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靈光乍現
“不行——”
随着這聲大喊,所有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
說實話,我也并非多麽仗義執言,只是要是讓他們這麽定下,我來這邊的功夫就白費了,情急之下不得不喊。
“她是誰?”落在我頭上的第一句話是馬甲他爹發下來的,威嚴的眼神活像看一個混進來的叫花子。
我硬着頭皮解釋了一番,周圍幾個下人幫我補充作證,将我來此之後的情形描述了下。
“哦,居然是同行。”傾天起身,向我微欠了一下,可那個感覺,禮貌性中存在明顯的輕視,就像用不耐煩的語調說“nicetomeetyou”一樣,“那麽,既然你也是伏魔使,敢問有何高見?為何要阻撓于我?”
“我不是阻撓你,這件事情不一定要用斬的。”
“身居正室,背主偷情,已經是下賤,再化身厲鬼尋仇,奪人性命,更是兇殘,如此惡毒的娼婦,難道你要用‘拯’?只怕,是你沒能力斬了它吧?”傾天微微傾身,披風在風裏張滿,揶揄地笑起來。
“不是這樣的,可恨之人也有可憐之處,背後也說不定有所隐衷。”她的氣勢真的很霸道,我只是這樣跟她對話,就覺得很受壓迫,可是不得已,只能仰着脖子争辯。
“隐衷?你以為本座是個只收錢辦事,絲毫不做調查的人?這幾天來,本座都在聽取各方說法,她茍且是事實,危害人命也是事實,有什麽隐衷可言!”
我正想再說什麽,卻被馬甲的爹一聲粗暴打斷,“還有什麽好說的?按神使說的辦就是!至于這位過路的伏魔使,老夫給你五百兩銀子,算是謝你在神使沒來時保護山莊,依舊上路去吧!”
這顯然是逐客令了,我還有一些話想說,可環顧周圍,一片死寂,我注意到,不知為什麽馬甲沒有在,而之前受過我幫助的人,拉着我求保證他們安全的人,此時全在沉默。
或者我不能怪他們,時過境遷,現在,顯然傾天更能保證他們的安全,而我已經站在一個對立的立場,何況還有威嚴的老爺和夫人在,他們沒有理由幫我說話。
于是我終于只有一聲嘆息,退了下去。
黃紙、大木、金燭……從大會開完,我就看到外邊下人們抱着這些不停穿梭,準備為今晚子時的法事搭臺。
現在我已經知道陰煞會變成那樣的原因,如果我不能在子時之前阻止傾天,我的任務就宣告失敗——這簡直像一個RPG游戲。
Advertisement
可是,等等!
PRG游戲的任務失敗,最多出來一個“大俠請重新來過”,可我呢?我的任務失敗,會怎麽樣?
一件當時我走的太急而絲毫沒有顧及的事情突然鑽進腦海:我壓根沒問孟茉回現代的方法!而同時跳樓說了一句話:“小強,你想好了,也許你能解決,也許你會把自己搭進去。”
我還記得那時心急如焚,跳樓說這句話我暗罵他啰嗦的心情,可現在它讓我不寒而栗:
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是說,或者我能解決這件事,而如果我解決不了,就會被搭進去?只有這兩個選擇,解決的話,自然而然地夢醒回去,解決不了,人就被永遠地落在這裏了?
阿彌陀佛,上帝保佑,真神阿拉,這不是真的!
我心裏大叫着,腳下轉的更快了,拼命找馬甲、我在這裏的唯一支援,可是怎麽也找不到,拉住幾個下人問,可不知是沒工夫搭理我,還是故意隐瞞,都語焉不詳的。
天色越來越暗,最後一抹金紅也沉在地平線下,也許是蟋蟀什麽的蟲兒開始唧唧地叫,我耳中聽到的好像“催啊、催啊”。
悠長的銅鑼聲傳過十響,亥時了。所有雕梁畫棟沐上夜的恩澤,偌大一個山莊靜的可怕,因為幾乎所有人都去往河邊,準備參與盛大的法會。
我的沮喪與壓力幾乎到了頂點,或者當時我該把握唯一的機會據理力争?
不,那也不會有什麽改變的,一只農民ps的假老虎,在官員與專家的力撐下都鑒定了一年,那麽當面對一個山莊的最高權力者,一個專業的最高權威者,還有為了維護自己利益的沉默的大多數,我,一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野路子伏魔使,一個一米六的女生,能做什麽?
原來從現代到古代,我們都一樣卑微與不重要,即使我們懷裏揣着真相。
不,更糟的是,我到現在,還不能說知道真相,我所得到的,只是一些說法的碎片,而這些碎片甚至互相矛盾。
阿灰到底是不是真的與人偷情?如果是,那她便不是冤枉的;如果不是,何至于全莊老小都要冤枉她?
她真的救過馬甲的命嗎?如果不是,她憑什麽能嫁進這家?如果是,那她與馬甲的關系不是應該不錯嗎?可如果與馬甲關系恩愛,為何又要偷情?而王管家,特地來告訴我這件事情,又是什麽目的?
這些疑問繞着我的頭,讓我在這最後的時刻不得安生,如果我能想清楚它們,或者還有最後一線希望到傾天面前去力争一次吧。
我一手捂着額頭在空蕩蕩的山莊轉着圈,風在耳邊團團吹着。
直到它打在我臉上一張紙,我煩躁地一抹拿下來,是張符,上面不是我的筆跡,那看來是我來之前那些丢失的符紙之一。當時我還猜想過并非野貓野狗将它們碰掉,這成為又一個疑點,而今,知道似乎也沒有用了。
然而,這個想法在下一秒得到巨大的改變。
我撚開手指,有些費力,黏黏的。
樹脂……?
符紙上為什麽會粘有樹脂?
一道銀線穿過我的腦海般,一切突然貫通了。我拔腿就向後花園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