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程沣
喬煜卿本打算先送杜笙和小茉莉回家。
小茉莉一手撈着狗頭，一只手舉起來弱弱道：“我跟悅姐姐說好了，要去她家蹭飯吃的，今天晚上我還要跟悅姐姐一起睡覺。”
說着，炫耀似地看了眼杜笙的那顆後腦勺。
杜笙從後視鏡裏看見小茉莉炫耀的眼神，心裏頭很是淤塞。他立刻道：“不用送我回去，我跟小獅子認識這麽久，還沒拜訪過伯父伯母呢。況且，這麽大個狗籠，喬教授你手無縛雞之力的，能搬上去嗎？小獅子受傷，小茉莉的大腿不如我胳膊粗，這搬鐵籠的重任，還在我肩上。”
總之這段飯，他蹭定了。
喬煜卿看杜笙的眼神不太友好。
姜妍沒搭理他，自顧自地想事情。
到了樓下，杜笙撸起一雙袖子抱着狗籠進了樓內，為了展現自己的男友力，堅決不讓喬煜卿來碰。
狗籠太大，上電梯時他被另外三人和一條狗排斥在外，默默地去了隔壁電梯。
折疊起來的狗籠是厚重的鐵制品，足有幾十公斤，體積又大，實在鉻肉，抱起來很不舒服。
如果是普通男人，得互擡，可常年鍛煉力量的杜笙居然直接抱起來，雖然難受得一逼，但在妍妍面前，他堅決不能顯出一副“這東西很重”的樣子，便假裝一臉輕松。
等姜妍的電梯門合上，他才松一口氣，“啪”地一聲把東西放地上，慢慢地拖進電梯。
杜笙在國內，常年戴口罩，今天也不列外。
進了電梯後，他将口罩拉至下颌處，微微喘了口氣。兩個買菜回家的大媽沖進電梯。
合上門後，大媽A打量他一眼，大媽B也跟着打量他，兩人又齊齊打量他拖進來的狗籠。
到了樓層，杜笙将狗籠拖出電梯，聽見兩個大媽竊竊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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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快遞小哥長得可真像杜笙，忘記拍照了，發微博這小哥一定能成網紅。”
“是啊，那小翹臀……”
杜笙：“…………”
喬煜卿在電梯門口等他，幫他一起把狗籠擡進了姜妍家裏。
姜東國和秦桂英聽說女兒今天要帶朋友和喬教授一起來家裏吃飯，做了一桌菜，都還冒着熱氣兒。
還沒到門口，飽滿的飯香已經像石頭一樣，生生地砸在了人的嗅覺神經上。
光聞着這味道，杜笙就很餓了。
姜東國和秦桂英出來迎接女兒的朋友，結果一看見杜笙，兩臉懵逼。
偏杜笙厚臉皮，将狗籠搬進屋，然後沖着老兩口鞠躬，禮貌問好：“姜叔叔好，秦阿姨好。”
秦桂英已經氣得渾身發抖了，左右看，找了一個掃帚舉起來，要去揍杜笙。
姜東國難得心平氣和地攔下妻子，奪過她手裏的掃帚說：“老婆，淡定，淡定。”
杜笙往後退了幾步，連說：“還是姜叔好啊，我——”
姜東國放下從妻子手裏奪過的掃帚，轉身從玄關櫃後拿了個敲釘子的榔頭，紅着眼睛就朝杜笙揮過來。
妻子見狀可吓壞了，連忙抱住他：“老姜老姜，淡定淡定。”
喬煜卿全程冷眼旁觀，待姜妍和小茉莉從卧室走出來，才适時上前去攔姜東國，并低聲勸解：“姜叔，別動氣，有話好好說。”
卧槽……杜笙看着喬煜卿，從未覺得這貨如此心機，眼瞅着妍妍出來了才去攔姜東國，為人師表的良心呢？撇去情敵這層關系，他們可是師生關系啊！
說好的師生情呢？
杜笙往姜妍和小茉莉身後躲，扯着姜妍的衣服，低聲說：“小獅子，我能不能活下去，看你了。”
姜妍看了眼紅眼的父親，走過去，從他手裏取過榔頭，放回工具箱。繼而拍拍父親的肩，低聲說：“爸媽，你們跟我進來一下。”
像極了叫兩個學生進辦公室的口氣。
五分鐘後，老兩口從房間再出來，果然偃旗息鼓。
秦桂英直接略過杜笙，招呼小茉莉和喬煜卿到餐桌上吃飯。
雖然被忽略，但杜笙還是自顧自地坐上了飯桌。姜妍父母不給他拿碗筷盛飯，他便自個兒去廚房，乖乖巧巧地坐下吃飯。
肥而不爛的夾沙肉，色澤鮮紅的紅燒肉、涼拌裏脊片和松花蛋拌豆腐，每一樣都讓人食指大動，胃口大開。
秦桂英把最肥美的兩塊肉分別夾給小茉莉和喬煜卿。
喬煜卿眉眼一彎：“謝謝。”
小茉莉嘗試吃了一口夾沙肉，肥肉在嘴裏入口即化，甜沙在舌尖蔓延開。她滿足地一彎眉眼，聲音甜脆：“真好吃啊，比我家廚師做得可好多了。”
秦桂英笑嘻嘻：“喜歡就多吃點。”
杜笙要去夾肉，然而他夾什麽肉，就被秦桂英和姜東國搶先夾走。老兩口把從杜笙筷子下搶來的肉分別夾給其它三個小輩，直到他們碗裏實在裝不下，杜笙以為終于輪到自己。
沒想到，秦桂英夾着肉，扭身沖着陽臺喊了聲：“大黑，來。”
閃電從陽臺上跑過來，秦桂英當着杜笙的面，把最後一塊肥美的肉，以完美抛物線的軌跡，扔了出去。
閃電很争氣，“嗷嗚”一口吞掉，美滋滋搖尾巴，一臉期待望着餐桌。
杜笙：“…………”好了，他的地位連閃電都不如了，這飯沒法吃了。
姜妍實在心疼小崽子，往他可憐巴巴的碗裏夾了點青菜。
杜笙感動地想哭，捧着碗，眼睛都濕潤。
還是他的妍妍好。
《海笙月》是一本以杜悅和程沣為原型的民國小說，原著作者秦然是A大文學系老師，文筆老道，劇情又寫得不錯，在晉‘江小說網一經發布，爆紅全國，成為熾手可熱的大IP。
杜悅是愛國主義者，不少愛國影視劇中，都有這個人物出現。因為她為女性，一生又實在精彩耀眼，以她為原型的影視作品，多不勝數。
只要不改編地太過分，杜家不會幹涉。
杜悅和程沣的愛情故事，語焉不詳。有人說兩人壓根沒有情愫，只是相互欣賞。也有人說他們是癡心戀人，曾私定終生，這也是杜悅一生未嫁的原因。
《海笙月》這部作品是以言情延伸愛國主義情懷，尺度把控得不錯，沒有過度瑪麗蘇，總得來說是一部質量相當高的網絡小說。也正因如此，劉大導演才看上了這部作品。
不僅如此，這部作品的最大投資方是辰大影視。而辰大影視隸屬于杜氏集團。
也就是說，這部劇是經過杜首富蓋章同意的。
姜妍答應喬教授做這部劇的武替，第二天就去見了編劇秦然，并且向秦然讨了一本書來看。
找姜妍做武替其實是劉震霆的意思。
劉震霆那天雖然被姜妍狂妄的回複氣到了，但他骨子裏有一種不服輸的美好品質，在得知秦然的好友與姜妍是鄰居後，立刻讓編劇秦然去請人，還死要面子，不許秦然透露是他的意思。
旁人都覺得他找武替都這麽三催四請，實在誇張，可劉震霆天生一股子拗勁兒，也是他吹毛求疵的性格，才造就了今天的他。
離進劇組還有四天，姜妍花了三天時間，在家裏把《海笙月》原著看完。
起初她不太能看進去，總出戲。可堅持看了幾章後，被作者的文筆以及行文格局吸引，看到了最後。
結局讓她紅了眼眶，仿佛是在看另一個人的故事。
合上書，姜妍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這晚，她做了一個夢。
夢見她身處文莊，敵人對文莊進行包圍，十萬平民、軍士被圍困城內，由于空中運輸、海路運輸均中斷，一百多天的封鎖，導致城內資源逐漸貧瘠。
文莊後面是海，船只被毀，城中百姓不能撤離。而城門之外就是等他們投降的敵人。
長達一百多天的封鎖，期間他們與敵人交火數次，資源愈發缺乏。
敵人在外，她和程沣看着搶吃觀音土的百姓無能為力，又痛心疾首。
程沣寧死不肯投降，又不能眼睜睜看着百姓餓死，最後想出對策，轟炸敵營，吸引火力，讓被困百姓出城。
整個文莊只有一架戰機，會開的只有程沣一人。
那天淩晨，杜悅噩夢驚醒，聽見外面炮火連天。也是那天，城門開，百姓出城，程沣墜入大海。
程沣留下一封信給她，信的最後一段，仍然深刻在她腦子裏。
“現下中國固然破碎，但我五千年歷史之民族，絕不會輕易屈服！願用吾輩之熱血，為中國鋪起一條光明的路，讓後輩踏着這條路，去看中國明日之晨曦。阿悅，如果你能活着走出這座城，一定要好好替我看這山河。”
到最後，程沣對她也沒有一句暧昧的話。虧得她幾乎豁出性命留在那座城守着他。
……
看完《海笙月》原著，姜妍也終于明白，一向敬重自己的大孫子，為何要投拍這部小說。這雖是部言情，卻不乏将士的愛國熱血，幾個片段，看得她熱血沸騰。
杜南大概是想用這部小說，來填充她和程沣的遺憾。
如果這部小說，不是以她為原型胡編亂造，她能給這部小說打上十分。只可惜，這小說裏杜悅和程沣的感情暧昧并不真實，她勉強只能打個四分。
除卻這些，她不否認，這是部好作品。
進劇組那天，杜笙很忙，不僅要上課還得回公司開會，也就沒送她，但全程短信支持。
“妍妍到劇組了嗎？大家怎麽樣？導演有沒有欺負你？”
“妍妍，我看見八卦新聞了，都在說你袋資進組。呵呵，這叫什麽帶資進組？你要喜歡演戲，以後我給你個女主角當當。_(:з」∠)_”
“妍妍吃飯了嗎？我讓小茉莉去給你買影視城外的曹氏鴨脖，超好吃的……”
……
如果這段聊天記錄爆出去，一定閃瞎諸網友狗眼。
畢竟杜笙的人設一直是“動不動就暴躁高冷的公子爺”。
小茉莉雖然已經才大一，但已經自主修完了大二的課程，畢竟學霸不是白當的。她現在為了尋找快樂，每天黏在姜妍身邊。
她覺着随便一個演員都有經紀人助理，姜妍沒有經紀人助理會丢了面兒，于是自告奮勇給姜妍當經紀人。
姜妍：…………天才學霸少女的快樂她真的難以理解。= =
但凡姜妍不在家，閃電就在家造天造地，把姜爸姜媽的新沙發撕得稀爛。迫不得已，姜妍來劇組也帶上了閃電。
帶着閃電和小茉莉來劇組的姜妍，簡直就像帶了兩個熊孩子。
今天要拍攝的第一場戲，是女主十六歲當混混時，在賭場與人打架，并且逃跑的片段。由于柳明月身教體軟，害怕磕了碰了，連這麽簡單的片段都要讓替身來。
劉導覺得神煩，以前柳明月做新人的時候勤勤懇懇，哪裏是這德行。
副導演吐槽：“人家馬上都要成雲太太了，流量演技也擺在那裏，要求多點無可厚非。”
化好妝的姜妍走進拍攝場地。
她戴着一頂破帽子，穿着破爛衣衫，白淨飽滿的面頰沾了泥土。她光是叉腰往那兒一站，小痞子的氣勢就出來了，偏她眉眼又生地漂亮，一雙眼睛亮得勾人，上鏡得很。
副導演通過機器看姜妍，咂舌：“老劉，你挑新人的眼光可真不錯，這臉蛋，真上鏡。”
拍攝開始，姜妍在被賭場的人追，她掀翻桌子，撿了凳子去砸後面追她的人。之後，上樓梯時一個趔趄，就這樣了還不忘狗爬似得往前跑，躲避後面的追擊。
她從賭場二樓往下跳，那一瞬幾乎眼睛都不帶眨的，完全沒有懼怕神色。完美落地後，還不忘沖着樓上窗戶那群追他的人，做了個得意的鬼臉，活潑跳脫。
她這系列動作一氣呵成，仿佛，演過無數遍在流氓堆裏打架、逃跑的片段。
因為過程太連貫、自然，導演都沒舍得喊停。
坐在一旁的柳明月憤然不滿，只是個武替罷了，怎麽連她的戲份都演了？
武替不應該有這種細節的表情流露，這麽表現是為了在導演面前邀功？還是堂而皇之搶她風頭？
柳明月盯着那個武替，覺得眼熟，轉而問坐在旁邊給她撐傘的弟弟：“她誰啊？看着眼熟。”
柳明濤說：“姐，你連她都不知道啊？杜笙的神秘女友，前陣子還火了一陣兒，治碰瓷什麽的……挺彪悍的。我聽說劉導為了請她來給你當武替，可費了不少勁兒。還真別說，長得不錯。”
一個武替，還真拿自己當回事兒了？柳明月皺了皺眉，冷呵：“網上新聞，你們也信，杜笙能喜歡這種貨色？”
柳明濤沉默了一會又說：“不過我覺得她背影，更像另一個人。”
“誰？”
柳明濤看了眼四周，貼着她耳朵小聲說：“那個被我們埋在山上的傻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