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捉住壞孩子(四)
“你們躲在這裏幹什麽呢?”莫鴻鹄臉色不善,“有什麽事非要抱着?”
他一開始不待見杜汀,是因為他覺得杜汀這個人的實力捉摸不透,給他一種危機感。
在最初的混戰後,其他人雖然存活了下來,但難免都受了傷。就算沒怎麽受傷,身上也帶了狼人的血。
只有杜汀和郁謹的身上幹幹淨淨,完全沒有血污,甚至發絲都被撫得一絲不亂,只是衣服上有些褶皺。
但是郁謹長得好看又纖細,他就自覺地過濾過去了,把重點放在了杜汀身上。更何況杜汀還戴着個奇奇怪怪的面具,一看就不是簡單角色。
畢竟大家都是在恐怖游戲裏摸爬滾打這麽長時間的人了,知道按照游戲的尿性,最後能活下來的不過一兩個人。也許有人會崇尚合作,但莫鴻鹄是個自負的人,他向來不喜歡把勝果分給其他人。
剛剛杜汀只是拍拍李蒙的肩,他就自己去自首了。這進一步證明,杜汀這個人有問題。
更何況,他發現郁謹好像很依靠杜汀。
好看的人總是更容易引人注意。他一早就在人群裏注意到郁謹了。少年只有十八九歲的年紀,長得纖細瘦弱,五官精致漂亮,皮膚白到透明,眼神濕潤,像只嬌弱可憐的小白兔。
和他一比杜汀就是只誘拐小白兔的大灰狼,長得還不好看。
可是現在小白兔惴惴不安地倚靠在大灰狼懷裏,抓着他的衣服,眼神茫然而迷離,一看就是什麽都不知道被騙了。
杜汀一本正經地解釋:“他身體不太舒服,我扶他一下。”
“需要這麽扶着?”莫鴻鹄嗤笑一聲,“剛剛你為什麽不過來幫忙?”
“你們不是已經找到壞孩子了嗎?”杜汀雲淡風輕地笑道,“我以為暫時不需要我們幫忙。”
他這話一說,莫鴻鹄心裏就不大舒服了。
他之前斷定李蒙就是那個壞孩子,知道李蒙沒辦法逃,又看還有十分鐘剩餘時間,就放松了警惕,随意陪他玩玩。
誰知道李蒙居然會變異,剩下的時間已經遠遠不夠抓住他。
“你該不會知道他會往這個方向跑,才在這裏堵着吧。”
“巧合。”
莫鴻鹄冷笑一聲:“少來什麽巧合,過來,不要脫離團隊!還有,這種時候就不要搞什麽情情愛愛的了。”
當然他自己想搞還是會搞的。他可不想讓小白兔落到居心叵測的壞人手裏。
郁·嬌弱可憐·謹聽到他一直在說話,眯了眯眼,從一片模糊中找到他的身影。
他現在身體不太舒服,已經胸悶氣短了,又聽有個人在旁邊聒噪,一股怒氣冒了上來,刷地一下又在莫鴻鹄衣服上燒了把火。
莫鴻鹄突然感覺一陣熱浪,連忙開始撲火:“你又幹什麽?”
杜汀環着郁謹的腰,微微低頭,嘴唇輕輕貼着他的發端,看起來像是在他耳邊說着什麽。
郁謹發洩完了,又把火收了,滿意地站直身體,略帶鄙夷地看了莫鴻鹄一眼。
他脾氣天生不太好,丁鶴又一直慣着,就變成了現在這種任性的性格。
然而在莫鴻鹄眼裏,這就是含羞帶怯的嬌嗔。
他看杜汀的眼神就越發敵意。
杜汀還是那副溫文爾雅的樣子:“看起來企鵝先生有事要宣布,我們不如先回去吧。”
王召遠遠看着那邊三個人影,開始問沈禾:“他們在幹什麽?”
沈禾低着頭,聲音模糊:“說話。”
“說什麽啊?”王召有點急,“李蒙不是給抓起來了嗎?他們還在那幹什麽?唉那兩個人什麽時候跑過去的?”
沈禾道:“不知道。”
王召覺得這個人真是沒辦法交流。但是他也不可能去跟廖安平說話,只能自言自語:“莫老大還是厲害啊,這狼人之前看起來這麽狠,現在還不是乖乖聽話去自首。”
“不是他。”沈禾終于擡起臉,“是他對面的人。”
王召眨眨眼:“你是說……不是莫老大把狼人抓起來的?”
他眼神多了些好奇:“那兩個是什麽人啊?剛剛也不怎麽說話。”
“說什麽呢?”廖安平淡淡掃了兩人一眼。
王召縮了縮脖子,不敢說話。
“我親愛的孩子,雖然你能主動承認錯誤,這一點很值得表揚,可是犯了錯依舊是犯了錯哦。”企鵝為難地扭了扭身子,招手讓泰迪熊過來,“瑪麗,安娜,過來一下。”
兩只泰迪熊抓住李蒙的胳膊,架住他。
“壞孩子需要受到懲罰。”企鵝咯咯笑起來,“帶他去禁閉室吧。”
“你們要幹什麽?”李蒙本來松了一口氣,以為可以逃脫懲罰,沒想到卻被兩只泰迪熊拖走,開始大聲呼救,“救命啊!”
兩只泰迪熊輕松地把他拖向路口,旁若無人地打開一間房門,把李蒙扔了進去。
禁閉室裏傳來持續一分鐘的尖叫,鮮血濺在門上的小窗口上。
幾分鐘後,禁閉室裏的聲音完全消失,兩只泰迪熊打開房門,把一具看不清本來面目的屍體拖了出來,輕松地拖向走廊盡頭。
鮮血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長長的痕跡。
“我親愛的孩子們,快來接受你們的獎勵。”企鵝興奮地向他們招招手,等所有人都聚集到他面前,一個一個點了一圈,開始把裝花生的盤子一個個送到他們手中,“我親愛的好孩子們,這是你們應該得到的,好好享用甜點,等我醒來,我們就開始接下來的游戲吧。”
“我們一定要吃嗎?”
“當然,我親愛的孩子們,好孩子是不會挑食的。”
他說完話,就趴在小推車上,半阖着眼,裝作睡着的樣子,發出輕微的鼾聲。
餘下六個人拿着盤子面面相觑,一時沒有人敢打開花生殼。
杜汀把盤子放在一邊,離自己稍遠的位置。
郁謹低聲問:“你很不喜歡花生?”
“我不吃花生。”
“這個應該不是真的花生。”郁謹戳了戳花生殼,“裏面裝的應該是其他東西。”
杜汀卻搖搖頭,笑着道:“你如果喜歡,就把我的也一起拿了吧。”
“如果是正常的東西,就都給你吧。”郁謹撫摸着花生殼上的紋路,“謝謝你剛剛扶着我。”
“我說過,你喜歡的話就拿走。”杜汀沉吟片刻,有些調笑地道,“當然把你的給我也可以,我們交換。”
郁謹抿抿唇,指甲稍微用力,把花生殼向兩邊輕輕一掰。
他其實心裏也沒底,開的時候緊盯着殼上的細縫,警惕裏面突然蹿出什麽東西。
然而裏面躺着的,就是花生仁。至少看起來是這樣的。
郁謹心裏有點失落,那就不能分給杜汀了。
莫鴻鹄拍拍王召的肩:“你來嘗嘗。”
“我、我嗎?”王召愣了愣,條件發射地道,“我不敢……”
莫鴻鹄眯了眯眼,手中的槍擡了起來。
王召:“我吃……”
王召狠狠心,抱起花生仁,輕輕啃了一口。
他本來已經做好了被毒死的準備,卻發現入口的,真的是花生。
他接連咬了幾口,确認還是顆挺好吃的花生。
莫鴻鹄和廖安平見他吃了一點事也沒有,也放開來吃。
沈禾把花生搗碎,才勉強吃了一點。
杜汀把自己面前的花生推到郁謹面前,聲音有點懇求:“交給你了。”
郁謹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他不知道企鵝什麽時候會醒,只有先把杜汀的花生吃掉,再開始吃自己的花生。
但是不一樣。他面前的不是花生,而是做成花生形狀的棉花糖,口感綿軟,入口即化。
他輕輕撕下一小塊,遞到杜汀面前:“不是花生,你要吃嗎?”
杜汀抓住他的手臂,身子傾過去,另一手稍微掀起面具,低頭咬去他指尖的棉花糖。
溫熱的舌尖輕輕掃過皮膚細嫩的指尖。
郁謹條件反射地收了一下手,就看到他若無其事地直起身:“挺甜的。”
郁謹指尖在棉花糖上蹭了蹭,開始默默地吃棉花糖。
廖安平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捂着嘴別過臉。
他手上的花生仁掉在地上,白白的花生表面染上一道紅色。花生仁裏隐約能看見反光的刀片。
他吐出一口血,抹了抹嘴,把裏面的刀片揪出來,扔到一邊,語氣陰狠:“就知道沒這麽簡單。”
“我親愛的孩子們,你們享受完下午甜點了嗎?”企鵝打了個呵欠,揉着眼直起身,看着空空的六個盤子,滿意地點點頭:“看起來孩子們很喜歡這次的甜點,不浪費食物的孩子們可以得到游戲的機會。”
“那麽接下來的游戲是——”
衆人屏息聽他宣布新一輪的游戲,卻看他突然轉身,語氣變得誇張:“哦我的天啊,是公主殿下來了。”
從路口傳來車輪滾過地面的聲音。
先露出的是一架輪椅,和坐在輪椅上的人纖細蒼白的小腿。
郁謹細細打量着那雙小腿。
這不是人腿,應該是用木頭雕出來的,腳踝有着球體關節。
輪椅漸漸整個暴露在了衆人眼前。
一個穿着粉紅色連衣裙的小女孩坐在輪椅上,手中抱着一只兔子布偶。
她大概十歲左右,烏黑的長發垂落肩頭,襯得皮膚更加蒼白。
她的五官很漂亮,如果不是嘴角明顯的雕刻痕跡,幾乎要被人認成真人。
幫她推着輪椅的,則是一只高大的兔子玩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