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1)
青的頭部被那個高大的家夥用手背擊中,眼前金星亂舞,昏昏沉沉地躺在地上無法動彈。他勉強掙紮着擡起頭,咧嘴向對方龇牙示威,但是蔚藍的眼珠中已經流露出一絲恐懼。
其他“人”尖叫着向四處逃散,瞬間便無影無蹤,全都隐藏在茂密的草場中不再現身。
張曉東看看腳下兩個被打昏後無法逃走的靈長動物,仔細打量片刻,決定将他們歸為“原始人”一類。特異功能告訴他,這些原始人都沒有逃遠,三三兩兩地躲藏在周圍方圓百米的長草中,極度不安地窺視着這裏發生的一切。
他俯下身,蹲在青的身旁。從剛才的情況分析,這個身高比自己矮了半個頭的家夥應該是這些人的頭領。看着他力不從心,但又不服輸的兇狠樣子,不禁啞然失笑。
“喂,你們是什麽人?”他盡量将口氣放和緩。其實也不指望對方能夠聽懂自己的語言。
青迷迷糊糊地叫喚兩聲,像是回答,又像是哀鳴。
張曉東看着他藍色的眼睛,深陷的眼眶,以及挺拔的鼻梁,又看看他古銅色皮膚下顯露出的一絲淡淡的紅白顏色,猶豫着問道,“你們是白種人,對嗎?”
青的身體挪動一下,企圖爬起來,但是沒有成功。
金色的陽光忽然傾瀉在大地上,烏雲散去,整個天空重新恢複平靜。張曉東擡頭看一眼,吓了一跳,站起身向後退了兩步。
太陽出現在頭頂正中,足有車輪大小,通體帶着紅芒。地平線上,大約30度的位置,一個巨大的星球毫無遮攔地懸挂天空。那星球表面呈現灰黑色,帶着一個美麗的暗黃色光環,好像一只巨大的草帽外沿,斜斜地環繞四周。那星球幾乎占據了小半個天空,令人看了有一絲窒息的感覺。
張曉東無奈地點點頭,自言自語地說道,“Bingo!還是中獎了!能從一個洞裏蹦到外星球的,古往今來恐怕老子是第一人!”
腳下那原始人頭領又叫喚兩聲,竟然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惡狠狠地盯着他,看樣子還想撲上來。
張曉東忍不住笑道,“你打不過我的。我看還是算了。喂,老兄,你們是這裏最高級的生物嗎?”忽然覺得這個問題很可笑。這些原始人能聽懂自己的語言嗎?
青有些恐懼地向後退了兩步,呆呆地看着他。過了片刻,忽然匍匐在地,口中嗚嗚叫喚,不斷向他叩頭。
張曉東不解地問道,“你幹什麽?”
這時另一個被打昏的原始人也醒過來,翻了個身,有些茫然地看着二人。青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低聲吼叫兩聲。那原始人立即驚恐地趴下,同青一起向張曉東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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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曉東上前兩步。二人随着他的步伐,惶恐地向後躲避,身軀竟微微有些發抖。
張曉東不知道是自己剛才顯露的武力征服了對方,還是由于別的什麽原因。俯身問道,“你們聽得懂我說話嗎?”
那頭領小心翼翼地擡頭叫了一聲。張曉東奇道,“你能聽懂?奇怪,這怎麽可能?”
那頭領又低聲叫喊兩聲。張曉東笑道,“‘請’?‘請’什麽?”
那頭領忽然伸手指指自己,口中叫道,“青!青!”
張曉東明白過來,指着他說道,“你叫‘青’?奇怪的名字。”
青連連點頭,臉上依舊是誠惶誠恐的模樣。張曉東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一陣微風吹過,竟微微有些寒意,這才發現自己還光着身子。低頭尋找片刻,揀起草叢中兩片巨大的落葉,一前一後搭在腰間,用一根堅韌的藤草穿過,算是一塊簡單的遮羞布。擡頭發現青在偷偷地觀察自己,哈哈一笑,說道,“看什麽?沒見過大老爺們穿褲頭嗎?”
青和他的同伴似乎非常畏懼張曉東,臉上的肌肉尴尬地抖動兩下,皮笑肉不笑,不知如何是好。
張曉東想不出來怎樣同這些原始的智慧生物交流,站在原地,出神片刻,簡單地搜尋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指了指青,問道,“青,你們住在什麽地方?”他知道對方聽不懂,伸手作個睡覺的姿勢。
青的智力看來并不十分低下,随着他的手勢翻了個身,嘴裏模仿出微微的鼾聲。
張曉東笑道,“對,對!不過不是叫你睡覺。我問的是,你們的住地在哪裏?”但是這樣的問題看起來很有些難度,經過二人長達半個小時的反複交流,終于讓青明白,張曉東是想同他們一起回到這些原始人的栖息地。
青忽然長嘯一聲,隐藏在草叢中的同類漸漸地走出來,彙集在他身後。青似乎用一種特有的語言向大家說了些話。衆人有些驚恐,又有些好奇地偷眼看着面前這個高大白淨的“怪人”。有一個幼體爬到張曉東腳邊,伸手便去拽他剛剛結好的“短褲”。
張曉東哈哈笑道,“小東西,調皮的很!”附身将那孩子抱了起來。只見他藍藍的一雙大眼睛,金色細軟的頭發貼在腦門上,渾身上下除了淺淺的體毛,光溜溜的十分可愛。好像一個西方人模樣的洋娃娃似的。
把他舉過頭頂,輕輕向上一抛,又重新接住。那孩子發出陣陣歡快的笑聲。
忽然眼前一個身影向他撲來,口中發出尖厲的叫喊。緊接着,又一個身影也躍向半空,壓在先前那身影之上。
青惱怒地把撲向張曉東的一個女性同類壓在身下,露出長長的獠牙,威脅她不許亂動。那原始女人瘋狂地掙紮,雙臂亂舞,試圖将張曉東手中的孩子奪回。
張曉東明白過來。彎腰把那孩子放下,輕輕拍了拍他的小腦袋,說道,“那是你媽媽,對嗎?我可沒有惡意。去吧!”那孩子似乎頗有些喜歡他,趴在他的腳邊,嫩乎乎的小手抱着他的小腿,不肯放開。
那女性原始人向那孩子呼喊兩聲,那孩子不情願地爬回到她身邊。一面爬,一面回頭看着張曉東。
青低沉着嗓音嚎叫兩聲,放開那女性同類。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張曉東面前,距離大約還有2米,便停步不敢上前。伸臂指着前方的森林,口中嗚嗚有聲。
張曉東點頭說道,“行!我們走吧。”示意青在前面帶路。
他跟随着一衆原始人走入茂密的叢林。眼前一暗,身上寒意更甚。不自覺地運轉內息,丹田中一股暖流緩緩遍布全身,頓時不再有寒冷的感覺。
青縱身躍上一棵大樹,其他人也紛紛緊緊跟上。張曉東擡頭看一眼距離地面最近的樹杈,估計至少也有兩米左右的高度。自嘲地笑了笑,心想,“如果我跳不上去,恐怕要被這些沒開化的家夥們恥笑了。”腳下用力,身體騰空而起,眼前景物快速運動,超越樹杈,去勢絲毫不減,在衆原始人驚訝的目光中,竟然瞬間到達樹梢的高度!
張曉東啊呀一聲,一把拽住大樹頂端柔嫩的枝葉,強行把還在向上的身體留滞下來,一眼瞅見腳下一根還算粗壯的樹枝,腰上用力,勉強落在上面。整棵大樹都搖搖晃晃,身下兩三個原始人用力抱住樹幹,發出陣陣尖叫。
張曉東終于平衡好身體。他畢竟曾經運用本源之力飛行過多時,此時本源之力不在,全憑丹田中逆轉的內息,在樹梢幾個起落後,竟也掌握了高空跳躍的技巧。
到了樹林中才看出這些原始人的不凡。他們就好像在電視上見過的金絲猴一般,速度極快地在樹間騰躍。那些懷抱幼子的女性原始人更為厲害,一只手臂環繞着孩子,另一只手臂抓住樹枝,十餘米的距離往往一蕩而過,沒有半點猶豫。
張曉東感到內息異常的充沛,甚至更勝從前。盡管逆轉的鹿車無法激發本源之力,但是手腳身體都超乎尋常的敏捷。他不像衆人那樣借助樹枝或藤條在空中游蕩,而是全憑雙腿的勁力,蜻蜓點水一般在樹梢的高度快速移動。
大約半個小時的功夫,青在下方發出一聲呼嘯,衆人全都停了下來。腳下是一個數十米方圓的池塘,青躍上池塘對面一棵最高大的喬木,伸臂向張曉東呼喊。
張曉東估算一下雙方的距離,雙膝微彎,便要越過近三十米寬的水面。
忽然,他停止不動,随即大聲喊道,“大家都待在樹上別動!小心地面上有猛獸!”
有兩個孩子掙脫母親的懷抱,正在樹枝上打鬧。其中一個調皮地用雙臂吊在半空一根樹枝上,另一個孩子抓着一根小木棍,用力擊打着他的小手。那吊着的孩子終于忍不住痛,哇哇叫喚兩聲,落向地面。
樹林中傳來一聲恐怖的低吼,一只巨大的金黃色動物飛躍而出,直奔将要落地的孩子而去!
一聲長嘯!一個身影從衆人頭頂迅如飛石般落下,撲向那金黃色猛獸。眼看猛獸的利齒就要刺中半空驚呆的幼兒,張曉東大喝一聲,右腿飛出,狠狠踹中那猛獸的肋部,同時伸展左臂,将将把那幼兒攬入懷中。
那猛獸嚎叫一聲,巨大的身軀在地面滾翻兩周,後足發力,作勢再次撲将上來!
樹上衆人發出陣陣驚叫。青快速地沿池塘周圍的樹木躍回,口中高聲嘯叫,似乎在指揮同族伺機救人。
張曉東眼見那猛獸張開血盆大口,兩根足有半尺長的劍齒宛如利刃般刺向自己的前胸,右拳揮出,疾如閃電,正中那猛獸的前額。這一拳混雜着強大的內息,不知蘊含着多大的力道,一聲悶響,那猛獸如遭雷擊,千斤重的龐大身軀被硬生生的打飛,哀號聲中,那猛獸在空中翻滾兩圈,跌落在地。
這時青已經躍到二人頭頂位置的樹枝之上,叫聲連連,似乎在提醒張曉東趕緊上樹逃命。
張曉東把那幼兒輕輕向上抛去,也顧不上青能否聽懂,大聲叫道,“青!接住孩子!”青雙腿勾住樹幹,雙臂前伸,緊緊地把那幼兒接住,兩個起落,遠遠地躲在一棵大樹的高處,心驚膽戰地看着地面上默默對峙的一人一獸。
劍齒虎!這是猛獸給張曉東的第一印象。斑斓的虎皮黃白相間,身軀異常的龐大,體長将近兩米,兩只标志性的劍齒裸露在唇外,雪白耀眼,尖利恐怖。張曉東狐疑地仔細打量這僅僅存在于地球博物館中的史前動物,驚疑交加。
劍齒虎顯然被剛才的一拳一腳打昏了頭,低聲吼叫着,圍繞着這個看起來有些柔弱的獵物緩緩移動。它有限的智力無法判斷出即将面臨的是致命危險,還是一頓豐盛的晚餐。最終,嗜血的本能在大腦中占據上風。這個雙足動物的氣味聞起來相當不錯,這樣的美食,并不是每天都可以遇上!
一聲大吼,劍齒虎騰空而起,鋒利的前爪撲向張曉東肩頭,兩只劍齒直刺他的胸腹要害!
張曉東心中平和異常,緊盯對方閃爍綠光的雙眼。忽見那劍齒虎兩眼一瞪,知道這猛獸即将有所動作。果然,大吼聲中,肉山一般的虎軀躍向半空,向他胸前撲來。
最簡單,最直接的方法往往是最好的方法。張曉東将全身力量都彙聚在雙腿之上,就在劍齒虎的雙爪即将搭上自己肩頭前的一瞬,右腳迅雷般地踢出,所有力量,毫無保留地傾瀉在那猛獸柔軟的小腹之上。
一聲歇斯底裏的慘嚎!劍齒虎巨大無朋的身軀竟被淩空踢起,斜斜地飛出十餘米遠,撞在一棵合抱粗的大樹上,嘩嘩聲中,樹葉劈頭蓋腦地落下,尖叫聲此起彼伏,五六個原始人從大樹高處飛躍而出,用力勾住附近的其他樹木,搖搖欲墜。
張曉東不給那劍齒虎喘息機會,十餘米的距離一躍而過,落地後膝蓋頂住那倒地呻吟的劍齒虎肩胛,內息澎湃,右拳雨點般擊打在它頭部。七八記重拳落下,咔嚓一聲,劍齒虎堅硬的頭蓋骨竟然應手而裂,那不可一世的猛獸發出最後一聲哀鳴,口眼中鮮血直冒,竟然氣絕身亡!
張曉東站起身一聲長嘯,嘯聲無比高亢霸道,似乎要把這些天來所有的郁悶全部呼出。無數的飛鳥被嘯聲驚起,從林中振翅高飛。樹上的原始人全都面露驚懼的神色,膽子小的已經向遠處逃離。青全身微微有些顫抖,嘴裏不知道嘟囔着什麽,懷中被張曉東救下的幼兒被他勒得喘不過氣來,拼命掙紮。
不知過了多久,嘯聲終于停止。撲通兩聲,有兩個體質較弱的原始人從樹上被震昏落下,跌入池塘之中,冷水一激,很快又清醒過來,昏頭昏腦地游到岸邊,躺在地上不斷喘氣。
張曉東忽然用力踢那死虎,邊踢邊大聲叫道,“他媽的你是地球上的動物,不是已經滅絕了嗎?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為什麽?!什麽人他媽的作弄我,把老子從這裏搞到那裏,從現代搞到未來,從未來搞到古代,老天爺!你他媽的到底想幹什麽?!”
一團怒火從他心中升起,全身都仿佛被烈焰點燃,丹田之中的內息好像要炸開一般。他雙腿用力一蹬,猛地躍向半空,如同炮彈一般,筆直地向上飛去,腳下的景物越來越小。剎那間,仿佛身處雲端,極遠處地平線上似乎一道銀光映入眼簾,緊接着,身體又迅速向下落去,一聲爆響,整個人從高空跌入池塘之中,三四人高的大浪将池塘四周的樹木全部淋濕。
只見一位赤裸身體的黃皮膚青年從水中飛騰而出,落在樹林中。他瘋狂地拳打腳踢,一棵棵大樹竟被他空手攔腰折斷,隆隆聲中,大樹一棵棵倒下,森林中所有野獸都仿佛被這團怒氣驚醒,各種鳴叫聲不絕于耳,野豬、土狼、山豹,各種動物都嚎叫着四散逃避。
終于,張曉東感到全身的力氣都仿佛被消耗殆盡,他無比疲憊地緩緩坐下,漸漸地,眼皮沉重起來,頭枕着一棵倒伏的樹幹,昏昏然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耳旁傳來清脆的鳥鳴聲。猛地驚醒,擡眼打量四周。陽光透過層層枝葉,柔和地照在地上。低頭發現自己的身體上竟覆蓋着厚厚的枯葉,站起身,把身上清理幹淨,心想剛才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多少時間。一群瘦弱的身影在樹林中若隐若現,有人看見他,發出一聲輕喚,很快,一個熟悉的身影小心翼翼地挪動過來,離開他足有四五米遠,便不敢向前,畏懼地弓着身,看着他的腳下。
張曉東長出口氣,感到胸中的怒火和郁悶都無影無蹤,又恢複了以往的平和。看着身旁方圓百米的一片狼藉,再看看樹後林中衆人異樣的眼神,知道自己把這些可憐的原始人吓壞了。向身前的青招招手,和聲說道,“青,不用害怕,你過來吧。”
青似乎能夠明白他的意思,卻猶豫着不肯上前。
張曉東看看腳下,忽然皺起眉頭,自言自語地說道,“奇怪,到了秋天嗎?為什麽所有的樹葉都枯黃了?”俯身敲打一棵倒伏的樹幹,咚咚地發出陣陣空響。環顧四周,以腳下為中心,大約5米範圍內,所有的植物都已經枯死,呈現出一片破敗景象。但是不遠處的森林仍然生機勃勃,茂密的枝葉郁郁蔥蔥,與剛見到時一般無二。
張曉東走到青的身旁,青不自覺地向後退讓兩步。他感到青渾身都在發抖,似乎非常害怕自己。
張曉東笑着問道,“青,你怕什麽?”
青無法理解他的問題,忽然手指一旁,口中發出嗚嗚的聲音。張曉東扭頭望去,竟是一張剝好的虎皮,攤開晾曬在一塊大石之上。他有些好奇地走到近前,發現虎皮的切口頗為光滑,不知道是用什麽工具破開的。
轉身向青問道,“你怎麽做到的?很奇怪,用的是石刀嗎?”他判斷這些原始人可能連舊石器時代的發展水平都沒達到,這樣堅韌的虎皮,光憑手撕牙咬可無法如此完整地從劍齒虎屍體上剝離下來。
青被他炯炯的目光吓了一跳,身體向後一縮,一個物體從手中掉落下來。
張曉東咦了一聲,快如閃電地用手一抄,把那物事接住。定睛看去,不禁大吃一驚!
這是一塊形狀不甚規則的黑色金屬片,巴掌大小,其中邊緣較長的一端被磨得相當鋒利。金屬片上似乎還殘留着些許血跡,看來青就是用它将劍齒虎的虎皮整塊剝下。張曉東用特異功能仔細探查那金屬片刻,搖搖頭,自言自語地說道,“不是地球上的物質,至少不是我知道的某種物質。”把那金屬片放在掌心又翻看片刻,微微皺眉,有些奇怪地說道,“這東西的熔點應該很高,從硬度純度和外形看來,都不像是自然形成的。”擡頭看着青,指指金屬片,又四處亂指一通,想問他這東西是從哪裏弄來的。
青好像明白他的問題,躍在一旁,手臂高舉,口中發出嗚嗚的尖嘯,忽然又抱住腦袋,嘴裏轟隆轟隆地似乎在模仿一種聲音。然後他低頭在地面上仿佛尋找着什麽,不久,假裝在草叢中摸出一件物體,又回到張曉東面前,依舊是小心翼翼地同他保持着數米的距離。
張曉東漸漸明白。青描述的是,某一天,一個東西從他頭頂飛過,擊中地面并爆炸。青在爆炸現場附近的草叢中,找到了這個金屬片。如此看來,這也許是塊隕石碎片,但更大的可能,是某種飛行器的殘餘物。
他低頭思索,在想是否要求青帶着他去看看找到這個金屬片的現場,過了片刻,搖搖頭,決定不急于這樣做。擡頭發現青的目光一直無法離開那金屬片。張曉東理解這樣的一件工具,對這些原始人類意味着什麽。他伸手把那金屬片遞回給青,笑着說道,“還給你。別緊張,不會要你的寶貝。”
青猶豫一下,終于還是快速地伸臂接過來,用一根細細的藤條把它牢牢地系在手臂內側。張曉東饒有興趣地看着他,發現這位頗為幹練的原始人頭領,已經可以用雙手十指作出一些相當複雜的動作。他皺眉想了想,覺得這些人應該可以進化到更高的水平,從人類學的角度分析,不知道他們的進化卡在了什麽地方。
張曉東實在不習慣這樣赤身裸體地在一衆男男女女之間晃來晃去,并且所有人的目光,還總在自己身上瞄來瞄去,盡管大家都是光溜溜的坦誠相見。他依照老樣子,尋找到兩片寬大柔軟的落葉,用一根藤條将自己的下體包裹起來。随意行走兩步,感到還算舒适。擡頭發現青竟然也學着自己的樣子,在小腹下方系上幾片樹葉。忍不住笑着點頭說道,“很好,很好!既然會模仿,很多事情就好辦了。”
他發現被剝皮的劍齒虎肉已經被分成很多小塊,擺放在另一塊大石上。有兩個原始人手裏拿着樹枝,不斷驅趕着肉塊上不時落下的飛蠅。青看到他在觀察那些虎肉,走過去,挑選了其中最肥大的兩塊,雙手捧着,放在張曉東腳下。
巨大的腥臭味把張曉東嗆得向後避讓一步。青惶恐地躲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張曉東搖搖頭,示意他把這些葷物拿走。他此時并沒有饑餓的感覺,說來也奇怪,如此大的運動量之後,自己仍然不想進食,可是精神依舊十分飽滿。
青口中嗚嗚叫喚兩聲,指指那些肉塊,又指指樹林中窺視的人群,似乎在向他詢問着什麽。張曉東明白他的意思,點頭說道,“你們分了吧。我不想吃這些東西。”俯身把肉塊拎起來,又放回到大石之上。
青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一聲低嘯,林中衆人緩緩走出,漸漸聚集到他身後。青轉身好像對大家說了些話,三四位帶着孩子的母親随他走到虎肉前,青挑選了其中較大的幾塊,一一交到她們手中。
張曉東不願打擾這些人難得享受的大餐,遠遠地獨自走開,背靠一棵大樹,盤膝坐下。他需要檢查一下自己的內息,看看日前狂暴地發作過之後,是不是留下什麽隐患。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丹田中內息渾厚自然,逆向在任督二脈中緩緩運行,沒有半分桎梏。一個逆行周天下來,只覺得舌底微微生津,心神舒暢。漸漸地,進入人神兩觀的境界。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忽然心中一動,收功回神。
睜眼看去,發現已經入夜,一片淡淡的黃光籠罩大地。出神片刻,發現衆人都在樹上結巢而居,只剩下自己盤坐在地面。他起身行走兩步,忽然覺得身後的樹木有些異常,仔細再看,那棵一人合抱粗的大樹,竟然已經枯死!原本青綠的樹皮裂出道道深痕,枝頭的樹葉落下後堆積在身旁,大部分呈現出枯幹的形态。就在自己盤坐的地點周圍,半徑大約兩米左右,所有的草木都仿佛被烤幹了一般。想起白天睡醒後看到的情形,突然明白過來,難道是自己練功過程中,不知不覺地吸幹了這些樹木的精華?
突然感到一絲恐懼。這種霸道的奪自然之精華的功夫,到底是正是邪?
心中帶着疑問,略微一提氣,縱身躍上樹梢。右手方向,白天曾見過的巨大灰黑色星球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字排開的三顆衛星,每顆都有滿月的二分之一大小,黃橙橙地挂在星空之中。想起曾在一個擁有雙衛星的藍色星球與那神秘青年相見,這兩個星球都有着同地球類似的大氣層,植被和重力。人類為了探尋外星文明,花費無數的時間和金錢,沒有想到,在有生之年,竟能夠來到兩個不同的外星球,盡管它們在宇宙中的确切位置,以及自己是如何來到的,都還是不解之謎。
足尖輕點樹梢的嫩枝,蜻蜓點水一般,游走在一望無際的茂密森林上空。此時想起古人所說“禦風飛翔”的典故,沒想到自己竟可以親身體驗。
漸漸地,遠方天際開始微微有些發白,不多時,一輪紅日在朝霞後噴薄而出,紅光籠罩大地,在翠綠的森林襯托之下,竟是異常的美麗。三輪黃月緩緩淡出天空,與那紅日相對的天際,一個巨大的灰黑色星球也慢慢露出身影。土黃色的光環圍繞着那星球旋轉,放眼望去,瑰麗中帶着一絲說不出的詭異。
眼角忽然銀光一閃。張曉東心中微微一驚,身形停在樹梢,仔細觀察那銀光的出處。
那銀光只有針腳大小,似乎在不斷運動,但由于距離極遠,因此它運動的幅度看起來相當緩慢。漸漸地,銀光越來越醒目,竟好像正在向這片森林飛來。
張曉東警惕地放低身體,藏身在一棵大樹的枝葉之中。只見那銀光的速度在視野中越來越快,十餘分鐘後,耳旁開始傳來陣陣低沉的轟鳴。
一只小巧的飛行器,宛如橫放的鵝卵,通體散發出耀眼的銀色光華,盤旋在森林上空大約500米的高度,似乎在尋找着降落的地點。那銀色飛行器長度接近20米,直徑在10米左右。從地面觀察,天空中看不到動力裝置産生的任何痕跡。
不多時,那飛行器懸停下來,并且開始向森林中緩緩下降。
張曉東從樹上躍下,蹑手蹑腳地向那飛行器降落的地點靠近。
大約100米外就是青和他的族人栖息的地點。那飛行器将将懸停在池塘上空大約10米的高度。忽然,銀光大放,那飛行器的底部艙門開啓,兩個黑影從門中緩緩飛下,竟停留在水面上空1米左右的高度不動。
再看池塘邊的空地上,青帶領他的族人匍匐在地,額頭緊貼地面,高舉雙手,口中呼喊着不知什麽話語。
耀眼的銀光漸漸散去,那兩個黑影露出本來面目。張曉東見了先是一愣,随後立即醒悟,難怪那日青會突然轉變對自己的态度,并在神色中流露出極大的恐懼和敬畏。
這是兩位年輕人,一男一女。看起來二人都不過二十左右年紀,都有着高挑的身材和俊秀的相貌。他們身上的亮銀色的緊身套裝,服裝的樣式竟同張曉東非常熟悉的太空戰鬥服頗有些類似。
從外表看,兩人都是非常典型的黃皮膚中國人!
張曉東有一刻幾乎無法呼吸,出于一種本能,他不自覺地便想從藏身的大樹後走出,與那二人打個招呼。
忽然聽見那青年男子說道,“小柔,你和它們說一下,把東西交出來。我們還要到別的地方有事情。”字正腔圓的北京話,聽在張曉東耳朵裏仿佛晴天霹靂一般!
那被稱作小柔的女子微笑着說道,“急什麽。我先跟它們商量商量。”她淩空上前一步,用一種奇怪的語言向腳下的衆人說了兩句話。她的嗓音輕柔悅耳,語氣聲調竟同青的族人有些類似。
青匍匐在地面,聽那女子說完,并不動彈,似乎有些不甚情願。
那女子微微一笑,又說了兩句不知什麽話。青的身體顫動一下,口中細若游絲般地應答一句。那女子眉頭微微一皺,輕聲催促一句。青被吓得身體向後一縮,猶豫片刻,輕輕點頭,似乎是答應了那女子的什麽要求。
那青年男子有些不快地說道,“哪有那麽啰嗦!你跟它們廢話什麽?”
那女子側頭看那男子一眼,柔聲說道,“我可沒有你這麽硬的心腸。辦事總得講究個方法吧?何況你還要把人家的心肝寶貝帶走。”
那青年男子嘴角露出一絲不屑,說道,“我可不是你們那個莫名其妙的‘保護協會’成員,你可別把個人感情帶到工作中來。”
那女子無奈地深深看他一眼,嫣然一笑,說道,“志新,你的急脾氣什麽時候才能改改?”
那青年男子嘴角撇了撇,眼光看向別處,說道,“那好吧,你就抓緊時間和它們商量。下午有一艘貨船到港,議員說我們必須在場,要防止對方搞小動作。”
那女子點點頭,面帶微笑,又用青的語言同他說了兩句話。
青低頭不語,過了片刻,直起身,向他的同伴發出命令。其他人都趴在地上聽着青的吩咐,沒有任何表示。青說完後,下颌微微一揚,示意身邊一人去辦事。那人站起身,走到匍匐在最後的四個幼兒身旁,俯身抱起其中一個,高舉過頭,跪在那女子身前。
那女子手裏拿了一個手電筒大小的物事,在那幼兒身上緩緩掃過一遍,搖搖頭,說了句不知什麽。手舉幼兒的那人回過身将那孩子放下,又走到人群後抱出一個幼兒,高舉着跪在那女子腳下。
這一回那女子用手中物事察看得更加仔細,片刻之後,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輕輕點頭說道,“這個很不錯,就是它吧!”俯身便要把那孩子接過來。
忽然,趴在地上的人群中一個身影躍起,口中發出凄厲的尖叫,直奔那孩子撲去!
青首先反應過來,大叫着起身想攔住那人,誰知卻一把拽了個空。那人有些瘋狂地躍起一人多高,伸臂便抱向那孩子。半空那女子吃了一驚,身體微微向後避讓。那青年男子怒喝一聲,手中多了件棍狀武器。只見他右臂一掄,那棍子放出道道藍光,啪的一聲爆響,正打中那原始人的肩頭。
一聲慘叫,那原始人渾身冒出陣陣白煙,空氣中立刻彌漫起刺鼻的焦糊味道。那原始人被擊中後直直地掉落水面,撲通一聲,激起半米高的浪花。
那女子本來已經接過那幼兒,誰知被這樣一鬧,雙手一松,那孩子便向地面的一塊青石落去!
衆人哎呀一聲驚呼,卻來不及伸手相援。眼看那孩子就要被摔得頭破血流,忽然一個身影從樹林中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橫飛過來,一把抱住就要落地的孩子,繼續向前飛去。那人在水面輕輕一點,身體轉折向上,半空一個筋鬥,穩穩地落在池塘邊的地面之上。
所有原始人都被這突然的變故吓住,呆呆地發不出一絲聲響。空中那青年男子哎呀大叫一聲,手中的棍棒放出半米長的藍光,目光緊緊盯住那人,無比驚訝地大聲問道,“你是什麽人?!”
那女子回過神來,也是萬分的驚疑,用青的語言也叫喊了一句。
張曉東低頭看那孩子在自己懷中咯咯直笑,完全不知道剛才發生的一切。那孩子金黃色的頭發被風吹亂,兩只小手抱在他的脖子上,臉上露出歡喜的神色。
他擡頭看看臉上堆滿戒色的青年男子,又看看一臉不解的女子,緩緩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那青年男子和那女子都大吃一驚,不約而同地向前飛出一步。那男子厲聲問道,“你會說元人的語言?你到底是什麽人?!”
張曉東看見落入水中的那原始人已經爬上岸,眼光癡癡地看着自己懷中的幼兒。上前兩步将那孩子交到她手中,看着空中二人,微笑着說道,“‘猿人’的語言?我可不是什麽‘猿人’,我從小就這麽說話,奇怪嗎?”他把口音恢複到自小所說的北京話,饒有興趣地看那二人的反應。
那青年男子同那女子對視一眼,二人眼中全是震驚的神色。那男子轉過頭,上下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