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鬼障眼
說是幫忙搬床,結果愣是被劉瞎子拽着搬了不少東西,忙活到最後,窦成是徹底沒脾氣了。
“我說,現在可以告訴我,那床到底什麽來頭了吧?”歪靠在櫃臺上擦了把汗,窦成追問劉瞎子。
“急什麽,沒看我這還忙着呢。”劉瞎子揮着雞毛撣子這裏掃掃哪裏拍拍,的确是挺忙乎的。
窦成一看就知道,這老家夥又想扯皮了,當即臉色一沉,過去就把雞毛撣子給搶了。
“哎?你幫我打掃?”劉瞎子白內障眼都快笑禿嚕了,賤得沒眼看:“不用不用,這個我自己來就行。”
砰地一聲,窦成甩手就把雞毛撣子摔櫃臺上:“說!”
劉瞎子瞥了眼櫃臺,倒也不生氣:“我之前不是給你說過,那床是屈家人訂的,這屈家人啊,可是我們這裏的第一份兒。”說着還神秘兮兮的豎了豎大拇指:“一把手,懂?”
“我對屈家人什麽來頭沒興趣,你知道我感興趣的是什麽。”窦成面無表情的看着劉瞎子。
“還能是什麽,不就是屈家鬧鬼不太平麽,據說那鬼往上追三代,還是屈家老爺子的親大爺,也就是屈老爺子爺爺的兄弟,這起因,還是因為破老宅動祖墳給鬧的,沖撞祖宗犯了鬼煞。”劉瞎子也不賣關子了,繞到櫃臺後一邊收拾散亂的香燭一邊說:“聽說啊,那鬼原本就死得冤枉,又選了個極煞之地下葬,原本就是兇墓,還是後來用了點特殊手段才給暫時鎮壓住的,煞氣被封印在棺材裏,要是不去動它肯定沒事,可屈老爺子不信邪,非得聽信江湖騙子的話,說什麽子嗣單薄是祖宅地基和祖墳的原因,然後就給動出問題來了呗,反正自那之後,屈家就沒安寧過,前不久屈老爺子半夜從床上摔地上,就給摔了個半身不遂,唯一的孫子出公差,也半夜莫名其妙被發現趴在酒店後邊的草坪裏,全身骨折多處,送醫及時倒是撿回條命,可變成了植物人,兒子女婿又被陷害遭雙規,總之是倒黴透頂了。”
窦成:“那屈家怎麽就知道,那些事情都跟破老宅動祖墳有關的?”
“那鬼給老爺子托夢,點名要幾樣東西。”劉瞎子給窦成掰手指:“靈房,靈床,童男,還有就是在指定地點,重新起墳,墳頭還要建廟宇,廟裏得供奉長生牌,廟也得起名叫長生廟。”
“這鬼還挺能獅子大開口的。”頓了頓窦成又問:“不過,為什麽是童男?”
劉瞎子沒有馬上回答,白眼直勾勾的瞅着窦成,直把人瞅得渾身發毛才摸着下巴,陰陽怪氣的說:“這童男嘛……據說,屈老爺子這大爺,好那一口。”
窦成眨了眨眼睛,沒能領悟到劉瞎子話中暗藏的精髓。
“用咱們現在的話來說,那就是……基佬。”劉瞎子笑得詭異。
窦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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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就想到了屈重……
“聽說被冤死,就跟男人有關,具體的那屈家人也沒透露,所以我知道的就這麽多。”劉瞎子嘿嘿笑了兩聲,翻着白眼眉飛色舞的樣,就跟跳大神的差不多:“所以說你小子運氣好麽,一屁股就坐了個厲鬼床,哦不,是兩屁股,我這打了兩張床,兩張都被你屁股光顧過,你說這得多逆天的緣分。”
窦成:“……”
“行了行了,我這還做生意呢,不給你瞎白話了,該上哪上哪去吧。”劉瞎子趕蒼蠅似的揮了揮手,變臉比翻書都快:“哦對了,那牌子用完記得再來光顧啊,本店大小法器均有出售,價格低廉公道,保證童叟無欺!”
窦成:“……”
這老家夥還是這麽欠抽,可惜打不過!
窦成拽拽的踹了櫃臺一腳,這才覺得心裏好受點了,轉身走了出去。
劉瞎子也拿了漆往門外走,準備出去給那靈床打磨上漆。
兩人前後腳出門,結果就見窦成腳下打絆,一下摔趴在那靈床上,得虧這次沒木刺釘子,不然非得趴一臉血不可。
窦成那叫個火大,氣得啊啊啊吼了幾聲,腳都擡起來了沒敢往靈床上踹,最後沖回去發洩的踹了一腳門檻,這才氣呼呼的走了。
身後,劉瞎子扶着門框,笑得嘎嘎亂顫。
聽着劉瞎子猖狂的笑聲,窦成腳下生風跑得飛快,覺得自己簡直跟那鬼床八字犯沖,每次碰到準沒好事!他決定了,以後若非必要都不來劉瞎子這了,路過都最好繞着走,之前居然還想來這裏躲清靜,得虧腦子沒抽徹底!
窦成本來是要去網吧的,結果轉過兩條街巷就看到了屈重,那人在前面走走停停,一會兒蹲下摸摸,也不知道在幹什麽。窦成跟在後邊看着,越看越好奇,猶豫了下,還是走了過去。
“喂,你不是辦事去了,怎麽在這裏?”見屈重轉頭看來,窦成指了指他腳下:“你剛蹩摸什麽呢?”
“哦,沒什麽,随便走走看看。”屈重說完就不搭理窦成了,繼續往前走。
窦成跟着他:“你不是辦事去了嗎?”
屈重:“嗯。”
“那你怎麽在這?”窦成再次問。
“走走看看。”屈重說着蹲下摸了摸地面,兩指搓了搓,然後又起來繼續往前走。
窦成:“……”
既然問不出所以然,窦成也就懶得問了,跟在屈重的旁邊走,看他到底是在幹什麽。然而跟了一條街又一條街,就看着屈重再來蹲下摸地起來繼續走,走幾步又蹲下摸摸起來再繼續走,完全是一頭霧水看不出名堂來。
越是看不明白,窦成這心裏就越是貓爪子撓似的,可偏偏屈重就是不說。窦成看得入神,等回過神來,才發現居然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城郊。
腦子懵了一下,窦成瞬間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不對!
行動比腦子快,窦成抓到之前在劉瞎子那買的往生咒牌子就扔了過去,結果……自然是沒有什麽卵用。
靠……
被掐住脖子按在地上的瞬間,窦成內心幾乎是崩潰的,居然又被那老混蛋騙了!
喉嚨一陣窒息的痛,憋得窦成眼前一陣陣的發黑,也看清了那玩意兒的模樣。哪裏是屈重,根本就是之前鬼車上遇到的斷頭男鬼!
鬼手掐着脖子跟鐵箍似的,毫無掙紮的餘地。
慌亂間,窦成摸到之前屈重給他的符紙,毫不猶豫的朝斷頭男鬼拍了過去。
噗地一聲,那男鬼被拍飛出去,被符紙碰到的左臉給灼燒出一個黑洞洞的窟窿。這猝不及防的一下讓男鬼有些忌憚,但卻沒猶豫多久,就又朝窦成飛撲過來,喉嚨發出咯咯咯咯的刺耳聲音,聽得人遍體生寒毛骨悚然。
身上還剩下一道符,不到萬不得已,窦成不能浪費。既然不能硬碰硬,那就只剩下跑了。
這麽想着,窦成轉身撒腿就往回跑。一邊跑一邊在心裏罵娘,把劉瞎子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
身後,男鬼锲而不舍的追着,那空中漂移的速度可比窦成兩條腿兒快了不止一星半點,幾乎是緊綴屁股後頭,一個踉跄都可能被追上。窦成滿頭大汗卻覺得渾身森冷得厲害,邊跑邊忍不住回頭看,結果沒注意前面是個斜坡,腳下有空,骨碌着就翻滾了下去。
完蛋了!
窦成幾乎可以預見自己這次是死定了。
正滿心絕望,結果下一秒就咚地砸了個瓷實,好死不死摔在了劉瞎子腳邊。
“喲,大上午的跳樓,玩兒極限刺激呢?”劉瞎子看着窦成臉朝地一口親在自己鞋面上的樣子就樂得不行,一張褶子臉笑得要多賤有多賤,不過嘴上損歸損,他還是搭手把窦成拉了起來。
窦成捂着差點被磕斷的門牙,疼得眼淚花直冒,嘶嘶抽了兩口冷氣,才反應過來劉瞎子說了什麽。然後他就發現,自己這一摔居然是摔在離劉瞎子家店鋪相鄰的那條街上,就剛才摔下來的慣性看,他也不是在城郊什麽斜坡摔的,而是……旁邊那家小二樓樓底。
這……
窦成有點懵。
難道剛才的一切都是障眼法?
那男鬼锲追不舍的目的不是為了掐死他,而是為了逼他跳樓?
回過味兒來,窦成又是一身冷汗。
這小二樓雖然就兩層,可加上樓頂則是三層的高度,這麽高摔下來,不死也得摔斷幾根骨頭。
窦成動了動手腳,發現除了肉痛以外,居然意外的沒有斷骨頭,傷的最重的也就兩顆門牙,這會兒吸口空氣都疼。
真他媽不幸中的萬幸!
“傻愣着幹嘛呢?”劉瞎子見窦成魂游天外,忍不住拽了他一把:“你咋腦抽跑人家樓頂蹦高呢?也沒見你們那一夥子混蛋跟你一起啊,一個人都能這麽瘋,你是嫌命長呢還是嫌身上零件太齊乎呢?”
“呢呢呢,呢你個姥姥!”窦成轉手就揪住了劉瞎子的衣領:“什麽狗屁牌子一點用都沒有,你他媽還老子的錢!靠你個老東西,連你爺爺都騙,你他媽是不是活膩歪了!”
被窦成抓着一陣搖晃,劉瞎子唉唉唉好幾聲才慢半拍的反應過來:“咋的,見鬼啦?”
窦成沒有搭理劉瞎子,把人拽到一邊按到牆上就是一頓胖揍,然後甩手破麻袋似的一扔,氣吼吼的走人,邊走邊揮胳膊踢腿,顯然是氣瘋了。
劉瞎子揩掉嘴角的血跡,擡頭望了眼樓頂,眸光閃了閃,沒有逗留,一邊揉臉一邊往回走:“靠,這混蛋糕子,下手還真重,嘶……老子個老虎不還手,他個兔崽子還真個猴兒稱霸王了!”
而就在劉瞎子離開後不久,之前窦成趴着的位置,四五歲的小男孩兒忽然慢悠悠的從地上爬起來來,低着頭,一臉委屈的看着手上爆掉的紅氣球。擡頭看向房頂的時候,一雙大眼睛當即變得黑洞洞的,眼底滿布陰煞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