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蠻蠻（六）
撲通
蠻蠻順利的跌進了他的懷裏，唯一不順的是兩個人的腦袋也順順利利的來了個親密接觸。疼的小書生直呲牙。
明明是滿肚子的怨氣可當他擡頭看見懷裏小丫頭那對琥珀色的瞳孔時就再說不出一句責備的話來。
竟然有人的瞳色這般淺淡嗎？
“小哥哥告訴蠻蠻你的名姓，蠻蠻就再也不，孟浪”蠻蠻埋在小書生并不開闊的胸懷裏笑得分外燦爛，故意學着少年先前的模樣張着那張嫣紅的唇瓣吐出兩個讓少年格外羞澀的字來。
他覺得蠻蠻一定是他的小冤家，但他卻說出她的半分不好來。
“我可不是什麽小哥哥，我是上下七裏鎮的張煥秋。”他板着一張稚嫩的臉做出一副十分嚴肅的表情來，可惜懷裏埋着個小冤家讓他手腳怎麽放都不自在。聖人說“非禮勿視”，他別開臉讓自己不再看那張秀美的臉。說是秀美不過是謙辭罷了，張煥秋雖小卻見過許多的小姑娘，若只論顏色是及不上蠻蠻。若論性情也是比不得蠻蠻這般讨人歡喜。至少在他的眼裏是如此。
蠻蠻信守承諾不再“孟浪”，她從張煥秋的身上爬起來好笑的看着這個小小年紀的男孩子一副十分受羞辱的模樣。蠻蠻好好聽話了，張煥秋心裏卻頓顯的空落落的，他一邊罵自己一邊掐着自己手心，心裏還背着先生教的道德經。一時間竟忘了爬起來。
“這地上竟是這般舒服，竟讓小哥哥如此流連着不肯起麽。”蠻蠻一邊拍打着身上不存在的灰土一邊還不忘打趣張煥秋。
“你……”咕嚕嚕，張煥秋張口正欲反駁，沒想饑腸辘辘的肚子先替他開了口，他十分委屈感覺自己丢了臉，一雙眼睛濕漉漉的看着蠻蠻像山間淳稚的小鹿，蠻蠻盯着他，盯的張煥秋不好意思起來，眼看着張煥秋又要臉紅蠻蠻趕忙打斷他“小哥哥有這時間臉紅倒不如快快填飽自己的肚腹。別枉費蠻蠻一番好意呀。”蠻蠻像變戲法似的從袖子裏掏出早早就準備好的吃食。
張煥秋扭扭捏捏，先生說大丈夫不吃嗟來之食，一時間他也不知是接好還是不接好。他坐起身來餘光默默的撇了眼蠻蠻，卻見蠻蠻已經拿起一個燒麥作勢要塞進他的嘴裏，當即顧不得什麽先生說了，胡亂的就拿起燒麥往嘴裏塞。在咬下去第一口時，他就驚喜的擡起頭看着蠻蠻嘴角還沾着米粒眼睛卻閃閃發光。
“是客來居的三鮮燒賣吧，一定是的，這個味道！”明明是個看上去落魄的模樣卻意外的對吃食格外又研究。
雖然是已經有些冷硬的燒麥，但對于張煥秋來說确是不可多得的值得懷念的滋味，張家還沒有落魄的時候，他還是富裕闊綽的小少爺，那時他想吃什麽自然都會有人把他送到他的面前，可自從他家道中落別說是客來居的燒麥，就連買個包子都要三思幾分。
“奇怪？自從客來居的廚娘死後他們家的燒麥就再也做不出這麽好滋味來了。”他徒自喃喃自語蠻蠻卻吓了一跳，她該怎麽解釋這是他們家的大野豬從小廚娘那拿的。
“我們家原先有人（大野豬）格外歡喜客來居的燒麥，他去向那廚娘學的，所以才保留下了這樣的好味道呢。”蠻蠻面上不顯心底卻捏了把冷汗。張煥秋狐疑的打量了她一副，心底更加肯定蠻蠻是山民的孩子了。也不知道哪家的山民這麽好本事養出了這樣的好顏色來。
“原來是這般啊。”
“小哥哥口渴否，我這還有幾個山裏産的解渴的果子，嘗嘗，可甜呢。”蠻蠻怕他發現端倪拙劣的岔開話題，張煥秋看着少女把果子湊在他的嘴邊，顧不得想其他，不自覺的竟然開口就勢咬了一口。的确是好滋味。作為山的靈，小山靈們自然知道哪裏的果子最甜，最香。張煥秋頗為不好意思的看了蠻蠻一眼，他還當蠻蠻又是想要捉弄他，原來是他小人了。
許是夜色分外妖嬈之故，蠻蠻的好容貌在夜色襯托下看起來多了幾分不屬人間的瑰麗。讓他看呆了心神。
蠻蠻不知道他心裏的心思，以為他又是男女之別的原因一時間也不知該笑還是該惱怒好。
收回自己的手狠狠的咬了口手上的果子。餘光專注的注視着他“西山是妖怪的地界，小哥哥一個凡人來這裏做什麽。”張煥秋臉色一白，本來是稀松平常的理由，面對着蠻蠻那張臉蛋他卻不知道如何開口，拿着吃食的手漸漸垂下。哽咽在喉口的不知道究竟是什麽。
“我……”他微微開了開口，重又合上。
蠻蠻在意到他的不同尋常的失落，她沒有說話，她在等。等他自己告訴她。
張煥秋眼一閉心一橫到底說出了實話。他紅着臉支支吾吾，低着頭的目光深情又溫柔，明明是小小年紀這份姿态卻并不因為稚嫩而可笑，蠻蠻突然想起在凡人的年紀裏裏他已經是個少年了啊，蠻蠻忍不住嫉妒起來，嫉妒那個讓他流露這樣神情的人。“我想為我的未過門的娘子抓一只比翼鳥。”聽到這蠻蠻手中的果子掉落在地滾上了泥污。她的瞳孔放大驀地暗沉了下去原本漂亮的眼眸裏再也看不見光來，她微微張開着唇瓣難以置信的看着他，他卻沒有在意到，只一心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我爹還在的時候，我家境還算富裕。那時我家就給我定下了同鎮子的一家員外的小姐，聽說是位極溫婉又知書達理的女子。”
他紅着臉，開心的笑着，眼睛閃閃發光的似乎能想象到她的容貌來。過了一會兒又捏緊了身上破舊的衣裳，小小的臉上露出難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