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熱鬧
“我不管你們是跟她學什麽的，未經雷家掌門人允許私自收徒，就是大逆不道！”
“唉...老二...這麽些年，除了這火爆脾氣之外，你倒是變了不少。若是以前，你可是最不在意這些破規矩的。”
門口另一個老人的聲音響起，老人的整個人都跟着僵硬了起來。
“可憐我一把老骨頭，還要趕着牛車往山外面走。”
“可沒人求着你過來！”老人拄着拐杖，面色不善，又帶着些出乎預料。這真真是他沒有預料到的，沒想到躲了幾十年的大哥，就在這種情況下不期而遇。遇見白家這個棄子也好，遇見自己的孫女也好，都遠沒有遇見自己這個大哥對于他來得震撼。盡管這幾十年他也經歷過無數大風浪，可謂是泰山崩于前都可以面不改色，可在聽到他這個大哥的聲音之後，還是堂皇了，只想着打退堂鼓。“哼，雷！天！賜！我不屑跟你這老家夥為伍，文斌，我們走。”
“老二啊...天養啊...咱們幾十年不見了，不敘敘舊嗎？”
“你我二人，無舊可敘！”
兩人這番對話，搞得在場不清楚狀況的人以為他們有着怎麽樣的深仇大恨呢。
“你還怨我？”雷老爺子問。
“哼，有什麽好怨的，那些陳年舊事我早就忘記了，若不是看在同是雷家人的份兒上，我絕對不會來看這個孩子的！”雷家二老爺對雷老爺子的怨氣大得整個病房裏的人都感覺得出來，偏偏雷家二老爺卻似一無所覺。
“孩子的事兒，我也管不了，天養，你也就放寬心吧。若是心裏不怨，那就和我敘敘舊，畢竟都是雷家血脈，打斷骨頭還連着筋呢。”雷老爺子苦口婆心地勸，跟哄小孩兒一個架勢。雷家二老爺全程連臉都沒扭過去，不知道是在害怕還是在生氣。
倒是雷百歲這邊，範姜仁國見雷百歲家的親戚都要來全了，整個人都跟着緊張了起來。來個二爺爺也就算了，又來了個親爺爺，看這倆人的架勢，哪像是兄弟，簡直就是世仇。範姜仁國抱緊懷裏的雷百歲，一動不動地觀察着病房裏的情景。
此時雷百歲覺得太吵了，腦袋都要炸了，突然捂住了耳朵。可是捂住了耳朵依舊不管用，雷百歲覺得那些生意就像是印在了腦海中一樣，她開始瘋狂地搖晃着自己的腦袋，希望将那些瘋狂的，瑣碎而又嘈雜的聲音從自己的腦海中趕出去，效果卻不讓人如意。
範姜仁國最先注意到雷百歲的狀态，因為他被瘋狂搖晃着的雷百歲推到了一邊，直接從床邊一個倒仰摔到在地。範姜仁國從地上一站起來，立馬追上了正往窗戶邊跑過的雷百歲，拉住了想要跳窗出去的雷百歲，兩個人一起摔到了地上。
兩個雷姓老人看見這場景，先後出手，抓住了躺在倒在地上的範姜仁國的懷裏的雷百歲，一下子就把人給扯了起來，那矯健的身姿看着完全不像是老人，比範姜仁國這個大小夥子還要敏捷。
而兩個老人抓住了雷百歲之後，就将人按倒在了病床上，地上的範姜仁國被無視的徹底，只能自己站起來，連身上的土都來不及拍，就直接蹭到了病床邊上。
病房裏的人被這一連串的變故驚得一時間誰也沒有反應過來，只能愣愣地看着兩個老人的動作。兩個老人抓住了雷百歲之後，素手在空氣中劃了一番，旁的人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臧文斌卻是清楚，這二位老人的功力深厚，不需要符紙朱砂的介質，就可以直接劃出符咒來，雖然看起來好像只是在空氣中胡亂劃了一通。
可雷百歲并沒有在兩個老人這一番動作之後安靜下來，反而愈加瘋狂地掙紮了起來，目眦欲裂地瞪着虛空，瘋狂地神态有些吓到旁邊的範姜仁國。
雷家二老爺看到範姜仁國那個有點兒害怕的樣子，不屑地冷哼一聲。“丫頭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靜心符完全沒有作用？”
“不知道，莫非丫頭不光是魂魄不安？”
“那會是如何？莫非...”
“恐怕那小鬼消失之前，還給咱家孫女兒留了東西啊。”
兩個老人自顧自地談話，沒有人在意一旁的範姜仁國。而範姜仁國則像是被雷家二老爺的那聲冷哼刺激到了一樣，面色突然變得堅定異常，看着正在掙紮的雷百歲，範姜仁國用力地将人抱在了自己的懷裏，不管懷裏的人如何掙紮，就是不放開。
兩個老人一時不察，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讓範姜仁國把自己家孫女兒給抱上了。雷家二老爺眼一瞪，手一擡，就想把人從孫女兒身邊扯下來，卻被雷老爺子給攔住了。
“等等...再看看...”雷老爺子一動不動地觀察着範姜仁國懷裏雷百歲的動向。
“還等什麽？！你...”雷家二老爺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發現自家孫女兒竟然在瘋狂地掙紮一番之後，安靜了下來，面露驚詫，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
“這是怎麽回事？”雷家二老爺問旁邊的雷老爺子。
“恐怕是那小鬼搞得鬼，大概是将自己那一身的怨氣全都傳到了丫頭的身上。小鬼生前多受折磨，從未感受到過人間的溫暖，怨氣叢生，超度也難。”
“那這小子...”
“唔...雷老爺子的意思莫不是...”
“诶媽呀，不就是範姜仁國用愛拯救了二傻呗，瞅你們這一個個的，說個‘愛’字是不是覺得老臉都沒地方放了啊？！哈哈哈哈哈”白星晝受不了幾個人吞吞吐吐的樣子，直接說出了所有人心中所想。抱着安靜下來的雷百歲躺在床上的範姜仁國聽到白星晝的話，嘴角扯出了一個巨大的微笑，嘴角都要咧到耳朵上了，看得病房裏的人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冷戰。
“哼！那又如何，救得了一時，救不了一世！！”雷家二老爺冷冷說道，他怎麽看都不覺得範姜仁國會是個好人，就沖他剛剛那一瞬間的退縮，就夠讓他出局了。白星晝的話，他只當是放屁，這小子就是想給他添堵。
“話不是這麽說，古往今來誰也不知道怨氣究竟要如何化解，能夠化解往往都是機緣巧合。可說這怨氣如何而生，綜合看來，不外乎兩個事，一是執念，一是愛而不得。怨氣化解，旁人鮮少有能夠幫忙的，如今咱們攤上一個能夠幫忙的人，就好好珍惜吧，我看這小夥子就不錯嘛。”雷老爺子發話了，病房裏除了雷家二老爺，誰也不敢反駁。
“哼...你也就只會說好聽話。随你的便，我不管了，文斌，我們走！”雷家二老爺這個‘我們走’已經說了三遍了，可沒一次是能走成功的。
“老二別走啊，孩子的事兒不用去管，咱老哥倆兒可是幾十年沒見，說什麽也要好好聊聊。”
雷百歲是不知道自己爺爺以前是什麽樣，可是在場的人看到雷老爺子這麽纏着雷家二老爺的時候，還是驚掉了下巴，沒想到雷老爺子也有這麽無賴的時候。
雷老爺子追着轉身就走的雷家二老爺就跑出去了，從頭到尾也沒說自己到底是怎麽知道雷百歲住院的事兒的。林一清想着師父的爺爺，那就是世外高人，自家師父都這麽厲害，師父的爺爺能知道自己孫女兒的事兒，應該也不算稀奇吧。
幾個人看着還賴在病床上的主角，想法出奇的一致，想把那兩個人從病床拖下來，可只能是想想，誰也不敢付諸行動。最後幾個人也只是灰溜溜地從病房裏溜了出去而已，林一清本來是不想走的，可一想雷家兩位老爺子的話，這倆人在一塊兒能讓師父恢複的快一點兒，也就釋懷了。
白星晝倒是不想走來着，可惜，他的主治醫生出現了，他吃藥時間到了，每次他的主治醫師都要來催他。白星晝完全不想離開，變成蛇精病之後，他就特別的八卦，也不知道是不是蛇精病的病變症狀之一。可他的主治醫生雖然是個女人，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可因為常年都在和各種蛇精病打交道，力氣也跟着見長，拖着白星晝就回了他自己的病房。
範姜仁國看到這位帶着黑框眼鏡看起來如同訓導主任一樣的中年婦女一樣的醫生之後，心裏默默地給她這樣的行為點贊，就喜歡這種負責任的醫生。
病房裏亂七八糟的人終于全都離開了，喧鬧的病房瞬間變得安靜，範姜仁國抱着懷裏的人感覺到心裏前所未有的滿足。兩年前他不是沒有在醫院照顧她，可是對比兩年前和現在，簡直就像是做夢一樣。雷百歲安安靜靜地躺在他的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她也不說話，只是定定地看着一個方向，眼神卻變得溫和了許多。這讓範姜仁國安心了許多，她已經好多了，看到她往窗戶那裏跑的時候要吓死他了，他都忘了這裏是一樓了，只想着她萬一受傷了怎麽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