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1)
? 晚飯都吃的很飽,她象征性地煮了幾個餃子,在廚房撈起一個來之後吹吹,送到沈長風嘴邊,“給你包的素餃子。一直放在勺子裏煮的,不會有錯。”
他低頭,咬下一口餃子皮,燙,一邊吹一邊吃下去了。好燙。就只有這一個感覺。
“怎麽樣?”她低頭盯着剩下的一個素餃子,好像能隔着皮看出鹹淡,看出餡兒調的怎麽樣一樣。
“好吃。”他嘴裏還有沒吃完的餃子,含糊不清的第一時間表揚她。
“吶,最後一個,吃了新的一年都平平安安的。”他順從地低頭,就着她手邊,又吃了一個餃子。陳憶安把餃子都撈上來舀到盆裏,拿了個小碗倒了醬油醋端出去。幾個人接過筷子,一人一個餃子,吃下肚去又說了些祝福的話就撤了。陳爸爸喝的有點多,打完麻将下來暈暈乎乎的就讓陳媽媽拽回卧室去了,臨走陳媽媽囑咐陳憶安:“給長風把客房收拾出來再睡。”
“哦。”她收着碗筷應道。
笑笑媽說:“笑笑今天晚上就麻煩你了,你叔叔喝的也不少。”
“哦,好。”她繼續應道。
沈長風臉色有點黑。為什麽他的人今天晚上注定不屬于他啊??
陳憶安架着打完麻将就萎靡并且有要耍酒瘋傾向的笑笑回了卧室,她臉紅彤彤的,長長的大波浪卷發胡亂的散在臉上,極其不配合。陳憶安給她脫了外邊的馬甲,探手進去給她解內衣,笑笑反手就惱了她一爪子,長長的指甲在她脖子上劃過,一會兒就出了四道血印。她嘶地吸了一口涼氣,“笑笑,行了啊,別鬧了。”
笑笑滾進被子裏,撐着眼皮看她,“沒夠,他沈長風,就這麽把我十幾年的閨蜜搶走了,老娘心裏不爽。”
“又不是不管你了,你不爽個什麽勁?”她拿着毛巾給她擦手,給她喂藥吃。笑笑調了調枕頭,看着她,“你以後做飯就不只是給我一個人做了,啧啧,看你跟他那麽開心心裏還真是有點酸。跟我養了多少年的小寵物要出嫁一樣。”這都什麽比喻。
“不過還是要祝福你小安安,這事兒就快定下來了,我就等着給你包紅包了。他以後要還敢欺負你,你告訴我,姐姐飛過去給你秒了他。”成成成,他還沒求婚了,什麽嫁不嫁的,您老人家還真當自己是小鳥呢,想飛就飛。
笑笑說完了,心裏舒坦了,倒頭就睡了。她關了燈,端着盆出去。他剛洗漱完,坐在沙發上等她,兩側的頭發微微滴着水。陳憶安去洗漱完,出來他還安安靜靜地坐在沙發上。
“睡去吧。”她走過去,手指拂去他滴在發尖一直沒滾落的一滴水珠。
“過來。”他拍拍自己的腿,“我抱會兒你。”
她臉一紅,仔細聽了聽,屋子裏一片寂靜,都睡了。于是就跨坐在他大腿上,覺得不舒服,腳環到他腰後。沈長風往前坐了坐,于是她變相的離他更近了。他摟着她的腰,從下往上一點一點給她按摩着,“累不累?”
“累。”這會讓他這麽摟着,全身放松下來,哪都疼。他一只手扶着她,一只手給她按摩。瞥見她脖子上的傷口,眸色一深:“笑笑幹的?”
她快睡着了,點點頭。沈長風從茶幾底下的藥箱裏拿出創可貼給她貼上。收拾好之後她已經徹底睡了。看了眼岳父岳母大人緊閉的房門,他一個打橫把她抱起來,放進了客房。客房是單人床,他躺上去把她往牆那邊推了推,摟着她睡了。
她晚上吃的有點鹹,半夜起來想要喝水,沈長風攔住她按着自己要爬出去的手,拿了晾好的水給她,她咕咚咕咚跟個小狗似的喝完水,一哼唧又縮他懷裏睡了。
第二天早上陳爸陳媽推開陳憶安卧室的門,發現只有笑笑在床上翻滾,兩個人臉色變了變,去推客房的門,見兩個人睡在一起,陳爸爸剛想說,你個混小子,還在我家呢就敢跟我女兒睡一起,就見陳憶安一腳踹上沈長風,胳膊也毫不客氣地甩在他肩上。兩人睡衣穿得整整齊齊,這樣子,怎麽也不像是沈長風欺負了小安安。
沈長風讓她弄醒了,就見兩人在門口看着,剛要解釋,陳媽媽已經開口了,“小沈啊,真是難為你了。”這睡相也就你能忍的了了。“再睡會,不急着起呢。”嘭的一聲就關了門。
沈長風嘆了口氣。把她的手扒下來,給她蓋好被子。大年初一,好多人來拜年,沈長風出去幫着搬年貨,忙上忙下一上午下來拜年的鄰居都知道老陳家的閨女帶着女婿回來了,最後不單單是拜年了,街坊四鄰都要過來瞅一眼,再熟一點的,看完了還要借出去使喚使喚,沈長風平日裏哪見過這陣仗啊,奈何小安安昨天透支過度這會兒實在是指不上了,她不起來也好,要是起來了,最多也就是被看着長大的叔叔阿姨爺爺奶奶們跟他一塊調侃。
陳憶安下午兩點才起了床,洗了個澡之後在她媽殷勤關照下又開始吃,吃餃子。嘴裏還含着最後一個餃子呢,沈長風推門進來了,灰頭土臉的,臉上全是汗。她嘴裏的餃子直接掉進了碗裏。她吃餃子喜歡泡在湯裏吃,剩餘的餃子湯大部分濺到她臉上了。
扯了幾張紙,一邊擦臉上的餃子湯一邊迎上去,“你這是幹什麽了?”
“呃,我也不知道。”他坦白,“幫幾個鄰居搬了年貨,還有送你遠房表哥到火車站,給樓下的阿姨搭了小房的架子,鋪了石棉瓦,還給一樓老奶奶家的老貓看了看牙……”他數着,記不清了,反正這一早上就沒閑過。
陳憶安……難怪跟泥裏爬出來的一樣,從褲子腿到腦袋頂都是灰撲撲的。
“快脫了衣服洗個澡去。”她回桌上吃完了最後一個餃子,見他沒動,拉着他就往洗手間走。
沈長風想揉揉眉心,發現手上全是土,只得作罷,“你好歹先讓我準備準備衣服啊。”總不能洗完澡出來裸、奔吧。
“哦,對,衣服……”她一拍腦門,“讓我想想我把你衣服裝到哪個包裏了。”
她的衣服這邊都有,帶過來的包主要就是他換洗的衣服和給這邊小孩子們準備的禮物。早上小孩子們陸陸續續開始過來洗劫了,包空了不少,她一邊找着衣服,突然想起來,“我睡到這會兒,紅包誰給的?”
“我給的。想到要包紅包,我提前換了好多新錢。”他手髒,只能讓她找衣服。
“那禮物呢?”
“他們搶的。”根本就,來不及分啊,剛一拉開包的拉鏈,就被搶了。
她很快就找到了裝衣服的包,“這是你的襯衣,這是毛衫,外套也換了吧,這是……你自己看,然後這是秋褲,這是襪子。”她捶着腰站起來,“髒衣服脫下來我一會兒給你洗了去。”沈長風瞅了一眼她擺的整整齊齊的衣服,脫了外套拿起來就進了洗手間。
陳爸陳媽去睡午覺了,她在外面刷了鍋等他洗完澡。
他洗的倒是挺快,不一會,門就開了,她正在看春晚的重播,就見他裹着睡衣出來了,頭發濕着,坐到她旁邊,她起身想要去把衣服泡上,一把被他拉回來。手裏塞了個毛巾,沈醫生一臉傲嬌地看着她,不解釋。
陳憶安起來跪在沙發上給他擦頭發,又不是自己沒長手,她腹诽。
看他臉色疲憊,摸了摸他的臉,“去睡會兒吧。”
“嗯……你呢?”他轉頭,嗓子有點啞了,陳憶安拿了自己剛喝的水給他。
“喝點水,我剛起床。把衣服洗完就陪你去好不好?”
他考慮一下。
“聽話,要不你又得睡在外面了,我可沒空給你撿被子了。”
正在哄他,卧室門開了,笑笑難得穿戴整齊,揉着惺忪的睡眼,瞥見沈醫生白嫩嫩的小細腿,覺得賺回來了,臉色也緩和一些,點了點頭算作打招呼,進了浴室去洗澡。
得,又得再等一撥。
她拍拍沈長風,“走吧,先陪你睡覺去。”沈長風頭一回覺得笑笑很有用。
陳憶安拿了梳子在一旁梳頭發,他躺在床上倒是比剛才精神了,眼睛眨巴眨巴地看她。
“快睡。”她真有哄孩子的感覺的,怎麽就這麽難弄。
他擡擡手,繼續眨巴眼睛。
“就一會兒啊。”她無奈,蹲在床邊,他手繞着她頭發,一圈一圈,然後從上捋到下,再然後睡着了。
再醒來的時候又是快五點了,沈長風覺得自己最近的作息嚴重的不規律了,不過也沒關系,至少他還是挺開心的。笑笑把髒衣服甩給陳憶安之後就回家了,沈長風出來的時候陳媽媽正在熬粥,基本上大年初一過完了,就再沒有什麽年味了,晚上吃的也就挺清淡的了。
陳憶安坐在客廳裏一邊看電視一邊抹擦手油,見他出來了,笑了笑,示意他坐過來。
“晚上喝粥。”她說。
“嗯。”他接過擦手油,她就只抹了手背上,這兩天光沾水了,她手指尖都起了皮,他修長的手指挖了油一點一點給她仔仔細細每根手指頭上都抹上油,莫名的就出了神。
正如陳憶安所說,每回剛回去,因為一年沒見,而且要準備年夜飯,她作用很大,所以爹媽夾道歡迎;過幾天沒什麽事了,她天天在家閑着,什麽也不幹,自然就招人煩了。
所以現在,在家歇了幾天,陳媽媽剛剛見到閨女的新鮮勁兒過去了,把他倆往外趕,“出去逛逛,別老窩在家裏。”
正抱着薯片吃得開心的陳憶安表示懶得動,沈醫生一早就看她零食太多覺得不好,在一旁默默地點頭。
“可是早飯還沒吃呢。”她耍賴。
“出去小沈你帶她吃點。今天晚上九點之前都別回來了。”陳媽媽本來想說晚上都別回來了,一想不對勁,及時收住了嘴。
她嘟了嘟嘴,一臉不情願的放下手裏的零食,旁邊的沈長風聽見陳媽媽說話的時候,就已經沖回房間換好衣服了,這會兒笑意盈盈地看着這頭小懶豬,臉上的笑容得體又大方,極其耐心地站在門口等着她,大有等到天荒地老的毅力。
陳憶安左右看了看,上前一把扯下他的圍巾帽子手套,揣着就扔到了卧室,然後換上外套出來,登上運動鞋。一身休閑裝襯得她跟個學生似的。
沈長風一臉疑惑地看着她,為什麽要扯了他的保暖三寶?
“媽,我們走了啊!”陳憶安喊了一嗓子。
“別走別走。”陳媽媽追上來,一件一件往陳憶安腦袋上套,“大冬天這麽冷不戴圍巾你是不是傻?帽子也帶上,還有手套。哎,小沈,你怎麽不戴啊?”
“他不冷,”陳憶安扯了扯圍巾,推着他往外邊走,“一個大男的,戴這些幹什麽?”
“可是……”可是剛才好像小沈還戴了啊,陳媽媽還沒說出來,陳憶安已經“再見。”拉着沈長風就出去了。
關上門,就把他按到牆上,沈長風背靠着牆,長腿微伸,攤開雙手,臉上噙着笑,等着她,陳憶安把帽子圍巾一件件卸下來給他戴上,戴完了拍拍手,撐着牆剛要離開,就被沈長風拽回去了。
他低下頭盯着她,喉結微微上下動了動,還沒說話,陳憶安眼睛咕嚕一轉,踮腳,右手壓住他的脖頸,微微側着臉吻了上去。沈長風眼底閃過一道光,臉上的笑也漸漸加深,低頭加深這個吻。好幾天沒有這樣觸碰過她了,他捏着她的耳垂,享受着難得的她的主動,過了一會,她沮喪的低下頭,“好累,你都沒反應的麽?!”
沈長風彎下腰去,狠狠地吻了過去,她漸漸被他推到了另一邊的牆上,羽絨服不斷跟牆摩擦着。怎麽會沒反應,她的微微靠近,都讓他欣喜不已,壓抑着克制着的東西,遠遠比她想象的還要多,甚至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就想要離她近一些,再近一些。
許久,他手撐着牆壁,腿,身體,嚴絲合縫地挨着她,滾滾熱浪包圍着她,她埋頭在他懷裏,壓低聲音說:“太瘋狂了。”就在她家門口。幸好是頂樓,除了笑笑家,再沒有別的人。
他輕笑了一聲,聲音有些沙啞,磁性而醇厚的聲音讓她禁不住身子一顫,不行不行,沈醫生你別這樣。她最聽不得每次他動情時情不自禁發出的笑聲,每次都被迷得七葷八素,這麽沒出息怎麽行。他手摸着她的脖頸,那裏微微出了汗。
最後,他問:“你真的不要圍巾?”出了汗了,別吹着了啊。
“不要。”她臉通紅,耳朵尖都像要滴下血來一樣,看也不敢看他。沈長風好心情的等着她。
“那就再待會,等着汗落了。”因為隔音不是很好,兩個人聲音壓得都很低,幾近耳語。
“不會被懷疑吧?”萬一她爹媽一個興起往樓下瞥一眼,發現半個小時以前就出門的兩個人現在才出樓道口……
他把她羽絨服的帽子掀起來給她戴上,摟着她的肩就下樓了。說的的确有道理。
沈長風完全沒有約會的經驗,陳憶安又是個不愛出來玩的人,兩個人出了小區門口,都呆呆地望着對方。半晌,都明白過來誰也不知道要去幹什麽。
陳憶安噗嗤就笑出來了。沈長風嘴角上揚,不好意思地別過頭去,跟女生出來了,總不能壓馬路吧?陳憶安看着他帶着些羞澀,愧疚的小樣,笑的更歡快了。
沈長風惱羞成怒,揉了揉她的腦袋,“先吃飯?”
“好!”她四處看了看,“那邊有家麻辣燙,特別好吃。走走走,我從小吃到大。”
沈長風眼角跳了跳。
走了大概三分鐘,果然有一家小店,對面就是高聳的寫字樓,所以小店裏光線不是很好,大概只有十個座位。服務員過來點菜,見是陳憶安,笑了笑,“還是老規矩?”
“嗯。”她笑的歡快,“再來一份蝦餃。他不能吃辣的。”
點菜的女孩看了一眼沈長風,“我去跟老板說一聲,阿姨最近一直念叨你呢。”
菜還沒上來,老板先過來了,是一位五十多歲的婦女,紅黑色的皮膚,身體壯實,見到她就聲音洪亮的打着招呼過來了。陳憶安起身跟她打招呼。
“坐,坐。前兩天街坊鄰居來我這裏吃飯還說你帶了男朋友回來,我這邊這麽忙,一直沒顧得上去看。哎,小夥子多精神。我這老婆子有生之年,能看着你們這幫小猴子們都成家立業了,也就安心了。”
陳憶安跟她講了講近況,老板就去忙了。
熱騰騰的麻辣燙和蝦餃上來,陳憶安遞筷子給他,“蝦餃很好吃的,你快嘗嘗。”
他低下頭,動作優雅地夾起一個餃子咬了一口。見陳憶安盯着他,“怎麽樣?”
“挺好吃的。”他點頭。兩個碗裏騰起的水汽讓兩個人都有些看不清對方的表情,聽到他的肯定,陳憶安笑的很歡快的去吃她的麻辣燙了。
吃飽了之後沈長風建議道:“要不要去看電影?最近有幾部大片上映。”
“大片……”她想了想,“有動畫片上映麽?我大學的時候,舍友就喜歡拉着我出去看大片,每次我都只看半截就睡了。”
沈長風默……“看動畫片可能我也會睡。”不過想一想黑漆漆的電影院裏,什麽也不能幹,确實沒什麽意思。
“去逛商場?給你買幾件衣服?”說完他就後悔了,果然陳憶安苦着臉看着他。
最後,陳憶安問他:“你以前來過北京麽?”
“沒有。”他如實說,工作那麽忙,他也沒有心情出去玩。
“那走啊,長城還是還是頤和園?”好不容易來了,當然要去逛逛風景名勝的啊。
“故宮吧。”他說。
于是兩個人打了車去故宮,買了票之後,在檢票口加了20塊錢領了一個講解器,一人一只耳機插上,走到哪裏,它就講到哪裏。來來回回逛到了下午,陳憶安覺得早上吃的那點麻辣燙早就消耗完了,才拉着他依依不舍地從出口出去。
還了講解器,她望着他,“我餓。”
“想吃什麽?”他戴着她粉嫩的圍巾和帽子,一路上回頭率特別高。見她頭發被風吹的有些亂了,掏出皮筋來給她紮上馬尾。
“涮羊肉。”她如實回答。
“你不是前兩天剛吃肉吃頂了麽?”他無奈,年三十那天她吃的小臉慘白慘白的。
“唔,那天沒吃羊肉啊。”
“走吧,你帶路,我掏錢。”他向她伸出手,陳憶安得瑟的拉住他的手,暖暖的,皮膚還挺好,她下意識的左手還上去摸了摸,摸完不夠,還放到耳朵邊蹭了蹭。沈長風對被她吃豆腐一直表示很支持,不過臉好像有點紅,沒說話,牽着她就往前走。
陳憶安一邊給他講自己小時候的事兒一邊找她常去的火鍋店。要了個鴛鴦鍋,肉基本上都讓她吃了,沈長風守着不辣的鍋涮菜,豆腐木耳蘑菇娃娃菜,偶爾也會涮點肉,主要還是緊着她吃。見她一個勁地吃肉,不滿地夾菜給她,“別光吃肉。吃點菜。”她嗯嗯點頭,把他夾過來的菜葉扒拉進嘴裏再繼續吃肉。
吃到最後她戳戳麻醬碗裏稀得不行的麻醬,“沈醫生,我好像撐到了。”
沈長風擡手看表,這小豬從四點多吃到了快六點,難怪會撐的不行。她打了個飽嗝,嘴巴湊到飲料旁邊去喝飲料,沈長風摸摸她的頭,“乖乖在這裏等着我,我去結賬。”
“去吧去吧。”她頭都快埋到杯子裏去了。又吃鹹了。
沈長風結完賬回來,她還抱着飲料,四處張望着,見到他的身影,眼睛一亮,傻乎乎地沖他笑。吃飽了就滿足,真好養活。他笑嘆。朝她招招手,“走了。”
她仰頭喝完最後一口飲料,拿上包就跟過去。沈長風接過她手裏的包,牽着吃飽了的小豬就出去了。
剛一出門,沈長風就被一個人叫住。陳憶安好奇地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看清楚來人,沈長風拉着她,大長腿幾步就跨過去。男子身高與沈長風相近,一身手工西裝,面容冷峻,不怒自威,比她當初見沈長風還要冷淡疏遠幾分,在這種亂糟糟的小吃街,他也好像是不染塵埃,絕世而存的。
“曉寧跟我說你交了女朋友,沒想到在這裏見到你了。”男子淡淡的開口。
“過來見見岳父岳母。”他說,“你呢,公司在b市,怎麽大過年的跑來這裏了?”
剛說完,男子旁邊就鑽出來一個小蘑菇,俏皮的短發小女孩舉着一串糖葫蘆,腦袋在他袖子處蹭了蹭,糖稀也沾到他衣服上了。他擡手推開她的小腦袋,“別鬧。”話是這麽說,可臉上的表情是寵溺的,語氣也不自覺的放緩,跟剛才與沈長風說話是截然不同的。
小女孩跳了跳,糖葫蘆指着他說:“蘇言,你說好今天任我擺布的。”被點名的男子面不改色道:“是這麽說的,所以呢?你想要怎麽樣?”他語氣危險,剛剛還氣勢強盛的小女孩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所以,我就是想問問蘇老師你吃不吃糖葫蘆啊,嘿嘿,嘿嘿。”她幹笑兩聲。
“梁小琪,但願你剛才是這麽想的。”他眸光閃了閃,按着她的腦袋轉向沈長風他們。
陳憶安吃撐了之後腦袋就不太好使,“所以,你們到底是什麽關系?”
男子伸手,“我是長風的大學室友。蘇言。”陳憶安伸爪跟他握了握,目光不自覺的看向梁小琪。
梁小琪立馬開始蹦跶:“我是蘇老師的學生,我正在追他。”
蘇言看着她蹦跶,她絲毫沒覺得危險逼近,補充道:“雖然他有些悶騷有些高冷,但是我覺得憑着我堅持不懈的努力,以及飽滿的革命熱情,一定能攻占高地。哎哎,你別捂,捂我嘴啊。”能不捂你的嘴麽小琪琪,當着他的面就說他壞話。
蘇言把在陳憶安面前蹦跶的梁小琪拽回來,看向沈長風,淡淡地說:“祝福你,這麽多年,終于找到歸宿了。客套的話我就不多說了,辦婚禮的時候,我一定參加。今天還有事情,就先告辭了。”沈長風點頭,梁小琪被蘇言拽離五米之後,又頑強地沖了回來。
“你叫什麽名字?留個電話!”她問。
“陳憶安。”她說完,下意識地報出了電話號碼。梁小琪掏出爪機,存上之後給她看了兩眼,見她沒有異議,就轉身回去了。蘇言在那裏揣着手,等着她。朝沈長風和陳憶安微微低了低頭,再見,離開。
沈長風拉着她往反方向走,陳憶安搖搖頭,“你們宿舍得虧有了周曉寧。”這一個個冷着臉,氣溫又下降了好幾攝氏度。
沈長風笑笑,沒有說話,有些心不在焉。五分鐘以後,陳憶安已經把剛才那兩個人抛到腦後去了,轉頭看向沈長風,“沈醫生,我能吃雙皮奶麽?”
沈長風眼角跳了跳,“你不是剛剛說你吃撐了麽?”
“科學研究表明,人都是有兩個胃的,一個胃用來吃飯,一個胃用來吃零食。”
這是哪門子的科學研究,“那為什麽我不用吃零食?”沈長風一邊掏錢包一邊說。
“有些人第二個胃……退化了。”
沈長風默,半晌,冷冷地說:“你幹脆說你基因突變成牛,有四個胃好了。”
“那也不錯,如果能從你這裏多騙點錢的話。”她倒是坦蕩蕩。
“适可而止。”他叮囑道,“別吃傷了。”她拿過錢包,沒理他這句話。于是那天晚上她又吃了烤鹌鹑,烤冷面,炸雞柳……最後累得走不動道了,坐在長椅上開始耍賴。
“沈醫生,好累啊。”
沈長風蹲下身子,“你想怎麽樣?”走到正中間了,進也是一半,退也是一半。
她拉着手裏買的小熊維尼的氣球,開始跺腳,“反正我就是不走了,你自己看着辦吧。”她大有我今天晚上就要睡馬路的架勢。
沈長風挂了一下她的鼻子,“小無賴。”背過身去,說:“上來吧。”她嘿嘿笑着爬上了他的背。沈長風把她往上托了托,繼續往前走。
她兩只手環在他脖子上,往兩邊看着,不時拍拍他,讓他看一些好玩的東西。他嗯嗯地應着,走得倒也輕松。再累了,她就把頭枕在他肩上,把氣球的繩子往他耳朵上纏。一圈一圈,想着纏上去了就省的自己拉着它了。
快走出小吃街了,她突然覺得自己左手沒了知覺,腦袋裏轟的一聲,周圍好像一下子都靜下來一樣,她努力想要攥拳,可是左手一點反應也沒有,拉了一路的氣球一撒手,飛了。她看向那道猙獰的疤痕,大腦一片空白。
沈長風剛想問怎麽不纏氣球了,就覺得脖子上方一滴滴滾燙的水珠落下,一下子就亂了。他蹲下身把她放下來,手忙腳亂地給她擦眼淚,“怎麽了?怎麽了?”
陳憶安張張嘴,百轉千回,最終說:“氣球飛了。”沈長風審視地看着她,陳憶安低頭。
“你擡頭看我陳憶安。”陳憶安不說話,漸漸哭出了聲。
“是不是手疼?”他覺得她左手有些不對勁,伸手去拉。她下意識地往後躲,被沈長風緊緊地鉗住手腕。她手軟塌塌地搭在他手上,冰冰涼。沈長風深呼吸,克制住自己的擔心,輕聲安慰她,“沒事,我給你揉揉。”他摟着她到旁邊的長椅上,把她按進懷裏,“不怕,不怕。”一邊說一邊給她按摩着。
過了一會,她漸漸覺得左手恢複了知覺,沈長風吻了吻她的額頭,“我打電話給溫遠。”
溫遠接了電話,聽了之後冷靜的表示沒有事情,只不過是她最近累到了而已。沈長風把電話給了陳憶安,溫遠安慰她兩句,向她保證絕對不會影響她以後的生活。她嗯了一聲,幹澀的說了聲謝謝。
她縮在他懷裏,還沉浸在剛剛的恐懼之中。那一瞬間,她真的以為,自己的左手以後會漸漸不能用。沈長風心疼的看着她,猶豫了一天的心終于定了下來。
“你等我一下。”他說。轉身跑回去,陳憶安還沒有緩過來,過了一會兒,就見他抱着一大捧玫瑰花,拎着一個氣球回來了。
瞬間就又愣在那裏。
沈長風估量了一下他和長椅之間的距離,突然就單膝跪地,跪的有些猛,陳憶安都聽見膝蓋磕到地上的聲音了。她一下子就從長椅上彈起來,想要去拉他起來。“你這是幹什麽?”
他擡頭看她,精致的眉眼隐在黑暗之中,臉上依稀還能看見淚痕。想了一天的話都消失不見了,最後把玫瑰花,氣球,一股腦地塞給她。
“安安,嫁給我。”他憋了半天,說出這麽一句。
“什麽?”她難以置信。他一直想把她拐回家,可是從來都沒有過要求婚的跡象,她本來以為,兩個人見過家長之後就要哪天水到渠成,他說一聲,就直接去民政局領證。從來沒料到,他會求婚。
“嫁給我。”他重複了一遍,聲音堅定。
“我不是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沒有多麽遠大的抱負,就只安于在小城市裏當個牙醫;我不能給你豪宅和奢華的生活,只能保證我的懷抱永遠是你避風的港灣;我沒有精湛的廚藝,工作忙的時候還要你到處跑,管我吃飯,擔心我身體,搬家都請不下假來幫你;我性格也不好,不會說情話,心眼小愛吃醋,天天跟你鬧小脾氣。我……”他怎麽越說越覺得心虛。
看她動了動,他眼睛一閉,“但是我保證,安安,你一定會是我沈長風這輩子最疼愛的人。我會用我所有的能力,護你周全,保你平安,不讓你受到一丁點的傷害。思你所思,想你所想,把所有你的事情,都當做我的事情來,認真對待。嫁給我,安安,我愛你。”
他覺得最難說出口的愛字,說了便是定了終生的愛字,最後終于脫口而出。原來愛到深處,情到濃時,曾經以為的不可能,都是可能。
陳憶安愣在那裏。說不出話來。最後,聲音抖着,“我答應你。”
沈長風猛地擡頭,眼裏亮晶晶的,閃爍着細碎的光芒,“安安,再說一遍。”
陳憶安回過神來,看着他,“我嫁給你,長風,因為你在我心裏,就是最完美的人。”
她不需要他有多麽大的成就,也不需要什麽豪華的生活,她就只要他的一顆真心。工作忙,她可以去遷就他;小心眼那也是因為在意她。他說的一切缺點,在她心目中都不是什麽缺點,反而是她心疼他,想要呵護他的理由。正如周曉寧說的,這個男人,真的是抛下了一切,抛下了十幾年來自我保護的硬殼,抛下了一切的膽怯,冷漠,把一顆真心完完全全的,毫無保留的交給了她。
他從未輕言愛字,可是卻一點一滴地走進她的生活,融入骨血,再難分割。她的喜好他都了解;她的任性他也遷就;她犯懶,她貪吃,他就跟在後面給她善後,把她料理的好好的。他不停地想要把彼此分離的事物融合到一起。他是那麽想要一個家。這些她都知道。所以才從來不忍拒絕他,任他一步一步,攻城略地,完完全全占據了她的內心。
沈長風從大衣兜裏掏出準備了許久,一直沒有機會送出去的戒指。抖着手,打開那個黑色的盒子,取出那枚戒指,真的如他所願,将它戴到了她左手無名指上。
他右手攥着她的左手,輕輕吻了一下,覺得身心前所未有的輕松。
許你一個承諾,讓我用餘生來踐行。
陳憶安收緊手,使勁攥住他有些涼的手,往上拉他,“快起來,別跪着了,多冷啊。”他扶着她的手臂起身,陳憶安搓搓手彎腰給他揉膝蓋,嬌嗔道:“跪那麽狠幹什麽,走兩步。”說着想要扶着她走兩步,沈長風哭笑不得,走了兩步,示意自己沒事,她才放下心來。
撓撓頭,開口道:“可是我沒有戒指給你……”
沈長風伸出左手,攤開來,一枚戒指躺在他手心。陳憶安笑了,這個人求婚還真是,準備齊全啊。她拿起戒指來之後,他翻過手來,任她戴上。修長的手指,套上屬于兩個人記號,兩顆心仿佛也連到一起,血脈相通。
她給他暖着手,“我這個人也沒有你說的那麽好,反正不管怎麽樣,沈醫生,你這輩子就只能是我了。我怎麽欺負你,你都得受着,不能頂嘴,不能兇我,不能看別的女孩,就只能對我一個人好,不準後悔。聽見沒有?”
他嘴角上揚,臉上是她從未見過的溫暖的笑容,那麽舒心,那麽滿足。他上前把她摟緊懷裏,那是他一輩子的求之不得,怎麽可能後悔。這個傻姑娘,平平靜靜活了二十五年,卻為了自己做出那麽大的讓步,怎麽可能還會再有別人。這個叫沈長風的男人,心裏一直,從此以後,也都只有你一個人。
回家以後,串門來的笑笑第一眼就看見了兩人手上紮眼的戒指,拍拍陳媽媽,陳媽媽瞥見了,拍拍陳爸爸,一屋子的人都靜了下來,沈長風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