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遁門
張曉東反手扣住白練,一把奪将下來,頭也不回,另一只手在空中一撈,随即向後用力抛出一只能量球。只聽一聲爆響,緊接着又是一聲慘叫。
張曉東将白練在手中揉成一團,丢棄在腳下,回身看見一位身材高大的虎人愣愣地站在瓢潑大雨之中,頭臉之上都是被能量球炸出的傷口,黑黑紅紅的頗有些吓人。
菘豬忽然躍上前,連劍帶鞘狠狠地在那虎人頭上打了一記,又躍回張曉東身旁,咧嘴笑道,“銀虎老大,吃了我家主人的法寶,滋味如何呀?”
銀虎回過神來,一聲暴喝,揉身上前,毛茸茸的雙臂直上直下,向張曉東的頭頂襲來。
張曉東心念微動,一股大力憑空出現,将銀虎在半空的身軀牢牢控住,只見他四肢大展面目猙獰,卻是絲毫動彈不得。
菘豬擡頭看着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的銀虎老大,不顧滿地的雨水泥濘,笑得滿地打滾。
銀虎惡狠狠地瞪他倆眼,轉頭盯着張曉東叫道,“放開老子!你是何方妖人,來這裏撒野?!”
張曉東不去理會他,擡頭看一眼愈發黑暗的天空,也不見他擡腳,整個身體平平地向堂屋移去。厚重的堂屋大門咿呀一聲自行開啓,一片明亮的燭光洩向屋外。張曉東進屋後大喇喇地端坐在主位的紅木椅上,下颌微點,先是将菘豬抓到自己身旁,又松開了銀虎身上的本源之力。
銀虎驚叫一聲,跌落在泥水之中。随即翻身躍起,縱身也進到屋內。距離張曉東兩丈開外便不再向前,兩只虎眼瞪得溜圓,咬牙問道,“閣下何人?到我這裏來做什麽?”
張曉東看着屋外的瓢潑大雨,說道,“你的兄弟,另一位叫金虎的,請他把腳下的地道門開啓一下。這天翻地覆恐怕馬上有變,我們還是進去躲躲為好。”
銀虎一愣,随即大聲叫道,“你是怎麽知道這裏有地道?!”轉頭惡狠狠地看着站在一旁的菘豬說道,“豬頭,又是你告密,對不對!”
菘豬笑嘻嘻地說道,“銀虎老大,現如今小弟已是張大仙的長随,你可不要亂講話,不然我家主人發起火來,就你這小身板,挨上那麽輕輕的一下,就得嗚呼哀哉!”
張曉東微笑着說道,“銀虎,我不是來為難你的。我看這裏的地道,深達數百丈,直通地底深處。如果不出意外,天上的洪水随時就到,我們不過是想沾個光,一起入內躲避一下而已。”
話音未落,屋外天空傳來陣陣古怪的嘯叫,狂風灌入堂屋,将門板重重地撞在牆上!
張曉東臉色突變,右手拎過菘豬,身體往前一縱,頭下腳上便向屋內一角撲去。他人在半空,分出部分本源之力破開地面。只見一塊巨大的青磚瞬間解體,化為烏有。一蓬箭雨自下而上從中射出,眼看就要命中他二人的身體,卻仿佛是沙礫做成的,又被狂風吹散。
張曉東進入地道後便沿着地道的走勢,疾速向下飛去。身後傳來一聲驚叫,可以感到銀虎也跳了進來。不過數十秒鐘之後,背心一悶,他知道洪水已經從天而降,灌入地道之中!
催發本源之力,二人越飛越快。地道頗為寬敞,直徑可達十餘米,筆直地向下延伸。張曉東放出感覺察看身後,發現銀虎緊随而來,距離二人不過百米,銀虎頭上大約五六百米的高度,便是滾滾而入的洪水!
又向下猛飛了大約數百米,地道突然轉折,盤旋向上,二人沿着地道,一圈一圈地快速向上飛去。不多久,銀虎也跟了上來,速度稍慢地飛在二人身後。
此時頭頂上方漸漸明亮起來,張曉東嘿了一聲,身體在空中猛地一蹿,随即落入一個巨大的洞穴之中。洞壁上點着成排的火把,将四周映照得頗為明亮。
菘豬落地後左右張望兩眼,身體打了個激靈,躲在張曉東身後,低聲說道,“有旭部落的狼人,還有虎族的大批武士都在這裏。大仙,咱們該怎麽辦?”
洞穴的面積有上千平米,大約四五十個狼人和虎人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看樣子頗為悠閑。有人看見飛入的張曉東和菘豬,咦了一聲,走到一位背對二人的紅袍狼人身旁,低聲說了幾句話。那狼人回過頭來,滿臉狐疑地看一眼張曉東,又看一眼菘豬。此時又有一位身材矮小的狼人看見二人,好像吃了一驚,快步走過來,在那紅袍狼人的耳旁小聲嘀咕了片刻。
那紅袍狼人身形一晃,落到二人面前,嘴角帶着一絲古怪的冷笑,上下打量張曉東片刻,拱手說道,“想不到在這裏又遇見閣下。還沒有請教閣下的大名?”
張曉東看一眼他身後那位身材矮小的狼人,點頭說道,“那位老兄剛才一定是偷偷地躲在一旁,看見了我和睥睨老仙之間的争鬥過程。”向那紅袍狼人也拱了拱手,說道,“古二當家的,剛才有些誤會,不過大家也算是不打不成交。在下張曉東,今日能認識各位英雄,非常榮幸!”
那古二當家的似乎仍有些忌憚他,臉上表情頗為冷淡,遲疑着問道,“閣下能從睥睨老仙劍下全身而退,好生令人敬佩!我聽說是你的幫手放火燒掉了老仙的鎮妖塔,可有此事?”
張曉東心道,看起來狼人留下來的探子并沒有看完卿卿和睥睨老仙之間的全部争鬥過程,否則不會不知道是卿卿放火燒了鎮妖塔,并且還毀了睥睨老仙的肉身,收了他的元神。于是微笑着說道,“我和睥睨老仙無怨無仇,大家比劃兩招,不分勝負也就算了。老仙的鎮妖塔确實被人燒了,提前引發了天翻地覆。不然我也不會帶着這位豬小弟來貴寶地避難。我想告訴二當家的,上面的洪水已經灌入地道口,恐怕很快就會到達這裏。”
古二當家的豎起耳朵聽了聽聲音,臉色微微一變,側身大聲叫道,“金虎老大,請過來一下!”
一位外形彪悍的虎人在另一側的洞角應了一聲,縱身飛躍衆人頭頂,落在古二當家的身旁。那虎人落地後一眼便看見菘豬,咧嘴大笑一聲,說道,“豬頭,原來是你!這回落在有旭部的手裏,看你還能往哪裏跑!二當家的,是哪位英雄把這個無賴豬頭擒來的?老金要好好感謝感謝他!”
古二當家頗有些焦急地說道,“上面的地道口,不是由你的兄弟看管着嗎,怎麽沒有關好?洪水已經進來了,你知不知道!”
金虎一愣,随即大聲叫道,“洪水進來了?這不可能!銀虎在哪裏?!”
身後有人應了一聲,一位虎人從洞口躍了進來,氣喘籲籲地說道,“快!趕快把洞口堵上!洪水馬上就到!”
古二當家雙耳直立,突然臉色大變,手指放在口中打了個唿哨,大聲叫道,“所有人都到洞口來!必須把這個通道給堵上,不然洪水沖進來,大家都完蛋!”
他說完率先躍到洞口,口中念念有詞,雙手在胸前翻飛,随即向外一分,大聲喝道,“金山!”只見一片耀眼的光華從他指縫中洩出,一只幻化成型的金色小山,仿佛有着千鈞的重量,脫手而出落入下旋的通道,不過幾秒鐘之後,低沉的隆隆聲便在通道中響起。
其他狼人和虎人也都急沖沖地飛到洞口,會五行法術的放法術,不會五行法術的向內投擲法寶,連法寶都沒有的就大聲呼喊助威。好一派熱鬧景象。
張曉東有些不解地向菘豬問道,“雖說洪水來勢洶洶,能避開最好。但就算洪水灌進洞來,這裏所有人或多或少都身懷些法術異能,難道就怕了不成?有旭部的狼人為何如此緊張?”
菘豬的一雙小眼睛也緊盯在洞口,聽見張曉東問話,有些心不在焉地答道,“回大仙,您有所不知,這天上洩下的洪水和剛才的雨水不同,只要沾上那麽一星半點,就能把肌膚燒化。要是兜頭被澆一下,恐怕就連骨頭渣都找不到喽!乖乖的可不得了!”
他突然哎呀大叫一聲,身體向後猛地一縮。
只見洞口衆人轟地一聲響,紛紛向後避讓,只留下一名披着錦袍的虎人,似乎還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只見他臉上被水浸得精濕,雙眼茫然,有些慌張地看着四散的人群。
忽然,一縷輕煙從他頭頂升起,同時一陣呲呲聲也在衆人耳旁響起。只見那虎人的五官瞬間變形,仿佛被硫酸浸蝕,沒來得及發出一聲叫喊,整個頭顱便被腐蝕得幹幹淨淨,撲通一聲倒伏在地,氣絕身亡。
古二當家的大聲叫道,“大家不要慌!洪水已經被鎮在三丈之下的地道之中,暫時不會溢出。不要再向洞口施法了,否則激起水花,同這位仁兄的下場一般無二!”
張曉東看着地上的那具無頭的虎人屍體,不過幾秒鐘的時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可詭異的是,原本被那虎人穿在身上的錦袍卻完好無損,松松垮垮地攤在地上,也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菘豬顫聲說道,“可憐,可憐!就這麽一聲不吭地完蛋了。大,大仙,您老人家一定有辦法救我的,是不是?”
張曉東皺着眉頭,出神片刻,将感覺浸入通道之中,仔細察看那洪水的成分,過了片刻,微微點頭說道,“水裏面有種奇怪的成分,但也不是硫酸之類的東西。”随即又哦了一聲,向站在洞口還在不住向內觀望的古二當家的說道,“二當家的,這水位還在不斷上升,要不了半個時辰,恐怕就會沒入洞中!”
聽了他的話,人群之中立刻傳來陣陣不安的喧嘩。
古二當家不滿地瞪他一眼,舉起雙臂大聲說道,“各位弟兄,聽我說,不要驚慌!”
等人群的騷動漸漸平息之後,古二當家的接着說道,“大家不要怕,這一次天翻地覆有些反常,那是因為鎮妖塔坍塌了,但是老仙不會不管大家的生死的!最多一炷香的功夫,老仙就能化解掉洪水,到時候大家夥兒就能出洞,回到意谶峽了!”
菘豬忽然冷笑一聲,輕聲說道,“白癡雜毛狗,還被蒙在鼓裏。老仙來救我們?老仙自己都完蛋了!”
他聲音雖小,但在古二當家剛剛說完話的時候,全場都鴉雀無聲,因此不僅僅張曉東聽見了,就連附近的幾位狼人虎人也都聽了個一清二楚。
張曉東身旁一位狼人快步走到古二當家的身旁,附耳低聲說了兩句話。古二當家的扭頭看着張曉東和菘豬,一臉的驚訝。
張曉東有些恨恨地瞪了菘豬一眼,咬牙低聲說道,“你不說話會死嗎?你去跟他們解釋,惹出麻煩來不要找我!”
菘豬一臉的無辜可憐樣,低聲說道,“大仙,小的也是跟着您老的話茬往下接。您老說馬上洪水就要漫進來了,二當家的說不怕,有老仙頂着,小的就說老仙都沒了,誰還會來救我們。您老看,不是這樣嗎?”
張曉東撓撓頭,不知道該如何反駁,被他氣得反倒笑了起來,說道,“你個豬頭,難怪人人都說你不老實,果然沒錯。按你的說法,這都是我的錯喽?”
菘豬一臉真誠地仰臉看着他,誠懇地說道,“大仙,您也不要太自責了。小的願意為您承擔這一切的後果,要是小的嗚呼哀哉了,大仙能幫小的收拾收拾遺物,偶爾想起小的來,能在心中默念幾句小的當年的好處,小的就很感激了!”
張曉東面無表情地看着他,過了片刻,在所有人的目光關注之下,忽然伸腳狠狠地在菘豬屁股上踢了一腳。只見菘豬如同肉球一般,在空中劃過一條弧線,砰地一聲巨響,撞在地洞另一側的頂部,在慘叫聲中,又沿着洞壁緩緩滑将下來。
張曉東若無其事地清了清嗓子,左顧右盼周圍的人群片刻,面帶微笑朗聲說道,“諸位,我要告訴大家一個很不幸的消息,那就是,睥睨老仙被魔界的天剎魔毀去了肉身,只留下元神未滅,藏在珠子當中。所以,現在要指望老仙來救人,恐怕就不是那麽實際了!”
話音未落,洞內仿佛炸了鍋一般,幾乎所有的狼人虎人都情緒激動地大聲叫罵,“放屁!你小子得了失心症吧?”“老仙會敗在魔界之人的手中?決不可能!”“你是幹什麽的?!到這裏散布謠言,活膩味了嗎?!”“揍他!揍他!”
古二當家的高舉雙臂,大聲喝道,“不要吵!都他媽的給我閉嘴!”
人群中發出的喧鬧聲漸漸平息。
古二當家的走到張曉東面前,鐵青着臉,沉聲說道,“你剛才說什麽?難道睥睨老仙敗亡了,還被天剎魔毀去了肉身?”
張曉東點頭說道,“我親眼所見,沒必要騙你。”他暗暗積蓄力量,生怕對手情緒失控,暴起攻擊。
誰知那古二當家的面部肌肉抽搐了幾下,臉上表情甚為古怪。既不是十分傷心,也談不上異常憤怒。過了片刻,古二當家的猛地轉過身,面對一衆情緒激動的狼人虎人,大聲說道,“弟兄們!睥睨老仙死了,這沒什麽好難過的!我們他媽的從此自由了!”
人群死一般地寂靜下來,好像所有人都還在頭腦中消化這突如其來的兩個消息。一個消息是睥睨老仙,陰陽界的最高管理者,死了。一個消息是有旭部的頭領,古二當家的說,大家自由了。今後不會再有任何人像轟趕牧羊犬一般驅使大家了。
這兩件事,都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接受,就能想明白的。
高高在上幾千年的神靈,亘古不變的真理,突然間土崩瓦解,的确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适應。
有人試探性地小聲嘀咕,“老仙死了,誰來救我們?”
還有人忽然放聲大哭起來,大聲說道,“老仙曾經救過我的性命,我要給老仙報仇!”
又有人大聲叫道,“自由是什麽?自由能當飯吃嗎?我們現在被洪水困住了,自由能讓大家夥兒出去嗎?呸!狗屁自由!”
忽然,一道紅光從人群中飛出,直奔張曉東所站之處飛來。
張曉東右臂的銀铴化作一條銀線,迎上那紅光,砰地一聲撞在一起,空中立刻火花四射。
又一團火光飛向張曉東。他認出那是個不大不小的五行震雷。這玩藝要是在洞中炸開,很可能會把克制洪水上漲的各種禁制法術震亂,洪水會噴薄而出,要不了幾分鐘就把整個洞穴充滿。
古二當家的也看見了震雷,大聲怒道,“媽的這是誰放的雷,趕緊收回去!不想活了?!”
張曉東不敢用銀铴破開震雷,怕它提前爆炸。指尖凝出一個能量球,手腕一抖,能量球飛向震雷。就在撞上前的一剎那,能量球如同融化的雪水,軟軟地淋上雷球,瞬間便裹住整個震雷。
張曉東右手作爪,淩空虛抓,大喝一聲,“收!”
只見能量球緊緊裹住震雷,在空中快速旋轉。這時洞中所有人都不再喧鬧,靜靜地看着頭頂上那個紫色的球體。
大家心裏都清楚,震雷要是炸了,很可能所有人都要完蛋!
能量球在本源之力的驅動下越轉越快,雷球的體積也越來越小,不過眨眼的功夫,空中的雷球便縮為雞蛋大小。
張曉東招手将雷球擒入掌心,試探性的用內息略微一導引,雷球中的能量竟毫無阻滞地進入手上的經脈之中。他心裏清楚,震雷屬木,正是自己易于吸收的能量類型。
片刻功夫,能量球覆蓋的震雷就在他掌心消失得無影無蹤。
衆人一同長出口氣。
古二當家的忽然縱身躍向半空,落地後揮拳打在一個黑袍狼人頭上,口中怒罵道,“狗東西,你不想活了!随叫你放雷!你知不知道,要是震開了封堵洪水的禁制,大家一起完蛋!”
那黑袍狼人捂着腦袋蹲在地上,任由古二當家的拳打腳踢,不敢分辨,只是連連讨饒,“二當家的,兄弟也是不小心。就饒了兄弟這一次吧!”
張曉東皺眉說道,“古二當家的,算了,他也不是有意為之。”放出感覺又計算了一下洪水上溢的速度,低頭自言自語地說道,“嗯,可能還能堅持四十分鐘的時間。這是個死洞,除了剛進來時的通道,好像沒有別的出口。讓我看看。。。不太好,周圍也沒有其他的洞穴可以利用。”
其實這個洞穴是有旭部的狼人花了幾個月的時間,硬生生在地下挖出來的。挖的時候專門找了一塊厚實的地底,附近既沒有地下水系,也沒有天然的洞穴。這裏原本是有旭部的秘密據點,開挖的時候并沒有考慮到将來可以用來躲避洪水。
張曉東無法肯定如果自己落入洪水之中,是否會發生剛才那個死去的虎人身上發生的事情。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洪水從通道口湧入,這裏所有的半獸人都會被洪水溶解,死于非命。
盡管這些人同自己沒有什麽關系,甚至剛才還是敵人,但他動了恻隐之心,有意要幫助他們脫離險境。
這好像有些奇怪。
因為就在一個小時之前,他才大開殺戒,用銀铴結果了幾十位黑衣狼人的性命,如果不是睥睨老仙及時趕到,這裏許多的狼人都已經嗚呼哀哉了。
但自從将魔戒從指骨中除下,還給卿卿之後,他心中的平和之意,又開始慢慢恢複。或者說,人性中善的一面又占據了上風。
那個寬厚,随和的張曉東,又回來了。
所有的狼人和虎人,還有被張曉東踢到洞穴另一側的菘豬,此刻都忐忑不安地,默默地注視着這位身着白袍的青年。他們心裏清楚,此刻洞中法力最為高強的就是這個非仙非魔的陌生人。他能夠和睥睨老仙一戰而不落下風,那麽說不定就有辦法解救大夥兒走出眼下的困境。
張曉東忽然嘿了一聲,像是想起什麽事情來。伸手在衣袍內摸了兩下,掏出一塊黃色的絲緞。只見他把黃緞在胸前展開,手指絲緞上方,口中念念有詞,“遁門,遁門,天工制器上一定有遁門的作法!”
只見他皺着眉頭,時而擡頭看看絲緞,時而低頭自言自語。
時間在一點一滴地流逝。
古二當家的掌心開始微微出汗。他已經聽到通道內部不斷傳出的噼啪聲。洪水的巨大壓力已經破除了作用其上的數道法術和禁制。他心裏清楚,要不了多少時間,洪水就會噴湧而出了!
過了半晌,張曉東忽然大叫一聲,說道,“有了,遁門!”
他伸手做出一塊薄薄的能量膜。與以往不同的是,這塊紫色透明的能量波的形狀方方正正,好像一塊巨大的手帕。
張曉東擡頭看了看天工制器上深奧繁複的描述,皺着眉頭自言自語地說道,“有的東西不太能夠看懂。什麽叫三連轉中虛,仰孟沖六斷?什麽叫上缺環中滿,下缺繼覆碗?”
不知何時,菘豬悄無聲息地回到張曉東身旁,此時也兩眼放光地擡頭看着黃緞。聽見張曉東的問話,菘豬急切地說道,“大仙,那些都是八卦的靓稱,三連是乾卦,中虛是離卦,仰孟是震卦,六斷是坤卦。”
張曉東哦了一聲,頓時明白過來。只見他雙手指尖在空中不斷飛舞,放出米粒大小的能量實體,分布在能量膜的上下左右。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懸浮在半空的能量膜四周已經布滿了星星點點的能量顆粒。
張曉東忽然右手一拍額頭,說道,“壞了,這個遁門的出口無法設定。黃緞上說,必須算準出口方位的卦象才能打通遁門,否則後果有可能不堪設想!”
就在此時,人群中忽然爆發出一陣驚恐的尖叫聲,有人大聲叫道,“洪水湧進來了!”
一道碗口粗的水龍從洞口噴湧而入,兜頭淋在附近的三五個狼人身上。撕心裂肺的慘號聲此起彼伏,随即又嘎然而止。張曉東不用擡頭便已經知道,那幾位狼人都被溶解得幹幹淨淨,就連一塊骸骨都沒有留下。
古二當家的長嘆口氣,看一眼還在苦苦思索的張曉東,起身飛向洞頂上空,大聲說道,“所有人都飛起來!不要站在原地!今日我有旭部遭受如此大劫,都是上天注定的。大家不必慌亂,天道循環,生死有命。這一天終會到來,不過是一眨眼的事情,沒什麽可怕的!”
菘豬猶豫片刻,也縱身躍上半空,回頭看着張曉東,苦笑一下,說道,“大仙,您也上來吧。躲一時算一時。”
張曉東感到洞口湧入的洪水沿着地勢,慢慢向自己所站之處淹來。他仍然無法肯定遁門開啓後會發生什麽事情,尤其是現在自己無法計算出遁門出口的方位八卦。天工制器上清楚地注明,如果遁門出口選錯,那麽開啓時很可能會将附近所有的物事全部卷入進去,在古怪的次空間通道之中,絞為灰燼!
所有幸存的狼人和虎人都已經飛在半空。洪水的邊緣,距離自己腳踝不過三尺之遙!
咬了咬牙,右手在空中快速點擊,将遁門出口的八卦方位設定。僅僅猶豫了那麽半秒鐘,指尖一點震位,低喝了一聲,“出爐!”
眼前的空間一跳,能量膜四周星星點點的能量顆粒開始快速旋轉起來!
能量膜輕輕抖動了一下,突然光芒大熾,表面積急劇擴張,眨眼的工夫就将整個地洞全部覆蓋,好像一塊巨大柔軟的絲緞,飄飄蕩蕩地懸浮在半空。
在一片驚嘆聲中,能量膜又開始快速收縮!
忽然他全身的能量仿佛在一剎那間都被吸得幹幹淨淨,雙膝一軟,險些坐倒在地。
這時洞內的空間猛然扭曲起來。張曉東知道遁門的開啓已然成功,伸手将黃絲段放入懷中,勉強打起精神,大聲說道,“大家都放松身體!遁門會自行将各位導入另一個地點空間,不要掙紮也不要使用法術!”
其實他心中仍然有些忐忑不安。從以往的經驗看,無論進入次空間通道後發生什麽事情,對于他自己來說都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可這些半人半獸,半凡半靈的狼人、虎人,還有菘豬進入之後會怎麽樣,就只有老天才知道了。
畢竟這個遁門的出口,根本就是他随手亂設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