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1)
周靖迫不及待地問“鬼影子西門烈”道:“二師兄,追蹤‘酸秀才’的結果如何?”
“鬼影子”苦笑了一聲道:“師弟,看來我這招牌要砸了!”
“怎麽樣?”
“六十歲老娘倒繃孩兒,追了兩天兩夜,竟然被他神不知鬼不覺地溜了!”
周靖不由心裏一沉,失去這條線索,的确是件遺憾的事,當初若非“鬼影子”阻止,自願追蹤,說什麽他也不放過“酸秀才”,但,事己如此,夫複何言,淡淡地道:“二師兄,‘酸秀才’不會上天入地,時間遲早而已!”
“鬼影子”赧然道:“是我太自信了,低估了對方,誤了大事!”
“師兄不必自責,我們分頭查訪吧。”
突地--
周靖轉身面對道旁樹林,冷冷地道:“林中是哪位朋友?”
一條人影,應聲而現。
周靖脫口道:“是你,莫姑娘!”
現身的,正是莫绮華的胞妹莫绮萍。
莫绮萍上前福了一福,道:“見過師叔!”
“鬼影子”一怔,道:“她是誰?”
周靖“哦!”了一聲道:“我忘了引見,莫姑娘,這位是你二師伯‘鬼影子西門烈’!”
莫绮萍忙朝“鬼影子”施了一禮,口稱“二師伯!”
Advertisement
周靖又指着莫绮萍道:“她便是五師姐黃尚香的門下!”
“哦,五師殊現在……”
“通天教主的兒媳,丈夫已死,現任該教副教主!”
“鬼影子”激動地道:“真是想不到!”
莫绮萍道:“師叔,家師令我……”
“什麽事?”
“你認識一個叫黃小芳的女子?”
周靖心頭大震道:“是,怎麽樣?”
“她現在本教總壇之中,教主擄劫她的目的,是要以她為人質,向您交換‘黑箱奇書’,家師目前無法私自放她,要我禀明師叔……”
“快說,怎麽樣?”
莫绮萍掩口一笑道:“請師叔以現在的面目,向‘通天教’要人!”
周靖心中這一喜真是非同小可,想不到黃小芳真的沒有死,既有着落,無論如何也得先把她救出來,當下急道:“通天教總壇設在何處?”
“由此沿江而上一百五十裏,‘斷魂谷’中!我沿途劃上十字做标記,十字的頭所指方向,就是師叔該走的路!”
“好,我馬上行動,二師身,我們暫時分手,請你傳話給各師身姐全力查探‘酸秀才’的下落!”
“師弟,要不要我陪你……”
“不,區區‘通天教’諒來還沒有人能阻得了我!”
“也好,我們再見了!”
“鬼影子”笑着又向莫绮萍道,“代我問你師父好!”
聲落,晃眼而沒,的确不愧“鬼影子”之稱。
周靖自送“鬼影子”,笑着又向莫绮萍道:“你師父還說什麽沒有?”
“沒有了!”
“好,我先走一步!”
聲落,人已在數丈之外。
身形似電,一路溯江飛馳。
暮藹四合,夜色蒼蒼,估計行程,已奔行了近百裏之遙,眼前來到一座大鎮集之外,不由心念暗轉,是繼續登程,還是入鎮打尖!
心念幾轉之後,決定先入鎮填充饑腸 身形随之緩了下來,折身進入鎮內。
此刻,正是打尖用餐之際,所有酒樓飯館,客人進出如湖,周靖走完了整條大街,才在街尾尋到一家較為清靜的飯館,揀了靠窗座位,叫來酒菜,吃喝起來。
正在吃喝之際,忽見一男一女兩個極為眼熟的身影,從窗外街頭一掠而過。
“是他!”
周靖顧不得吃飯,順手掏出一把碎銀,放在桌上,匆匆出門追去,追到街頭,兩個人影已出了鎮集,變成兩個模糊的黑點,錯非是周靖自力超人,換了任何一個人,恐怕就無法看得出來。
身形一緊,如閃電飓鳳般疾掠過去……
“站住!”
兩人應聲止步。
周靖強捺激動的心情,冷冷地道:“‘酸秀才’,幸會!”
兩人正是“酸秀才”和易秀雲。
“酸秀才”大是駭然,易秀雲搶着答話道:“周靖,你準備怎樣?”
“這不關你事!”
“我非管不可!”
“恐怕你管不了?”
“酸秀才”接口道:“周朋友,有何指教?”
周靖知道易秀雲已把自己的底細告訴了“酸秀才”,索性扯下面具假發,納入懷中,沉聲道:“閣下,在下開門見山地說一句,請你坦白他說出師承來歷!”
“酸秀才”下意識地退了一步,道:“如果不呢?”
“在下不希望聽到這字眼!”
“周朋友到底是何居心?”
“閣下說出來之後,在下會告訴你!”
“歉難從命!”
“那就別怪在下無禮……”
“怎麽樣?”
“閣下別打算離開!”
易秀雲恨聲道:“周靖,你別欺人太甚!”
周靖冷眼一掃易秀雲,道:“你最好是別管這回事!”
“我管定了!”
“你有自信?”
“你要把他怎麽樣?”
“他不說實話,本人不擇手段!”
“你敢碰他一碰,我就與你拼了!”
周靖登時火高千丈,想不到易秀雲竟然絕情至此,怒聲道:“易秀雲,我周靖對你己夠容忍的了!”
易秀雲眼圈一紅,道:“周靖,毋須貓哭老鼠,我不領你這份清!”
周靖咬牙哼了一聲,出手抓向“酸秀才”,出手之快,世無其匹。
“你敢!”
易秀雲厲喝一聲,一掌切了過去,掌勢才出,“酸秀才”己避無可避的被周靖扣住了左手脈門。
“砰!”
易秀雲閃電般切出的一掌,劈正了周靖肩背,周靖恨到了極處,功随意生,反震回去,悶哼聲中,易秀雲踉跄倒退了十來步才勉強站穩嬌軀。
周靖雙目棱芒暴射,逼視着“酸秀才”道:“你說是不說?”
“酸秀才”抗聲道:“不說,殺剮聽便,下手吧!”
周靖忽想起,萬一對方的來歷并非自己所推測的,身份一洩,當更增加了追兇的困難……
就在猶豫不決之際--
易秀雲栗喝一聲,形同瘋虎般的撲了上來,掌影如山,罩伺周靖要害大穴。
周靖咬緊牙關,不閃不避,“砰!砰!”連響聲中,身側後七處要穴各被擊中一掌,雖說“金剛神功”無懼掌指刀劍,但也被震得身形連晃。
易秀雲傻了,對方的功力,根本就非她的身手所能傷害分毫。
周靖恨恨地道:“看在易叔叔份上,這是最後一次忍讓,你再不知進退,別怪我出手無情了?”
易秀雲芳容一慘,珠淚驟然滾落粉腮。
周靖手一緊,“酸秀才”凄哼一聲,軟癱了下去。
“你說是不說?”
“辦不到……”
“你想死?”
“下手……吧”
周靖怒不可遏,一揚掌,向“酸秀才”當頭拍下……
“砰!”
周靖被撞退了數步,“酸秀才”滾向了一邊。
眼前,多了一個五十上下的清瘦老者。
閡靖目中噴火,一掃對方道:“閣下何方高人?”
老者反問道:“你就是周靖?”
“不錯!”
“你苦苦迫我門下,目的何在?”
周靖心中一震,重新打量了對方一眼,道:“閣下是他師父?”
“不錯!”
周靖下意識地退後兩步。他根本不認識“三指追魂”馬鳴川,是以面對這老者,他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啓齒才能使對方說出身份,心念一轉之後,道:“令高足所施‘金剛指’是閣下所授的?”
“是又怎樣?”
“以在下所知,武林中僅有兩人會這種功力……”
“哪兩人?”
“一個是‘玉面無敵’甘祖年,另一個是他的大侍童馬鳴川!”
老者身軀一顫,自露兇光,沉聲道:“這與你有什麽關系?”
“關系大極了!”
“說說看?”
“閣下是否就是‘三指追魂’馬鳴川?”
說着,目芒如電炬,迫視在對方臉上,似要照澈對方的內心。
老者駭凜地退了一步,暴喝一聲,猛然揮手,三縷勁風,射向周靖胸前三大死穴。
周靖大喝一聲:“金剛指!”
右掌斜斜一切,三縷勁風被消卸得無影無蹤。
“大師兄,果然是你!”
老者蹬蹬蹬退了數步,栗聲道:“你說什麽?”
周靖激動萬分道:“我就是家父遇害前三天出生的那個孩子!”
“你……”
老者面上的肌肉急劇地抽搐,“砰!”的坐倒地上,淚水汩汩而冒,歇斯底裏地啞聲道:
“我……就是馬鳴川!”
兩條人影,同時撲向“三指追魂”馬鳴川。
“師父!”
“馬叔叔!”
“三指追魂馬嗚川”顫巍巍地站起來。
周靖驚“噫!”一聲,身形一連幾晃,“酸秀才”秀發披肩,面具還挂在下巴之上,露出一張芙蓉美面來。
他做夢也估不到,“酸秀才”會是個女的,如此一來,自己對易秀雲的一場誤會,的确太可怕了,他的面色在剎那之間,遽呈蒼白。
“三指追魂”馬鳴川激動了片刻之後,漸漸地平靜下來,但語音仍是顫抖着:“少主……”
“大師兄,請叫我七師弟!”
“七師弟?”
“是的?”
“不,少主……總算我等待的這一天來了!”
“大師身,你……你……你知道家父的死因?”
“知道!”
周靖登時血行加速,心跳砰砰,厲聲道:“誰是兇手?”
“三指追魂”馬鳴川慘然一笑道:“少主,我們換個地方再談!”
說着,轉身向一個谷口奔去。
周靖和易秀雲等三人也一齊舉步跟去。
入谷裏許,停下身來。
“三指追魂馬鳴川”凝視了周靖片刻,以一種栗人的音調道:“少主,在我話未說完之先,你務必忍耐!”
“請講!”
“主人昔日功力高無敵手,獨闖武林第一大幫‘通天教’總壇,出手連斃教中八十二名高手,十招之內,把‘通天教主’擊成重傷,‘通天教’因之冰息瓦解,絕跡江湖……”
“哦,這……”
“通天教主豈肯甘休,于是籌思了一條毒計……”
周靖雙目暴張,厲吼道:“通天教主就是兇手……”
“三指追魂馬嗚川”急搖手道:“少主請聽下去,‘通天教主’知道主人已練就‘金剛不壞神功’,世間根本沒有任何武功能傷他,是以選派了一個功力最高,資質最佳的少年高手,投在主人門下,伺機下手……”
“哦!”
周靖熱血陣陣沸騰,俊面一片鐵青,眼中閃射駭人的殺機。
“三指追魂”馬鳴川頓了一頓,接着道:“這被派卧底的少年高手,果然極得主人寵愛,轉眼數易寒暑,這少年被主人的人格風标所感化,已忘了本身的任務……”
“以後呢?”
“通天教主處心積慮,豈肯放松,于是,他拘禁了這少年高手的父母兄嫂,要挾這少年高手在一個月之內下手,否則殺死他的父母兄嫂……”
“那少年……”
“卧底的少年,輕過無數的天人交戰,終于不忍骨肉被殺,橫心下了手……”
周靖大叫一聲,身形搖搖欲倒。
“三指追魂”馬鳴川閉目沉默了片刻,又道:“卧底少年觀準了主人‘百會穴’是神功唯一不能封閉的穴道,于是,在一天當主人全神運動之際,他下了手,以指風逼入‘百會大穴’。主人遂走火入魔而死……”
周靖自張欲裂,一口鮮血奪口噴出,狂聲吼道:“那少年是誰?”
“三指追魂”馬鳴川自顧自他說下去道:“事後,‘通天教主’為了殺人滅口,不但殺害了人質,複掌劈了那少年,恐其不死,加點三處死穴,棄屍絕谷之中,天幸,那少年曾從主人習得了三成‘金剛神功’,竟然得以不死,僅功廢成殘……”
“他還在人世?”
“是的,他瀝血椎心,茍延殘喘,為的是天良發現,死不能瞑目,他收了傳人,也得到不世奇珍,恢複了功力,他要為主人報仇……”
周靖一把抓住馬鳴川的手臂,栗聲喝道:“大師兄,他究竟是誰?”
“三指追魂馬鳴川”身形搖搖欲倒,圓睜雙目道:“少主,那卧底的殺害主人的,就是我!”
周靖狂吼一聲:“就是你?”
“就是我!”
易秀雲與“酸秀才”同時驚呼出聲,這的确是令人震撼的秘聞。
周靖雙目幾乎突出了眶子,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左手徐徐上揚,以栗人的音調道:“馬鳴川,我要把你碎屍萬段!”
那聲音使人不寒而栗。
場面在剎那之間,充滿窒人的殺機。
“酸秀才”哀呼一聲:“師父!”撲了上來。
“三指追魂馬嗚川”慘厲地喝道:“筱玫,不許動!”
“師父……”
“不許動,退下去,否則為師死不瞑目!”
化身“酸秀才”的女子,收住勢子,滿面凄厲之色,嬌軀簌簌直抖。
“三指追魂”馬嗚川平靜地向周靖道:“少主,我很高興能有這一天,贖罪愆于萬一,我別無所求,陸筱玫是我所收弟子,以口授完成她的武功,她曾冒生命之險,窮三年之力為我取得‘魚龍珠’,使我恢複功力,她是無罪的,請少主放過她!”
周靖進出三個字道:“我會的!”
“三指追魂”馬嗚川雙膝一屈,仰首向天,祝禱道:“主人,不肖馬鳴川以贖罪的虔誠領死,主人英靈垂鑒!”
說完,閉上雙目。
周靖一掌劈了下去,慘號聲中,馬鳴川七孔流血,屍橫就地。
陸筱玫哀號一聲,紅光迸現,自訣當場。
易秀雲出手阻止已是無及,痛哭道:“玫妹,你何苦要這樣呢!”
周靖滿腹仇恨與殺機,這場面對他毫無所感,立掌如刀,向馬鳴川頸間切去……
“師弟不可!”
數條人影,飛瀉人場。
來的,是“逆旅怪客”、“鬼影子”、“怪丐聶飛”和“地靈夫人”、莫绮萍等五人。
“逆旅怪客”與“怪丐聶飛”這時已恢複了本來面目,五人俱是激動萬分之色。
“地靈夫人”幽幽地道:“師弟,馬鳴川死有餘辜,但他只是被元兇脅迫而為,念在他事後悔悟,還存心為師父報仇,憑這一點,師弟免了他毀屍之苦吧!”
周靖垂下手掌 淚水滂沱地道:“我答應大母‘血谷主人’把兇手的頭帶去見她。”
“逆旅怪客”道:“師弟,有‘通天教主’與‘一統會長’兩顆頭足夠了!”
易秀雲這時在五丈之外以掌掘坑,看樣子,她要掩埋馬鳴川師徒。
“怪丐聶飛”長嘆一聲,把馬鳴川師徒的屍體捧到墓穴,幫着易秀雲動手埋葬。
周靖目注莫绮萍道:“絹萍,事情的始未你當明白了,你先回去禀陳你師父,我們随後就到!”
莫绮萍恭應一聲,彈身奔去。
周靖激動的情緒,逐漸平複,他整理了一下淩亂的思緒,向易秀雲走去。
“雲妹,前此一切都是誤會,我向你賠罪!”
說完,作了一個揖。
易秀雲幽怨地瞥了周靖一眼,冷冷地道:“不敢當!”
“雲妹,希望你能了解我的心跡。”
“我很了解,周靖,希望你不必因先父臨終的話而耿耿于懷,男女的結合,是勉強不來的,不能出之憐憫,更不能出之施舍!
周靖窒了一窒,怆然道:“雲妹,我不勉強你,但我告訴你,我……愛你!”
易秀雲臉色一連數變,她何嘗不愛周靖,兩人自動秉父命訂婚,現在雙方都成了孤兒,這一份情感是珍貴的,她俯首無言,芳心大亂。
周靖又道:“雲妹,恕我血仇在身,我該走了,不知是否該向你說再見?”
易秀雲咬了咬牙,終于紅暈滿煩地道:“靖哥,我和你一道!”
“雲妹!”
“靖哥!”
周靖從懷中取出一枚“血心”,替易秀雲挂在粉頸之上,低聲道:“雲妹,你從現在起是‘血谷’的女主人了!”
易秀雲嬌羞了笑了笑。
一天雲霧 自此消彌,一對歡喜冤家,重歸舊好。
周靖把易秀雲向“逆旅怪客”等人--引見,之後,神色一肅,向“鬼影子”道:“二師兄,如何行動?”
“鬼影子西門烈”目光一掃衆人,道:“先上‘通天教’再赴‘一統會’,師弟以為如何?”
周靖沉聲道:“小弟有句話先向各位師兄姐陳明,元兇禍首,由小弟獨力對付?”
“地靈夫人”輕輕一笑道:“師弟,除了你,我們之中誰也對付不了,這不須你說,倒是馬鳴川既系殺師逆徒,我們目前的排行,該如何……”
“怪丐聶飛”道:“當然是以二師兄為長,稱呼一律順晉一級!”
周靖點了點頭,道:“這樣最好!”
“逆旅怪客”道:“我們上路吧!”
一行六人,上路奔向“通天教”總壇所在地的“斷魂谷”。
路上,周靖惑然不解的問易秀雲道:“雲妹,你與化身‘酸秀才’的陸筱玫是什麽關系?”
易秀雲怆然一嘆道:“結拜姐妹,僅是半年前的事!”
“哦,雲妹,我為她的死感到歉疚……”
“靖哥,并不是你下的手,過去的,不必再提了!”
拂曉時分,衆人來到距“斷魂谷”不及十裏之處……
兩條人影,位候道旁。
周靖一眼己看出兩個赫然是“通天教”副教主黃尚香、莫绮萍師徒,急趨前喚了一聲:
“四師姐!”
“鬼影子”等人也急忙上前相見,尤其“地靈夫人”與黃尚香同屬甘夫人侍婢,平素交誼最篤,劫後餘生,相逢猶如隔世,未語淚已先流。
衆人互道別後情況,均不禁唏噓淚下。
周靖強捺激動的情緒,向黃尚香道:“四師姐,绮萍己向你真告一切經過?”
黃尚香黯然道:“師弟,我事仇人如父,慚愧欲死!”
“師姐,這是始料所不及的事!”
“師弟,我……我祝你血仇得報,我走了……”
“走,什麽意思?”
黃尚香苦笑一聲道:“師弟!你想象得到我的處境?”
周靖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傷感地道:“師姐,你不願重歸師門?”
“願,但我不能!”
她是“通天教主”的兒媳,有翁媳之義,而她也是“玉面無敵”甘祖年門下,有師徒之份,“通天教主”是殺害“玉面無敵”的主兇,她不能因師而殺翁,也不能因親情而廢師仇,走,這是她唯一可行的路。
“地靈夫人”傷感地道:“香姐,願他年能有再見之日。”
“雲妹,也許會的!”
“鬼影子”等也知事無兩全之法,黯然地道了聲:“珍重!”
周靖忽地想起一事,惶然道:“師姐,那叫黃小芳的……”
黃尚香用手一指道:“那不是來了?”
周靖循手指望去,果見一條人影,在曉色迷朦之中姍姍行來……
黃尚香向衆人一福,低請地道:“各位同門,我黃尚香所能做的僅止于此,再見了!”
說完,拉着莫绮萍的手,急縱而去。
周靖暗地嘆息了一聲,舉步向黃小芳迎去……
“芳妹!”
“靖哥!”
兩人情不自禁地相擁在一起。
易秀雲粉腮一變,正待舉步……
“逆旅怪客”己然覺察,急道:“師弟妹,你知道她是誰?”
“是誰?”
“恨世魔姬!”
“什麽,她是‘恨世魔姬’?”
“恨世魔姬的化身!”
“她……”
“逆旅怪客”立即把一切經過,詳細的說了一遍,易秀雲面色一緩,道:“她應該得到靖哥的愛!”
“弟妹,你讓她分享一份?”
易秀雲微微一笑,轉了開去。
周靖矍然驚覺,不禁面熱心跳,放開了黃小芳。
易秀雲一把抓住黃小芳的手道:“芳妹妹,你為靖哥吃了不少苦?”
黃小芳惑然瞪視着易秀雲,不知對方這句話的用意何在。
易秀雲接着輕聲一笑道:“芳妹,我想我們能很好地相處的!”
弦外之音,不言可喻。
周靖感動地叫了一聲:“雲妹!”
易秀雲豁達地朝周靖一笑,道:“靖哥,你能替芳妹恢複功力?”
周靖須首道:“可以!”
“需要多少時候?”
“半個時辰足夠!”
“我們遲半個時辰行動?”
“可以!”
黃小芳嬌羞不勝地向易秀雲道:“雲姐,前時多有冒犯……”
“芳妹,那不值一提!”
說着,轉向周靖道:“靖哥,江邊那一片蘆葦,還算隐秘,你趕快替芳妹恢複功力吧!”
周靖略作思索之後,牽着黃小芳的手,向江邊蘆葦行去。
易秀雲回到“逆旅怪客”等人之處,靜靜伫候。
東方,現出了魚肚白色。
曙色初開,遠山近樹,在晨霧中若隐若現。
晨暖吐豔,周靖與黃小芳雙雙從蘆葦中走出,“逆旅怪客”首先上前向黃小芳致誤傷的歉意,随後,周靖又引見了其餘師兄姐一行七人,重新上道。
十裏行程,轉眼即到。
周靖認了認莫绮萍所作的暗記,領先撲入“斷魂谷”口。
“何方朋友駕臨?”
喝話聲中,六個頭纏青布的壯漢,一字式排列谷道之中。
周靖恍若未聞,直奔如故。
“嗆!嗆!”連聲,六壯漢已亮出兵刃……
周靖仇恨充胸,殺機如熾,豈肯與這些小腳色多費口舌,一揮手,一道排山罡勁,匝地卷去,慘號破空而起,六壯漢連來人的路數都不曾摸清,便已橫屍當場。
七條人影,星擲丸射地直朝谷內奔去。
“站住!”
震耳暴喝傳處,數十條人影,倏然湧現,為首的赫然是“鋼”“鐵”二金剛。
二金剛目光一掠之下,異口同聲道:“小子,原來是你!”
話聲中,目光轉向其餘六人。“逆旅怪客”與“鬼影子”、“怪丐聶飛”已恢複本來面目,未被認出,但“地靈夫人”和黃小芳卻使對方面上變色。
周靖殺氣滿面地朝對方一掃,冷森森地道:“叫你們教主出來答話!”
“鋼金剛”桀桀一笑道:“小子,憑你還不配!”
周靖嘿的一聲冷笑道:“你就試試看配是不配?”
挾着喝斥之聲,身形一欺,一字橫掃過去。
一聲栗人慘號,搖曳劃空,“鋼金剛”龐大的身軀,象斷線風筝似地飛瀉而出,“通天教”高手群中,爆起一陣驚呼,一個個亡魂皆冒。
“鋼金剛”在教中己屬特級高手,想不到不堪對方的一擊。
“鐵金剛”老臉慘變,蹬蹬蹬連退數步,若有所悟地怪吼道:“小子,你己練成了‘黑箱奇書’所載武功?”
周靖不屑地道:“你說對了,正是這樣!”
周靖一出手,震懾了全場,“通天教”數十高手一個個如泥塑木雕,窒在當場。
“鬼影子西門烈”大聲道:“師弟,我們闖吧!”
就在此刻--
一聲斷喝,倏告傳來:“教主駕到!”
“通天教”高手,波分浪裂地朝兩旁閃開。
一個紫袍金冠的老者,随後十二名勁裝壯漢,疾奔而至,瞬己到了當前。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周靖迎前一步,道:“教主閣下,記得‘玉面無敵第二’吧?”
“通天教主”駭然大震,栗聲道:“小子,就是你?”
周靖咬牙道:“不錯,就是我!”
周靖這一道出身份,所有“通天教”高手,齊齊打從心眼裏冒出寒氣,周靖化身的白發怪老者“玉面無敵第二”,驚走“雙絕老人”,三掌打得“通天教主”,口吐鮮血這回事,早已傳遍各處,他們哪得不驚。
“通天教主”定了定神,獰聲道:“小子,你……”
周靖目赤似火,俊面罩滿恐怖殺機,打斷了對方的話道:“閣下還記得‘三指追魂’馬鳴川這個人吧?”
“通天教主”立即額頭現汗,蹬地退了一個大步,栗聲道:“周靖,你小子目的何在?”
周靖一字一頓地道:“血債血還,取你項上人頭!”
話聲如刃,令人聽來不寒而栗。
“通天教主”獰笑道:“小子,你到底是誰?”
“聽着,‘玉面無敵’甘祖年之子,‘玉面無敵’第二,明白了吧?”
“通天教主”蹬地又退了一個大步,面如巽血,怪聲吼道:“你會是甘祖年的兒子?”
周靖從胸前亮出“血心”,切齒道:“閣下,一并介紹你認識,我身後的幾位全是同門師兄妹,你看足可血洗‘通天教’了吧7”
“通天教主”汗珠滾滾而落,他想起不久前的賭鬥,餘悸猶存,他做夢也估不到十八年之後,“玉面無敵”的後人會來尋仇,而身手之高,遠勝當年“玉面無敵”本人,他想不透對方何以知道這件慘案是自己主謀?
難道馬鳴川洩了底?但馬鳴川己被自己親手處置了呀!
他一眼瞥見黃小芳也在對方行列之中,駭然回顧“鐵金剛”道:“副教主呢?”
“昨晚離谷未回!”
“這賤人……”
周靖暴喝一聲:“老匹夫,納命來!”
欺身上步……
“通天教主”身後的十二壯漢,如飛蝗般撲出。
周靖雙掌一揮,十二條人影如狂風中的枯葉,七零八落的四射而飛,腳步未停,仍欺向“通天教主”,無邊的殺機,在周靖上步之間疊現了出來。
“鬼影子西門烈”暴喝一聲:“上!”
“逆旅怪客”,“怪丐聶飛”,“地靈夫人”,易秀雲,黃小芳等五人,如響斯應,齊齊彈身撲出。
血戰,揭開了序幕。
“鬼影子”直撲“鐵金剛”。
其餘的分別接戰三五人不等。
周靖目眦欲裂地厲聲喝道:“老匹夫,你的時辰到了!”
“呼!”的一掌,直努過去。
“通天教主”一旋身,避開來勢,反擊一掌。
周靖根本視對方的反擊如無睹,“呼!呼!”一連幾個揮掌。
兩個照面之後,雙方搭上手成了近身肉搏。
周靖雖說國深似海,但“通天教主”的身法在當今武林中己算是數一數二的人物,在勢急拼命之下,卻也相當駭人,所謂一夫拼命,百夫難當。
轉眼之間過了十招。
雙方招式之奇奧,出手之狠辣,堪稱世無其匹。
另一邊--
喝聲震天!
掌風雷動!
劍影飛芒!
時而夾着一兩聲凄厲的慘號。
這些高手,都是教中上上之選,随便一人在武林中均可列主一流,是以“鬼影子”等人在衆寡懸殊之下,戰來相當吃力。
黃小芳在衆人之中,是功力較弱的一個,這時力敵兩老者一壯漢,險象環生,幾乎全無還手之力。
“鬼影子西門烈”戰“鐵金剛”原可稱操勝算,但加上了三個壯漢,僅能維持個平手。
易秀雲的“天雷法掌”,蓋世奇學,威力最大,出手必傷人。
“逆旅怪客”“怪丐聶飛”和“地靈夫人”背對背結成品字形,迎戰一波又一波的數十個高手猛攻,由于無後顧之憂,可以全力攻拒,三人身前,積屍最多。
周靖與“通天教主”搏戰己過三十招,“通天教主”節節後退,但仍有餘力反擊。
勁氣激撞之聲,驚天動地。
五丈之內,勁氣成漩,鬥大的石塊,回飛旋舞。
顧盼之間,接近四十招。
周靖暴吼一聲:“納命!”
雙掌聚以十二成功力,猛劈三掌。
三拳擊出,“通天教主”慘哼一聲,身形猛挫,一股血箭噴出老遠……
就在此刻--
場中傳來一聲尖叫。
周靖目光一瞥之下,只見黃小芳口血飛濺,嬌軀搖搖欲倒,他顧不得當面酬仇,彈身猛射過去,揮拳之間,慘號立傳,合擊黃小芳的兩老者一壯漢,腦血飛迸,屍身栽出兩丈之外。
“芳妹,你傷得……”
“靖哥,不要緊!”
周靖回身之際,正值“鐵金剛”的身形轉了過來,順手射出五縷指風。
又是一聲栗人的慘號,“鐵金剛”身軀洞穿,栽了下去。
那邊--
“通天教主”一掉身形,如飛向谷內射去……
周靖目光何等犀利,大喝一聲,“哪裏走!”
起落如電,五十丈之處,便己截住了“通天教主”。
谷內,遠遠地響起一陣急遽的號角之聲,顯然是召集高手應變。
“通天教主”紫袍染血,金冠歪斜,面色一片獰厲,卻沒有絲毫懼怯之色,這一代枭魔,的确不同凡響。
周靖怒目切齒地緩緩移步,迫向對方身前。
“小子,本教主與你拼了!”
震耳暴喝聲中,“通天教主”身形電閃前撲,同時出右掌猛然擊向周靖當胸,左掌化爪,後發先至,抓向周靖天靈。
這一擊一抓之勢,電光石火四字尚不足以形容其快。
周靖暴哼一聲,以快得不能再快的手法,反抓對方左手腕脈。
“砰!”
“通天教主”的右掌,結結實實地印上了周靖前胸,這萬鈞力道的一擊,使周靖心神皆顫,神動幾乎震散。
同一時間,周靖己扣實了對方腕脈。
五十丈外,慘號頻傳,入耳驚心。
無數人影,從內谷湧出。
周靖雙目一瞪,咬牙切齒地道“老匹夫,在你死前,告訴你一句話,馬鳴川日前才死,他在死前向先父之靈忏悔間,也說出了你當年的陰謀毒計,免得你死而不明!”
話聲中,左掌一切,“通天教主”一條右臂,齊肩而卸,鮮血如噴泉般射出,但這老魔頭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