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天羅地網
第二天窦成起來,第一件事就又是去洗了個澡。
屈重買早餐回來,看到他邊擦頭發邊從浴室出來就是一愣。
“大清早的又洗澡?”提着早餐去廚房,屈重問了一句。
“不知道怎麽回事,我這身上老是一股香味兒,好像比昨天聞到還有濃些。”提起這個窦成就一臉苦惱,這體香真是來的莫名其妙。
“是香味又不是臭味,你這有什麽好糾結的?”屈重不以為然,很快就将早餐裝盤端了出來:“不是還有什麽古龍香水,那就是男人用的,又不是只有女人才能香噴噴的。”
“你看我像那種渾身帶香的?”窦成還是覺得別扭,主要還是這味兒太濃了,但要說刺鼻難聞卻沒有,反而聞着挺舒服的。
“像啊。”屈重擺好碗筷招手:“過來吃飯。”
窦成扔掉毛巾走過去:“我吃豆漿油條。”說着在桌前坐下,伸手都沒碰到,裝油條的盤子就被屈重給端開了:“嘿,你幹嘛?”
屈重把餃子推他面前:“油炸食品不營養,你吃這個,我特地買的海鮮餃。”
“那你還吃?”窦成乜斜屈重。
“我又不需要營養。”屈重拿了跟油條,張嘴就咬下一大口。
“那你別吃啊,反正不吃飯也餓不死!”窦成沒好氣,不過海鮮餃子也是他喜歡的,也就懶得去跟屈重争了:“不是說要去高老太墳地看看,什麽時候去啊?”
“先吃飯,等下再說。”屈重手指敲了敲桌面。
兩人吃過早飯,屈重也沒有馬上就帶着窦成出門,而是在餐桌上擺開排場,畫符。他畫,窦成在旁邊看着,為了讓窦成看得清楚些,他每一張都畫得極慢,但就算是這樣,那也是一氣呵成不帶停頓的,而窦成……就看着筆尖繞,啥也沒看明白。
“你來。”還剩下最後一章的時候,屈重把窦成拉到身前,将蘸了朱砂的毛筆遞給他。
“我……我來?”窦成麻爪的連筆都握不标準:“我不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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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随便畫,記着多少畫多少,錯了沒關系,我這有好幾張夠了。”屈重調整了下窦成握筆的姿勢:“手指別攥那麽緊,食指往上倚着一點就行,對,就這樣,來,你試着畫來試試。”
窦成便憑着記憶畫了幾筆,一看,比屈重畫的鬼畫符還像鬼畫符,那線條繞得一團亂麻似的沒眼看。還真是應了屈重那句話,随便畫畫,屈重無所謂,窦成沒氣餒,反而還覺得挺有意思的,要不是他們要出門,他還躍躍欲試的想再多畫幾張。
路過高老太家門時,窦成想起昨晚的事就下意識屏住呼吸耳聽八方,但跟之前一樣,裏面靜悄悄的一點動靜都沒有。可就算這樣,他一路走過也感覺後背漏風,老是忍不住想要回頭看,就怕高老太突然從後背冒出來。
窦成正一步三回頭呢,就被屈重拉住了手,他就像是被突然刺了一下,別扭的想甩開,但對方攥得緊,根本甩不掉。兩個大男人拉拉扯扯不好看,雖然咬牙切齒,也只能憋屈的忍了。
“這一段陰氣很重,跟緊我。”屈重面色冷肅的突然停了下來:“我們先別急着走,先去高老太家裏看看。”
窦成緊張的咽了咽口水:“可是沒鑰匙。”
然後屈重就以行動告訴他,鑰匙是浮雲,人家手都沒帶比劃下的,那門鎖就咔噠一聲自己開了。推門進去的瞬間,窦成覺得空氣都降了十幾度,之前只是路過就覺得後背發涼不踏實,這下身處高老太屋裏,他更是渾身發涼,看哪都覺得陰氣森森,都不用屈重拉拽,很自覺的就貼着人走了。
他們進門的時候故意沒有把門關嚴,就是為了應付突發狀況的時候方便跑出去。結果剛往裏邊走了幾步,身後的房門就砰地自己關上了。
窦成被吓了一跳,猛地轉身,卻什麽也沒看到。
然後是客廳的窗簾被一陣風刮吹得獵獵作響,但實際上,窗戶玻璃是關着的,就算沒關嚴,外邊也沒刮風。
緊接着,頭頂上的燈泡啪嚓啪嚓響了兩聲,忽然自己亮了,亮了沒一秒就火星迸濺啪嚓滅掉了,之後就一直咔嚓咔嚓的響個不停。
這場景,簡直跟鬼片裏演得一模一樣。
雖然沒看到什麽,但窦成還是吓得臉色慘白。
咚咚咚!
哆哆哆!
就在這時,廚房裏突然傳出剁菜板的聲音,沒等兩人過去,離窦成最近的那張發黑長木凳又砰地倒在他面前,還差點砸到他腳步。
屈重一腳踹開長凳,卻沒有拉着窦成去廚房,而是掏出幾張符紙夾在五指間。
窦成緊張屏息,生怕呼吸聲太大打擾到屈重念咒,結果那家夥一聲沒吭,直接符紙一甩就完了。幾乎是符紙沖進廚房的瞬間,裏面就響起一陣凄厲的尖嘯,正是高老太的聲音,下一瞬,一股氣流就從廚房沖了出來,在客廳上下左右的一通沖撞,噼裏啪啦砸了一地狼藉。
咔嚓一聲脆響,頭頂的燈泡也掉了下來。
“小心!”屈重帶着窦成躲開燈泡,随即塞了一把符紙在他手裏:“這個拿好,站在這裏別亂動我去布陣,哪裏有風就往哪裏拍一張!”
窦成早就一頭懵逼,根本顧不上思考別的,屈重說什麽就是什麽。然而屈重前腳剛去布陣,窦成後背就刮來一陣陰冷勁風,幾乎不及反應,窦成已經行動快于大腦,本能的轉身拍了一張符紙,符紙脫手的瞬間遇風自然,與此同時,那股氣流更奔放了,所過之處,猶如飓風過境,破壞力頂級。
但也說來奇怪,不管屋裏桌子板凳電視機點燈櫃臺怎麽遭殃,被收集角落的垃圾刮得滿天飛,玻璃瓶子更是噼裏啪啦往窗戶上飛,東西碎爛一地,唯獨那幾塊老舊玻璃紋絲不動,連裂縫都沒見破開一條。無論那股氣流怎麽瘋狂逃竄,就是跑不出這一方天地,簡直就跟被天羅地網罩住了似的。
窦成不是錯覺,屈重正在布陣的,還真就是天羅地網。
也沒看清屈重是怎麽做的,好像只是彈指一揮,幾個方位所貼的符紙就紅光乍現,跟突然活了似的,飛旋而起,攏出一圈天地,将那股亂竄的氣流牢牢鎖困其中。随着符陣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便見氣流凝聚的稀薄白霧翻攪,刺耳的尖嘯一聲蓋過一聲,幾乎要掀飛屋頂。
不過片刻,那聲音就漸漸弱了下去,屈重适時收起符陣,被攪亂的薄霧再次凝聚,緩緩落地,變成高老太的樣子,奄奄一息的跪趴在地。
“高……高奶奶,你,你怎麽會變成這樣?”雖然昨晚就見過高老太鬼魂,這會兒看到,給窦成的沖擊還是挺大的,心情特別的複雜,不單單只是對鬼神的畏懼。
可能是傷的太重,高老太趴在地上渾身輕顫,就是沒擡起頭來。
窦成看着她佝偻趴伏的孱弱樣子,不由跟生前的高老太聯想起來,那時的高老太也是這樣,馱着背,整天拖着只編織袋一個垃圾箱一個垃圾箱的翻找撿廢品。或者在窦成經過家門的時候,背脊佝偻的端一碗肉湯讓他喝了再走,她從不會請窦成進門,每次都會把吃的端到門口,看着他吃,渾濁的眼裏慈祥又溫暖。
想着過往種種,窦成喉頭哽了哽,心裏不自覺的放下了防備,下意識朝她走近兩步。
“別靠太近。”屈重及時出手阻止了窦成的動作:“這已經不是你認識的高奶奶了,她身上煞氣和怨氣非常重,按理說,她是自然病死,應該不可能化成厲鬼才對,這多虧是火化,不然怕是會屍變……我們去墳地看看。”
說着,屈重掐了個決,扔了一道符貼上高老太腦門兒,拉着窦成轉身出門。出了房門,屈重還在門上拍了張符紙,這才帶着窦成離開,直奔城郊亂葬崗。
兩人趕到城郊,遠遠就看山腳的黃土公路上停了幾輛警車,而半山腰,一對武警正推搡着一個男人往山上走,那男人身形幹瘦,帶着手铐腳鐐,穿着灰撲撲的囚衣,不出意外,應該是個死刑犯。
“這是趕上槍決犯人呢,什麽破運氣?”窦成嘀咕着,卻越看那刑犯越覺得眼熟:“我怎麽看那男的有點像周世昌呢?”
“嗯。”屈重點頭:“當初判決就是這時候。”
“你怎麽知道?”窦成好奇的問。
“當初附他身的是個心理扭曲的變态淫鬼,而且男女不忌,監獄那種地方人多混雜,如果不及時收了,後果不堪設想,所以開庭那天我去了。”屈重嘆了口氣:“這周世昌死的冤枉,但也是因為他本性不正,才給了邪祟入侵的機會,他的生魂早在拘捕那天就被鬼差帶走了,現在即将槍決的,也不過是一個魂魄不全的行屍走肉而已。”
“變态淫鬼?”窦成聽了一驚:“我還一直以為……是那個風騷女鬼,那天擠在人堆裏,她出現過。”說起來,自從搶親那次過後,那女鬼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也不知道是怕了屈重還是已經被屈重給收了。
屈重望着山上的方向皺眉。
“我們現在上去嗎?槍決一般會在裏邊一點,我們上去碰不到。”窦成說。
“走吧。”屈重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