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1)
周靖轉目一看,不由心頭巨震,赫然是那綠衣女子莫绮華。想不到她會是“通天教”屬下,她力促自己入“回龍潭”尋“黑箱奇書”,并借“辟水珠”給自己用,原來別有居心。
莫绮華的目光,朝周靖一掃,這一眼含有幽怨、愛慕、驚惶……總之非常複雜,周靖的推想,忽起動搖。
“紅須客”邱金色迷迷地瞪着綠衣女道:“莫姑娘,你來這裏做什麽?”
“有事!”
“什麽事?”
莫绮華的目光,再度掃向了周靖,由頭到腳……
“紅須客”邱金桀桀一笑道:“莫姑娘,這小子挺帥的,是嗎?”
“邱護法說話客氣一點!”
“哈哈哈哈,老人随口說笑而已,莫姑娘由外而來,可發現什麽情況?”
“情況?”
“首席護法率弟兄們追蹤,這久未見回來……”
“我一無所見!”
“那就奇怪了……”
“也許我來的路線與張護法他們迫蹤的路線相左?”
“可能,莫姑娘來到底何事?”
“教主有口頭密令傳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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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須客”邱金老臉一肅道:“真的?”
“邱護法說話未免有欠思量,難道還有假的?”
“啊!是!請講?”
“言傳四耳,事關機密,請附耳過來!”
“紅須客”邱金臉上綻開了一朵帶邪意的笑容,連身子都貼了過去……
周靖良心中暗罵,原來你是這麽一種女人!
突地--
“紅須客”邱金老臉驟變,栗喝一聲:“你敢!”
雙掌猛然擊出,一聲凄厲的慘號,劃空而起,莫绮華的嬌軀飛裁三丈之外。
“紅須客”邱金晃了兩晃,“砰!”然栽倒,胸前血泉狂噴,一段刀柄,露在外面,死狀厥慘。
周靖心頭狂震,摸不清是怎麽回事。
綠衣女莫绔華分明是“通天教”的人,她何以要殺死護法“紅須客”邱金?
他盡力別轉頭去,只見綠衣女莫绮華粉面煞白,櫻口鮮血長挂,搖搖欲倒地向自己被縛的廊柱行來,每行一步,便是一個踉跄。
她殺死“紅須客”的目的何在?
看來,她的傷勢相當嚴重?
“周……相公”
那聲音淩厲嘶啞,令人聞之股栗。
她終于走到了周靖身前,虛弱地倚在廊柱上,急速地喘息。
周靖心中忽有所悟,顫聲道:“莫姑娘,你……”他不知該說什麽好。
莫绮華臉上現出了一絲苦笑,那笑,僅只是嘴角微微牽動而已,如果不留神專注,很難分辨她是笑還是哭。
周靖全身起了--陣痙攣。
莫绮華經過一番掙紮之後,終于不支倒地,無力地道:“周相……公,你能……自己解開……束縛……我己無能為……力……
周靖這才明白她之所以豁出性命,乃是為了救自己,心中立時湧起一種莫名的激動,這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莫绮華與他僅有一面之識,而且相識得非常突兀,她竟不顧性命地救他,的确是令人費解的事。
她為什麽要如此做?
周靖奮力一掙,繩索盡折,“砰!”的一聲,他跌下地來,随即站直了身形。
“莫姑娘,你這是為了什麽!”
“不為……什,麽……你……快離開,如果‘枯竹客’一行回頭,你将無法……脫身……
快!快!”
“莫姑娘,你是‘通天教’屬下?”
“是……的……”
“你為什麽要救在下?”
“沒有……時間告訴你了……将來你……會明白………”
周靖更是疑雲飛湧,一搖頭道:“不,在下要現在知道!”
“周……相公……”
“在下如不明白此中端倪,将終生痛苦。”
莫绮華合了合眼,無可奈何般地道:“周相公……那是奉……師令要查……你的身世……”
“查在下的身世!”
“不……錯……”
“結果呢?”
“正如……師父所料……”
“在下是誰?”
“師父……才知道……我……”
“莫姑娘,你為了這而舍命救在下……”
“也是……也不……”
“也不?”
“因為……我……我……”
聲音愈來愈弱,終至不可聞。
周靖急聲道,“因為什麽?莫姑娘,因為什麽?說呀!”
莫绮華眼皮一擡,失神的眼閃動了一下,聲細如蚊納地道:“因為……我在見你面之後……就……愛上了你!”
說完,疲乏地合上了眼簾。
周靖在剎那之間,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結住了,他做夢也估不到莫绮華會對自己一見傾心,而且這麽癡情。
她說,奉師命查自己的身世,她師父是誰?為什麽要查自己的身世?
心念之中,急道:“莫姑娘,令師是誰?”
他一連喚了十多遍,沒有半點反應,一個不祥的陰影,倏上心頭,使他連打了兩個寒戰,莫非她……
伸手一探脈息,他的手僵直了,縮不回來。
莫绮華己然玉殒香消。
兩滴清淚,滾下了周靖的面龐,再滴落在莫绮華蒼白冰涼的粉腮上。
她死了!
為了一個念頭--愛!
然而,這存在她心中的意念,到臨死才說出來。
為了愛,她沒有得到任何東西,甚至對方的一句話,而她卻獻上了自己的生命。
當然,她的初衷,只是要刺殺“紅須客”邱金以救周靖。想不到“紅須客”在猝然被襲這下,還來這麽一記反擊,她料不到這後果,可是,她畢竟是死了。
周靖頓時呆若木雞。
他想起,“桃花宮”的小婢春桃,那是第一個闖進他心扉,也是第一個博得他情感的女子,她為他死了!
觀在,莫绮華,第二個為他而奉獻生命的女子?
李春桃雖死,但生前曾獲得他的初吻,也聽他吐露愛意。
莫绮華得到了什麽?什麽都沒有,連他口中的一個字都沒有。
這确實是人世間最最凄慘的悲劇。
驀地--
周靖發覺莫绮華的一只手,緊緊抓在自己少了一個大腳趾的右腳上。
他震驚了,這決非無因,也不是巧合,因為“虬須怪丐”奉“地靈夫人”之命追詢自己的身世時,就曾說出了這不為人知的隐秘。
莫绮華首先提到自己的身世,又把手抓住自己的缺趾足掌,這不是偶然。
但,這說明了什麽呢?
他無從想起,也無從測起。
身世之謎是一回事,莫绮華的死又是一回事。
他清不自禁地喃喃道:“莫姑娘,我愛你,你聽見嗎?你聽不見了!我将終生負疚!”
他尋回鞋襪,穿了起來,心中盤算着如何把莫绮華埋葬。
破風之聲,倏告傳來。
十幾條人影,相繼瀉落,響起了一片驚呼之聲。
那為首的,赫然是“枯竹客”張之武。
周靖駭然退了數個大步。
他被“枯竹客”以一種怪異指鳳逼入“氣海”,使真氣渙散,此刻,功力尚未回複,他無法反抗,眼看仍脫不出對方的掌握。
而最令他懸心的還是“紅須客”和莫绮華兩具屍體,如果“枯竹客”知悉兩人的死因,勢将對莫绮華的師父相當不利。
雖然,到現在他還不知道莫绮華的師父是誰,但無疑的與自己必有淵源,莫绮華受令援助自己下潭取“黑箱奇書”,臨死手握自己少了一趾的右腳,這與“地靈夫人”所據以認定自己的身份同出一轍。
“地靈夫人”為什麽諱莫如深,不肯告訴自己身世呢?
莫绮華的師父又是誰呢?
心念未已,只見“枯竹客”張之武自在莫绮華的屍體道:“奇怪,她怎會在這裏?”
說着,目光移向周靖,斷喝道:“小子,下手殺害兩人的是誰?”
顯然,“枯竹客”以為下手的另有其人,這使周靖放心不少,當下冷冷地道:“不知道!”
“哼,好一個不知道!”接着又自言自語地道:“來人既能搏殺邱護法與莫姑娘,功力自非泛泛,何以不能救走這小子呢?莫非來人也同樣身負重傷,見老夫等返回,以致倉惶而遁?嗯……”
突地目光一掃手下十餘高手道:“搜查十裏範圍之內,如本應判斷不差,來人當逃不出五裏之外!”
“遵法谕!”
轟應聲中,十餘高手紛紛彈身住外縱去。
“枯竹客”張之武面露兇殘之色,向周靖逼近了兩步,道:“小子,說,來者是誰?”
“哼!”
事實上周靖也無話可說,“紅須客”是死于莫绮華之手呀!
“枯竹客”陰森森地道:“小子,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老夫不相信你不肯說!”
出手扣向周靖的脈門。
周靖雖說功力末複,但應變的本能是存在的,一旋身,避了開去……
就在此刻--
一個陰冷刺耳的聲音道:“張之武,人在這兒!”
周靖不由心中一震,不知來的又是何許人?
“枯竹客”張之武老臉乍變,以他的功力,竟然不曾發現敵人仍隐身近旁,當下冷哼了一聲道:“朋友,何必藏頭露尾?”
那陰冷的聲音道:“張之武,虧你是‘通天教’堂堂首座護法,竟然耳塞目滞……”
“住口!”
人随聲起,撲向發聲之處,身法之奇快,令人咋舌。
就在“枯竹客”身形撲出的電光石火之間,周靖只感眼前一花,腰間一緊,己被人扶起電閃而遁。
“枯竹客”身手煞是驚人,身形撲出,己然驚覺,猛地劃身回撲,斷喝一聲:“那裏走!”
分秒之差,竟然失去了敵蹤。
以他的身分動力,竟讓人當面把人救走,這跟頭确實栽得不小,氣得他雙目盡赤,須發皆豎,但卻徒喚奈何。
這廢園面積不小,亭榭樓閣,縱橫皆是,不論來人是離開或是隐匿,以個人之力,實在無法搜查。
但,他豈能就此罷休,為了周靖,“通天教”,傾巢而出,志在必得,現在得而複失,還損兵析将。
一溜旗花,沖天而起,顯然手下己發現了敵蹤。
“枯竹客”身形電射而起,以駭人的速度,向旗花信號所示方向撲去。
可熱作怪,竟然毫無聲息。
兩具頭纏青布的屍體,橫陳距廢園不及百丈的林中。
“枯竹客”疾剎身形,走近兩具屍體,一看,不由駭然怔住。
這兩具屍體,正是他派出去的十多個手下之二,論身手,他率領的這批護法壇弟子,在當今武林中可列一流高手之林,而竟在轉眼之間被毀。
而最令他震驚的,乃是兩具屍體眉心之間的那個血洞。
這種殘酷的殺人法,江湖中獨一無二,當然“枯竹客”沒有不識之理。
于是,他發信號召回了手下。
且說,周靖被挾,風馳電掣而奔。
等他回過神來,才看清挾自己而行的,赫然是一個身軀偉岸,身着皂衫的中年人,從并行的身法而論,功力當在“枯竹客”之上。
他不明白這皂衫中年人是救自己?還是別有企圖。
正行之間,突有兩個“通天教”高手,阻住去路。
兩個“通天教”高手看清來人之後,駭然變色,忙不疊地放起旗花信號。
那中年人怪笑一聲,不知如何出手,兩高手慘嗥半聲,同時栽倒,血湧如泉,眉心之間,各現一個血侗。
怪老者出手毀了兩人,展身再奔。
周靖這一驚委實非同小可,脫口道:“前輩尊諱是否‘一指飛魔’?”
“嗯,老夫正是!”
周靖不由心裏發毛,想不到對方真是遁隐己久的蓋代魔王“一指飛魔”,看來絕非什麽好路道,忍不住又道:“前輩救助……
“一指飛魔”嘿的一聲怪笑道:“小子,我可沒有菩薩心髒救人!”
“前輩挾持在下的目的何在?”
“少廢活,停會你自然明白!”
周靖咬了咬牙,不再開口,默默提聚真氣。
盞茶工夫之後、“玄龜神功”己回複了七成之多。
眼前,是一座插天高峰。
“一指飛魔”風馳電掣地登上峰頂,身手之高,的确不愧飛魔兩字。
峰頂,虬松之下的一方巨石之上,端坐着一個人影,那人影背向而坐,無法看出形貌,但從纖小的身材看來,必然是個女人。
“一指飛魔”徑趨那巨石之前。
果然不出所料,那端坐于巨石上的,是個女人。
只聽一聲嬌軟的話旨道:“事情辦好了?”
“一指飛魔”沒好氣地道:“辦好了!”
周靖心中的駭異莫可言宣,這女子是誰,竟然能役使這蓋世魔頭替她辦事,她要“一指飛魔”挾持自己的目的又何在?
那女子冷冷地道:“把他放下!”
“一指飛魔”道:“這小子功力仍在,沿途運動,看來相當不弱!”
周靖心裏又是一震,自己默聚真氣的舉動,竟然瞞不過這魔頭。
只聽那女子不耐煩地道:“把他放下!”
“要不要先封住他的功力?”
“你說得太多了!”
“一指飛魔”憤然道:“藍玉環,你真的……”
“怎麽樣?”
“想想你的年紀!”
“西門錦,你說這句話的意思何在?”
“你不能做得太絕!”
“什麽太絕?”
“你心裏明白?”
“明白什麽?”
“你原來是看上了這只嫩雞,早知如此,我該毀了……”
那女子霍地回過身來,眼射寒芒,厲聲道:“西門錦,你在放屁!”
周靖為之一亮,對方,是一個鳳韻迷人的中年女子,看上去年紀在三十到四十之間,如容光倒流,這女子必是一代尤物。
“一指飛魔”像鬥敗的公雞,頹然道:“玉環,你對我西門錦确實不屑一顧?”
中年女子粉面罩霜,聲色俱厲地道:“我要你離開!”
“一指飛魔”面上肌肉顫動了幾下,兇光僧俗地瞪了周靖一眼,轉身飛逝。
中年女子容色稍霁,雙眸閃射出一種極其複雜的光芒,凝望着周靖,略不稍瞬,口中喃喃地道:“二十年黃梁一夢,一切都過去了!”
說完,一聲幽度的長嘆。
周靖困惑地道:“尊駕……”
中年女子立即截斷了周靖的話道:“你叫周靖?”
“是的!”
“你得到了‘黑箱奇書’?”
周靖心頭一震,暗忖,原來對方的目的是如此,當即冷冷地道:“不錯,物歸原主而已!”
‘呵是‘黑箱’本非姓周之物,而且據傳言你也不是‘霸王鞭’周公铎之子?”
“尊駕何所據而雲然?”
“黑箱是‘玉面無故’甘祖年之物,人所共知!”
“就算是吧!”
“如此,我希望你把它交出來!”
“為什麽?”
中年女子藍玉環粉面一變,道:“你沒有資格保有它!”
“難道尊駕有資格?”
“可以這麽說!”
“哼,尊駕憑什麽說這句話?”
“這你不必問!”
周靖冷笑出聲道:“尊駕把在下當三歲孩童看待?”
“周靖,你交不交出來?”
“辦不到!”
“我‘絕魂女’還不相信會有辦不到的事!”
周靖下意識地退了一個大步,想不到這叫藍玉環的中年女子,會是領袖關外武林的“絕魂女”,怪不得連“一指飛魔”肯乖乖地聽她主使。
但,傲骨天生的他,并不為“絕魂女”的名頭所吓,一怔之後,傲然道:“想不到尊駕就是領袖關外武林的‘絕魂女’,在下倒失敬了!”
“絕魂女”藍玉環秀眉微微-挑,道:“周靖,希望你能交出來!”
“尊駕千裏迢迢,來到中原,就是為了圖謀‘黑箱奇書’……”
“胡說,何謂圖謀?”
“那該如何說呢?”
“我說過我有資格!”
“資格?嘿嘿,在下見識了不少有資格的人物,‘一統會’,‘通天教’……”
“周靖,憑你決無法維護它,而且……”
“這是在下自己的事!”
“絕魂女”藍玉環一閃下了巨石,目射精光,迫視着周靖道:“周靖,坦自告訴你,甘祖年之物,不容落人別人之手!”
“難道尊駕不是別人?”
“當然!”
“在下倒希望聽聽尊駕與甘祖年是什麽關系?”
“周靖,你再饒舌別怪我出手無情!”
周靖一咬牙道:“在下不在乎!”
“好!”
纖手如玉,閃電般扣向周靖脈門。
這一扣之勢,玄奇詭或到了家,周靖竟然無可避地一下被扣個結實。
周靖左腕脈門被扣,但動力并未受制,因為他本身所具的“玄龜神功”,差不多己完全恢複,右掌飛快地劈向對方面門。
這一着大出“絕魂女”意料之外,但,她的身手确非等閑,反應之快,令人咋舌,素掌一揚,疾截而出,正好迎上周靖的手掌
“砰!”的一聲脆響,雙掌接實。
周靖腕痛如析,俊面為之大變。
“絕魂女”冷笑一聲道:“原來你有神功護穴!”
扣住周靖左腕的手,食中無名二指的指尖,逼射出三縷勁氣,直朝穴內逼入……
這一相逼,反應立生,護穴神動猛然外憧,以抵制那遙穴而入的勁氣,畢究,“絕魂女”
功高數籌,周靖但感全身一震,勁道全失,真元退護心脈。
“絕魂女”寒聲道:“如何?”
周靖額上的汗珠滾滾而落,幾乎無法支持站立的姿勢,栗聲道:“絕魂女,有一天我會殺你!”
“絕魂女”不經意地一笑道:“就算你仍有那麽一天吧,現在先說‘黑箱奇書’藏在什麽地方?”
“你認為我會告訴你?”
“我想你會的!”
“作夢!”
“周靖,你的生命與‘黑箱奇書’何者重要?”
“在下不在乎生死!”
“如你喪夾生命,‘黑箱奇書’對你有何意義?”
“那無勞挂齒!”
“你是寧死不說?”
“共工殘簡”是由黃小芳替他保管,而他在知道“血女”甘小梅是“玉面無敵”甘祖年的遺孤之後,他己決定物歸原主,雖然“共工殘簡”的誘惑力非常之大,但耿介的他絲毫也沒有動心。
聞言之下,目眦欲裂地道:“絕魂女,憑你這等武林魑魅,也想染指‘黑箱奇書’……”
“絕魂女”粉面陡沉,厲聲道:“你當真想死?”
“你何不下手?”
“哼!”
冷哼聲中,虛空連點周靖數處大穴。
周靖慘哼一聲,虛脫得癱了下去,只覺氣血逆轉,周身如蟲行蟻咬,似刀紮錐刺,痛得他幾乎咬碎鋼牙。
“你不說?”
“女魔,你……做夢!”
“我不相信你是銅澆鐵鑄的!”
出手又點了兩點。
周靖全身一陣抽搐,眼睛一黑,暈死過去。
不久,又悠悠醒轉。那痛苦,簡直不是血肉之軀所能承受的。
“絕魂女”冷森森地道:“周靖,你再不說,我活劈了你!”
周靖力竭聲嘶得進出了兩個字道:“不……就……”
“有種!”
玉掌一揚,照定周靖當頭拍落。
這一掌拍實,周靖勢非頭碎額裂不可。
就在掌鋒将及周靖頭頂不及三寸之際,“絕魂女”一聲長嘆,收回了手掌,道:“周靖,我不忍心殺你……”順手解了周靖被制的陰穴。
“用不着假慈悲,你‘絕魂女’殺人如草,豈在乎我一個!”
“周靖,我老實告訴你,我并非想練成無故身手,而觊觎這部‘黑箱奇書’,我的本意是……唉!”
“怎麽樣?”
“不想它落人別人之手?”
“這倒是奇聞,難道該落入你手?”
“我……”
“絕魂女”似有難言之隐,欲言又止。
周靖不屑地一哼道:“絕魂女,老實告訴你,我周靖雖然動力不濟,但也不想據為己有!”
“絕魂女”一愕道:“你怎說?”
周靖淡淡地道:“物各有主,知道嗎?”
“誰是主?”
“甘祖年雖死,他并未絕後!”
“絕魂女”粉面大變,激動地道:“他有後?”
“當然!”
“他夫妻雙雙葬身‘釣魚矶’,你這話……”
顯然,“玉面無敵”甘祖年招贅“血谷”一節,江湖中知者恐怕少之又少,他很後悔不該透露出來,但話已出口,無法收回,一窒之後,道,“她還有一個女兒!”
“真的?”
“我沒有騙你的必要,反正‘黑箱奇書’不在我身上,即使你毀了我,那奇書仍然能物歸原主!”
“絕魂女”像是自語般喃喃道:“他有女兒?不可能,他哪來的女兒?”
接着,大聲道:“周靖,你信口胡扯?”
“信不信由你!”
“他女兒現在何處?”
“我不會告訴你,不過,也許有一天你會碰到她!”
“她叫什麽名字?”
“對不起,這是別人的秘密,在下無法奉告!”
“秘密?哼,這分明是你信口亂道,甘祖年根本無後!”
“尊駕何以這樣肯定?”
“他與‘賽桓娥’戚慧結合僅僅一載時光,便即遇害,那來的女兒?”
周靖這才知道甘祖年一怒離開“血谷”之後,與“賽桓娥”戚慧結婚,也就是與他一起遭害的第二個妻子。
甘祖年之死,會不會是“血谷主人”下的手呢?
這極有可能,據甘小梅說,她父親因被指為與師妹“六巧聖女”韓雯有暖味行為而一怒離谷,“七巧聖女”也同時被逐之後,杳無下落,以“血谷主人”的名望地位,當然不會放過。
準此而論,這将是一幕同門之間的慘劇。
心念之中,不由打了一個冷顫。
他不由自主地又想到現任的“血谷主人”甘小梅的母親,他沒有見到她的真面目,但那凄絕人寰的嘆息聲,卻使他永遠難忘。
難道她是內疚于心?
“絕魂女”見周靖沉吟不語,以為自己所料不差,冷笑一聲:“周靖,你何以自圓其說?”
周靖漠然道:“尊駕認定‘玉面無敵’甘祖年在與‘賽桓娥戚慧’結合之前,沒有和旁的女子結過婚?”
“絕魂女”驚怔地退了數步,顫聲道:“難道他真的已和旁的女子結過婚?”
“不錯!”
“誰?”
周靖當然不能把“血谷”這一檔子事抖露出來,搖了搖頭道:“我不能告訴你!”
“為什麽?”
“揭人隐私,非大丈夫所為!”
“他真的有一個女兒?”
“豈止一個女兒,還有一個兒子,可惜英年夭逝,尊駕認為誰應當得到那部‘黑箱奇書’?”
“絕魂女”粉面一連數變,大聲道:“我不相信!”
“信不信是尊駕的事!”
“周靖,‘黑箱奇書’所載武學玄奇莫測,甘祖年僅參悟數成,就已號稱無故,你……
你……竟毫不動心,而要把它物歸原主,誰能相信?”
“尊駕別認為天下烏鴉一般黑,全是貪婪卑鄙之徒!”
“那你是衆人皆濁我獨清了?”
“在下有這自負!”
“周靖,長言短敘,如你不肯說出‘黑箱奇書’的下落,就別想活着離開!”
周靖傲氣十足地道:“在下不受威脅!”
“這不是威脅,要毀你不過舉手之勞!”
“你何不立即下手?”
“絕魂女”閉目沉思了一會,突地厲聲道:“周靖,我要廢去你的功力,然後把你終生監禁,直到我死!”
周靖不由心頭巨震,那豈不比死還要殘酷,不知這女魔到底存的什麽心思,監禁自己于她又有何益?
牙關一咬,道:“絕魂女,你幹脆殺了我!”
“不,我改變了主意!”
“你別要想有一天我會說出來?”
“我不想,我放棄了!”
這句話令人莫測高深。
周靖一愕道:“放棄,什麽意思?”
“絕魂女”幽幽地道:“我要你陪我一輩子!”
周靖功力又回複了數成,挺身站了起來,憤然地道:“絕魂女,你真的不知人間有羞恥事!”
“你說什麽?”
“我說你不要臉!”
“絕魂女”粉面一寒,道:“周靖,我‘絕魂女’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人當面辱罵……”
“怎麽樣?”
“應該碎屍萬般!”
“哼!”
“周靖,明白告訴你,我并非是愛上你,我準備把你廢去動力終生監禁的目的,是為了我有生之年,能每天看到你!”
這種超越情理的怪論,使周靖啼笑皆非,惑然道:“這算是什麽……”
“因為你象一個人!”
“誰?”
“玉面無敵甘祖年!”
“我象他?”
“很象!”
周靖頓悟“絕魂女”遠來中原,目的是為了甘祖年,要謀“黑箱奇書”,人有一種下意識的行為,事實非常明顯,她曾經是甘祖年的愛人,如此說來,這關外女魔,倒是個癡心女子。
心念動處,脫口道:“你愛甘祖年?”
“絕魂女”似平一震,繼之一聲笑道:“你說對了!”
“可是他已死了?”
“你将作他的替身!”
周靖有些頭皮發炸,不屑地一哼道:“絕魂女,你心神正常吧?”
“很正常,周靖,‘-指飛魔’苦追我二十年,我不稍假以詞色,三年前,他對我立下誓約,終生聽候指使,不言及愛……”
“哦!”
“這事實,将出現在你身上,我不會愛上你,但要你永伴我身邊!”
“辦不到!”
“這可是由不得你的事!”
驀在此刻--
一條人影鬼魅也似地飄落峰頭。
“絕魂女”目光一掃來人,冷聲道:“來人報名!”
“老夫‘通天教’四護法之首‘枯竹客張之武’!”
接着,又有數條人影上峰頭,半言不發地散開站立,成為包圍之勢。
周靖冷眼一掃來人,暗忖,這一陣狗咬狗大約要一時半刻,我何不乘機運動恢複功力,心念之中,就站立之勢,疾運神功。
“絕魂女”粉腮驟湧恐怖殺機,栗聲道:“枯竹老兒,來意為何?”
“枯竹客”目光一瞟周靖道:“尋這小子!”
“為了‘黑箱奇書’?”
“彼此!彼此!”
“閣下乘早上路吧!”
“恐怕沒有這麽容易?”
“你準備怎麽樣?”
“除了帶人之外,還有件事請教!”
“說說看?”
“本教護法‘紅須客’丘金,與一名着綠衣的女弟子,在一座廢園之內被殺……”
“怎麽樣?”
“尊駕身為關外武林盟主,當會對敝教有所交代!”
“閣下怎知是毀于本盟主之手?”
“另有兩名弟子是傷在‘一指飛魔’手下……”
“這筆帳本盟主承認,至于你閣下所說的什麽廢園之內的案子,閣下無妨再調查一下,是否本盟所為?”
“這……”
“枯竹客”躊躇了,他相信“絕魂女”的話不會假。
事實的真相,只周靖一人明白,但為了莫绮華師父的關系,他當然不會說,更何況,莫绮華殺人又被殺,乃是為了救他。
“絕魂女”話鋒一頓之後,接着又道:“閣下如果沒事,就請便吧!”
“枯竹客”嘿嘿一笑道:“老夫乃是奉令帶人!”
“帶誰?”
“周靖!”
“周靖現在己受本人保護!”
“枯竹客”臉色微微一變道:“盟主當知道此地是中原,并非關外!”
“絕魂女”縱聲一陣大笑道:“張之武,憑你還不配在本盟主面前浪充地頭蛇,中原又怎麽樣,你以為幾句大話就可以吓退我7”
“本教不希望與關外同道傷了和氣。”
“冠冕堂皇,既不願傷和氣,何不撒手?”
“請盟主三思!”
“用不着,周靖此刻己受本人保護,誰也別希望動他一毫一發!”
“枯竹客”變色道,“盟主遠涉中原,問津‘黑箱奇書’實屬不智之舉!”
“何謂不智?”
“中原武林還不致保不住一部奇書!”
“閣下又焉知本人是為了‘黑箱奇書’而來呢?”
“劫掠周靖,不己說明了一切?”
驀地--
一個沉猛陰鸷的聲音道:“張之武,說話客氣一點!”
“朋友何方高人?”
“區區在下‘一指飛魔’!”
話落,一個身軀偉岸,身着皂衫的中年人,緩緩步入場中。
他,正是十五年前,蜚聲關內的一代魔王“一指飛魔西門錦”。
“枯竹客”怔了怔,道:“西門錦,老夫兩個手下是你所殺?”
“不錯!”
“這筆帳……”
“你想讨回?”
“當然!”
“出手吧?”
“老夫今天乃是辦理正事,以後哪裏遇上哪裏算!”
“哈哈,本人即将回轉關外,恐怕很難遇上了!”
“枯竹客”老臉為之一紅,顯然他衡量敵我形勢之後,不願輕率動手,所以用話搪塞。
“絕魂女”冷冰冰地道:“枯竹老兒,你不是在等幫手吧?”
任他“枯竹客”老奸巨滑,被一下道中心事,也紅着臉答不上話來。
周靖一心一意地行動運氣,對身外之事,置若罔聞。
“一指飛魔”朝周靖掃了一眼,道:“這小子功力恢複得好快!”
顯然他知道周靖在運動凝氣,但自持身手,根本不放在意下。
“枯竹客”可有些心裏發毛,以他的身手,勉可擋住“一指飛魔”,但手下人卻非“絕魂女”之敵,如果周靖功力全複,乘機脫身并非難事。
“絕魂女”可得知惡龍難鬥地頭蛇的道理,“通天教”再現江湖,其勢力當然不能低估,若待對方援手趕到,必是件麻煩事,當下一瞄“一指飛魔”道:“我們該動身了!”
“這小子……”
“由我處理!”
說着,轉向周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