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2)
太陽神功吧!”
“太陽神功?”
崔奇顯然為之一驚。
郭彤連連點頭道:“老前輩你莫非還不知道?這個人最出名的功夫,就是太陽功。
不過,奇怪……據我所知,這門功夫好像應該是在太陽底下才可以施展……晚間怎麽會……”
崔奇道:“你說得不錯,太陽功,不錯……”
崔奇連連點着頭,像是茅塞頓開。
他冷笑了一聲,點頭道:“天底下也只有這種純陽的功力,能夠破我的混元真氣,我原先還在納悶,你這麽一提,倒是解開了我的謎結了。”
郭彤怔道:“可是太陽功,不是必須要在太陽底下才可以施展麽?怎麽……”
崔奇搖搖頭:“不然,你是知其一不知其二!”
他冷笑一聲,喃喃道:“晝吸日菁,蓄之海底,可暖百穴,雖隆冬寒夜,赤膊去衣而不覺其寒,用以制敵,枯其精脈,凝其血,摧其五行而制死……”
說到這裏,他忽然頓住了話聲,苦笑道,“這就不錯了,這就是太陽功,運之于掌謂太陽掌,運之手指曰太陽指。”
他倒抽了一口氣,咬了一下牙,又道:“好厲害的太陽指!老夫今夜總算見識了。”
郭彤驚道:“要不要緊?”
崔奇苦笑道:“無妨,要是換另一個人,只怕這時早已無命,而我練有洗筋易髓之功,倒可以平安無事。哼,這一點也許是那個向陽君事先沒有想到的!”
郭彤總算把懸着的一顆心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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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的傷……”
“這只是一時氣血不暢,他的純罡指力傷了我的‘鷹白’穴門。他雖施展了太陽功力,卻并沒有收到他所預期的效果,不過……”他微微一頓,長長地嘆息了一聲,又道,“話雖如此,這個向陽君的功力着實不得了——真可以稱得上是我生平第一大敵了……”
他一面說,頻頻冷笑不已,随即端起了面前的一碗白水,一飲而盡。
“小夥子,”他把身子倚向牆角,讷讷道,“你可是看見了吧!這個天底下,到處都有能人異士;你厲害,人家比你更厲害……老夫這一次出來,總算遇見了厲害對手。
哼哼!”
一連哼了幾聲之後,他瘦削的臉上帶出了一抹欣慰的微笑,像是向陽君适時地出現,正好符合了他潛在的願望。
郭彤甚為擔心地道:“這個人心狠手辣,什麽事都做得出來,老前輩你對他可要千萬小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看你老人家還是忍下這口氣算了。”
崔奇冷冷一笑道:“你知道什麽?其實,我與他并無仇恨,只是遇上了,總要見個真章兒。”
微微頓了一下,又讷讷地道:“我已給了他四天時間,四天之內要是能知趣地離開漢陽,我也就省了事,絕不會去找他麻煩。”
郭彤皺了一下眉:“可是他要是不離開呢?”
“那他是存心給我過不去,說不得我們就得見個高下了!”
郭彤道:“可是,你老人家有把握勝過他麽?”
“這個!”崔奇冷冷一哂,道,“到時看吧,現在還不知道,到底鹿死誰手。”
郭彤不再說什麽,一雙眸子緩緩轉着,心裏情不自禁地暗忖着:“這個老人家到底是誰?看他武功的确不弱,較之已死的靜虛老方丈也不遜色,說不定向陽君此行遇見了他,才算是遇見了真正的對手……”
轉念又想:“說不定這個人武技高超,向陽君不一定能勝過他;果然如此,豈不正合了我的心願?我又何必苦苦予以阻止?”
這麽一想,覺得甚是有理。
然而,有些話他卻不得不予以點醒。
“老前輩武功蓋世,說不定對方向陽君這個人不是你老人家的對手,只是……”
略一猶豫,他即接下去道:“你老人家也許還不知道,已經有很多武林中頗負盛名的人,都喪生在此人的雙掌之下,老前輩知道麽?”
崔奇怔了一下:“啊?”
可是接下去,他臉上情不自禁地現出了一抹冷笑。
“頗負盛名的人?”他冷笑着搖頭道,“一個真正身懷絕技的人,絕不可能享有很高的名望;反之,那些并無什麽真實武功的人,卻能沽名釣譽,得享大名。這道理很簡單,如兵法所雲的‘善戰者無赫赫之功’那句話的意思是一樣的。”
郭彤點點頭道:“你老人家說得不錯,但是并非沒有例外,否則也就沒有‘實至名歸’這句話了。”
崔奇點頭道:“說得好,我們且不要再為此争執。你剛才說到幾個頗有盛名的人,喪生在向陽君手裏,這幾個人都是誰?”
郭彤想了一下道:“據悉死傷在向陽君手裏的人數極多,只是對我卻沒有什麽印象,我所知道的,只是他在洞庭岳陽一個地方的作為。”
崔奇點頭道:“岳陽府确是藏有幾個能人異士,莫非竟聽任這個小輩胡鬧不成?”
郭彤道:“你老說的那幾人是誰?”
崔奇閉上雙眼道:“蒼海客齊天野該是一個具有相當實力的人了,據我所知,他在洞庭以西盤踞了相當長的時間,目前也不會離開。”
郭彤一笑,道:“除了這位老前輩,你老認為洞庭地面上,還有些什麽能人異士?”
崔奇點點頭,神秘地笑了笑道:“當然還有,還有一個人……只是這個人不會輕易過問外事罷了。”
郭彤道:“這個人是誰?”
崔奇搖搖頭道:“不說也罷,對方既已心存避世,不希望世人再聽到他的名字,我也就不必再說他了!”
郭彤怔了一下,遂道:“那麽,除了這個人之外,你老人家看看三楚地面上,還有些什麽能人異士?”
崔奇一只手擡起來,輕輕捋着下颔上一绺長須,點了一下頭道:“這個……據我所知,好像還有盛家兄弟兩個!武功自成一家,如這幾個人肯為正義挺身而出,那麽向陽君就不能為所欲為了。”
郭彤搖搖頭道:“不見得!”
崔奇十分奇怪地轉臉看着他,問:“怎麽?”
郭彤冷冷一笑,道:“看來老前輩确實避世甚久,居然連最近江湖上所發生的大事都不知道。事實上,你老人家以上所提到的三個人,如今都已作古,不在人世了。”
“啊——”崔奇吃了一驚:“難道說他們都死了?是怎麽死的?”
郭彤冷冷地道:“死因相同,俱是死在同一個人手上,這個人你老人家自然是可以猜想得到的。”
崔奇臉色忽然間為之大變。
“什麽?……你的意思,難道說,他們三個人,是死在向陽君……那個輩手上?”
“老前輩說得不錯。”郭彤冷笑着接下去道,“事實上确是如此!”
“這……”崔奇搖搖頭,“我還是不敢相信!”
“事實俱在,你老人家豈能不信?”郭彤振振有詞地道,“你老人家如果到岳陽地面上走上一轉,就會發覺到那裏處處張貼有緝拿向陽君的公文告示,上面對于你老方才提到的三個人死因記述甚詳,自然是千真萬确的事了。”
崔奇聽了,神色微微變了一下,半天沒有說話。
甚久他才搖了一下頭,讷讷道:“果真如此,這個向陽君實在是太厲害了,只是他為什麽要那麽做?”
郭彤冷笑道:“後輩猜想,不過是武林中的逞強鬥狠而已,這個人似乎想殺盡世上所有的英雄好漢,獨霸天下……”
“哼!”崔奇緩緩地點了一下頭,“也許你說得不錯,如果他真有此意,他将會遭遇到意想不到的阻礙和困難!”
微微頓了一下,他又接下去道:“就在岳陽附近西塘,那裏住着一個人……一個少見的奇人,向陽君如果驚動了他,可就有好看的了!”
提起這個奇人,崔奇臉上現出了一種默默的痛苦,那是混合了歉疚與懷念的綜合表情!
說到這裏,他情不自禁地發出了一聲嘆息。在一種漠漠惆悵和淡淡輕愁籠罩之下,他忽然變得心事重重了。
聽到了西塘這兩個字,郭彤吃了一驚,想到了師門達雲寺的猝經劇變,老方丈以及各堂長老的死,他的心就像忽然壓上了一塊沉重的鉛塊那麽重。
“你老說的是西塘?”他奇怪地問崔奇道:“西塘住着一個什麽人?”
崔奇搖搖頭,大有欲語還休的意思:“我說過不提他,結果還是又提到了他……事實上,我這個老朋友已非塵世凡俗之人,他目前已是一個出家人了。”
“啊——”郭彤幾乎驚得由位子上站起來,“出家人?莫非你老說得這個人,是達雲寺的靜虛老上人麽?”
崔奇目光一凝道:“你怎麽會知道這個人?”
郭彤怔了一下,苦笑道:“我怎麽會知道?老前輩,如果我告訴你那位靜虛老方丈曾是我的師尊,你會相信麽?”
“這——”崔奇搖搖頭,說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你是靜虛老和尚的弟子,你今天的身手必然是相當可觀了。”
郭彤苦笑了一下:“你老說得不錯,按常情說,事實确是應該如此,卻也有出乎常情的時候哪!”
“那是因為什麽?”
“因為我入門太晚,而老方丈提前故世!”
“提前……故世?”崔奇幾乎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雙白眉連連眨動了幾下,道,“你說什麽?”
郭彤嘆息了一聲,苦笑道:“老前輩,那位靜虛老方丈已經死了,這件事莫非你老人家也沒有聽說過麽?”
一陣蒼白快速地由崔奇臉上閃過,郭彤很清楚地看見他兩處太陽穴上的青筋跳動。
這一剎那,對他來說不啻是五雷擊頂。
一段很長的時間,他一句話也沒有說。
過了良久,他那雙無精打采的眸子緩緩地移向郭彤:“小夥子,你別是在信口胡說吧?”
郭彤搖搖頭道:“天下最無聊的人,也絕不會拿別人的生死來開玩笑,更何況靜虛老方丈是我最敬重的師尊,我豈能信口胡說?”
崔奇凝目注視着他,忽然嘆息一聲,點點頭不再言語。
忽然,他的雙眉一挑,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那盞油燈驀地跳了一下。
“老和尚你死了?”
聲音沙啞,卻傾瀉着無比的憤怒,那雙眸子裏滾動着說不出的淩厲猙獰。
然而,這般氣勢,卻沒有維持很久,他緊接着又垂下頭來,臉上的神采剎那間由憤怒變成了無比的悲傷。
郭彤不禁為對方這種大異尋常的舉止,驚得呆住了。崔奇這番舉止确是發自內心,絲毫不曾有做作的成份。
然而當他目光再次接觸到郭彤時,才恍然由睡夢中驚醒,回到眼前現實了。
“小夥子!”他臉上綻開了一絲苦笑,“你不要笑我的失态,如果你是我,只怕痛苦得更不能自禁……唉,想不到我短短二十年不履江湖,竟然發生了這麽多想不到的變化。”
他說到這裏緩緩由位子上站起來,一直走到窗前,推開了窗戶,一股冷風吹了進來。
他把自己浸浴在冷風裏,一直過了很久,才回過身來。
“這事發生多久了?”頓了一下他才改口道,“我是問你老和尚死了多久?”
郭彤想了一下道:“有三個月了。”
崔奇點點頭:“他是怎麽死的?”
“是……是被人殺死的。”
崔奇冷笑了一聲:“什麽人?難道說又是向陽君這個小輩?”
“不錯,就是他!”
崔奇陡然一震,兩道白眉倏地直豎了起來。他搖搖頭道:“這一次我可不相信你說的話了。”
郭彤望了他一眼:“為什麽?我說的句句是實言。”
“哼,我對于老和尚的武功是再清楚也不過的。他那一身內外功力,只怕當今天下,很難找得出三四個人是他的敵手;向陽君即使練有太陽掌至陽至罡之功,也難以是他的對手,怎會喪生在這個小輩之手?”
郭彤嘆了一聲道:“老方丈一身武功,的确是當世罕見,然而向陽君的武功卻也有令人難以忖測之高奧,否則老方丈也就不會喪生在他手上了……”
崔奇哼了一聲,淩然道:“我不信!”
他轉了個身子,重重地在一張木椅上坐下來:“你再說得詳細一點。”
郭彤嘆了口氣,一雙眸子轉向桌子上的那盞燈。跳動的燈焰、炸開的燈花,一剎間把他帶回到昔日達雲寺的痛苦回憶之中。
“這件事說來話長。”他喃喃地道,“我只能長話短說,事情的起因,是因為向陽君在岳陽的大開殺戒,而遭到了官府的問津,有一位府街的大班頭鐵掌劉昆,他與老方丈頗有素緣……”
崔奇聽到這裏,搖頭岔口道:“老和尚吃齋念佛之人,怎麽會與六扇門裏的人交往?
這一點有欠情理。”
郭彤苦笑道:“這一點後輩也是百思不解,不過自從後輩進入達雲寺之後,短短年許時間,那位岳陽府的劉大班頭,确是常常拜訪老方丈。”
“老和尚可曾見他?”
“老方丈原本是不接見外客的,可是對于這個人,卻是破格相待……好像老方丈有不得不與他相見的特別苦衷,這一點就非後輩所能想得通了。”
崔奇想了一下,忽然“哦”了一聲,點點頭道:“我明白了,想必是老和尚當年為俗時,曾有幾樁不小的案子,落在了這個鷹爪子的手上。他雖然落發出家,但那捕頭仍有借口困擾于他……老和尚這麽一來,可是為自己惹下了麻煩了,又該如何講?”
郭彤苦笑道:“詳情是否如此,後輩就不知道了。”
“你當然不會知道,當年老和尚稱雄武林耀武揚威時,只怕你還沒出生呢。”
微微停了一下,他看着郭彤道:“好吧,你再說下去。”
郭彤點點頭,繼續說了下去:“向陽君在岳陽殺人之事,我們在廟裏也所聞不多,只是知道那個劉捕頭曾經到廟裏求見老方丈,請他老人家出山,主持正義……”
崔奇點點頭道:“這原是情理之中的事,後來呢?”
“後來情形就不同了。”
說到這裏,郭彤也就不得不繼續說下去——
“那一夜,老方丈事先由卦上測知有一場浩劫面臨,并測得當夜有人要登山造訪,于是差人事先在廟外等候。果然,到時候就來了三個俗客。”
崔奇一怔道:“啊?來的都是些什麽人?”
郭彤道:“除了方才我說的那個劉捕頭之外,另外還有年紀甚輕的兄妹。”
他微微停了一下,接下去道:“這對兄妹事後我才知道姓雷,乃是武林中頗有身份的人物:哥哥叫雷鐵軍,妹妹叫雷金枝……”
崔奇搖搖頭道:“沒有聽說過。”
郭彤道:“這對兄妹,你老人家當然沒有聽說過,可是他們的祖父,卻是一代武學的鼻祖,與老方丈當年齊名,而且交非泛泛。我一提起來,你老人家一定知道!”
“是誰?”
郭彤頓了一下,道:“那就是世居東海七巧嶺的青蟒客雷蛟。”
“原來是雷瘸子,我認識他!”
郭彤又接下去道:“那夜劉捕頭帶着雷氏兄妹一起去找向陽君……那位雷少俠與劉捕頭都為向陽君所傷,尤其是雷少俠傷勢極重,像是有性命之憂。老方丈本諸慈懷,不得不賜以援手救助。”
“嗯!”崔奇緩緩點了一下頭.“不錯,老和尚的那兩手醫術,真可以稱得上當世無雙,尤其是那一手金切玉膏之術,真能生死人而肉白骨……啊,是了、是了!”
他忿然明白過來,不勝感傷地道:“老方丈為他們療傷,可就把自己陷進去了。”
郭彤黯然點頭道:“據後輩所知,老方丈因受不了他們的一再請說,就答應了下來。
唉,他老人家千不該萬不該,竟然在這個時候犯下了大錯!”
“老和尚神機妙算之人,竟然也會失算?”
“可不是。”郭彤嘆息了一聲,道,“原來,向陽君那時不慎為雷姑娘所傷流了些血,據老方丈說,向陽君失血之後必将有一種……什麽現象,這一點我倒是記不太清楚了。”
崔奇冷冷地說道:“是反潮現象。”
“對對對……是反潮現象!”郭彤不自禁地看了他一眼,贊道,“你老人家果然見聞深遠,無所不知。”
崔奇冷冷一笑,道:“說下去。”
他像是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這一事件上,顯得有些意不旁矚。
郭彤遂接下去道:“老方丈因斷定向陽君有反潮現象,在六個時辰之內不能行動。
以此見告,劉捕頭便大喜過望地匆匆趕回……”
說到這裏,他臨時頓住,長長地嘆息了一聲,道:“事情就出在了這裏,這個消息不知道誰洩露了出去,以至于劉捕頭撲到時,那個向陽君竟然藏躲一旁……非但這樣,據事後我由別處探知,劉捕頭等一行竟然都遭了毒手,死于向陽君之手。”
崔奇點頭道:“說下去。”
郭彤道:“這些情形,老方丈雖不曾目睹,卻由卦上探出了一個大概,可憐老方丈……”
微微一頓,他接連嘆息了幾聲才道:“可憐老方丈雖然事先已由卦上測知了大兇之兆,然而他自己卻未能躲過這步劫難,最後依然落得身遭橫死……真是可憐之至!”
崔奇皺了一下眉冷笑道:“老和尚一身功力何等了得,豈會不是向陽君這個小輩對手?依老夫所見,老和尚即使不能取勝于他,至不濟也能保一個平手,無論如何也不至于喪生——這可就令人想不通了。”
郭彤嘆口氣道:“誰說不是呢……只怪那個向陽君來得過于神速,老方丈原待以先天之氣補後天之功,施展澄波返渡将功力補足。果真如此,那個向陽君是否能勝過老方丈可就難以預蔔了。然而,向陽君來早了一步,以至于老方丈功敗垂成,而死于非命。”
“這就是了……”崔奇冷冷一笑道,“果真這樣,老和尚可真是命該如此了……難道他沒有想到拖延戰術麽?”
“怎麽沒有想到?”郭彤沮喪地道,“若非這樣,達雲寺的幾堂大師也就不會平白喪命了。”
崔奇“哼”了一聲,道:“老和尚應該物色一個身邊護禪的得力手下,使他免于張皇困惑!”
郭彤苦笑道:“這一點他老人家也想到了。”
崔奇道:“是麽?”
郭彤苦笑了一下,道:“那個人就是我!”
“是你?”崔奇的眼睛,在他身上快速地轉了一轉,“這倒是失敬了。”他雙手拱了一下,“小哥,這麽說起來你當是老和尚最心愛的一個弟子了。”
“不瞞你老人家說,”郭彤讷讷着道,“老方丈對我這個弟子實在是期望甚大,只是……唉,只怪我獲他老人家賞識為時太晚,以至于空列門牆,對他老人家的蓋世武技,連一層皮毛也沒有學到。”
“這個我知道,不過你肯定打好了相當的武學基礎。”
他說到這裏頓住了,忽然嘆了一口氣,道:“這也是我一上來就看上了你的原因。”
崔奇說到這兒,眸子頻頻在郭彤臉上打轉兒:“現在又加上了老和尚這一層原因,我就更放不過你了……小子,你可願意拜我這個師父?”
郭彤先是一陣驚喜,可是緊接着又興起了一片猶豫,似有難言之苦。
崔奇不禁翻了一下眼皮:“怎麽,你不樂意?”
郭彤苦笑了一下道:“請你老人家不要介意,實在是老方丈在臨死之前,已經交待了我,要我不要輕意妄圖複仇。後輩對于你老人家一身武學,雖然極為仰慕醉心,卻不能有違老方丈之臨終遺命,這一點務必要請你老人家見諒。”
崔奇聆聽之下,不禁呆了半晌,喃喃道:“老和尚難道還有什麽知己的朋友麽?
不……這個人我太了解了……哼哼!”
他目光一掃驚詫的郭彤,冷冷地道:“我太了解老和尚了,據我所知他生平幾乎沒有幾個朋友;有之,也都是一些與他意氣不合的人,能夠承他死後見托之人,簡直可以說沒有。”
“不錯,”郭彤道,“即使是他老人家的仇人、敵人,也都對他心存敬仰!”
“嗯!小哥子,你這句話說得好。”崔奇喃喃地道,“即使是他的仇人,也都是對他心存敬仰。嗯,事實的确如此。”
他驀地轉過臉盯向郭彤道:“說,這個人是誰?”
“這……”郭彤搖搖頭,吞吐道,“對不起,我想還是不要說出來的好!”
崔奇怔了一下:“莫非你還有什麽顧慮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