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2)
裏撲去。
青蓮和尚大喝一聲,邁動大步,随後急趕。
總共只有數十丈距離,青蓮讓三丈,那裏還能追得趕得上,眼看那兩個小妮子嬌笑連連,俱已先後撲入塔中。
石驚天心頭一喜,驀聞青蓮狂笑,軋軋連響聲中兩扇塔門霍然關閉。
冷浩聽完石驚天之言,知道他一事實上是在二女被困石塔之後,一時孤掌難鳴,這才力戰出圍,一時又感又愧道:‘這一切都怪小弟大意,二哥一夜奔波,想必疲困,且請先到那邊小鎮上略進飲食,讓小弟再進金笛寺瞧瞧!’石驚天聞言雙目一瞪吼道:‘老三,你這不是罵我麽?一夜不吃不睡難道還能死人不成?走!咱們一起去會會那又奸又猾的禿驢!’話聲一落,出乎意外地耳畔突然傳來一聲冷笑:‘石驚天你用不到狗仗人勢,刀劍拳掌軟硬輕三功,只要你劃下道來,老衲奉陪就是!’二人聞聲擡頭,。只見遠處奔來一條人影,足登高口皂靴,頭戴昆盧軟帽,大袖舞動獵獵作響,正是那少林叛徒飛龍禪師。
冷浩見狀突然醒悟,知道先前邀約自己石橋相會的一定就是此人,只是他‘靈石寒碧露’既已得手,為何還不速返中原呢?他與自己約會又有什麽企圖?
這團團疑問在他心頭打轉之際,飛龍禪師業已來到當場,冷浩臨風卓立,朗朗大笑道:‘大師若要較量,在下随時候教,只是石大俠話中所指乃是另有其人,大師千萬不要誤會了!’他惟恐飛龍禪師避重就輕,另生枝節,是以才如此說法。
但石驚天聞言之後,卻突然雙目怒瞪吼聲如雷道:‘老三,你用不到替我耽心,天下和尚一般,我說的就是他,看他能把我石驚天吃了不成”!’石驚天咄咄迫人,飛龍禪師焉得不怒,只聽他仰面一聲沉笑:‘石驚天,你這種大話吓得了誰?老衲縱然吃不了你,難道還宰不了你,不過我今天與小俠有事相商,不想與你計較了!’石驚天氣雄萬丈,那裏吃這一套,聞言狂笑兩聲:‘飛龍賊禿,石驚天急事在身,無暇送你西歸,你如實在不想留念紅塵,三日後原地相見,石某憑掌上鋼戟為你餞行如何?’說完也不等飛龍禪師開口,立即一拉冷浩,喝道:‘老三,咱們走!’飛龍禪師見狀急道:‘冷少俠,難道’靈石寒碧露‘你不想要了麽?’冷浩關山千裏為的就是此物,及至聽完黑衣閻羅那番話後,益覺此物事在必得,可是,貞姊姊二人身陷金笛寺,這豈是能夠耽擱的麽?
也罷,他既然送上門來,心中就必有所圖,何況先前術韻在五裏外石橋相見,自己一步來遲,他竟像等不疊似地找到此處,縱然稍遲兩天,難道還怕他不來麽?
他心中電光石火般如此一想,立即揚聲高喚道:‘在下急事在身,實在無暇奉陪,大師有意,三日後原地相會吧!’‘吧’字出口,身形業已奔出老遠,二人急馳了一陣,不消個把時辰,金笛寺便已遙遙在望,冷浩腳步一停,說道:‘二哥,你說金笛守住持方丈青蓮的武功很高麽?’石驚天濃眉一揚:‘那賊禿比石老二強上一籌,但我看出他決不是你的對手,這一次由你對付他,讓我來收拾紅蓮……’石驚天說得唾沫亂飛,但冷浩卻聽得連連搖頭道:‘這不是辦法,咱們此來旨在救人,貞姊與翠妹落在那班賊禿手中,咱們縱然勝得了他,又能怎樣?’‘可是人家警戒森嚴,這樣大白天混得進去麽?若想暗中下手,除非等到晚上!’‘際此風聲鶴嘆之時,恐怕晚上更加警戒森嚴呢,更何況人在虎穴之中,遲則有變……’‘老三,不要再繞彎子啦!你若是心有成算,就趕快說出來,石老二聽你就是!’冷浩微微一笑:‘小弟倒是有個主意,只不是知是否能行?’至此聲音一低,指着寺外高峰,悄悄地說有盞茶時分,石驚天雙眉一揚,拍掌大笑道:‘妙!妙!老三,你這身武功就足夠哥哥我佩服得五體投地了,想不到心計上更是高人一等,只是石老二恐怕進不了那座石塔,幹脆咱們倆交換一下吧!’冷浩點頭一笑:‘既然二哥如此說,小弟遵命就是!’兩條人影一分,石驚天狂笑如雷,奔向金笛寺正門,冷浩掩掩藏藏,繞向廟左那一片枝葉茂密的松林。
金笛寺雄視關東,武林人物一向不敢擅越雷池,可是經過了昨日連番打擾,那一班狂妄的和尚,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青蓮用計困住了貞、翠二女,就知道石驚天決不肯善罷甘休,是以此時金笛寺裏,除去那座石塔四周警戒森嚴外,就是各處巡院落裏,也都暗卡密布。
石驚天這樣縱聲大笑,金笛寺那班和尚不是聾子,那會聽他不到,耳聞銅鐘三響,寺中老幼群僧,俱都磨拳擦掌拭目以待。
石驚天知寺中人已經發現自己,依然行所無事地直撲山門,到達門外三丈,這才停下身來,吼聲如雷道:‘喂!青蓮賊禿,你還敢不敢出頭,若再不開牢門,石驚天可要放火燒你的龜窩了!’他真像煞有介事似地,說完摸出火熠子信手一抖,頓時刷地一怕聲,冒出一片火光。
石驚天身為十三省綠林盟主,那會真個放火,不過他這樣一嚷,金笛寺中的和尚可就當了真,只聽一陣亂嚷,頓時響起五下清越的鐘聲石驚天哈哈大笑:‘禿和尚,要出來你就快點,不然我石老二可不耐煩等了!’說完搖晃着火煙子,灼灼生光,直向山門走去。
此時,山門突然一靜,緊接着傳來一聲冷笑:‘石驚天,昨晚佛爺網開一面,你不趁早逃生,難道真想把小命送在關東麽7”話聲中’吱呀‘一聲,山門業已打開,青蓮領前,紅蓮殿後,在十多個和尚簇擁下,緩緩地由門中踱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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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驚天見狀狂笑一聲:‘青蓮!石某久聞你手中金笛招式奇妙,乃是武林一絕,不過昨日一戰,我卻沒看出妙在那裏,絕在何處?’)
青蓮嘿嘿幹笑道:‘你今日此來,是否還想領教幾招?’‘石驚天喉頭發膩,今天想換換口味!’
‘那麽你想比試掌上功夫,還是想較量內力?’‘不錯,石老二兩樣都想較量一下!’,‘哈哈,讓你見識見識金笛寺的’翻天八掌‘也好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武學,來!老衲讓你三招!’青蓮昨日一戰,已看出石驚天非已之敵,是以落得大方,說完背手而立,滿面傲色。
石驚天強忍胸頭怒火,沉聲說道:‘青蓮,你當我石驚天千裏迢迢,是專為和你較量來的麽?’青蓮毫不在乎地哈哈大笑道:‘你放心,那兩個丫頭關在石塔裏一時還死不了,只要你能勝得我一招半式,老衲立即放她們出寺就是!’‘好,大丈夫一言九鼎,你這禿驢可不能要賴?’‘老衲身為一派之尊,豈能說話不算,不過要是你輸在老衲手下,那又該如何說法?’石驚天晴罵一聲:‘好個不要臉的禿驢,難道昨日兩個女娃兒還不是你诳進石塔去的?’不過他心中雖在暗罵,但臉上可裝得煞有其事道:‘石驚天假若敗在你的掌下,不但那兩個女娃兒聽你處置,并還傳谕聽轄十三省綠林人物替你追回被劫的’靈石寒碧露‘!’‘好,老衲信你,出掌吧!’
石驚天穩言後,故意把眉頭一皺,滿面不屑地冷笑一聲‘出掌?哈!你身為一派宗師,居然想和我石老二鬥牛,傳出去豈不叫人笑掉大牙麽?’青蓮臉上一寒,叱道:‘石驚天,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要是不敢較量,就跟我趁早離開!’‘哈,什麽意思?你一拳,我一拳,憑笨力氣硬拚,這不叫鬥牛叫啥?你不怕有失身份,我石驚天還不好意思呢?’‘哈哈!石驚天,你有什麽絕學,幹脆劃下道來,老袖接着就是廣石驚天冷哼一聲:‘那你就聽着吧!’身形一轉,用手指着正對寺門的一座山峰道:‘請問那邊山坡上含苞待放是啥鳥樹?’青蓮和尚得意洋洋地笑道:‘那是字內名花’金盤疊翠綠萼梅‘!’‘尚須幾日才能開放?’
‘多則五日,少則三朝,只恐怕你死在臨頭見不到了!’‘哈,石驚天自知活不多久,所以想提前見識見識!’‘造化難移,豈能由得了你?嘿,無謂之言,此時說也無益,倒是這掌上功夫如何比法,還請你趕快說出才是!’石驚天閉言雙眉一揚,驀地縱聲大笑道:‘虧你還是一派之尊,原來也是井底之蛙,難道就沒聽說過武功練到極致,能夠奪天地之造化麽?我今天要憑掌力催花,使那金盤疊翠綠萼梅提前開放,你若怕丢人現眼,不妨趁早認輸!’掌力能夠使梅花前開放,青蓮和尚真還沒有試過,聞言不禁神情一愕。紅蓮與其餘十來個和尚,原來立在一邊靜靜觀看,一聽此言。更是驚愕不已。
不過青蓮身為一派之尊,雖然沒有把握,卻也不能認輸啊,是以一愕之後,立即縱聲大笑道:‘石驚天,你不用大言欺人,你能辦到難道老衲還辦不到麽?’‘哈哈,不見真章你心頭一定不服,走吧!’話聲一落,立即縱起身形,向那片梅林馳去。
石驚天到達梅林前停下身形,青蓮和尚接踵而來,他扭轉虎軀,漫不經意在用目一掃,不由心中暗暗高興……
原來他這別開生面的掌力催花、業已收到了預期效果,金笛寺那班和尚怎肯錯過這種眼福,紅蓮領先,三五成群飛馳而來。
石驚天樂在心頭,指着八尺開外,兩株亂幹交纏,繁柯怒疊的老梅,向青蓮呵呵大笑道:‘這兩株龍鐘老梅,蓓蕾各在三百上下,我二人以本身數十年苦修的內家陽和之氣,緩緩施為,花蕊先開者為勝,後開或中途而廢者為負!’青蓮打量那兩株老梅,俱都高與肩齊,梢頭綠萼,迎風微綻,距離全放之期,至少還需三日,不由眉頭一皺……
石驚天見狀又是一聲爽朗大笑:‘大和尚,你要是沒有練過這門功夫,不妨早說,石驚天決不能以已之長,攻人之短!’青蓮和尚心中确實沒有把握,但此時勢成騎虎,那能中途畏縮,心下一狠,立即嘿嘿冷笑道:‘石驚天,這種微末之技,大約還難不了老僧,你遠來是客,請!’石驚天又是有意無意地轉臉一瞧,只見身後僧袍飄動,金笛如林,約略計算一下,已達八十餘人,他心知金笛寺此時精銳盡出,暗暗高興中沉聲說道:‘客随主便,石驚天現醜了!’腳步向前一跨,飛快地坐下身形,兩腿交疊,吸氣沉肩,調勻鼻息,這才緩擡雙掌,遙遙地批複向那株綠萼老梅。
他這番裝腔作勢,騙得金笛寺長幼群僧,一個個雙目圓瞪,全神貫注,那位目空四海的青蓮大師,更是心頭忐忑不稍遲慢,緊跟着石驚天照樣施為。
萬株寒梅,滿山白雪,沉寂的空氣裏透露出無比的驚奇,無比的緊張……
就在群僧全神貫注,不敢稍懈之際,金笛寺裏,突然傳出一陣驚心動魄的鐘鼓之聲……
原來冷浩躲在樹左密林之中,一見群僧蜂擁而出,就知道詭計得售,頓時雙臂一振,由院牆上飄了進去……
他舊地重游輕車熟道,半空中雙臂一切,飛燕空簇一般,在西廂禪房重檐下的掩住身形,然後用目向院中一掃…。’只見佛殿莊嚴,一片沉寂,院中有只鐵鼎,此時香煙鐐繞,瑞霭紛呈,鐵鼎後方大約七丈之處,就是那座石塔。
塔高九層,約莫十來丈,通體青石壘砌,七層以上,才見風窗,一眼之下,就看出它乃是通體中空。
在這種情形之下,之人若想由窗隙中逃出,實在是千難萬難,唯一的希望,只有坐以待援……
可是,此時石門緊閉,外人那知開啓之法?若想登上塔頂破窗而人,那更是沒有可能,因為窗隙中并列五根鐵梁,一根根全有手臂粗細,試想若無切金斷玉的寶刃…
對,我保不用這柄‘翡翠寒晶匕’試試?
啊?不行,我縱然能破窗而入,但在塔中那樣狹隘之地,淩空七丈,我又怎能把她們兩個攜之俱出呢?
他心頭剛一遲疑,突然又是靈臺一亮,暗暗笑道:‘傻瓜!
傻瓜!你何必一定要進去呢,你就不會找根繩子來,像釣魚樣地把她們釣出來麽?’思量中心頭一喜,驀地身形一欠……
他身形剛剛伸重檐,突然耳畔傳來一陣人聲,頓時心頭一震,又複飛快地縮了進去,只聽那聲音說道:‘師兄,聽說石驚天要施展掌力催花的絕技,咱們也去看看如何?’這聲音傳自大殿之中,冷浩擡頭一看,只見大殿彌勒佛下,坐着一雙中年和尚,這說話之人,正是靠左的一個。
冷浩真希望二人馬上離去,可是,那另外一個聞言後,卻将雙目一瞪道:‘那有什麽好看,萬一石驚天手下乘虛而人,救走石塔中這兩個丫頭,你能擔待得了麽?’‘這兩個丫頭真害人不淺,恨不得進去抓她們出來揍上一頓!’‘哼!你當這兩個丫頭是好惹的麽?若不餓上三天,就連師父也不能說手到擒來呢!’‘難道掌力催花這種空前絕後的武學,師兄就不想看看麽?
依我說咱們看看就回,縱然石驚天手下膽敢偷入本寺,但他決想不到石塔機關藏在彌勒肚臍眼上,那樣堅固的石塔,他們怎能進得去?’冷浩聞言突然醒悟,怪不得石塔四周無人警衛,原來這啓閉機關竟設在大殿之中,當下身形一長,像是一縷黑風輕飄飄直向大殿中落去。
那兩名正在談論的和尚,但覺眼前一黑,睜眼再看時,身前已多出個面罩薄紗的神秘人物。
兩人如遭電殛,陡地站起身形,齊聲叱道:‘你是誰?’冷浩答非所問的冷冷一笑:‘替我把塔門打開!’他說時雙目精光四射,看得那兩個和尚全身一顫,失魂落魄般半晌說不出話來。
冷浩向前緩行兩步,沉聲說道:‘我要你倆打開塔門聽到了沒有!’兩個和尚前緩行兩步,沉聲說道:‘我要你倆打開門聽到了沒有!’兩個和尚這才如夢初醒一般,四只兇睛骨碌碌一轉,突然暴喝一聲:‘不長眼的小賊,死到臨頭你還張狂什麽?’話聲未落,兩枝金笛已由肩下飛出,左取璇玑,右奔丹田,分由上下兩路襲到。
這雙賊和尚招式遞出,淩厲詭奧,兩皆不弱,眼看笛影嘶風,就要點中來人前身大穴……
突然,耳畔冷笑又起,黑影搖晃,如同鬼魅般一閃,招式走空,人蹤已杳……
兩人心知遇上了絕世高手,頓時吓出了一身冷汗,正待出聲告警,無奈為時已晚,但聞飕飕連響……
兩縷尖風,銳嘯而來,背心一麻,便即四體僵硬,有口難言……
冷浩以隔空打穴之法,點了二人穴道,心知寺中警戒之人尚衆,事不宜遲,微微冷笑中向前跨兩步……
這一接近,頓時瞧得清清楚楚,就在彌勒佛那只特大號肚皮中央,顯露出茶杯大小的圓臍,金裝半退,黯然無光,像是經常有人擦拭撫摸一般。
他身形一長,五指倏然伸出…
突然,背心上襲來一股勁疾絕倫的勁風……
他功力已入化境,雖知道有人暗襲,依然不動聲色,掌反腕一招,右手原式未動地按了下去……
一聲驚心動魄的慘號之後,緊接着就是一陣軋軋之聲。
冷浩倏然回首,只見一名灰衣和尚,竟被自己一掌反拍之力,硬生生震出三丈,上半身倒插在那只鐵鼎香灰之中,看不清面目如何,此時聲息俱無,想必已赴枉死之城。
那和尚臨死時的慘叫,再加上塔門啓動時軋軋之聲,早已把寺中各處明椿暗卡全部驚動,頓時鐘鼓齊鳴,十多條人影,在連連叱喝聲中飛奔而來。
金笛寺這一片驚天地之聲,傳到了那與石驚天峰前較技的青蓮耳中,頓時心頭猛震,霍然大悟,只他振衣而起,厲聲叱喝道:‘信口雌黃的狗強盜,還不給我納命!’雙掌連揮,如同翻江攪海一般,閃電閃拍出七掌。
石驚天騰身而起,呵呵大笑道:‘禿和尚,半途而廢已落敗着,難道你又想耍賴麽?’雙肩一幌,向左連跨八步,只聽呼嘯嘩啦,青蓮和尚自稱宇內奇花的‘金盤疊翠綠萼梅’,竟被他自己一陣掌風,掃開了數十來株。
‘靈石寒碧露’與這片梅花,一向被老禿驢視為鎮寺雙寶,而今露失花殘,怎不叫老禿驢痛上心頭,只聽他狂吼一聲:‘石驚天,你是好漢就接我三掌試試!’話音一落,又是狂風驟雨般攻出三掌。
石驚天見他掌力雄渾,心中暗生凜駭,但就在此時,紅蓮和尚業已親率數十名僧衆,返央向金笛寺奔去,石驚天不知冷浩是否得手,見狀更加焦急!
可是,若想奔回金笛寺與冷洽會合,就必須先闖過青蓮和尚這一關……
思量中頓時真氣一提,沉喝一聲:‘老禿驢,難道我還怕你不成?’身形微挫,指顧問也是連攻三掌。
山坡上狂風湧,冷氣砭膚,兩團卷帶無數冰雪的掌風,呼嘯中全力撞到。
只聽一轟然大震,石驚天身形一晃,腳下拿椿不穩,向後連退三步。
可是,那位獨霸關東的青蓮和尚,在這三掌硬接之後,竟也沒有讨到絲毫便宜,蹬蹬蹬,也是一步不少的退出三步。
老禿驢見狀大駭,頓時把滿腔傲氣壓下三成。
石驚天雖然與他扯個平手,但心中驚駭之情,卻似乎猶有過之。
原來他心中有數,剛剛那一場‘掌力催花’,老禿驢确确實實地是在以本身陽和之氣全力施為。但自己卻在裝腔作勢中惜機理氣調元,培養真如。
自己以充沛新生之力,鬥人家枯竭疲憊之身,依然只能扯個平手,你想,這怎能不令他心頭狂震呢!
也就在這一震之後,石驚天二次欺身出掌……
青蓮和尚怒火如狂,兩常全力向外一推……
誰知石驚天這一招乃是以進為退之計,雙掌一接,突然收招撤掌,藉着青蓮和尚掌風,快如斷線之鳥向後飄三丈。
青蓮和尚一愕,石驚天引吭大笑,快如脫弦之箭,直向走去。
兩人人塔之後,向四周略一張,突然齊聲驚呼道:‘咦人呢?’石驚天與青蓮和尚,聞言全都一怔,不約而同地欺身而進,四目向塔內一瞄,只見塔中空空如也,那還有半點人影。
在這四人當中,以冷浩年歲最輕,但目光之,心思之境密,不要說石驚天與紅蓮比不上他,就連青蓮和尚也要稍遜一籌。
是以其他三人尚在驚怔失神之際,他睦出石塔朝南那面方窗,正中兩根鐵梁沒漆剝落,似被人動過,尤其是窗榻下緣一片光潔,不像其他窗下塵灰密布……
可是,這座石塔雖然外看九層,但究其實卻是通體中空,風自開在第七層上,距地少說也有七支,不說二人沒有這好輕功,就有這好輕功,恐怕也無法動那五根粗如兒臂的鐵梁,這事實在有點蹈跷?
這種念頭,在他胸中電光石火般一連幾轉,就在他還沒有想出端倪之際,塔中又複起了變端……
原來青蓮一愕之後,心中毒念又生,竟乘衆人不備之時驀地雙掌一分,用了八成功力,悄沒聲息地向冷浩與石驚天同時攻來。
可是,青蓮攻向冷浩的一掌,情形截然不同,冷浩左掌抵住紅蓮,又在沉思失神之際,及至發覺情形有異青蓮掌勢已到脅下三寸。
不過他應變奇速,就在這間不容發之際,驀地裏向後一退,右手往外一帶,已把紅蓮擋在身前……
青蓮藉機撤掌飄身,也像一陣飓風般卷出石塔……
這禿和尚果有毒辣竟不顧師弟落在人手,身形尚未站穩,立即發出一聲厲吼,吼聲方落,那兩扇塔門又複閃電般合擾。
這情形就連石驚天也未料到,見狀不由心頭大駭,厲吼一聲:‘青蓮禿驢,你把塔門關上,難道就不管紅蓮性命了麽?’青蓮嘿嘿一聲怪笑:‘石驚天,有你替他抵命,我想他也就死得瞑目了!’說完臉上露出惡毒無比的狠笑,雙掌交互回環,如同天河倒瀉指顧間一連拍出七掌。
救人不成,冷浩反而又被困人塔中,石驚天自忖決不是青蓮敵手,腳步一飄,向後手猛退八步。
青蓮正待跟蹤撲擊,突然間,耳畔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震,直吓得在場之人,如同百鳥驚飛,哄然四散。
你道場中發生了什麽大事?原來那被青蓮視為鐵壁銅牆的石塔,在這一陣巨響之後,竟由尖端襲關一條巨縫,七層以上此時分成兩片,泥沙紛落,石雨亂飛,直向兩邊坍下。
意外之變,把衆人全部吓得目瞪口呆,眼見裂縫愈扯愈寬,石驚天突然想到冷浩此時尚在塔中……
這位十三省綠林盟主雖然出身草莽,但卻生就一付俠肝義膽,浩氣淩雲,危急中他也不想想後果如何,驚吼一聲,就想飛身人塔……
可是,他身形剛動,驀聞石塔裏傳來聲龍吟長嘯,那原來紛紛下墜的亂石,突如平地噴泉般反向天際射去。
衆人剛覺一愕,便見那條裂縫陡地扯開三尺,一條黑影,由裂縫中升起,如同脫弦之箭,直奔長空。
又是一陣翻江倒海般的巨響,石塔頂端三層,業已如遭雷殛般傾頹而下,半空中一條黑影,在衆人驚視中落下…
劍眉星目,猿背蜂腰,黑衣随風飄卷,神威令人不敢逼視他,可不就是那武林後起之雄,以招魂幡三字震懾九州的天涯游子冷浩!
石驚天先是驚,繼而喜,終又驚又喜地撲了上去!
‘老三,是你把這座石塔……’
他望着那傾倒的石塔,像一株折斷的巨筍,孤零地插在瓦礫之間,如同夢吃般欲言又止。
冷浩擺手中的‘翡翠寒晶匕’淡淡一笑道:‘小弟伏着神物利器,一時僥幸!’‘那兩個丫頭呢?’
‘她們早已離開此地了!’
‘是真的麽?你怎知道?’
‘小弟判斷,自信無甚大錯,我們先離開此地再說吧!’驚悸中的青蓮,目注兩人飄出了‘金笛寺’,像是一尊泥塑的佛像般一言不發……
傾頹的石塔裏,埋葬着金笛寺第二位高手--紅蓮,沉重的鐵鼎裏,倒插着一具慘不忍睹的屍身,凄涼的空氣裏,站着一群驚悸失神的和尚……
驚、怒、恨、慚一起襲上了青蓮的心胸,他像是如遭錘擊般,哇呀一聲,吐出一鮮血!
就在這一同時間,那奔出未遠的冷浩,也像是身負重傷一般,噴出一口熱血之後,身形一連兩個踉跄。
石驚天見狀大驚,身形一長,扶住了冷浩肩頭,關切萬分道:‘三弟,你是怎麽了!’冷浩盤膝坐下,淡淡一笑道:‘二哥放心,小弟一時用力過度,無甚要緊!’‘咳!老三,我知道你耽心我不是青蓮對手,是以才……’‘二哥神勇,青蓮怎是你敵手?’
‘唉!不用說啦,三弟,老哥哥心中自己明白,趕快調息一會再走吧!’他話音一落,突聞衣袂飄風,有人由身後撲來。
石驚天那肯怠慢,一轉身,左掌‘拿雲捉月’,右手‘橫推五岳’,兩招絕學帶起既膚冷氣直向來人攻去。
來人身形一閃,向後飄退六尺,避過來勢,聳聲大笑道:‘石驚天,你這樣張牙舞爪,不嫌有點小家子氣麽?’石驚天愕然細看,這才瞧清來人竟是那機詐百出的少林飛龍禪師,當下冷笑一聲:‘飛龍賊禿,已經約好三日後在鎮東相見,你怎……’‘哈哈,石大俠你可不要弄錯了,老衲此來并無惡意,乃是為那位化名招魂幡的冷浩少俠送藥而來!’‘盛情心領,你還是留着日後自己用吧!’
‘哈,我知道些許傷之藥不在二位眼下,不過“金笛寺”鎮山之寶“靈石寒碧露”你們也想要了麽?’石驚天一聞‘靈石寒碧露’幾字,果然心頭一震,但他深知飛龍禪師機詐百出,是以一震之後,緊接着滿面不屑地冷哼一聲:‘你能把到手之物平白送人,石驚天今生決不相信!’飛龍禪師聞言又是一陣奸笑:‘石大俠猜得一點不錯,老袖想用它向冷浩少俠交換一件東西!’‘什麽東西?’
‘綠玉韋陀裏的秘笈!’
‘你怎知道它在老三手中?’
‘哈哈,老衲為它身敗名裂,豈不知?哼!老偷兒由我手中換去“綠玉韋陀”,我料他一定投奔血海地闕,因此老衲離開少林之後,也就接踵而來,果然不出老衲所料……’‘你當時怎不下手?’
‘沒有“翡翠寒晶匕”縱然把“綠玉韋陀”奪來,又有何用?是以老衲這才按下心情,想等老偷兒劫來“翡翠寒晶匕”,啓開綠玉韋陀之後,再行下手!’‘哼!你想得倒很周到!’
‘哼,你想到那奸狡巨滑的獨指神愉做得更妙呢!他起先故示藏珍,引誘那身懷“翡翠寒晶匕”的冰心魔女下手,只等那女娃兒取出炎雷遺著後…’‘怎樣?’
‘我與老偷兒恰像是螳螂捕蟬,正準備下手之際,不想血海地闕中出了大事……’‘什麽大事?’
‘冷少俠血海救父,把血海地闕鬧得天翻地覆…’‘這與你下手劫寶有關麽?’
‘怎麽無關,冰心魔女經過這一場事件之後,竟然孤身出走,追随冷浩少俠直奔關東,老衲先還當她想尋招魂幡算帳呢,誰知她弄明招魂幡就是冷浩少俠之後,哈哈,這以後之事,相必石大俠知道得比我還要清楚,石大俠!我猜炎雷遺寶在二位手中不會錯吧?’石驚天至此聳聲大笑道:‘禿和尚,不錯又該怎樣?你想用“靈石寒碧露”換取這連城不易的炎雷遺寶,不覺得太便宜了麽?’飛龍禪師詭笑一聲:‘太公釣魚,願者上鈞,“靈石寒碧露”雖然不是了不得的稀世奇珍,但卻關系着十多名武林高手的生死存亡,你石驚天自命俠義之士,難道能束手不管麽?’他這番話聲在石驚天耳中,恰像是馬耳春風,半點不解,但冷浩曾聽過黑衣閻羅之言,知道此時“靈石寒碧露”之得失,又不僅關系着自己容貌之能否複原,是以他一聞此言,頓時霍然站起了身形。
石驚天見狀一愕道:‘三弟,你……’
冷浩經過這陣調息,似乎業已複原,聞言忙道:‘二哥,你不知道迦陀大師以及終南,泰山、東海等十多名武林人物,現均身中“七情幻魂沙”,失陷在血海之中,若無此物,則這些人勢必無法恢複記憶……’石驚天眉頭一皺:‘可是他們對你……’
冷浩微微嘆息一聲:‘他們對小弟一無恩惠,但仍不失為武林俠義人物,小弟豈能束手不管?更何況明年元宵之會,這些人若仍在血海老魔驅策之下……’飛龍禪師聞言得意萬分,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怪笑,但石驚天卻聽得雙目一瞪道:‘三弟,沒想到你真是菩薩心腸,這些人對你不但無恩,反而有恨,賀蘭山若不是他們出手,怎會被楊小閑惡賊所算,縱然顧慮到明年元宵大會,也可以慢慢設法,決不能把炎雷遺著交與這個禿驢!’石驚天慷慨陳詞,說畢轉過頭來,向石驚天冷笑一聲:‘飛龍禿賊,我勸你趁早離開,若不是因為三日之約未至,石驚天此時就想和你算算當年賀蘭山上的一段舊帳!’飛龍禪師聞言嘿嘿詭笑道:‘當年賀蘭之事,只能說是誤會。倒是你說慢慢設法,老衲深為不解,但不知你這法子是如何去設?’石驚天冷哼一聲道:‘石某因為三日之約未到,不便向你下手,三日一過,你自忖能夠保住手中那瓶“靈石寒碧露”麽了”’老衲自知不是冷少俠之敵,不過,藺相如完壁歸趙的典故可曉得?’‘難道你想……’
‘老衲此時無處可栖,決不會把這瓶“靈石寒碧露”送回少林,但若把它毀去,那該只是舉手之勞吧?’‘你不用大言欺人,我不信除去“靈石寒碧露”天下不無解那“七情幻魂沙”之藥,最起碼那位冰心魔女……’飛龍禪師未等他把話說完便即嘿嘿大笑:‘石驚天,你想從那女娃兒身上取得解藥,可是大錯特錯了,當年邴浩老魔從璇玑叟手中掠取“七情幻魂沙”時,所得解藥本就無多,冰心魔女此物得自陰山鬼叟,解藥還能多得了,更何況那女娃兒現在自身難保……’冷浩當二人說話之時,本在皺眉深思取舍難定,此時一聞冰心魔女東方豔自身難保,不禁霍然一驚道:‘你說什麽?’飛龍禪師聞言一愣,繼而哈哈大笑道:‘老衲先前真沒想到,少俠竟是天生情種,既然你對她如此關心,老衲就告訴你吧,那女娃兒此刻自身也中了“七情幻魂沙”,被陰山鬼叟……’冷浩聞言頭猛震,滿面驚訝道:‘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