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麻煩不斷
問清前因後果，伊昕感悟：先前不去找老者問明白的決定是多麽明智。
韋英傑上前好聲好氣問了許多，老爺爺先是沉默，雙眼死瞪着韋英傑，後來一張口果然不同凡響，霸氣十足一個字：“滾。”
假如韋英傑知道再作打算、來日方長幾個字，他就不會有這麽容易惹事的急性子了。老爺爺想走，韋英傑不肯，兩人僵持了許久，最後以老爺爺将韋英傑踹下了旁邊的水塘為結局。
踹？伊昕再三确認，看人高馬大的韋英傑，心想老爺爺真是個高手，竟然一腳就踹了下去。打量下韋英傑不僅不服氣，還狠狠捏着平安符的模樣，她打趣道：“這平安符還是起了功用，大概你是怎麽都躲不過那一腿，萬一老爺子伸的不是腿，是刀子呢？”
韋英傑細想，還真的點點頭，小心拍了拍那平安符，俨然待它如寶貝，更向她道謝。
不禁覺得好笑的同時，她的愧疚感也莫名冒了出來，于是不顧本人的反對要去替他雇轎子。先前轎夫還連連答應，等見着韋英傑一個個都有無盡的理由推脫掉。現時已近黃昏，韋英傑已經因徐徐晚風哆嗦起來，她只好帶着他去附近的客棧換衣服。
掌櫃看她未作婦人打扮，又不像韋英傑的侍女，再聽她口口聲聲叫的是“韋公子”，顯然想到不大好的方面去，目光隐隐透着鄙夷。受了老板的影響，帶他們去上房的時候，小二表面上點頭哈腰的，實則對她盡是敷衍，接過銀子不快按吩咐去買要換的衣衫，在經過她時低聲呢喃了一句：“如今的姑娘家，當真臉皮厚。”
她沒搭理，反倒是韋英傑沖動地把店小二提起來，怒罵：“你剛才在說什麽？大聲點！”
“哎喲，小的沒說話，沒說話。”小二瞧韋英傑愠色不減，沒想到韋英傑耳朵這麽靈，哭喪，“小的嘴賤，該打，該打。”說罷他兩手左右開弓啪啪抽自己耳光。
韋英傑就這麽不發一語地看着，揪着小二衣襟的力度仍不減。
“算了吧。”客棧位于從寺廟到伊家的必經之路上，她本來顧着從窗戶看喬楚有沒有經過，覺得小二被罵兩句是應該，被打倒卻不至于，現在看來她再不開口韋英傑會逼得小二滾到地上磕頭了。
韋英傑冷哼一聲，“還不去做事。”
“謝了。”看店小二連滾帶爬出去打熱水的模樣，她真誠道謝。
擺擺手，韋英傑略為不滿，嚴肅說：“他只受這點罪真輕了。”
“不過……”伊昕眼睛仍盯着街道，心裏卻想到另外一件事，“你耳朵這麽好？”
韋英傑搖頭，不知為何放低了聲音，少有的皺起了眉頭，說話時甚至握緊雙拳，“瞧不起人的神色，我再清楚不過，不用聽就知道小二說的不是什麽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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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這些時，他低下了頭，話到後頭壓下一貫的大嗓門，比起說是在回答她更像在喃喃自語。那奇怪的樣子她看在眼裏，但與他不熟絡，就沒再說話。兩人都不發一語，韋英傑又陰沉得反常，氣氛一時尴尬起來，直到店小二的出現才拯救了窘迫的她。
水和衣服都齊了，她不方便再呆，下樓回避去了。一下樓正好從門口看見路上喬楚的身影，還在樓梯上的她本想大喊，但她看清喬楚旁邊有位姑娘，而且那姑娘看起來年僅及笄，皮膚白皙如玉，雖然衣着樸素，頭上僅以荊釵為飾，五官也生得普通，但笑時雙眼彎如月，在夕陽下顯得分外好看。她愣了，沒注意腳下不小心從樓梯上滑倒，幸而抓着扶手緩了緩才沒摔疼。
可其實也不是什麽幸而。
天生神力不是她情急之下所能想的，這麽一抓一使力，年歲已高的扶手經不起這般折騰，咿咿呀呀哀嚎一陣，剛助她站好自己就嘎啦一聲脫離本家，帶來木屑一陣和衆人驚呼。
等塵埃飛散，她十分難堪地面對衆人異樣的眼神，以及外頭一對向她走來的金童玉女。
“哎喲姑娘啊，我的樓梯招你惹你了？”掌櫃本就看她不順眼，對她惹出的禍事自不放過，“你賠！”
她連忙點頭，将掉下的一截扶手奉還給掌櫃的，在身上掏銀子，問：“多少？”
掌櫃鼻孔朝天，漫天要價：“加上房錢，還有，客人的飯菜都被你搞出的煙塵污染了，總共算你十兩！”
吃飯的停了筷子，喝酒的吐吐口水，紛紛點頭稱是。
模糊中覺得要價離譜，但她對錢沒什麽概念，這刻被所有人盯着又窘迫着急，就想趕緊掏了錢還了作罷。銀子還沒被掌櫃奪去，掌櫃伸的手就被一個鞭子啪地抽了一下，邊捂着手邊嚷嚷：“是哪個混蛋？”
出鞭的姑娘收了武器，手背在身後一副得意的樣子，喬楚已經趕到她身邊，将她手中的銀子拿回來，慢條斯理地對掌櫃說：“怎麽算得十兩的，還請掌櫃的指教。”
恰好韋英傑換好了衣服，神清氣爽地下樓來，發現這個陣勢不假思索地站到她這邊，大聲問：“他們是不是又欺負你？”
發現他們人多勢衆來勢洶洶，掌櫃捂着受傷的人悻悻然道：“雜七雜八算上，一兩銀子準夠了。”
環顧四周，喬楚覺得還算合理就将銀子給掌櫃的。
四人出了客棧後，韋英傑才發覺多出的女子，忽的退後三步：“姑娘，我道了歉認了錯的，你可別……”
女子揚揚手中的鞭子，吓得韋英傑再退了一步，粲然笑道：“大個子，誰讓你想拉我爺爺下水的！我就是來找你算賬的。”
“這……”伊昕有點明白又不大明白。
“我爺爺就是一腳把這位公子踹下水塘的人，”女子先自報家門，“我來呢，是想看看這位公子有沒有大礙的。”
從女子口中伊昕才得知，原來韋英傑說話漏了幾句：他本想一伸手把老爺爺也拉下水塘，孰料女子半路殺出來。女子趁其不備一下鞭子就解決了他，扶着老爺爺揚長而去，後半路折返，正好看見喬楚和他們分開兩路，就央着喬楚帶她來找韋英傑，說是要賠禮道歉的。
說着說着，那位姑娘腳就往前走了好幾步，越發靠近韋英傑。韋英傑連連擺手，一路後退，嘴裏不住說：“我沒事，我很好，我真沒事啊，你別過來……”最後，他幹脆原地不動作大義凜然狀，閉上雙眼握緊雙拳，好像那姑娘就要将他抽得遍體鱗傷似的。
将麻煩引來的喬楚鎮定地将伊昕帶到遠一點的地方，解釋道：“鞭子無眼，小心為上。”
伊昕覺得置之不理有點不妥，但喬楚不認識這位女子，僅是她帶個路的事實取悅了她，且那位姑娘從未說過要動手，樣子似乎也只是吓吓人，應該……不會有事吧。
“你怕的是我的鞭子，還是怕我是女子啊？”女子收了鞭子，沒好氣道。
韋英傑板起臉一字一頓地說：“我韋英傑絕不會打女人。”
“哼，”女子不悅，而後氣惱，“不許再問牛頭村的事情，否則小心我的鞭子！”
就在說完之後，女子對他們笑了笑，轉身就走了。反觀那頭的韋英傑松了一口氣，黑着臉走過來，只說一句“走吧”，連接過喬楚的平安符時神色都沒半點改變，之後一路上都未發話。伊昕沒想到牛頭村竟有這麽神秘，心裏在回憶着長輩有沒有提及過，也沒有說話。喬楚是一向能不說就不說，三人就這麽一路安靜地回了伊家。
他們回去後，她在房裏還沒坐熱凳子，伊正虎就急忙趕來要問情況。
“沒什麽。”伊昕逮着機會，“爹，你知不知道牛頭村這個地方？”
伊正虎瞪大了眼睛，被茶水嗆到，手舞足蹈了一陣，“你怎麽知道牛頭村的？”
“好像韋公子要去那兒找人。那裏出什麽事了？”
伊正虎拍拍胸口，複又挂起笑臉：“那他肯定找不着了，十年前村子被一把火燒沒了，人都死光了。大家都說是鬼怪報應，所以都不大敢提起。”
她想到韋英傑可能問了這麽多人沒有消息已經是難受，如今還得承受永遠找不到的可能，真是可憐。不過她轉念一想，看來那求簽一點都不靈驗，喬楚應該也不會有災禍了，也算好事一件。
“你怎麽一會兒笑一會兒苦着臉？”伊正虎打了下她的頭，恨鐵不成鋼，“告訴韋公子這件事時，你可別這樣，得好好安慰，讓他覺得你是個貼心的好姑娘，将來會是賢妻良母恨不得馬上将你娶回去知道沒有？”
接下來伊正虎又唠叨起來，她一邊點頭敷衍一邊将父親往外推，直到關上大門才得了清淨，靠着門休息下卻又聽外頭亂響一陣以及父親口齒不清的大喊，無奈只能打開門。
一開門她大吃一驚，幾個家丁倒在地上打滾，伊正虎縮在木柱背後全身哆嗦着。
“女兒啊，那位……小姑娘，真是你朋友？”連忙躲進房裏的伊正虎顫抖道。
循着伊正虎的目光，她果然看見了……
坐在牆頭、搖着鞭子，方才将韋英傑收拾了一頓的女子。
作者有話要說：
主要配角都拉出來了，籲，這種上完菜的詭異感是怎麽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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