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2)
他這股巨大掌力攻擊之下,休說是正面的西門舉吃受不住,就連站立一旁的西門雲飛與沈雲英也被谷天雨所發掌力逼得雙雙退後!
由于這股掌力太猛烈,三人退勢也就無法收住,接連撞在了牆上,整個客房就像是遭到了地震那般,大大地搖動了一下!
谷天雨顯然早經盤算在胸,是以就在他掌力遞出的當兒,身子霍地騰空而起,右掌倏劈,發出了一股淩人的巨大力道。
巨響聲中,整扇窗戶頓時被震得粉碎!
就在窗扇破碎時,谷天雨已挾抱着那顆明珠閃身如電地向窗外縱身遁出。
西門舉似乎陡然由夢中驚醒一般,怒叱一聲,雙手同時遞出,用排山運掌的功力直循着谷天雨背後追了出去!
緊接其後,西門雲飛、沈雲英雙雙跟蹤縱出。
西門舉身法尤其快,身子一經撲出,正當谷天雨背後。他腳下施運出全身之力,雙腳力點之下,一雙手掌用連環掌式,直向谷天雨背後擊了過去!
這一手功夫,西門舉施展得果然極為厲害。
前行的谷天雨既敢以一犯三,當然絕非弱者。這時見他身子霍地向後一個倒翻,右掌平出,直向着西門舉手掌迎去。
兩股巨大的力道,猝然間迎合到了一塊!
西門舉,既然博得了“單手托塔”的外號,足見他手掌上的功夫,該是如何驚人。
果然,兩只手掌猝然交接之下,谷天雨立刻現出了不敵之勢。他驚呼一聲,整個身軀有如驚起的巨鷹,霍地騰空而起,足足翻出數丈以外。
西門舉腳下一墊步,第二次運掌待向對方身上擊去,谷天雨卻先發制人,側身現掌,“哧”地發出了一口柳葉飛刀。
這口飛刀一經出手,倏地劃出了一道白光,直向單手托塔西門舉臉上飛過來。
這麽一來,西門舉不得不把遞出的手掌臨時抽了回來,坐身、反掌,用删掌之力,只一下就把飛來的那口刀夾于指縫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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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剎那,西門雲飛夫婦已雙雙撲到了近前。
西門雲飛怒叱一聲:“大膽狂徒,看打!”
說時遲,那時快,手掌力推之下,發出了一掌暗器五雷珠——一種類如棗核镖大小的暗器。一經出手,“嗡”然聲中分散了開來,直朝着谷天雨的全身上下襲來。
谷天雨鼻子裏“哼”了一聲。身子一下後仰,倏地施出了一招蜉蝣戲水,“哧”一聲,身子飛出丈許以外。
耳聽一陣“叮當”聲響,一掌五雷珠全數散落在地,都打了個空。
是時,沈雲英卻由一側面出。随着她落下的身軀,一口銀光刺目的長劍,陡然間脫鞘而出,直向着谷天雨身上招呼了過去。
這個谷天雨果然非尋常之輩,眼看着沈雲英手上這口長劍,夾着一股劍風,向着他當頭直劈下來。他卻不慌不忙地向外一個側滾,就勢反身現手,中食二指曲彈之下,“當”的一聲,把對方那口長劍彈向一邊。
“小娘兒們!你也來湊熱鬧?去吧!”
谷天雨右腳翻處,一腳直向沈雲英身上踢過來。
“噗”一下,踢了個正着。以谷天雨腳上功力,這一腳踹了個不輕,沈雲英被踹得一個筋鬥直翻了出去。
眼前形勢是谷天雨以一敵三,就人數上來說,他顯然處于極端不利的情況,只是他技高膽大,看來餘勇可賈。
“老匹夫,用不着不服氣,你跟我來!”
他嘴裏叫着,足下力頓,施展出輕功絕技。只見他身子倏起倏落,一路縱躍如飛,向客棧之外遁出。
西門一家自是緊追不舍,一遁一追,剎息間已追出客棧之外。前行的谷天雨固然身法極快,可緊蹑其後的西門舉,更是絕不含糊。
原來,西門舉因被騙失寶,感到羞憤難當,決計要将寶物由對方手裏奪回來。
雙方追遁之間,西門舉已把自己輕易不用的兵刃離魂子母雙圈撒到了手上。
這個老頭兒輕功身手,顯然較諸谷天雨略勝一籌。這時,憤恨頭上,腳下不禁施出了全力,追了個首尾相銜。
“小輩!你竟敢戲弄老夫!”
嘴裏叫着,他身子猛撲面上,雙手抖處,嘩啦啦銅環響動,一雙離魂子母圈已兜頭蓋頂地直循着谷天雨頭上招呼下來。
谷天雨在遁走途中,把一口奇形兵刃斷腸刀取到手上。
斷腸刀,乃是一把略呈彎度的尺半腰刀,形若殘月,施展時貼腕而出,上鎖咽喉、中破肚腹、下勾臍胯,稱得上狠厲兼俱!
仰身,托刀——好漂亮的一手刀法。
“嗆啷”一聲脆響,斷腸刀迎着了離魂圈,雙方兵刃一觸之下,谷天雨旋身如飛,飄出八尺開外。
西門舉焉能放得過他?第二次厲吼一聲,雙圈高舉,用連環雙打之勢,緊追谷天雨身後,直向他頂門掄了下來。
谷天雨這口尺半短刀,浸淫極為傑出的厲害招法。刀光如虹,刀勢迤逦,叮當聲中把西門舉的雙環左右撥開。
一剎間,他那張“國”字臉上,顯現出極為淩厲的殺機,足下一個搶步,硬硬地把身子切了進去。
這一手刀法,看來較諸前一手更見狠厲。
眼看着他那口緊貼手腕的尺半腰刀,驀地向上飛起,刀尖朝上,有如一把淩厲的鋼鈎,直勾西門老爺子的肚腹。
“哧”一聲,刀光眩目難躲。
西門舉嘴裏“啊”地驚呼一聲,想是雙方欺身過近,一時架避不及,眼看着那一彎狀若殘月的刀光跳動之處,西門舉壯健的長軀猝然打了個顫抖,在他前胸開了一條尺許長的口子。
西門舉總算識得厲害,急忙凹腹吸胸,硬生生地将胸腹部位向後吸進了數寸。即便這樣,對方那口鋒銳的腰刀,仍然沾着了一些。
西門舉一驚之下,沁出了一身冷汗,腳下一溜子踉跄,斜出了七八步,臉吓得雪也似的。
這時,谷天雨一聲狂笑,道:“老兒,你可知道我的厲害了?”
話聲一落,驀地足下踏進一步,把一口斷腸刀陡地由下而上翻起,直向西門舉當胸挑了過去。
此時此刻,西門舉由于雙方距離過近,又當新創之際,再想閃躲,哪裏還來得及?
站在一旁的西門雲飛與沈雲英,目睹此番情景,不禁吓了個魂飛魄散。只是以他二人所站立的位置,要想上前搶救,哪裏還來得及?
就在此一剎間,當空一聲冷笑道:“小子,欺人太甚!”
話到人到,恰如神兵天降,一團黑影連帶着一陣衣袂飄風之聲,陡然間自天上落下一人。
随着他下落的身勢,一只甩起的大袖,夾帶起一股淩人的巨大風力,直向着谷天雨臉上卷了過去。
這股風力必然是極其強勁,使谷天雨大大地吃受不起。當即,随着風力,一截衣袖有如金刀,直劈向谷天雨的臉面!
谷天雨足下一個踉跄,禁不住後退了一步,同時讓開了對方劈面而至的袖角。
值此同時,對方的一只手緊緊抓住了斷腸刀鋒利的刀鋒。
谷天雨一驚之下,本能地大力奪刀。一奪之下,只覺得手腕子上一陣酸痛,那口狀如殘月的斷腸刀已到了對方手上。
西門舉死中幸逃,西門雲飛夫婦正好同時撲上,會同西門舉呈三角之勢,把來人鉗制在中。
但見來人一身雪白、白眉、白須,外加一件月白的長衣。
只從白衣人外表上看來,這個人顯然很有一把子年歲了,光禿禿的頭頂,閃閃生光。
來人身材高大,眯着一雙細長的眼睛,臉上神情似笑不笑,凝視着谷天雨。
谷天雨怒嘯一聲道:“老匹夫!”
“哧!”一股巨大的掌力,直向着白衣老人擊出。
谷天雨出身四明山一代武尊一陽神君門下,功力自是可觀。這一掌擊出,真有雷霆萬鈞之力。
他沒有想到,這個白衣老人竟能直挺挺地經受住這一掌。
掌風過後,谷天雨本身,反倒搖晃了一下。他腳下用錯綜步法,向左面錯開了一步,回身掉勢,第二次劈出一掌。
這一掌顯然較前一掌大有不同:前一掌之力純厚,有如鋼杵撞身,而這一掌卻是由側面擊出,薄如刀刃,改擊而劈,有如鋒利的鋼刀。
白衣老人鼻子裏哼了一聲,大袖倏地揚起一股風力。這股風力和谷天雨劈出的掌力甫一交接,頓時化為子虛,歸于無形。
谷天雨的驚異,可想而知!
只是不待他再有所異動,西門舉已由側面猛撲了上來。他雙掌齊出,排山運掌,霍地向谷天雨背後猛擊過來。
谷天雨已是驚弓之鳥,強敵臨面,自然無暇顧及背後。西門舉的進身,真當得上“趁虛而入”。
就在這一剎那,一股巨風忽然由側邊襲出,不偏不倚,正好與西門舉所發出的掌力迎在了一塊。
兩股風力交集之下,西門舉頓時大感不支,足下通、通、通,一連後退了幾步,才把身子站住。
驚惶甫定之下,一打量風力來處,不禁使他呆了一呆。原來,出手發招,将自己掌力格退的不是別人,偏偏又是那個白衣老人!
這就令西門舉想不通了,他原以為白衣老人方才出手将谷天雨擊退,必是自己一邊,現在卻又像是在幫助對方,不使其喪命于手下。這到底是為了什麽?西門舉可就愣住了!
“你……”西門舉莫名其妙地抱了一下拳,“尊駕是……”
白衣老人冷笑一聲,那雙閃爍着精光的細長眸子,微微轉動了一下,面前四個人全然在目。
“西門老兒,你不認識我,我可是認識你。”
說到這裏,微微一頓,盯向谷天雨道:“這位想必是四明山的來人了?”
谷天雨呆了一呆,實在說他已被白衣老人上來的奇技吓呆了。他印象裏,除卻師父一陽神君之外,他還沒見過白衣老人這般功力的人。
以他的見識,這個白衣老人,分明是練成內炁之功。以他的功力,休說自己萬萬不是對手,就連師父一陽神君親自出手,也未見得就能制勝對方。一時翻遍記憶深處,就是想不出武林中有這麽一個人物。
白衣老人一開口道出了他的出身,不禁使得谷天雨吃了一驚,卻也下意識地激起了他的一番豪情,由不住狂笑了一聲。
“不錯,我正是四明山來的!”谷天雨粗聲大氣地道,“老頭,既然你知道四明山的來人不是好相與,我勸你還是少管為妙,要不然……可是對你沒有什麽好處。”
一旁的西門舉怒聲道:“小子信口雌黃,無恥之極!”
話聲微停,轉向那個白衣老人道:“尊駕請了,這小子乃是四明山一陽神君的叛徒,他假借神君的名字,把師門至寶騙到了手,尊駕無論如何也不能放他逃過。”
他越說越氣,霍地咬了一下牙,突地直向谷天雨身前撲了過去。
白衣老人一聲斷喝:“閃開!”
和先前一般無二,就見他大袖乍揮,一股淩人勁道直向西門舉身上卷了過來。
雖然西門舉功力充沛,卻難以擔當白衣老人這一拂之力,随着白衣老人拂出的肥大衣袖,他身子就像是翻雲的鹞子一般,霍地騰翻出去,起落之間,翻出丈許以外。
這麽一來,西門舉那張老臉,有些吃不住了。他長眉一挑,向着白衣老人厲顏道:
“尊駕到底是什麽人?為何插手幹預老夫之事?”
白衣老人冷哼一聲:“哪一個幹預你們的閑事了?西門老兒,我勸你稍安毋躁,嘿嘿……不是我小看你,你要想跟我動手,還差得遠呢!”
西門雲飛眼看着父親受辱,不禁驀地火起,右手擡處,“嗆啷”一聲,把一口長劍拔在手中。
“老匹夫,欺人太甚!”
話聲甫落,人如飛隼般地撲了上去,掌中長劍閃出一道銀虹,直向白衣老人前心就紮。
西門舉想不到兒子有此沖動,見狀急呼道:“雲飛!”
似乎是慢了一步!
白衣老人好像只會掄施一雙衣袖,眼看着他白袖乍分,就像是一只翩翩展翅的蝴蝶。
大袖翻處,“嗆啷”聲響中,對方掌中的長劍卷上了空中。
非但如此,他的另一只衣袖,在同時之間由西門雲飛身前拂過;後者身子打了個急顫,定身不動,敢情是被點住了穴道!
西門舉大吼一聲,剛要撲身向前,只覺得白衣老人身上猛可裏襲過來一股淩人的罡風。其勢絕猛,一經襲人,透體生寒。
凡是內功達到一個相當水平的人,都能識出這種自練罡氣的可懼!
西門舉不愧見多識廣,雖然在急怒攻心之下,亦不會全然不顧自己性命,一驚之下,頓時不敢妄動——倒是西門雲飛的妻子沈雲英,不識厲害。
她眼見丈夫受制于人,早已不顧生死,狂撲過去,正好迎着了白衣老人的護體罡氣。
兩相撞擊之下,只聽得沈雲英尖叫一聲,整個身子被彈出丈外,“噗通”倒卧在地,登時人事不省!
西門舉目睹及此,一時發眉俱張,一邊是兒子,一邊是媳婦,真不知顧哪一邊好!
白衣老人嘻嘻一笑:“老兒,你用不着慌,你那兒子,不過是為我袖風點了穴道,只要我老人家高興,随時就能把他解救過來;倒是這個小媳婦,不知天高地厚,為我罡氣所傷,多少傷了些元氣,回去要躺上幾天才能複元。”
西門舉一聽兒子無恙,心裏總算松了一口氣。直到現在為止,對方的那股子罡氣仍然直射向他身上,覺得有如置身寒冰,簡直不敢妄自移動一步。
聽了白衣老人這番話,他冷冷一笑,道:“尊駕這種非敵非友的作風,實在令老夫難以臆測,有什麽事你就當面說吧!”
白衣老人笑道:“當然有事,不過不關你的事!”
他一面說一面向着冷眼旁觀的谷天雨微微一笑,伸出一只手道:“把東西拿過來!”
谷天雨呆了一呆,剔眉道:“什麽?這是我師門之物……豈能容你……染指?”
“哼!這麽說你是不願意了?”
“你……”谷天雨頻頻後退着,“你是休想!”
“好!”白衣老人道,“看樣子你是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說話之時,他身子偏過了一個方向。谷天雨立刻遭遇到如同西門舉同樣的感受,登時面色大變。
他費盡了心機,才将這件寶物騙到手裏,要他雙手獻給別人,如何舍得?
聆聽之下,他手上着力緊緊把那個匣子抱在手上,冷笑一聲,道:“哼哼,你大概還不清楚,我不妨告訴你。這件東西,乃是我師門鎮山之寶,家師在武林中的身份,諒必你也有耳聞……你可想到這件事情的後果将會如何?嘿嘿,你可要想清楚了!”
白衣老人一聲怪笑,道:“小輩無知,這些話還要你來告訴我麽?實在告訴你吧,你那個老鬼師父,早年欠了我一番人情債,這些年我懶散成性,一直深居簡出,未曾去找他讨債。現在你來的正好,也省得我再去找他了。小子,把東西給我留下,我饒你一命,要不然,哼哼,你可是自己找倒黴!”
在他說這番話時,就見他一雙細長的眸子時睜時閉,其內精光四射,尤其是透過對方身上所傳來的那股罡氣,更有節節逼人之勢!
谷天雨雖然出身四明山,為一陽神君麾下四大弟子之一,內外功力俱是相當可觀,只是當他面對白衣老人的功力時,卻絲毫不敢妄動!
這一剎那,他心念電轉,忽然想到了一個人,嘴裏“哦”了一聲,一時神色大變。
“我明白了……”他讷讷道,“你……你可是崔……”
白衣老人突地發出了一聲怪笑,聲震四野,谷天雨到口的話由不住吞到了肚子裏。
笑聲一停,這個白衣老頭目光炯炯地盯向谷天雨:“小子,還算你有些見識,不錯,我就是你說的那個人,你心裏知道是誰就夠了,用不着說出來。”
谷天雨聆聽之下,機伶伶打了一個冷戰。饒他再是稱強好勝,也禁不住對方威名所震。一想到師父所道及此老的一切,真恨不能當時有個地洞,好讓自己鑽進去。
他怔了一怔,由不住向着正前方的這個白衣老人深深打了一躬:“原來是崔……請恕弟子無知之罪,還請你老人家高擡貴手,饒過了弟子這一回,改天當随同家師共向你老人家請安問好!。”
這番前倨後恭,使一旁的西門舉看得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心裏好不納罕。一時也想不起對方這個白衣老頭兒,到底是什麽路數。
總之,谷天雨卻似打心眼兒裏對這個白衣老人服貼,頻頻向對方打躬不已。
白衣老人端的軟硬不吃,一副極難說話的樣子。
目睹着谷天雨的變化,他頻頻搖頭道:“小子,你用不着給我來這一套,你那點鬼心思我清楚得很。哼哼,要是依着我老人家當年脾氣,早就一巴掌結果了你。現在年歲大了,涵養好多了,雖然你那個老鬼師父對不住我,可是看在這十年他閉門思過的份上,我也就不怪他了。廢話少說,小子,把你手上的那個箱子給我留下,走人!”邊說邊移動腳步,緩緩向谷天雨身前走去。
谷天雨頓時臉上大為緊張:“老……老前輩……這件事請恕弟子萬難從命……你老人家高擡貴手,務請開恩!”
話聲未完,當前的白衣老人,身形疾閃,有如浪花一片,直向着谷天雨身子撲去。
谷天雨早已防到了對方有此一手,見狀猛地向後就倒,只是妙在對方所加諸在他身上那種奇異力道,簡直像一幢有形的力罩,早已緊緊把他罩住,哪裏由得擅自移動!
當時情形,實在出人意外。
谷天雨身子向後一倒,恰似倒在一團極富彈力的氣墊之上。随着他倒下的身勢,驀地又被反彈了回來!當時只覺得手上一緊,那個抱在懷中的匣子,已到了對方手上,面前人影一閃,白衣老人已掠出三數丈外。
西門舉見狀猝然吃了一驚,自是放他不過,心裏一急,也不再想自己是不是對方敵手,一心念着匣中寶物遺失不得,大叫一聲,全身猝然騰起,直循着白衣老人撲去。
值此同時,谷天雨也由另一面側身猛撲過去,二人無形中對白衣老人構成了夾擊之勢。
眼看着兩團黑影夾擊在一起,那個老人卻似野鶴穿雲般地騰身而起!
谷天雨、西門舉那麽快速的身子,竟然都落了個空,若非即時收住勢子,險些撞了個滿懷。
月色之下,就見那個白衣老人起身似鶴,極其潇灑飄逸地落在一株禿樹梢上!
白衣獵獵,長發飄飄,看上去神仙般的潇灑。
西門舉目睹之下,大叫一聲,第二次撲了過去,他既號“單手托塔”,可以想知掌上功力了得!
他眼看着押送的寶物落在對方手裏,一時羞憤交集。
随着那聲怒吼,他整個身子霍地騰空而起,直向着白衣老人落身的大樹帽上墜了下來。
白衣老人目睹之下,呵呵一笑,只聽他落身的那棵大樹帽子“嘩啦”一聲大響,白影閃過,真似野鶴翻飛,落在另一株大樹上!
西門舉自是不依,緊跟着一殺腰,再次撲縱過去。可是,他身子方自縱起的一剎那,白衣老人早已先他而起,又縱向另一棵大樹上。
附近有十數株大樹,高可參天,彼此距離少則兩丈,多則七八丈不等。在白衣老人眼裏,好像距離相等。他身形縱處,有如星丸跳動,片刻之間便穿行了一周。
這麽一來,可就苦了西門舉了。
他雖然輕功頗佳,一向引為自負,可跟眼前這個白衣老人比較起來,就明顯不及了;若非借助于樹梢上的彈力,有幾次簡直難達彼峰。
白衣老人顯然沒把他看在眼中,是存心拿他作耍。
是以,在他們繞行三四周後,西門舉就落後不及了。非但如此,白衣老人反倒來到了他的背後!
西門舉被耍得咆哮如雷,身子一個倒翻,施展出沉重的內氣功力——莽牛氣功!随着他倒仰的身勢,兩只手掌同時遞出,夾着雷霆萬鈞之力,直向白衣老人當胸猛擊過去。
掌力一經撒出,西門舉在空中已萬難收勢,倏地直墜下來,呼嘯一聲,排山倒海般地直向着白衣老人正面沖擊過來!
白衣老人呵呵一聲大笑,站立在樹梢上的身子霍地向後一個倒仰——憑着右腳腳尖一勾立身的樹枝,偌大的身子向後倒挂下來。
西門舉發出的掌力,排山倒海般地直由樹帽子上刮了過去!
耳聽得“嘩啦啦”一陣疾響,一時間枝飛葉揚聲如巨浪,其聲勢端的驚人已極。
西門舉這一招沒有傷着對方,可就失去了制勝對方之機,再也沒有出手之力。
果然,他身子方一落地,樹尖上的白衣老人飛星天墜般地忽然落了下來!
西門舉再想回身應敵,哪裏還來得及?他覺得雙肩上疼痛得厲害,不容他有第二個念頭,整個身子已吃對方霍地掄起來摔了出去,“砰”一聲,撞在一株大樹上。
看來,對方是故意要給他吃些苦頭,這一摔之力頗是可觀,只聽“咔喳”一聲脆響,那株大樹竟然從中一折為二。就算西門舉練過橫練功夫,也是夠受的。他悶吼一聲,當場昏死了過去!
現場五個人,除去白衣老人之外,倒有三個不能動了。谷天雨幾次三番作勢待上,只是當他目睹着對方白衣老人那種氣勢,哪裏還敢輕舉妄動?
他呆呆地站在一隅,簡直吓直了眼。
面前人影一閃,白衣老人已站在他的面前。
谷天雨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讷讷道:“你……”
“別害怕!”老人道,“你已是我掌底游魂,要殺你早就殺了,不會留到現在!”
谷天雨打了一個寒顫,鐵青着臉道:“你……想幹什麽?”
白衣老人冷笑一聲:“想幹的已經幹了,不會再有什麽別的事了。”
說到這裏,他伸手指了一旁倒地的西門舉道:“這個老東西,雖然沽名釣譽,自大自誇,倒也無惡,就這麽死了,也太冤枉,還有他那兒子、媳婦,受傷都不算輕,按說該死的是你這小子,現在我破例留着你這條命,把他們三個交給你,你看着辦吧!”
他緩緩走到了被點了穴道的西門雲飛跟前,起手一掌拍在他背上,西門雲飛被打得身子向前一跄,“哇”地吐了一口氣,頓時解開了穴道,只管喘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白衣老人手指着倒在地上的沈雲英道:“這個小媳婦的傷勢不輕,回去以後要好好躺在床上,睡上個十天半月,才能慢慢下地。哼,看在我們平素并無怨仇的份上,我也就不再論究了。”
他邊說邊從身上取出了一個半大不小的瓷瓶,晃了一下,像是裏面的存藥不多。
“這是我家多年前自煉的八寶續命神丹,能夠起死回生,給他們翁媳各人服下一些也就沒有事了,這可是我的德舉,以後再要犯在我手裏,可就沒有這麽便宜了!”
話聲一落,抖手将手上瓷瓶打開,谷天雨伸手接着,覺得對方手勁奇大,一只手掌震得麻辣辣的生痛。
經此一鬧,他才知道對方真個厲害,端的是不易招惹;自己再不知趣,硬纏下去,将丢臉更大,說不定連性命也要賠上去。
只是,這口氣實難以下咽。
那顆定風神珠既遭對方搶去,他實在是無法返向一陽神君那裏交差,他原想,将這顆神珠占為己有,倒沒有顧忌到如何向師門交差之事;這時失去了,反倒令他想到了這個關節,一時憂心萬狀。
這時見對方扔下了藥瓶正要離開,不禁忙上前一步喚道:“崔前輩。”
白衣老人嘿嘿笑道:“你這小子還有什麽話要說麽?”
谷天雨忿忿地道:“前輩搶得了寶物一走,又叫我如何向師門交差,倒不如眼前給我一個幹脆的好!”
白衣老人嘻嘻笑着向谷天雨走來,谷天雨吓得節節向後倒退不已。
“怎麽,你想死麽?”白衣老人呵呵一笑,“那容易得很。”
谷天雨大駭道:“不……”
白衣老人冷笑道:“想怎麽着?”
谷天雨嘆了一聲,一時實在不知道怎麽說才好,只是看着對方咬牙發愕。
“小子,你用不着給我咬牙。”白衣老人道,“你這個樣子,我老人家看的多了,你那點鬼心思我還不清楚?這顆定風珠就算在你手裏,你會交給你師父?算了吧,我反倒給你解了圍……”
谷天雨狠狠地道:“家師對這顆寶珠期念甚殷,豈容前輩就這麽劫走?哼,我勸你老人家還是三思的好!”
“你少放屁!”白衣老人瞪圓了眼睛道,“他放不過我,我還放不過他呢,你小子把我的話帶過去,就說我等他一個月。一個月的時間他要是沒來,我可是帶着珠子雲游四方去了,那時候他再想找我,可就千難萬難了。”
說罷,霍地拔身而起,淡月稀星之下,宛若白雲一朵,只不過在那棵大樹梢上閃了閃,随即無蹤。
西門舉這一覺足足睡到第二天過午才醒轉,見兒子西門雲飛與谷天雨,正愁眉不展地向他凝望着。
西門舉乍見谷天雨,忽然觸及前情,倏地由床上坐起來。不意,這一起來牽動了腹上的傷!他哼了一聲,又緩緩地躺下來。
“好小子!”他狠厲的一雙瞳子,盯着谷天雨,恨不能把他吞下去,“你來幹什麽?”
“爹!”西門雲飛在一旁安慰道,“你老人家不要再發脾氣了,谷大哥已經知道錯了……眼前我們第一要務,就是想法子把那顆珠子弄回來,其它的事就不要再談了。”
西門舉狠狠地盯着谷天雨,冷冷一笑道:“算了?我這輩子大風大浪見得多了,真想不到竟然栽在這個小輩的手裏。嘿嘿,咱們走着瞧吧!”
谷天雨濃眉一挑,似是忍下了氣,冷冷地道:“老爺子你這是什麽話……我還不是跟你一樣?事到如今,還說這些幹什麽……”
他“嘿嘿”一笑,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地道:“這都是那個老雜毛,我真恨不能把他碎屍萬段。”
西門雲飛在一旁道:“爹,剛才我與谷兄商量了半天,已經把劫珠子的這個老頭子的底細摸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