼道:“你不是說她變心了麽?以後怎麽樣?怎麽不說下去了?”
葉硯霜一跺腳道:“我要罵她卑鄙,我恨她!”忽然他用手撐着頭,滴滴的眼淚都由他指逢中滲出,心中暗忖,守容啊!我罵了你了!你恨我吧!你……真的就這麽狠心,棄我于不顧,另結新歡了?你如何對得起我對你這一番深情癡心?如今,什麽都晚了,別提了!我要忘了你,讓你在我腦中不留一絲痕跡!我只要再看你一眼就夠了!
想到這裏,這位一世奇俠,雄心片片碎了。突然,他把牙一咬,暗忖:“我怎能在雁紅面前如此,這不顯得太給她難堪了麽?鐵守容既毫不把你放在心上,你又何必如此?眼前的雁紅不正是一個理想的終生伴侶麽?你尚不滿足?你要好好地待她,她才是真正值得你愛的人!”
想到這,正要放下手,卻覺得臉上溫溫地,微覺有兩片溫熱濕濕的唇,輕輕地親在了自己面上,透着一股溫香,那多情的小似櫻桃的嘴,把自己的淚都吻淨了。
她微喘着道:“硯哥哥別哭,我知道你心裏還有她……我不怪你!”
葉硯霜大叫道:“沒有這回事,紅妹妹,我求你別多心。紅妹妹,這一輩子,如果我變了心去娶別人,叫我五雷擊頂,天誅地滅……”
李雁紅正用手撫在他唇上,破涕為笑嗔道:“誰要你賭誓發咒的,我信你就是了,你看你哭成什麽樣,還是個男人呢,叫人家看見了不笑你才怪!還不擦擦淚。”言罷由身上掏出塊小手中,親自給他慢慢擦。
葉硯霜這會兒才一掃悲戚之色,不由把買來食物打開勸雁紅吃,自己突想起一事,笑道:“我差一點忘了,妹妹可認識一個騎馬的人?”
李雁紅正要吃些東西,聞言一怔道:“我……什麽騎馬的人?”
葉硯霜笑道:“一個穿一身黑衣服、騎一匹黑馬的年輕人,你再想想看。”
李雁紅突然臉色大變,一狠心道,“我不認識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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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硯霜一翻眼,自語道:“這真奇怪!妹妹別擔心,有我呢!”
李雁紅此時內心真是猶疑十分,本想吐實,就是認識又有何關系,但她此時好容易得到硯霜回心轉意,如果說出實話,他這人又多心,真要叫他多心,那不太糟了。想到這裏,芳心怦怦亂跳不已。心想,他既不知還是不告訴他好,待自己以後和他結了婚,再找機會把事給他說明,他就不會誤會了。
李雁紅雖心中這麽想,但她此時既聞此言,心中哪能再平靜,終于忍不住問:“你好好地問我這做什麽?”
葉硯霜皺眉道:“早晨我出去吃東西,看見一個一身黑又騎一匹黑馬的人,往本鎮跑來……”
李雁紅突然一愣道:“到這裏來了?……”
葉硯霜見她緊張至此,心中不由暗暗生疑,但尚沒有疑到別處,只是有點奇怪罷了,不由用眼看了李雁紅一眼道:“可不是到本鎮來!紅妹,你別耽心,這人要真是對你有何惡念,我葉硯霜先就饒不過他!”
李雁紅聞言心中一驚,似覺這話隐透着不祥的預兆,她雖對紀翎一度有過感情,但那只是一份純潔的兄妹之情。當然她是這麽對紀翎的,至于紀翎對她,又另當別論了。
自己在危難中,紀翎慨然拔刀相助,療傷時對自己盡心盡力,對自己總算大有恩情。如今一聽葉硯霜話意,心中不由暗暗生憂,一方面是自己心上至愛之人,也就是即将成為自己丈夫的人,一方面是苦戀自己,鞠躬盡瘁的恩人。俗謂二虎相争,必有一傷,傷了自己心上人固然令自己痛恨終身,但要傷了紀翎,自己又于心何忍?
想到這,真是芳心煩憂,又怕葉硯霜看出破綻,只好勉強裝着笑臉道:“人家只随便問問,你又何必對人家過意不去,不理他就沒事了,不是嗎?”
葉硯霜一怔道:“你怎麽知道他問你?”
李雁紅心中一驚,遂笑道:“他要不問我,你怎麽會知道?”
葉硯霜暗罵一聲自己真多心,不由自愧十分,又接道:“妹妹你聽我說呀,這黑衣人長得真是一表人才,如果我沒看錯,這人定有一身絕技,只是奇怪他怎會好好下馬問你?”
李雁紅心中真是又驚又怕,忍不住道:“他問你了?問些什麽?”
葉硯霜搖頭道:“倒不是問我,問了一個老人。他先問那老人說,有沒有看見一個騎白馬,帶把寶劍的年輕人。”
李雁紅一笑道:“那人怎麽說?”
葉硯霜一笑道:“那老人怎麽知道是問誰?自然說不知道了!”
李雁紅寬心一放,笑道:“本來嘛,你真多心!騎馬帶劍的人多呢,你怎麽知道是問我呢?吓了我一大跳!”
葉硯霜也笑道:“你先別高興,你聽我說呀!”
李雁紅心中又一驚,葉硯霜又道:“本來我也不知他是問你,後來那老人間那黑衣人說,是不是問一個身背紅色小弓的人,這黑衣人才點頭大喜連說對,你看不是問你是問誰?”
李雁紅聽後不由一皺眉,心想:紀大哥呀,你什麽時候來不了,單挑這個時候來找我,你是何必呢!
想到這裏,不由裝作好奇的姿态問道:“那老者又如何告訴他呢?”
葉硯霜道:“那老者倒對他大大地誇贊了你一番,告訴那黑衣人說,你晚上在擂臺大大出了風頭,把仇文泰都給打敗了。因此告訴那黑衣人說,叫他今晚上在擂臺上去找你,定可找到。我因以為這黑衣人貌相不惡,而且似甚焦急模樣,怕有什麽急事,所以來問你一下。
你既不認識此人,那就有點怪了,說不定就許是為着你那面小紅弓而來呢!”
李雁紅聽後不發一語,忽然對葉硯霜說:“我看我們還是先回家吧!”
葉硯霜聞言一怔,笑道:“你還真被這黑衣人給吓着了,你忘了今晚我還要一會那長白枭呢,怎麽可提前走呢!”
李雁紅低着頭沒說話,她心中一直在擔心,萬一要是碰見了那紀翎,那可怎麽好!那人也是個死心眼,定不會輕易放過自己,更何況他也曾說過,如果見到葉硯霜,定要葉硯霜知道一下他的厲害。如今自己眼見葉硯霜有這麽一身驚人的功夫,當然不會輸在紀翎手中。但二人只要有一人受了傷,都是自己的罪惡,何況可怕的并不全在此,更怕紀翎萬一道出和自己前後,葉硯霜再一誤解多心,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但自己實在沒理由,硬拉着葉硯霜馬上就走,心中真是憂腸寸斷。想到此,見葉硯霜已面有疑色,不由幹脆把心一狠,心想,反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好在過了今晚,明天一大早就走,看擂臺的幾乎有上萬人,他哪有這麽巧就找到自己了?
想到這裏,一笑道:“我只不過是急着回家而已,你既不願,就打完擂臺再走也不妨。”
葉硯霜拉着她的一只手笑道:“一打完擂臺就走,把你先送回家,我還要去找母親,禀明此事,再找找師父。他老人家一向飄游四海,要想找他,還真不是一件容易事呢!等到把二位老人家找到,商量妥了,那時我孝服也滿了,正好去接你!”
李雁紅一想到未來,倒把眼前給暫時忘了,也跟着開起心來。
二人也沒再提那黑衣人之事。葉硯霜在她房中整整談了一上午,才又回到自己房去。
李雁紅更是一天也沒敢出房門,生怕碰上紀翎。下午一個人在屋裏練了幾次坐功,時間已差不多了。天才一黑葉硯霜就來了,要同她一起去吃飯,然後轉道赴擂。李雁紅推說時間還早,說出去大顯眼了,不如還是叫茶房去喊點東西來吃便了。
葉硯霜也覺有理。這一頓晚飯吃完,時間可真不早了,要是昨日此時,葉硯霜早就到了,不由連催李雁紅快點走。李雁紅見天果然已大黑,才放了點心,又換了一套別的衣服,為了怕太顯眼,幹脆連那小弓也背在裏面,這樣就算遠遠叫紀翎看到,自己只要小心一點,略一低頭也把他給瞞過去了。
等一切打扮好了,才笑眯眯随着葉硯霜出來,葉硯霜笑着說道:“你們小姐化妝,可真是一件苦事,你別忘了現在你是男人了呀!”李雁紅白了他一眼,二人手牽手往擂臺走去。
一路上李雁紅是東張西望,生怕碰到紀翎。這一路人真不少,都是攜家帶小,有的還擡着凳子去,有說有笑,好不熱鬧。
二人到後,見臺上大燈已燃着了七八個,照得全臺通明,人群圍得比昨天還多。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二人才進到裏面。葉硯霜正在找位子,背上卻被人拍了一下,一回頭竟是昨日臺上大顯身手的柳二先生。
那柳二先生不容葉硯霜二人說話,已笑道:“老弟,可真有你的,昨天不是你暗中援手,我可就丢大臉了。來來來,我們還坐在一塊,司徒兄也來了。”言罷拉着葉硯霜往棚裏便走。
葉硯霜含笑往內走,一只手仍拉着李雁紅。三人進得棚內,所有棚中人都起立歡迎,把葉硯霜待如上賓似的。李雁紅心中似懷着鬼胎似的,一直不敢擡頭,跟着葉硯霜來至一桌坐下,所幸那紀翎并不在棚中。
此時胡老镖頭親自走到葉硯霜身前,含笑躬身道:“葉少俠,可真慢待你了。昨夜一散臺,我差人到處找你,都沒找着。今天散臺後可千萬別走,我得做個小東道好好請請你!”
一眼看見李雁紅在旁,也笑着拍了一下李雁紅肩膀道:“小兄弟,昨天不錯啊!請客也有你,千萬別走啊!”言罷又和司徒星、柳二先生寒暄去了。
李雁紅被他拍一下,臉上紅紅的,看了葉硯霜一眼,葉硯霜扒在她耳上小聲道:“方才他拍你一下,我真想揍他!”李雁紅白了他一眼,心中着實有一番消受。
須臾,那胡老镖頭又來了,對葉硯霜道:“葉少俠,等會兒那施亮上臺,你可不能上,我要好好地會會他,等我不行你再接着。”
葉硯霜欠身道:“老前輩,你太客氣了,弟子既與那長白枭約好,又怎好臨陣退縮呢?”
胡老镖頭急得一跺腳道:“不行!那施亮我非要會會他不可,我跟他有仇。老弟,你無論如何得讓我。”
李雁紅也對葉硯霜道:“既然人家有仇,你怎好硬要插在裏面幹涉呢?”
柳二先生也在一旁道:“葉老弟,老镖頭的事還是叫他自己了吧,他不行你再接着。”
胡鐵翼咧開大口喜道:“對,對,就是這樣!等會兒你要搶着上臺,我可真把你從臺上轟下來,我急啦還罵人!”
葉硯霜見這老镖頭,年己過八旬,臉紅身壯,談話間豪氣不減少年,不由笑道:“你老人家是主人,不叫我上,我怎麽敢上?只怕我到時給你老人家丢人現眼就慘了!”
胡老镖頭見對方答應了,不由高興地又重重地在葉硯霜背上拍了幾下,才往那邊棚內走去。
此時兩棚之內已坐滿了人,一卦大紅鞭炮被點着了,噼啪噼啪地響了半天,開臺儀式就起了。那胡老镖頭又走至臺中,丁字步一站,朗聲道:“在下胡鐵翼問候大家好!希望大家能活得像老夫這麽大,老夫今年八十六了!”
臺下掌聲如雷,胡鐵翼此時一正臉色道:“我也不再耽誤時間了,現在就請長白枭施老當家的上臺說話。”
言才畢,已由臺下竄上一條白影,待落定身形後,衆人始才看清,竟不是那長白枭,而是一年輕人。葉硯霜認得此人,就是昨天自己進來時,在外面接金七師徒的那位侯天源,他是長白枭的大弟子,人稱“閃電手”,此人練有一身小巧功夫。
長白枭共有弟子三人,所傳功夫都不一樣,正因為這侯天源生性靈活,故此傳他全為小巧之技。這長白枭在他身上頗下了一番功夫,造就得這侯天源确實有一番功夫,已盡得長白枭一身真傳,差不多的黑道買賣,長白枭都不出手,多半是這閃電手侯天源出頭接辦。長白道上提起閃電手來,也算有萬兒!
長白枭有意輕視胡老镖頭,自己知道這候天源雖是自己弟子,但功夫說起來比自己也差不了大多,樂得叫他去會會胡鐵翼,就許打贏了,自己面子就更大了。
且說閃電手一上臺,先向胡鐵翼一躬道:“弟子侯天源特代師父在你老人家手下學幾手高招,我想你老人家總不會見拒吧!”
胡鐵翼見狀,氣得臉色蒼白,心說好個長白枭,居然敢輕視我展翅金鵬,派了個徒弟想對我折辱一番!想到這氣往上撞,心想先把這小子給廢了再說。當時強忍怒火,對侯天源一笑道:“少師傅要向老夫賜教麽,老夫久仰少師傅在長白道上誰人不知,身手已離令師不遠,今日幸會之至,就請少師傅發招,老夫這裏候教了!”
閃電手一抱拳道聲“請”,正要出招,由臺下又閃上一條人影,此人正是老镖頭二弟子李玉,外號人稱‘金碑掌’,由這外號上可看出,這李玉是以重手法見長。
胡鐵翼見自己弟子李玉來了,心中知他為自己衆弟子中功夫最強的一位,叫他對付這閃電手,正好不過,當時聲道:“你侯大哥一身小巧功夫,武林中不多見,你要虛心求教!”
老镖頭此言明着是要弟子小心學兩手,事實上卻是暗暗指點李玉,要小心他的閃電手。
且說閃電手正要出招,卻見李玉上得臺來,把老镖頭代過,心中不禁大為不悅。本打算打敗了胡鐵翼,自己名聲可大大轟動,不想臨場又殺來個李玉,心想你是找死!當時冷笑一聲道:“李少镖頭來賜教,真是再好不過,侯某得罪了。”言罷一劃右足,已至李玉身前,身形既輕又快,雙掌一分,右掌照李玉左邊“太陽”穴便打!
這就是侯天源心性毒猛的地方,他由李玉外號上已知,這李玉定有一身橫練功夫。所謂橫練功夫,全身定是不畏拳棒,取了幾處要穴,難以把他制住,故此一出手就奔他“太陽”
穴,想一掌就奏功,制對方于死命。
李玉一見對方出手就是奔自己要害,一聲叱,往前一俯身,把“太陽”穴錯開,全身往後猛地一翻,“細胸巧翻雲”、“倒架金梁”,猝起兩臂,直往侯天源右臂上磕去!
侯天源一時輕敵,萬沒料到他傻頭傻腦,還有這手絕招。自己這條右臂還算轉撤得疾,只被掃了一下。就這樣當時被震出三四步去,臂上痛如刀割,全座轟然地叫了聲好。那侯天源險些傷在李玉手中,羞憤之下,把身形展開。這一展開身形,全是小巧功夫,竄高縱矮,閃展騰挪,聲東擊西,指南打北。這一身功夫,也是非一般庸手所能應付。
侯天源這一伺隙進擊,招招仍是只揀李玉要害處下手。這一來李玉也大存戒心,不由展開師父所授的“先天八式”,所謂八式,一般武林中都錯誤成把式,其實是八式之誤稱,這八式是融合內外拳宗八形八式所衍出來的,有內八式和外八式之分。
所謂內八式,包括貓竄、狗閃、兔滾、鷹翻、松子靈、細胸功、鹞子轉、金雕現爪。外八式為摟、打、騰、封、踢、彈、掃、挂。
這展翅金鵬所以能稱雄武林,全仗着這一套“先天八式掌”,故此這李玉一展身形,誘招。引招、等招、喂招,全揉合着先天八式,八八六十四式,回環運用,确實令在座諸人暗暗驚心,認為李玉能具如此身手,真令人不大相信。
李玉和候天源一過手,轉瞬間就是二十個照面。此時李玉一招“饑鷹搏兔”,由上而下,稍嫌慢了些,侯天源認為有機可乘,遂展出輕功絕技,“巧燕穿雲”從李玉頭上竄過去,身形往下一落,正是李玉背後。
李玉一招撲空,對方已由頭上過去,遂覺得自己後腦一股子疾風襲到,知道這侯天源又是往自己“腦戶”穴下毒手,不由大驚!
李玉這種橫練功夫,惟有“腦戶”、“太陽”最是致命處,尤其是“腦戶穴”後之玉枕骨最是致命。
當時吓出一身冷汗,已是間不容發,侯天源的掌鋒已然襲到,再想閃可來不及了。
當時一聲厲叱,遂用了“鐵鷹振翅”。這次兩下的招式,可全都用上了。李玉但覺雙目一黑,後腦玉枕骨已被他掌沿掃上。
可是李玉這雙掌,正是成名的“金碑掌”,雙掌皆翻轉過來,實實地擊在侯天源左胸肋上。
當時李玉是一陣跄踉出去數步,一跤坐在地上。那李玉動手半天,全身毫不怠倦,不料被侯天源這輕輕一掌,頭上己見了黃豆大的汗珠,雙眼發黑,倒地不省人事。
那侯天源整個身子也被李玉這“金碑掌”震起五六尺高,胸肋骨都已盡碎,“砰”一聲摔在臺邊,一口血噴起老高,生命已在瞬息之間。
就在此時,由臺下不約而同竄上二條黑影。這才是兩個正主,一個是展翅金鵬胡鐵民,一個卻是長白枭施亮。二人不約而同地都是奔向自己愛徒。
胡老镖頭一上臺,見愛徒為了自己竟落得如此,不禁老淚縱橫,一面由身下取出一藥瓶子,倒出了幾粒丹藥,塞在李玉口中,又從他“任”、“督”二脈上以推血過宮手法,引血下行。那李玉尚自雙目緊閉,兀自不醒。此時就有人上臺以繃架擡他下去。胡鐵翼親自扶着架杆送他下臺,安置好後,再上臺來。
此時那施亮臉色鐵青,才由侯天源身前站起,他雙目紅暈,臉上淌着熱淚,見胡鐵翼上臺來,自己也站起身,一聲冷笑道:“姓胡的,我徒弟已死了!”
胡老镖頭也正是憤恨頭上,一聲冷笑道;“你徒弟死了,我徒弟也危險,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施亮此時一聲怪笑道:“姓胡的,這是你教的好徒弟!現在沒別的話,血債需用血來還,你就把老命賠出來吧!”
此時敵棚內上來不少人,把那候天源屍首擡了下去。長白枭尖叫一聲:“慢着……我要再看他一眼!”只見這怪老人淚流滿面,走近架旁,揭開蓋在侯天源臉上的白巾,見他七孔流血,死相好慘。
俗謂虎毒不食子,就算這長自枭平日再是狠毒陰險,但眼見自己一手教出的最得力弟子橫屍就地,又哪能不痛心欲裂!
眼見他對那候天源屍體咧着嘴幹叫了幾聲,誰也沒聽出他是說些什麽,不過可以看出他确是痛心到了極點,突然他揮手道:“擡下去!擡下去!”
幾個人這才擡着侯天源的屍身下去了。這長白枭随着一矮身,已由背後掣下了一對鳳翅紫金擋。這對鳳翅紫金铛每支僅有二尺六七寸長,通體紫紅發亮,頭頂是三個金錢狀圈扣連一起,映着燈光閃閃發光,這是一對武林中罕見的兵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