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春天
褚詩堂把衣袖挽到手肘,褲腿也挽了幾層,一邊露着腳腕,另一邊不對稱地露出半截小腿,下巴夾着毛衣下擺往下折褲腰。
肚子腹肌深刻,兩條人魚線的鴻溝漸漸浮出,在布料下面延伸到某處。
版型保守的牛仔褲被折成了低腰褲,勉強挂在胯上。
毛衣下擺一放,回歸斯文。
“哎。”褚詩堂路過衛林拍拍胳膊,“又不是第一次看見,怎麽眼都直了。”
衛林把擎在半空良久的衣架挂回衣櫃,跟出去:“不知道。”
褚詩堂走近沙發,稍一彎腰,沒坐下去,多走兩步坐進單人沙發,胳膊支在扶手上,手指扶着太陽穴,手掌撐着臉:“你是不是去看看你爸?咱倆這事不可能就那麽一句話掠過,不能因為我在這兒就不深聊了,讓老爺子憋太久不好。”
他姿勢怪異,衛林留意了發現他在避免看到垃圾桶裏濕漉漉的紙團,過去拎出垃圾袋系口:“好的,那我一會兒回來。”
衛林先下樓扔了垃圾,回到樓層敲敲衛封的門:“爸。”
衛封把他讓進屋。
兩家戶型對稱,家具格局相差很多,一張高桌占據客廳很大空間,鋪着文房四寶,散發墨水的味道。衛林看一眼桌面,衛封正在宣紙上打格子。
“詩堂回去了?”
“還在,他讓我盡快過來跟你聊聊。”衛林停在衛封一步之外,“我也想聽聽你的真實想法。”
衛封拾起鉛筆:“我松了一口氣。”
“啊?”
“我不會做教育,不知不覺把你教得比我還死板,一直怕你不知道怎麽動感情,或者動了感情不知道怎麽去追,又不好開口問。”衛封把尺子壓在柔軟的紙上,在節點做标記,聲音的力道也像筆觸一般,穩妥堅定但柔和,“知道你有愛人的能力,而且能交到朋友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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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男的?”
衛封放下手裏的東西,擡頭看牆上的照片:“男的女的我都無所謂,重要的是長久,能有人一起白頭。性別對了沒有特別重大的意義,以我和你媽為例,理論上我們已經修成婚姻正果,而我最終依然孤獨一生。”
衛林也轉頭看着同一張照片,多年來他都憑借它來勾勒生活中缺失的形象。
“所以我也不在乎你對詩堂是不是深情,陷得太深像我,未必是好事。感情這東西變數較大,不是當事人誰都沒資格介入,于我而言,當事人的定義就是你和詩堂。以上就是我的真實想法。”
“好的。”
“另外,”衛封看向衛林,露出一個生硬的笑容,“你的審美不錯。”
衛林抓抓頭發:“他人也挺好的。”
“再多說一句,房子隔音雖然好,客廳也是共用牆壁的。”
“好、好的。”
衛封恢複擅長的面無表情:“回去吧。”
“好的。謝謝爸。”
“不客氣。”
衛林轉身就走,出門立刻用手貼住臉,溫差太大,掌心被燙得隐隐作痛,等到手臉同溫才敲門:“哥。”
“怎麽不帶鑰匙?”
“你在家,沒有必要。”
“啊,”褚詩堂撓撓鼻梁,“怎麽樣?”
“我爸對你印象很好,說我審美不錯。”衛林抱住他,“希望我們能一起白頭。”
他沒穿外套就下樓扔垃圾,又在樓道裏站了一會兒,身體和衣服都是冷的,抱着褚詩堂像撲進美夢一樣,軟暖,讓人莫名微笑。
“我考慮過了,你先把冬天的衣服和日用品拿到我那兒,今天就能。”褚詩堂拍拍他的背,“其它的再說。”
“好的。”
“畢竟我又懶又饞,怕你呆幾天就忍不了跟我分手了。”
衛林低笑出聲,緊了緊手臂:“好的。”
“如果到春天你還能忍受得了,再徹底同居吧。”
春天不是已經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