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已替換)
袁滿出了飯店,鄭衍敘的車竟真的已候在大門外。再一看那司機,不正是前陣子鄭衍敘揚言要炒掉的小司機麽?
鐘以默一矮身就坐進了車裏,回頭見那女人竟和司機聊了起來——
“你上次不是跟我說,你快失業了麽?”
“鄭總答應再給我兩個月的時間。”
袁滿嘴上“哦”了一聲,心裏卻在嘀咕:這鄭衍敘,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嘛!
小司機的目光卻不敢在袁老師身上多做停留,卻是一扭頭就看見鐘以默半個身子探出車窗,正光明正大地偷聽他倆聊天。
小司機頓時有些不好意思,看看鐘以默又看看袁滿:“那個……這位是你……男朋友?”
袁滿一愣,立即就意識到小司機誤會了,剛要開口解釋,鐘以默恬不知恥地逗起了小司機:“對啊,你跟我女朋友聊這麽久,有沒有經過我的同意?”說着,眉毛還配合地一橫。
小司機被唬得立馬跑回駕駛座發動車子。袁滿瞪一眼鐘以默,鐘以默毫不在意地回以一笑,袁滿算是拿他沒辦法了,一矮身就坐進了車裏。
勻速行駛的車中,袁滿一低頭就看到了鐘以默的鞋,鞋面确實被她踩得面目全非。袁滿琢磨着自己曾給博晏買的鞋博晏從來沒穿過,估計自己對男鞋的品味奇遭,不如把錢打給鐘以默,讓他自己買去:“那個……”
鐘以默卻幾乎與她異口同聲:“那個……”
袁滿挑挑眉,示意他先說。
“鄭小姑娘的事兒你打算怎麽辦?”
“你是說鄭衍寧?”袁滿拄頭一想,“當然不能接啦!鄭衍敘要是知道我帶她妹妹去整容,非砍死我不可。”
鐘以默點了點頭,深表同意。末了把話語權讓回給她:“你剛想說什麽?”
袁滿本想說鞋的事兒,現下突然提到鄭衍寧,一絲不該有的想法就這麽鑽進了袁滿的腦子裏,袁滿舔了舔嘴唇:“那個……”
話還沒怎麽開口,袁滿已本能地望向前座。小司機明顯正透過後照鏡瞄他倆,袁滿頓時就有些欲言又止。越是心癢癢地想問,越是問不出口,卻在這時,鐘以默突然說:“找個地方喝兩杯?”
袁老師不得不給鐘以默點贊。這厮看着沒心沒肺,實則洞察力驚人,他都已經給她找好臺階了,袁老師當然要順臺階下了:“好啊!”
二人就這麽抛下了可憐的小司機,“雙宿雙栖”去了。
袁老師對大東邊的小髒攤可謂是了如指掌,不出一會兒就領着鐘以默進了一家串店。
特別駕輕就熟地找了靠窗的座位入座,再把菜單往鐘以默面前一拍:“你想吃什麽自己點,我只喝酒。”
鐘以默揚眉:“你一點兒都不吃?”
袁老師很篤定:“不吃。”
“确定?”
“确定!”袁老師依舊淡定。
一刻鐘後,坐在那兒的已不再是淡定的袁老師,而是捏着拳、咬着牙,快要被氣吐血的她——鐘以默分明就是故意的,幾乎是從菜單的第一行一路點到了最後一行。而如今,桌上擺滿了滋滋冒油、香氣四溢的烤串,得有多強的意志力,才能做到不伸手?
相比面對衣着誘惑、顫顫巍巍地維持着意志力的袁滿,鐘以默吃得那叫一個歡。
袁滿惡狠狠地灌一口酒,心中默念:淡定!淡定!
終于,鐘以默滿足地放下了吃完的簽子,也不知是真的佩服,還是又一段風涼話:“你們女人實在太恐怖了,為了漂亮連食欲都能扼殺,還有什麽是你們幹不出來的?”
袁滿撇撇嘴:“當然有,比如我現在就很想把你就地正法,但我幹不出來……”當然,如果他再點一溜好吃的刺激她,她就不能保證自己還能忍得下去、不痛下殺手……
“對了,之前在車裏,你想問我什麽來着?”
吃飽喝足之後,果然就要進入正題了——
袁滿放下酒杯,欲言又止地咂咂嘴。鐘以默見狀,只輕巧的說了句:“你再這麽支支吾吾下去,我可繼續點吃的了啊!”
瞬間絕殺!袁老師立馬慌不擇路,脫口而出:“鄭衍敘和向檬現在是什麽個情況?”
鐘以默好生将她打量了一番。袁滿被他盯得直發憷,只能喝酒壓驚。
“你問這幹嘛?”
“就……好奇嘛!畢竟鄭衍敘曾經是我的客戶。問一下客戶的現狀,也算是……售後服務之一嘛。”
說辭倒是挺冠冕堂皇,但鐘以默怎會被輕易忽悠?習慣性地摸了摸下巴,想着是要逗逗她呢?還是和盤托出呢?
仁慈的鐘大律師琢磨片刻,還是選擇了後者,語氣裏也多了絲無奈:“其實大家都很清楚,向檬打心底裏對鄭衍敘是不來電的,向檬喜歡的是那種知冷知熱的人,玩得起浪漫,又裝得起硬漢。而鄭衍敘呢,悶騷得一塌糊塗,就算鄭衍敘硬追,也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敲開她的心門。更何況鄭衍敘壓根就沒追,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如果他真的開口向向檬表白,向檬腦袋一熱,估計也就答應他了,這事兒也就成了,哪會拖到現在?”
袁滿好好地領悟了一番鐘以默的話。鄭衍敘的腦回路到底是個什麽結構?幹出的事都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鐘以默的聲音,卻将她的思緒打斷:“至于你……”
袁滿從思緒裏一擡眸,就看見鐘以默微微皺着眉打量她。真要把她看穿了似的……
“你該不會對他還沒死心吧?”這是鐘以默得出的結論。
袁滿臉一僵。
随後大笑:“怎麽可能?”
笑得這麽僵,鐘大律師怎麽會相信?
袁滿見他一副“我就靜靜看着你裝逼”的樣子,不自覺地收起了笑——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笑容不自然,更何況是別人?
袁滿呼了口氣,頗為無奈:“其實吧,我當初對鄭衍敘,确實有那麽點好感,他總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出現,是個女人都會動心吧?”
聽一個嘴硬的女人剖析內心實則不易,鐘以默沒吭聲打斷,只點點頭示意她繼續。
可這時候,袁滿又笑了,只是這笑容,頗為慘淡:“可如今那麽長時間過去,說實話,那點好感其實已經消耗殆盡了,如果硬要說還留下了點什麽的話,或許只剩下那麽點……遺憾吧。”
“……”
“……”
“還記得四合院餐廳那次麽?”鐘以默的聲音也跟被浸染了似的,幽幽地低沉了下去。
雖然不知這大律師哪根筋打錯了、突然也追憶起往昔來,袁滿還是點了點頭。
“我記得那時候,包廂裏你的父母、鄭衍敘的父親,甚至鄭衍敘和向檬都是那麽的和樂融融,卻只有你一個人,坐在院子的老爺椅上晃啊晃的,我當時還以為你在哭,都已經準備好紙巾要給你送過去了。走近了才發現,你只是在發呆而已。為情所困,求而不得卻還要強顏歡笑的人,最可悲……”
自己當時有那麽可悲麽?袁滿低頭看着酒杯裏自己的倒影。自己的倒影在酒面上晃着晃着,晃得袁滿都迷茫了。
“當時我就想,如果你再長得漂亮點,沒準我就去截胡了……”
袁滿嘴角一抽,瞬間就從低落的氣氛中掙脫了出來——這位鐘大律師,還真是一秒鐘毀掉小清新……
“膚淺的男人才看臉……”袁滿低聲嗫嚅完,又高聲舉杯,“來!為你的膚淺幹一杯!”
“不,是所有男人都看臉。只不過膚淺的男人只看臉。”詭辯界的奇才鐘先生也舉杯,“來!幹了!”
咕嚕咕嚕一口悶,一切盡在不言中……
這家串店徹夜不打烊,靠窗那桌上的兩人,卻是不到12點就喝挂了,旁若無人地,面對着面吹牛皮。
“你知道嗎?我小時候其實很漂亮的,幼兒園裏多少小朋友搶着請我和娃哈哈ad鈣奶呢……”
“哈哈哈只可惜長殘了!”
“你才長殘了呢!”袁滿一掌拍過去,“我後來只是胖了而已,你沒聽過一句話——胖子都是潛力股麽?拜托你們男人有點可持續發展的眼光好麽?別看一個女生胖就嫌棄她,沒準她瘦了以後堪比林志玲呢?”
鐘以默顫顫巍巍地撐着下巴,舉杯敬她,“好吧好吧!志玲姐姐,敬你一杯!”
“你還別不信,鄭衍敘當年不就是個胖子麽?你再看看他現在……”
鐘以默歪頭一想,還真的無力反駁,“那倒也是……我跟小敘敘一起長大的,最有發言權。當時的我啊,那叫一個玉樹臨風,潇灑倜傥……”
有這麽誇自己的麽?袁滿一手打斷他,一手做作嘔的表情:“讓我先吐會兒……”
鐘以默可容不得她這麽揶揄自己,伸手就要把她捂在嘴上的手給扯了,伸手過去的下一秒卻撲了個空——袁老師還真是誠實得可以,話音一落就真的一矮身,蹲到垃圾桶那兒吐去了……
就只剩鐘以默一人,搖搖欲墜地坐在桌旁,自言自語似的:“真不騙你好嗎?當時的我從幼兒園開始,就是集上到老師下到女同學的萬千寵愛于一身,我又何嘗不是收ad鈣奶收到手軟呢……小敘敘則完全相反,不愛說話,也沒什麽朋友,一般他受了欺負,都是我替他出頭。當時的我,俨然就是一個救世主的角色……”
“……”袁老師忙着吐呢,沒空搭理他。
但這也不妨礙鐘以默自顧自地繼續:“我就這麽當了十幾年救世主,那種感覺……很微妙。”
正當鐘以默思考着該如何措辭才更準确時,卻被剛砸吧砸吧嘴坐回桌邊的袁老師一語道破:“一直不如自己的人,突然強大到處處秒殺你,你會有心理落差也很正常。”
“對!就是這種感覺……”鐘以默終于找着了知音,“志玲姐姐真聰明!”
開業酒會結束,已經是夜色沉沉,穹頂如同一面壓抑的網,似乎永不會有黎明來臨。
向檬的新公司他投了股份,一些因他出席開業酒會的朋友,他也得照顧周全,這一晚酒确實是喝了不少,卻不知為何腦子格外清醒,向檬醉得不行了,他把她送回家安頓好,再回到自己家時,一開門,家裏的座鐘就敲響了午夜12點的鐘聲。
鄭衍敘去廚房倒了杯水。徐徐地喝了幾口,頭似乎沒那麽疼了。
正要邁着沉重的步伐走去衣帽間,卻陡然想起件事,捏着眉心猶豫了一會兒,終究是掏出了手機。
小司機大半夜地突然接到老板的電話,自然是睡意全無:“鄭總……您,您現在要用車?”
自從上次小司機險些被開掉後,一和鄭衍敘對上話就條件反射地結巴,鄭衍敘也是無奈:“鐘先生和袁小姐都安全送回家了麽?”
“他們說要去喝兩杯,讓我先撤了。”
喝兩杯?
這三個字一經鑽進腦袋,鄭衍敘就下`體微微一疼。
半小時後,鄭衍敘洗漱完,躺在床上,真是越夜越清醒,仿佛連一牆之隔的座鐘走針時的“嘀嗒”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他猶豫着拿過擱在床頭櫃上的手機看時間——
已近淩晨一點。
當鄭衍敘終于咬牙撥出一串號碼時,他給了自己一個完美的理由——他可見識過那女人喝醉以後有多恐怖,殺傷力有多強,他必須得關切一下好哥們的安危。
打給鐘以默的電話只響了兩聲就被接聽了。
“喂?”鐘以默的聲音響起的同時,鄭衍敘隐隐松了口氣。
鄭衍敘剛要開口,鐘以默的手機就被不知何人奪了去,緊接着聽筒裏傳出與鐘以默的聲音截然不同地,一句暧昧至極,婉轉之際,風`騷至極的:“來嘛!別停嘛!”
這聲音——
鄭衍敘驚呆的同時,鐘以默的電話“啪”地就挂了。
而挂斷音響起的同時,鄭衍敘腦海中不其然地飄出一副十分應景的畫面——
昏暗而香`豔的室內,一地的淩亂,一床的震蕩,某個身段婀娜的女子騎在鐘以默的腰上,鐘以默剛接起電話,女子就不滿地将電話奪走:“來嘛!別停嘛!”
瞬間鐘以默便把持不住,與女子扭作一團,而女子的面容也在這一刻變得清晰——
袁滿!!!
鄭衍敘的手機吓掉在了床上。
就這麽呆了足足一分鐘,鄭衍敘突然一個起身直沖下床,拖鞋都沒穿,腳步已淩亂地在地板上噠噠作響。可還未走到門邊,鄭衍敘就又停下了。
這一切明明與他無關,他為什麽要去打攪?憑什麽去打攪?以什麽身份去打攪?
鄭衍敘赤腳站在地板上,不知過了多久,幾乎教人以為這一個世紀都要在這安靜的黑暗中悄然跨過時,突然響起的手機震動聲終于打破了這一切。
鄭衍敘習慣性地捏了捏眉心,卻再也消不去眉間的刻痕,他的腳步似乎有些過于沉重,手機震動聲即将停止時,他才重新回到床邊。
拿起手機一看,明明滅滅的來電顯示上,是“鐘以默”這三個字。
完事了?
所以……
終于有時間回個電話給他?
鄭衍敘前一秒已經準備要挂斷電話,下一秒身體卻違抗了頭腦的指令,就這麽鬼使神差地接聽了。
“……”
“……”
他不說話,因為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對方等了等,帶着不确定問:“請問是機主的朋友麽?這兩人喝醉了,您是他們的朋友麽?能不能來這兒把賬給結了?”
“……”
“……”
袁滿在頭痛欲裂中醒來。
渴……
宿醉的袁老師滿腦子就只有這一個字,這個字支撐着她勉強起身,支撐着她掀開被子,支撐着她……再沒有後續了,因為袁老師已經被吓傻了。
她身上……為什麽……只穿了一件……男士襯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