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秋晚一時分不清, 皇上說的這番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是字面上的意思？還是在暗示着她什麽？
若是字面上的意思……那皇上就是在問她，為什麽她的注意力沒有一直放在皇上的身上？反而是被雜書吸引了過去嗎？
秋晚紅着臉低着頭, 盯着雜書上的黑字瞧，雖然這樣想顯得她有些太過自作多情了一些，只是不知道為什麽, 心底卻仿佛有一個聲音吶喊者一般，告訴她要她堅定自己的猜測。
若是皇上問的真是這個意思, 那她該如何回答皇上？
難道說，是因為自己平時是貓身時和皇上相處的太習慣, 以至于如今也态度自然，像平時待在一旁看着皇上處理政務一樣, 習以為常地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秋晚一時忍不住想, 若是換做其他娘娘，這個時候是會如何做。
屋子裏只有皇上和她兩人，若是換做其他娘娘, 說不定已經……已經……秋晚低着頭，目光卻是忍不住往內室的方向瞟。
噌地一下，她的臉更紅了。
她喃喃地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卻讓蕭雲桓越發郁悶。
“為什麽不說話？”
“嫔妾……”
“難道當初是朕說錯了？”蕭雲桓目露困惑。
惠嫔可不是這樣告訴他的。
惠嫔說秋貴人喜歡自己喜歡的緊, 還為了自己特地入了宮來, 即使進宮那麽多年, 這心意也一直不曾變化過，仍然還是滿心滿眼都只有他一個人，和其他嫔妃不一樣。
難不成是惠嫔騙了他？
蕭雲桓眉頭微皺。
難不成, 他這段時間的暗示，這小貴人都不明白？
秋晚自然是明白的。
身為貓的時候，她就已經聽蕭雲桓說過無數次了。
只是……被皇上親口質問，卻還是第一次啊……
秋晚感覺自己臉上熱度滾燙，若是再高一些，恐怕就要令她直接昏過去了。
她糾結地揉着裙角，支支吾吾地道：“嫔妾……嫔妾……”
“嗯？”
“陛下說的沒錯，嫔妾當然是與陛下親近的。”秋晚忽地擡起頭來，眼睛濕漉漉的，目光之中滿是崇拜與愛慕，只是很快，她又垂下眼眸，飛快地低下了頭去，不讓蕭雲桓看花，祭清楚自己眼中的意思。“只是嫔妾不敢……”
“不敢？有什麽不敢的？”
心中的猜疑被推翻，蕭雲桓勾起唇角，氣定神閑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濃茶澀口，卻愣是讓他從其中品嘗出了幾分甘甜：“有朕在這，你還有什麽不敢？倒不如來和朕說說，朕倒是想知道，有什麽能敵得過朕的。”
秋晚更着急了：“嫔妾，嫔妾不是這意思……”
“惠嫔說的，難道也是假的？”
“當然不是！惠嫔娘娘……惠嫔娘娘說的都是真的……”
“哦？”
秋晚小聲地道：“可是皇上不是過來等禦貓的嗎？”
“……”
“皇上是為了等禦貓才來，若是禦貓中途來了，卻因為嫔妾的緣故沒讓皇上察覺，那豈不就是嫔妾的錯了？”秋晚入戲地道：“皇上要在這兒等禦貓過來，嫔妾便陪着皇上一起等，如此這般罷了。”
“那其他的呢？”蕭雲桓有些不敢置信地道：“其他的就什麽也不想嗎？”
如今高平山不在，其他礙事的宮女太監都不在呢。
秋晚小心翼翼地擡眼看他：“……其他？”
“……”
蕭雲桓咳了一聲。
這種事情，對着眼前人一眼就能望到底的澄澈目光，卻是讓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才好。
秋晚想了又想，這才恍然大悟，緊接着，又飛快地紅了臉。
“若是皇上不想，嫔妾自然也是不敢想的。”
她的聲音很低，細若蚊音，可蕭雲桓還是第一時間就聽清楚了。
他感覺自己心更累了。
若是換了其她的妃嫔，這個時候早就已經找着機會想方設法的哄他歇息，然後就勢爬上龍床。蕭雲桓已經習慣了那些妃嫔使出渾身手段來争寵，第一次遇到這種不争不搶無欲無求的，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才好。
反倒是顯得他這個在路上便想過那檔子事的人……像是精|蟲上腦了。
蕭雲桓心塞。
小貴人都這麽說了，要是他提出來，豈不是顯得他很想與小貴人做那檔子事？
蕭雲桓眉頭一皺，感覺事情不簡單。
這種事情若是他太過主動，豈不是要讓小貴人誤以為自己将她放在心底多重要的位置，若是因此恃寵而驕，豈不是有大問題？
即使沒有，小貴人滿心滿眼都是他，惠嫔是這麽和他說的，說是秋貴人只要遠遠地看着他就心滿意足了，連争寵都不主動，若是因此而産生奇怪的誤解，誤以為是他有了回應，那以後再受到冷落，豈不是還要無法接受？
這因愛生恨，指不定還會做出什麽事情呢。
蕭雲桓心中搖頭，頓時坐不住了，立刻放下杯盞站了起來。
秋晚茫然擡頭：“皇上？”
只見明黃色的身影匆匆忙忙起身離開，秋晚愣了一下，急忙追了出去，行禮恭送。
蕭雲桓一腳踏出了殿門，身體一頓，想了想，頭也不回地道：“天色已晚，禦貓還未回來，想必已經在哪裏睡着了，愛妃也不必再等，早些休息吧。”
秋晚連忙低頭應下。
腳步聲這才匆忙地離開了。
沒過了一會兒，晴香便又急匆匆地走了進來，滿臉慌張地道：“皇上怎麽這麽快就走了？”
秋晚耐心地和她解釋道：“皇上是過來等禦貓的，禦貓遲遲不來，皇上政務繁忙，明日還要上早朝，不可能在這裏坐着等到天亮，自然還是要回去休息的。”
“可是主子，那皇上今日不就白來了嗎？”
“什麽白來？”
晴香臊得滿臉通紅，轉身将其他小宮女趕走，等到屋子裏只有他們兩人，然後才關上門，湊到她耳邊小聲地問：“主子，皇上就沒有召您侍寝嗎？”
“……”
秋晚的臉頓時比她還要更紅。
“你這不害臊的，都在說什麽呀。”
晴香委屈：“主子，奴婢可沒有說錯，皇上難得來了咱們偏殿裏，肯定是對主子您有意，這麽好的機會，主子您竟然不抓着，可全都白白浪費了呢！若是其他娘娘知道了，定會嘲笑主子您的。”
是啊，要是皇上去了其他娘娘的宮殿裏，那些娘娘當然是使出渾身解數讓皇上留下了。
“皇上是過來等禦貓的！”
“……”
晴香幽幽地看了她一眼，這才嘆了一口氣。
她小聲嘟囔道：“可多虧了禦貓啊。”
“什麽？”秋晚有些沒聽清。
晴香幹脆拔高了聲音，大聲地對她道：“奴婢說，這一步步的，多虧了禦貓，要不是禦貓，主子現在還在碧秀宮偏殿裏呢。”
“……”
秋晚覺得她說的好有道理。
自己現在能晉升成貴人，也是救貓有功的緣故。
“不過禦貓喜歡主子，也是因為主子好，若非如此，禦貓為什麽不幫其他人，偏偏幫主子呢？”晴香又美滋滋了起來：“雖然主子您不主動了一些，可有禦貓在，禦貓已經讓皇上注意到了主子，以後也一定能讓皇上喜歡主子的。”
禦貓也是貓，并不是什麽貓大仙啊。
秋晚在心中想。
再說了，玉球就是她自己，不幫自己幫誰呢？
雖然她也沒有刻意幫自己就是了……
……
另一邊，蕭雲桓在回宮的路上，又忍不住開始開始回想起剛才的事情。
他想來想去，都覺得有些不對勁。
小貴人說了那一番話之後，他立刻轉身離開，小貴人一向傻，若是誤會了他的一番深意該怎麽辦？
若是當真将他的離開當做了拒絕，以為他對她全無一絲好感，當做拒絕了怎麽辦？
小貴人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似乎很難承受什麽打擊的樣子。
蕭雲桓立刻坐不住了。
他揚聲喊：“高平山。”
一旁服侍的高公公立刻應道：“奴才在，皇上，您找奴才有什麽吩咐？”
“你說，朕剛才走的是不是太着急了一些？”
“……”高公公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什麽？”
蕭雲桓自顧自地道：“若是那小常在沒有意會到朕的意思，那該怎麽辦？”
高公公：？？？
服侍了皇上多年，高公公自以為自己已經是皇上的心腹，對皇上的一切心思都猜得明明白白，可如今聽到皇上的這一番話，竟是半分皇上的心思都沒有猜到。
他想了又想，才試探地道：“皇上是說……秋貴人？”
蕭雲桓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然朕還能說誰？”
高公公又想了想，說：“那皇上的意思，是要回到秋貴人那去？”
蕭雲桓：“……”
蕭雲桓嘆氣：“罷了，你這蠢奴才，和你說了也不明白。”
高公公：“……”
作者有話要說： 皇帝：【嘆氣】他們都不懂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