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不是有點胖?”
何謂男友界的典範?就是像此時此刻視頻那頭的博晏那樣,沒有任何猶豫的時間,一點也不心虛地說:“不會啊,女生肉一點不挺好的嘛,骨瘦如柴那種我才欣賞不來。”并配合斬釘截鐵的表情。
原本端端正正地坐在袁滿腳邊、嗷嗷待哺地等待袁滿投食的汪星人爆米花,适時地“哼哼”了兩聲。雖然明知爆米花是在抗議主人遲遲不給它喂吃的,可袁滿還是故意把這聲“哼哼”曲解成了是在對博晏的話發表贊同。
既然男友和狗都這麽說了,那麽某些無關緊要的人——比如說,某個眼高于頂的千年單身狗——何必去在意他們的想法?
袁老師用微笑表示自己已被治愈。
關注袁老師今天不加班的粉絲們應該都知道,袁老師雖然從不爆照,卻是十足的人生贏家,和男友異國戀四年,依舊甜蜜如初,自然也有黑粉質疑袁老師不爆照肯定是因為沒臉見人,但自從袁老師生日那天,“無意間”上傳了一段其男友現身錄制的生日祝福短視頻後,質疑聲瞬間就偃旗息鼓。男友顏值頗高,在如今這個看臉的世界,這已經足以證明一切。
而袁老師本人呢,既聰明又犀利,還十分樂于分享,經常在微博坐診,為疑似患有單身癌的疑難雜症患者講解迷津,用畢生絕學教粉絲們如何降服男人,把握愛情。多少單身癌晚期人士因為得到了袁老師的提點而茅塞頓開,泡到男神女神,走上人生巅峰……
太完美了也不好,還是得容許自己有些缺點的——比如說,微胖——袁滿再一次被自己的臭屁想法治愈了。
袁滿決定聊些讓自己開心的事:“對了,我已經幫你找好房子了,正在按照我的想法翻修呢,等兩個月後你一回國,咱們就能一起住了。”
“……”視頻那頭的博晏很不明顯地遲疑了一下。袁滿正在忙着憧憬兩個月後美好生活,錯過了這微妙的一幕。
等袁滿重新擡頭看向視頻頁面時,博晏已是一臉擔憂:“你爸媽會同意嗎?”
博晏算是問到了關鍵點上。袁滿這頭又不自覺地犯起了難。
她和博晏吧,算是早戀,也因此,袁媽至今對博晏還有些微詞。初識時,博晏還沒有成為如今這般玉樹臨風、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誰見誰想撲倒,還是個性格內向,常被班上同學排擠的小胖子;當時的袁滿則正好相反,體重還只是如今的2/3。其實袁滿也記不清當年的自己到底是在哪件事上替博晏出了一次頭,但她很清楚的記得,自那之後,她就多了這麽個小跟班,幾乎每天上學,她都能從桌肚裏摸出一份博晏送她的小禮物,基本上都是吃的,進口的巧克力,模樣新奇的糖果,博晏媽媽親自做的肉脯……被排擠慣了的孩子在用他自己獨有的方式,小心翼翼地呵護這得段來之不易的友誼。
結果就是,管不住嘴的袁滿終于被一步步養膘,再也沒有瘦下來過。一個胖子和一個瘦子之間的友誼,最終也演變成了兩個胖子之間的愛情,這算不算一個另類的童話故事?當然,這也成為袁媽至今不喜歡博晏的原因之一——
當然,後來博晏留學美帝,開始健身,最終成就了胖弟逆襲的一段佳話,這些都只是後話。所以每當微博上出現胖子都是潛力股一類的話題,袁滿都是打心底裏給點了無數個贊。
袁媽只能嘆自己女兒都20多歲了還這麽單蠢:“那小子絕對是故意的,把你喂胖,自己倒把肥給減了!太有心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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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爸倒不這麽認為,經常替袁滿駁斥袁媽:“他們倆現在不是好好的嘛,博晏那孩子真有心機的話,早抛棄你女兒,勾搭金發碧眼的大妞子去了。”
袁滿從短暫的回憶回到現實,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博晏的問題,母上大人确實是極難過的一關……
正這麽想着,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了,袁滿擡頭一看,心裏便是一“咯噔”——
袁媽殺到。
還真是念曹操,曹操就到,而且這曹操手裏還拿着致命武器——
袁滿的信用卡賬單。
“你上個月怎麽刷了那麽多錢?”袁媽氣魄駭人的聲音一出,一家之主的地位立刻彰顯,袁滿頓時僵住,爆米花立馬飛奔過去跪舔,視頻另一頭的博晏也着實吓了一跳。
好在袁滿眼疾手快,順手掐掉視頻的下一秒,袁媽已幾個箭步來到了電腦桌邊。
要是換做平時,袁媽見她滿桌零食,肯定要數落她幾句,然而此刻,袁媽的全副心思都在那不忍直視的信用卡賬單上——
“我記得你上個月買了塊表,你告訴我才小幾千,是不是騙我的?”
“沒……沒啊。”一向巧舌如簧的袁滿被一家之主的氣場震得舌頭直打顫,說話都不利索了。
“那你怎麽能刷掉那麽多錢?看你還刷了塊貴的手表,怎麽回事?”
袁滿真想由衷地誇一句:媽,您真聰明!
當然這些話只能往肚子裏咽,表面上一定要耷拉下腦袋,做忏悔狀。
袁媽果然吃這套:“哎……買都買了,算了,快出來吃飯。”
袁媽好不容易網開一面,袁滿自然不敢在賬單旁邊多待,二話不說抄起爆米花,屁颠屁颠地跟上。
今天的午餐和昨晚的饕餮大餐簡直是血淋淋的對比,五盤素菜——屬于她和袁爸,一盤紅燒肉——屬于袁媽。
她最愛吃的紅!燒!肉!袁滿心中剛升出一絲邪念,就被袁媽狠狠地瞪了回去,筷子伸都不敢伸過去。
想當年袁媽可是大院一枝花,如今去跳廣場舞還有老大爺搶着做舞伴,而袁爸自诩自己當年瘦的時候帥度直逼如今的當紅小生李易峰,雖然此話遭到身為李易峰老年粉的袁媽矢口否認,但袁滿看過老爸年輕時的照片,不帶私人感情地評判的話,确實是有幾分像的。無奈如今的老爸已成180斤的敦厚老男人。
一個胖胖的老公,一個胖胖的女兒,一只胖胖的狗狗,不到90斤的袁媽表示亞歷山大。以下是對話則已成袁家的保留節目——
袁媽數落:“當年答應讓你養狗,是想着你把吃的分給狗一半,你就能少吃點。現在倒好,你什麽吃的都買兩份,半份給狗,你就吃掉一份半!你說你還有沒有得救?”
袁滿不服:“媽!您就不能少數落我幾句嗎?”
袁爸幫腔:“女兒也不算很胖啊,身高172,130多斤,我覺得還好啊,你這麽數落她,讓那些身高150體重就已經130的姑娘們怎麽活?再說了,你當年給她取名袁滿,不就希望她又圓又滿嗎?”
袁媽補刀:“那些150幾公分130多斤的姑娘還可以被別人誇成是可愛的丸子,你女兒呢,該怎麽誇她?誇她魁梧的猶如魯智深麽?”
魯智深……
袁滿表示已倒地不起。
袁滿有時候會想,自己成天被母上大人如此數落,竟沒有成長為一名反社會分子,已然是世界第九大奇跡。
而袁家從幾年前開始,一家之主袁媽就規定了,100斤以下的人才有資格吃肉。所以袁滿雖依然對這盤紅燒肉躍躍欲試,袁爸卻早已認識到了自己是反抗不了暴`政的,安安分分地低頭吃着米飯,非禮勿視。
當然了,袁滿可不會就此罷休,眼珠一轉,計謀就來了——
第一步,慢條斯理地夾了片生菜,一邊餘光觀察着袁媽的反應,一邊非常巧妙地把一松筷子,準确地把生菜掉在了紅燒肉上。
第二步,此時的爆米花正鑽在桌底下,埋首在食盆裏吃午飯,袁滿早已事先觀察好了食盆所在位置,輕輕一腳就把食盆踢開了。
向來極端護食的爆米花立即不滿地“汪”了一聲,眼見袁媽被爆米花的叫聲分散了注意力,袁滿趕緊用生菜包裹着一塊紅燒肉送進嘴裏。
等袁媽再擡頭時,袁滿已經就着這塊來之不易的紅燒肉,大快朵頤起來……
目睹了全程的袁爸微微一笑,朝袁滿使了個眼色,看來是決定如法炮制了,袁滿深谙其意,自然要在旁協助了。
眼見袁爸夾起一片生菜,袁滿正準備幫忙打掩護,袁媽卻是一筷子過去,動作穩準狠,直接把袁爸的筷子打了回去。
袁滿吓了一跳,怯怯地看向袁媽,只見袁媽嘴角噙着一抹得意的笑:小樣兒,跟我玩這套,還嫩着呢。
袁滿趕緊低頭,作事不關己狀。
袁爸只能哭喪着臉,默默地把手縮了回來。
直到這時袁媽才想起一件事,不由得清了清嗓:“哦對了。”
一家之主即将發表重要講話,袁滿、袁爸都擡起頭來,正襟聆聽。
“你表妹下周要來北京找工作,得暫時跟你住,記得把你房間收拾下。”
What!!!
袁滿當即吓得連筷子都僵住了。
偷吃了一塊紅燒肉而已,不至于要給她這麽大的懲罰吧?
……
……
如果說鄭衍敘這個名字是她這一個月來的夢魇,那路子喻這個名字,簡直就是袁滿出生以來就一直跟随的夢魇。
☆、第 4 章
路子喻,袁滿表妹是也,俗稱“別人家的孩子”,尤其是小時候,袁媽數落她的口頭禪永遠是“你看看人家路子喻怎麽怎麽地,你再看看你!”久而久之路子喻這三個字就成了袁滿永遠跨不過的那道坎。幸好路子喻在十幾歲時,路爸的酒廠出現債務困難,路家只好随着酒廠一路南遷,回到了紹興,自此,路子喻也就只有逢年過節會回一趟北京。朋友圈裏偶爾見到路子喻曬自拍,袁滿心裏那叫一個酸爽:這丫頭為什麽能越長越好看???不是說小時候長得好看的,長大都會變醜嗎——比如她袁滿!而她這表妹,長得好看不說,身材還好!瘦成一道閃電不說,胸還大!甚至連名字都都這麽好聽,如果智商再高點,那路子喻簡直就完美了,而據袁滿所知,她這表妹确實不怎麽聰明,前兩年繼承了路爸的衣缽成為了酒廠廠長,果不其然,廠子在她的帶領下越走越差,如今已近破産邊緣。
現在就算給袁滿一整盤紅燒肉,也提不起她的好心情了:“她不好好守着她的廠子,突然跑來找工作幹嘛?”
袁媽可沒接她的腔,只自顧自地說:“你把你的衣櫃也騰出來一個,好給她放行李。”
這這這……這簡直是鸠占鵲巢的節奏啊!
袁滿振臂一呼只為維護自己權利:“我反對!”
話音剛落就被袁媽無情駁回:“反對無效。”
為了抗議袁媽的霸權主義,袁滿決定帶上爆米花離家出走,地點無一例外選擇了高登的住處。袁滿其人,嫌棄自己表妹智商不高嫌棄的頭頭是道,自己其實也就半斤八兩,考了三次駕照都沒考過,至今開車水平還停留在倒庫階段,騎着她的小電爐,爆米花坐在她的書包裏只探出個腦袋來,就這麽一路優哉游哉地來到了高登家。
她沒有事先打招呼就殺上了門,高登一點也不意外:“又帶着你家狗來蹭飯吃啊?”雖抱怨着,還是側了側身,讓她進屋。
爆米花比袁滿還輕車熟路,一被袁滿從包裏放出來,就一個箭步飛奔到了客廳,蹦上沙發撒歡。
高登見了直搖頭:“跟你主人一個德行。”
“哪有?”
袁滿不服,大喇喇地坐進沙發,腳往茶幾上一擱,差點就碰倒擱在茶幾上的水杯,引得高登一聲驚呼直接撲來:“小心!”
袁滿還以為咋地了呢,定睛一看,高登原來是跑來搶救水杯旁的電腦來了。
“吓死奶奶我了……”
“你吓死我了才對,每次來都要廢我一部電腦,”“我正工作呢,電腦裏全是資料,奶奶你就悠着點吧。”
這倒是引起了袁滿的好奇,湊過去看電腦屏幕:“你接了新活?我咋不知道呢?”
高登恨不得把袁滿揉成一團丢出窗外:“咱們倆合夥開公司,老袁你就一天到晚閑得蛋疼,我就每天忙成狗。你說你過意的去嗎?”
要不是今兒看了高登的電腦,袁滿還真把這事忘了,他們前段時間跟一家由剛畢業的大學生創立的小公司達成合作意向,合作開發一個App,專治單身癌,袁滿出創意和案例,大學生們出技術,等APP研發出來,再借助“袁老師今天不加班”的平臺進行宣傳,名氣大了之後就可以拉風投,從此她袁老師就要帶着一幫初出茅廬的畢業生們出任CEO、迎娶吳彥祖、自此走上人生巅峰。當然理想是美好的,現實進程卻有點緩慢,合同剛簽沒多久,現在還屬于前期開發階段,袁滿也不太上心,就高登在忙前忙後。
高登詳裝生氣,袁滿自知理虧,立馬拍拍手示意爆米花:“來!爆米花替我以身相許一下!”
爆米花立即親昵地撲到高登身上,轉眼就舔了高登一臉口水,高登躲都躲不開。袁滿則坐在一旁,一邊看熱鬧,一邊做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道:“那我今天就犧牲一下,和你一起熬夜研究下這個APP吧。”
高登眼都不擡就拆穿了她:“離家出走跑我這兒來借宿就直說。”朋友做了十幾年,他還不清楚她那點小計倆?
袁滿立即腆起笑臉,抱拳改口道:“大人英明!”
這個目前還沒有想好名字的APP其實說白了就是個虛拟戀愛APP的升級版,如今市面上已經有了不少虛拟戀愛的APP,要怎樣推陳出新,做得比別人更好更精,成了他們需要解決的第一要務。他們目前想到的路數應該是對的:首先評估用戶的單身癌指數,找到導致用戶無法戀愛的內在及外在原因;其次對症下藥,徹底扭轉用戶的無法戀愛體質;再次,虛拟出不同難度的場景,手把手地教用戶如何追人……但是這個路數稍有差池就會走偏,變成市面上那些打着交友為名、行着那啥之實的約`炮軟件。這也是研發團隊現在比較擔心的問題。
“高大人,我們不妨先叫個宵夜,邊吃邊慢慢研究,如何?”在電腦前坐了不到半小時,袁滿就坐不住了。
高登無言地看了眼袁滿,仿佛袁滿就是那不可雕的朽木。袁滿卻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正嗷嗷待哺地等着高登的回答,高登的手機卻在這時候響了。
高登的手機放在不遠處的飾物櫃上,袁滿正準備趁着高登起身去接電話的時機火速定個麥當勞宅急送,不料她賊兮兮的眼珠一轉,就被高登識破,高登直接點開了電腦上的網絡電話,一邊看着袁滿,一邊接聽電話。
“喂?”
電話那頭的人明顯有些慌了手腳:“你讓我盯的那個人喝醉了,馬上就要被人帶走了……”
袁滿聽了,一臉驚愕地用嘴型問:“誰?”
“陳小姐……”
袁滿眼睛不由得瞪得更圓。他們之前跟了陳小姐一個月,這個滴酒不沾、沒有任何娛樂的世界第三性人,竟然跑去喝酒?還喝得大醉?
一分鐘後高登已奪門而出,袁滿在到底是該跟過去看看、還是該乖乖地待在這兒點份外賣等高登回來之間果斷選擇了後者。
可袁滿沒想到,她這一等就等到了後半夜,她歷來跑這兒借宿時的待遇都是睡沙發的,今兒高登不在,她自然要攜寵妃——爆米花一道入住高登那花了好幾萬從北歐運回來的超柔軟床墊。
頂級床墊就是不一樣,袁滿不一會兒就香甜地睡着了,睡得天昏地暗時,依稀聽見卧室外傳來乒哩乓啷的聲音,這才悠悠轉醒。
看來高登終于回來了……
袁滿這麽想着,倒頭又睡,可剛腦袋剛沾着枕頭,就聽“砰”的一聲巨響,愣是瞬間就把她的瞌睡震到了九霄雲外。該不會是……小偷吧?
袁滿吓得驚坐起,可這卧室裏也沒有什麽可以防身的武器,袁滿環顧了了一圈四周,最終只能咬牙抄起床頭櫃上的煙灰缸,蹑手蹑腳地踱到門邊,拉開一條門縫。
外頭只亮了盞壁燈,袁滿依稀看見一個人,那行資相貌,不是高登是誰?袁滿不由得松了口氣,直接拉開門走向高登,正要開口叫他,卻在這時,硬生生啞了聲、頓了足——
她這才看見高登懷裏還攙着一個人。
陳小姐?
高登竟然把陳小姐帶回來了?
袁滿還沒來得及消化掉這一波的震驚,下一波走勢更猛的震驚就瞬間攫住了她——
陳!小!姐!竟!然!把!高!登!撲!倒!了!
只聽“砰”的一聲響,陳小姐直接倒在了高登身上。袁滿離案發地點這麽近,自然清楚地聽見了高登被壓得痛哼了一聲。幾乎是本能的,袁滿趁着沒人發現自己,麻溜地扭頭縮回卧室。
作為一個合格的旁觀者,袁滿自然只拉開了一條門縫看熱鬧。只見兩人好半晌沒動,袁滿還以為這倆人都摔暈了呢,不料這時陳小姐慢悠悠地動了——她試圖撐起自己,可手臂一脫力,再度軟綿綿地貼在了高登身上。
陳小姐估計真的醉得不輕,反正袁滿沒聽過她用如此卑怯的嗓音說過話:“你為什麽……就……看都不看我一眼?”
似抱怨,也似嘆息。
高登沉默良久,伸手準備要推開陳小姐了,卻不知為何手在中途變了方向,最終,只是摸了摸陳小姐的頭,那動作,多少帶着絲心疼。
袁滿這時候必然是只偷窺,不出聲,作一個合格的旁觀者。但心裏已經忍不住給高登點一萬個贊:高登同志是個好同志啊!年底分花紅的時候一定要給高登同志多分一點,為了完成這樁case他毅然決然地犧牲了色`相,真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可歌可泣、感天動地……
但可惜想象中的限制級場面并未發生,看着高登十分君子地把陳小姐扶去了洗手間,袁滿都有些怒其不争了。幸好這時,突然傳來的震動聲成功喚回了袁滿的思緒,袁滿循聲望去,才在客廳的地板上看見一支黑色的手機。
手機一直歡快地震着,而那邊廂的洗手間裏,也适時地傳出了水聲。袁滿只得悄悄地潛出卧室,去撿手機。
這并非高登的手機,那估計就是陳小姐跌倒時從兜裏滑出來的。
來電顯示上只寫着一個字:他。
他?誰?
雖然這麽做不厚道,但袁滿為了深度了解客戶,還是一咬牙接聽了。
先不開口,等對方先說。
“陳程?”聽筒那端悠然地傳來一抹比這夜色還要涼幾分的嗓音。
袁滿眼珠一轉就猜到了……
陳小姐心中的那抹白月光,除了鄭衍敘還有誰?
“不是說12點前把文件傳給我的嗎?現在都幾點了。”果然是大boss的作風,大半夜的來催工作。
“……”
“嗯?”簡簡單單的一個字,都透着股不容回絕的力量。
這個鄭衍敘怎麽會想的到,他的得力女部下此刻正為了他,醉生夢死着呢?
收人錢財,替人辦事,袁滿這麽想着,不自覺地就把聲音放輕、放柔:“鄭衍敘……”
“……”手機那頭瞬間陷入古怪的沉默。他大概也覺得,陳小姐估計這一輩子都不會直呼他名吧?
“你知不知道……我愛你……”
袁滿說完,立馬就把電話掐了。
此刻的袁老師哪會料到,有朝一日自己的一句戲言竟會一語成谶?此刻的她還在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想:這句話亂不亂得了那千年單身狗的心?拭目以待……
☆、第 5 章
日子就這麽相安無事地繼續了下去。袁媽依舊不為袁滿的離家出走所動,袁滿依舊過着吃香喝辣的悠哉生活,高登依舊對陳小姐在他那兒過夜一事絕口不提。
依舊是個周五,袁老師定點坐診時間。
今天來訪的是個已經被抛棄了十七次的疑難雜症患者,該患者外表看沒有任何問題,長得也挺漂亮,穿衣打扮也很有品位,交際圈也廣,也不愁結交不到異性,但她每次談戀愛,無一例外,男友都會在3個月內忍不住提分手——
但既然外表沒問題,那肯定就是內在有問題了。
袁滿依舊不露臉,由高登全程負責和來訪者聊天,簡單聽完患者自己的陳述,袁滿已經能初步得出結論,但這女生顯然還沒有意識到自己錯在哪兒。
“我想搬去跟他一起住,每天都能見到他,每天都能和他黏在一起,有什麽錯?我一休息就給他打電話,關心他的工作,有什麽錯?我不讓他抽煙,不讓他喝酒,對他的健康負責,有什麽錯?我不讓他跟他那幫狐朋狗友混在一起,有什麽錯?我這麽做可都是為了他好!”
隔壁監控室裏,袁滿透過電腦看着咨詢室裏姑娘義憤填膺的樣子,無奈地搖頭,對着藍牙耳機假咳了一聲,藍牙那頭的高登自然接收到了袁滿的信號。于是乎二人默契地唱起了雙簧,袁滿在這頭說,高登在那頭複述給這姑娘聽——
“有時候就像是一種野生動物,喜歡追逐感,所以他追你的時候,當然會非常熱心,一天一百個電話、恨不得24小時粘着你,這都正常;但同時,男人也喜歡新鮮感,喜歡距離感,你迫不及待地搬去和他同居,距離感沒有了,新鮮感也沒有了,從那一刻開始,他就會本能地疏遠你;戀愛關系也講究敵進我退的,你一個勁兒地上杆子,他自然要逃了,你說是不……”
袁滿正分析得頭頭是道,卻在這時,“砰”地一聲悶響徹底打斷了她的話。
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包括電腦前的袁滿,包括在咨詢室裏的高登以及來訪者,所有人都驚愕地看向了聲音的源頭——咨詢室的房門。
原來是有人破門而入,而此刻氣勢洶洶地站在門邊的,不是別人,正是陳小姐。
高登在經歷了短暫的錯愕之後,熟練地彎起一抹笑:“陳小姐?你怎麽來了?”
“袁老師在哪兒?”
一看這架勢就是來者不善,高登哪敢說實話,袁滿連忙扶着藍牙耳機教高登怎麽應付:“你就跟她說我不在,讓她有什麽事先預約。”
高登依瓢畫葫蘆,對着陳小姐,能應付一句是一句:“不好袁老師不在。你找她有什麽事麽?要不這樣,你先預約,下次……”
話音未落,陳小姐快準狠地一個伸手過去,直接就扯掉了高登耳朵上挂着的藍牙。
此舉令高登和袁滿都驚愕地呆在了原地,眼看陳小姐瞄了眼手裏的藍牙耳機後,露出一抹冷笑。
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陳小姐調頭就走出了咨詢室,那樣子,簡直英勇如捉`奸的福爾摩斯。袁滿見狀,暗叫不好,騰地就從座位上躍了起來,手忙腳亂地關掉電腦屏幕,開始滿屋子地亂竄,尋找藏身處。
桌子底下?只夠藏3/4個她。
窗簾後面?只夠藏2/3個她。
沙發旮旯?只夠藏1/2個她……
袁老師有生以來第一次為自己的體型感到欲哭無淚,此時此刻好死不死的,監控室外竟突然響起轉動門鎖的聲音。袁滿腦袋一熱,直接翻出了窗外。
幸好窗外連着一截放空調外挂的隔斷,剛夠藏下一個她。
而袁滿剛一蹲穩,耳邊就傳來了噠噠的高跟鞋聲——
陳小姐進來了。
聽着高跟鞋聲一直在監控室裏“噠噠”地響着,袁滿心裏只響起一首歌:摩擦摩擦,似魔鬼的步伐!無奈焦急得手心直冒汗,卻不敢擡頭看。想了想,摸出手機調出相機功能,把相機當做鏡子,調整好了角度,輕松折射出了屋內的景象。
只見陳小姐來到辦公桌前,掃視了一眼桌上的各色零食包裝袋,高登跟在身後,忙着打圓場:“你看吧,袁老師真的不在。”
不說還好,一說反倒提醒了陳小姐,眼看陳小姐擡手摸了摸電腦屏幕,袁滿心裏暗叫:不好!
電腦屏幕剛關,肯定還燙手!
果不其然,陳小姐也發現了這點,直接就重新打開了電腦屏幕。剛才太緊急,袁滿只關了屏幕而沒關主機,如今屏幕一亮,映入眼簾的便是隔壁房間的監控畫面——
“我上次來的時候,你們也是這樣監視我的?”陳小姐冷笑着回頭看向高登。
袁滿已經不敢再看接下來的場面了。默默地收起手機,安安分分做只卡在空調外挂隔斷裏的鴕鳥。
直到高跟鞋聲遠離了,房間裏陷入死一般的寂靜,袁滿才掙紮着站了起來。
站起的下一秒,袁滿整個傻眼——
陳小姐就站在窗邊!站在她的面前!
袁滿頓時感覺自己受到了深深深深、深深的欺騙。這陳小姐也太雞賊了吧!竟然制造離開的假象,在這兒守株待兔?!
“你就是袁老師?”
“……”
“……”
既然逃不掉了,那麽……“你好。”袁滿盡量讓自己微笑得漂亮一點。
“啪——”
估計因為她笑得太醜,陳小姐直接一個巴掌迎了上來。
袁滿直接被打懵了,差點就沒聽清陳小姐接下來的話——
“肯定是你們搞的鬼,不然鄭衍敘怎麽會知道我喜歡他,直接把我調到了分部門去?”
袁滿灰頭土臉地回到家。
摸鑰匙開門,才發現鑰匙忘在公司了。哎……她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被人賞巴掌,還不能回揍對方,真是錢難掙、骨頭難啃啊……
袁滿一邊嘆着氣,一邊按響門鈴。
門開了,袁滿耷拉着腦袋準備進去換鞋,卻發現……
她的專屬拖鞋竟穿在了對面那人的腳上。
袁滿嚯地擡頭,迎接她的是個陽光明媚、閃瞎人狗眼的大大笑靥:“袁滿!”
袁滿萬萬沒想到,此刻站在門裏迎接她的,竟然是她親愛的表妹……
袁滿還沒反應呢,路子喻已經上前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還是那麽漂亮,還是那麽熱熱情,還是那麽甘心的用熱臉貼冷屁股——袁滿明顯感覺到自己胸前被溫柔的“duang”了一下——還是那麽胸大。
袁滿只覺得自己被這麽一反襯,越發顯得小肚雞腸。
袁媽正在廚房忙着,頭也不探地說:“子喻下午剛到,你幫她收拾下行李。”
袁媽既然發話了,袁滿對表妹羨慕嫉妒恨歸羨慕嫉妒恨,還是要表現一下自己的地主之誼的,她對路子喻笑了笑,正要噓寒問暖一下,路子喻卻詫異地一鎖眉頭——
“表姐,你的臉怎麽腫了?”
“……”
“……”
她能說自己被揍了嗎?
不能。
這時,袁媽端着一碗湯從廚房出來,正好聽見了,補刀補得那叫一個穩準狠:“她只是臉上肉多而已,不是腫。”
陳小姐那單生意是徹底黃了,反正無故退出、入會費不退,袁滿就當那筆錢是安慰自己因為那巴掌而遭受的身心靈創傷的醫療費了。
路子喻的到來似乎也沒有袁滿想的那麽難熬,路子喻雖然還是一直把振興她那破酒廠的畢生志向挂在嘴邊,但平時也一直在忙着找工作,袁滿倒也覺得相安無事。
生活還是安穩的過着,日子一天一天下去,APP也已經開始拉風投了,還真有公司對此感興趣,親愛的男票也馬上就要回國,袁滿感覺自己的人生就要開始新篇章了。
卻沒料到,這個新篇章竟然是以這樣一副慘狀拉開的——
這一天,航空公司的客機帶着她親愛的博晏,馬上就要飛抵北京,袁滿自然是歡欣鼓舞地早早的去接機,高登則負責和大學生創業團隊一道,約見風投公司。
眼看着航班準點到達的信息在航站樓的屏幕上劃過,袁滿那叫一個激動。
博晏肯定一下飛機就會給她打電話,抱着這種想法的袁滿突然接到高登的來電時,自然是有幾分不情願的。
連忙接起,說話不帶标點:“長話短說我要等博晏的電話。”
“……”
“……”
高登那邊卻是前所未有的沮喪:“我們跟風投見了面。”
“……”
“他們回絕了我們。”
“怎麽可能?!!”袁滿完全不敢置信。
“科信正在開發一款APP,和我們的很像,他們不可能會投資我們的。”
科信?
那一瞬間,袁滿覺得自己的認知遭到了徹底的碾壓。
科信這兩個字袁滿當然再熟悉不過——
那是鄭衍敘的公司。
此時的袁滿不會意料到,如果鄭衍敘真的是她的夢魇的話,那這個夢魇,才剛剛開始……
☆、第 6 章
袁滿拿着手機,站在接機口外的欄杆旁,仰頭看着航班信息欄,有些反應不及。她原本沒通知博晏就來給他接機,是打算給博晏一個驚喜,怎料她自己先行收到了個如此大的驚喜?
信息欄上的綠色字體在袁滿眼中漸漸模糊成了一片,繼而揉雜成一條綠色的、吐着信子的蛇,袁滿雙腳被釘在原地,躲避不及,就這麽眼睜睜看着那條無形的、邪惡的蛇“嗖”地一聲朝她襲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袁滿的視線裏走進了一個熟悉的、溫暖的、周身散發着光環的身影——
博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