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親切地叫一聲:煙花女子
晃着晃着,似乎跑到中信廣場一帶來了,那裏面的商場我進去逛過一次,逛得我很想仰天長笑大叫三聲:我要傍大款……反正,實在是貴得讓人嘆為觀止,打那以後我就再也沒去找刺激受了。不過,廣場上有很多五光十色的酒吧,以及許多賣小玩意的小亭子,我有時還是會去光看不買一下。
我無心地亂看着,卻突然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這不是今天白天那個白領麽?
這時她的打扮與中午迥然不同,大波浪的卷發披在腦後,長長的銀質耳環在臉側琳琅,眼神迷離,塗得鮮紅的嘴唇總是微微張開,看到她,我突然想起一句很流行的話來:她比煙花還寂寞。
對這種比煙花還寂寞的女子,我一般親切地叫她們一聲:煙花女子……
煙花女子是一個人的,一轉身不見了,大概是進到那家名叫“暗夜”的酒吧去了。
我遲疑了一下,決定跟着進去。這主要有兩個原因,第一,盡管我的靈視是所有科目裏最差的,還是看到她身邊有一團很濃的黑霧,如果說出事就在今晚,畢竟我們有過一面之緣,能救想要盡量救她,第二個原因就有點沒那麽上得了臺面了:如果我成功救她,若她做人不至于太絕的話,好歹要給點酬勞表示一下吧。
所以我也悄悄潛入了那家“暗夜”酒吧,找個不起眼的地方坐下,酒保過來問我要什麽,我塘塞說在等人,一會再點,他詭異地笑了笑,離開了。
這是我第一次一個人到酒吧裏,不由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像很多酒吧一樣,這裏的音樂很大聲,整體非常昏暗,但不時掃在人臉上的彩色燈光,又折射出光怪陸離的情境。燈光掃到我前面的牆壁時,我不由吓了一跳,那裏挂着一個骷髅頭,但又不是通常所見雙眼紅通通的驚悚感覺,相反的,臉龐上幾個洞都黑黝黝的,竟顯出一種寂寞空虛的神态。
就在我看着那個白領的時候,一個男子突然走到我身邊來,問:“請問這裏有人坐嗎?”我連忙回答,“沒有,你把椅子拿走吧。”
然後他撲嗤一笑,坐在我的對面,說,“你真可愛。”
我聽說過對一個女生如果不漂亮可以誇她有身材,沒身材可以贊她有氣質,沒氣質可以稱她有風情……如果這些都沒有,基本上就可以說她可愛了。
從這個角度講,我大概确實挺可愛的……
“喂,看什麽呢?”他把手伸到我眼前搖了搖,讓我不得不注意到他。
看他的第一眼我一哆嗦,因為跳樓的出現帶來的條件反射,現在一看到帥的超乎常人的東西就覺得是妖獸。
他的眼睛細細長長的,眼角略略低垂,臉上帶着微笑,似乎是一種溫柔和迷惑混合而成的氣質,讓人真的有不舍得把眼睛移開的感覺。不過好在,他沒有表示要吃了我……我擦擦汗,大概确實是人吧,畢竟妖獸也不是天天能遇的上的。
這時酒保過來了,直接問,“先生小姐喝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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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想說我們不是一起的,他已經麻利地先點了單,點給我一杯叫什麽寂寞公主的酒,我想到剛才對酒保的謊話,一時也不好解釋,而且我盯的人還在那坐着呢,只好先默認了。
然後他跟我攀談起來,雖然我心裏忐忑,擔心他不是好人,但畢竟面子上人家沒幹啥壞事,還點了酒給我,我便有一搭沒一搭的應着,委婉地暗示我只會浪費他的時間而已,不過,他好像又并沒注意到我的暗示。
這時候,我注意的那個白領身邊出現了幾個男人,有說有笑的,顯得非常熟絡,又過了一會,她開始攀到其中一個身上去,而另幾個男人似乎也有了新的打情罵俏對象。
我意識到,他們可能就是傳說中的一夜情愛好者了,我覺得自己要不還是走吧,但一時又沒有完全下定決心。
“你說你去年過年都沒回家麽?天啊,一個人過年?都幹些什麽啊。”對面男生的聲音把我拉回來。
“還好”,我笑着答道,“自己買了速凍餃子煎了吃,可惜煎爛了幾個,然後坐在沙發上邊吃邊看春節晚會,到12點的時候,外頭有人放煙花,因為我住15樓,看得特別清楚,好像就是專門給我放的一樣。”
“我的小公主,你不覺得寂寞麽?”他探前問道,眼神裏滿是關切。
但說實話,他這個反應讓我有點不快,我并不是做作才說那些話,這确實是我過得很輕松很快樂的一個新年,因為車票難買機票太貴,還有另一個重要的原因,我也是考慮了很久才決定不回去,既然已經決定,何必要自哀自憐,而現在,他似乎一定想把我塑造成一個怨婦的形象才滿意。
我還沒回答,眼角餘光瞥去,發現那個白領不見了,其實從剛才起,我就覺得有一點奇怪,她身邊的黑霧似乎漸漸淡了,可一種壓迫感卻越來越濃,似乎……怎麽說……好像黑霧的淡化不是因為本身消散,而是我的眼睛被什麽半透明的物體遮蔽了一樣,沒辦法看那麽清楚。
不過,我也沒有很介意,覺得跟丢了也就算了,站起來跟對面的人告辭,說:“對不起浪費您的時間了,要不是現在我實在沒錢,會把酒錢還你的。”
他還是那樣溫柔地笑笑,說了聲沒關系。于是我就走了。
走之前我去了趟洗手間,洗手間門上區別男女的标志多少有點情色的意味,進去之後,燈光也一閃一閃的,我心想,不愧是酒吧,真是格調到底。
女廁裏本來有兩三個位置,好像滿員,總之我推推門都沒推動,就站在那裏等,一個阿姨在我旁邊默默拿拖把拖着地。
阿姨的動作很僵硬,有一下甚至拖到了我的腳,我有點生氣,但也沒發作,退後了一步而已。
這時,青白的燈光突然啪地一聲大亮,借着這燈光,我看到很多東西:
我以為有人的廁格裏面,底下滴滴溢出鮮紅的東西,阿姨正在拿拖把去拖的,就是這些液體,而更令人驚駭的是,她手中的“拖把”,竟然是我看到的那個白領!
白領高跟鞋金色的鞋跟尖尖指向天空,頭在地下,雙目無瞳,長長的黑發拖曳在地上,水草一樣蕩漾着,把那些鮮血塗抹得更加刺目。
雖然我是伏魔使,但首先我也是人哪,見此情景,第一反應是大叫一聲,奪門而出。
出來的時候險些撞到從對面洗手間出來的男士身上,他們看看我的反應,又往還開着的女廁的門裏瞄了一眼,互相間丢了句“看見蟑螂了吧”,離去了。而我驚魂未定地從尚未關上的女廁門裏看去,也是一個清潔工阿姨拿着極為正常的拖把在拖地,難道是剛才我眼花了?
确實有可能……我在考試的時候,靈視就是最差的一科,全靠靈力補分才能過關的。
我這樣想着,于是這次真的走了,從這五光十色的世界,回到我的農民房休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