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閣下準備怎麽樣?”
“老夫‘血心’志在必得!”
“難道你想出手搶奪?”
“可能!”
“你敢?”
“這有什麽敢與不敢,這是你敬酒不吃吃罰酒,不能怪老夫不顧江湖道義了!”
“物各有主,強取豪奪也稱之為道義?”
“不必費話了,你再作最後考慮?”
周靖殺機大幟,原來這自稱“林中人”的神秘人,完全是窺視自己胸前的這顆“血心”
而來、所謂白紙下落等,可能是他在暗中聽到自己和甘小梅與“恨世魔姬”的對話,而臨時動起交換條件的念頭,編造了這一篇聳聽的危言。
當下冷哼了一聲道:“林中人,你無妨出手搶搶看!”
“如此老夫只好出手了!”
了字聲中,一抹談煙也似的黑影,從林中閃掠而出……
周靖本能地一閃身,“一招殘身”封住門戶。
黑影擦身而過,快得簡直不可思議,以周靖的功力,竟然看不出對方的形貌,僅只眼睛一花而已。
“好小子,有兩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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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聲中,黑影疾劃而回。
周靖心頭大凜,“二招奪命”電閃出手……
但,慢了半着,招式尚未展開,只覺胸前一緊一涼,胸衣洞開,“血心’己落入對方之手。
周靖肝膽皆炸,目眦欲裂。
“林中人”有如鬼魅幽靈,只瞬目之間,便己消失在道旁林中,周靖仍無法看清對方的長相生形,這種身法,足可當驚世駭俗四個字。
周靖瞪視着那片密林,全身簌簌直抖。
他無從想象對方不惜出手搶奪“血心”的目的何在?
如果因“血心”之失,而發生了意外的事件,将何以對義兄甘江之靈?
“血心”對“血谷”之中的殺人的“血罡”,有克制之效,持“血心”可以通行“血谷”
而無阻,如果對方企圖對“血谷”有所不利的話……
心念及此,不由機憐憐打了一個寒顫。
雖然“血谷主人”功深莫測,但暗箭難防,萬一的話……
“周靖,‘血心’暫時借用,用過之後會還給你,至于老夫方才所說的活,仍然有效,那張白紙,乃是落入‘一統會’之手,借假‘赤星令’故布疑陣。”
“林中人”的話音,又告傳來,顯然對方并未離去。
周靖聞言之下,大感意外,想不到這件事會是“一統會”所為,栗聲道:“閣下這話當真?”
“不假!”
“是‘一統會’派人所為?”
“不錯,老夫還可以告訴你,那出手的是副會長‘天邪洪謹’!”
“什麽,‘天邪洪謹’?”
“不錯,‘天邪院’院長!”
“天邪院長當了‘一統會’的副會長?”
“對了!”
“哼……”
“周靖,以你目前功力,決非‘天邪洪謹’之敵!”
周靖沒好氣地道:“這是在下自己的事!”
“老夫要走了!”
“慢着!”
“你還有話說?”
“閣下劫取‘血心’将作何用途?”
“老夫不會告訴你!”
“閣下記住這筆帳,在下有一天會讨回的?”
“嘿嘿嘿嘿,老夫接受你這個挑戰!”
久久,聲音寂然,“林中人”己離去了。周靖任立當場,心裏不知是一股什麽滋味,關系着“黑箱”之謎的白紙,既然落人“一統會”之手,這後果就嚴重了,“聖劍飛虹”易斌因“黑箱”之謎而毀在“一統會”之手,現在白紙又被該會奪去,真是仇上加仇,恨上加恨!
“林中人”劫走“血心”,其後果也是同樣的不堪設想……
“林中人”是誰呢?以“林中人”的身手而論,必是武林中的巨憨大擘,而竟不為“恨世魔姬”所識,顯然“林中人”三個字是對方胡說的,但,對方是誰呢?
可惜,甘小梅負氣離開,否則以她的功力,不難迫使“林中人”現形,再者,“血心”
之失,最少也可讓“血谷”知所警惕。
夜幕深垂,周靖像一只鬥敗了的公雞,路路行在官道之上。
腦海中是一片空白,他不知何去何從?
驀地--
一條白影,從眼前劃空橫官道而過,一瞥即逝。
周靖不由心中一動,甘小梅的情影,倏然在意念中浮現,于是,他略不遲疑,彈身便朝自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那白影快得出奇,以這瞬息之間,竟無蹤無跡。
周靖追出百丈之外,剎住身形,目光朝四下一掃,只見不遠處,幾株穿雲巨樹圍環之中,隐隐露出一片沉沉黑影,似是寺廟的模樣。
略一思索之後,轉身朝那片黑影奔去。
距離漸近,看出果然是一間廟堂。
顧盼之間,己來到距廟堂不及五十丈之外,他目光如炬,己然看出廟門之上的橫匾,赫然是“岳王廟”三個鬥大金字。
起先,他懷疑那白影可能會是負氣而離去的“血女甘小梅”,所以一鼓作氣地追了下來,現在,他躊躇了。
那白影真會是甘小梅嗎?
她進了這廟嗎?
他感到自己的行為,有些近于盲目的荒唐。
但,既來之則安之,總要看個究竟。
心念幾轉之後,他挺逾貍貓般掩入廟中。
事後 又出乎他意料之外,廟院之中,果然有一個白色人影,他的心微微震顫了一下,把身形隐人暗處,以他的自力,加上星光,對那院地中人,他看得一清二楚,對方,赫然是一個毫未謀面的白衣少年,一具書生裝束,俊美潇灑己極。
他想,對方可能是在廟中寄讀的一個秀才,或者是……
另一條人影,幽幽出現。
周靖不由又是一愕,這後來現身的,赫然是“無難先生”的女兒陳秋心,甘小梅曾說過陳秋心己有愛人,可能這俊俏書生就是她的愛人。
想不到這一追,卻追出了一對愛侶的幽會。
他準備悄然離開……
耳邊飄來男女的話聲--
“心妹,事情辦得怎樣?”
“敏哥,我……”
“怎麽樣?”
“他……我下不了手!”
“哼,你根本不愛我!”
“敏哥哥,我的一切都奉獻給了你,你為什麽這樣說?”
“你視我的生死如無睹!”
“可是,我……”
“心妹,我和他只能有一個人活在世上!”
周靖好奇之念大熾,看樣子這白衣書生是要陳秋心去為他殺某一個人,這倒是件值得玩味的事,他打消了離開的念頭,想窺個究竟。
陳秋心發顫的聲音又道:“敏哥哥,你為什麽非要他的命不可?”
“我不是說過很清楚了嗎,我與他有仇,我不殺他,他必殺我!”
“到底是什麽樣的仇呢?”
“事完我再告訴你!”
“但,用這種手段對付他……”
“心妹,如果你懷悲天憫人之念,對仇人慈悲,就是對自己殘酷。”
“我總覺得……”
“不必多說了,如果你不願意做,我自己會去做,也許我會命喪他手,但誰要我自己與功力高過我的人樹仇呢?”
“敏哥,他對我曾有過……”
白衣書生的聲音,變得冷森至極地道:“心妹,不必說了,我不強你所難,我倆從現在起就分手吧?”
“不,敏哥,我不能沒有你呀!”
“可是,你卻無視我的生死!”
周靖愈聽愈感茫然,不知這白衣書生何以強迫她去為他殺人,不管事實真相如何,這白衣書生确實不夠一個男子漢的氣概。
語聲中斷。
可能,陳秋心在愛人的脅迫下,重新作考慮,她螓首低垂,久久無語。
一聲冷笑,從另一個方向傳來,笑聲極輕,若非是聽覺十分銳敏的人,根本聽不出來,周靖不由暗地心涼,想不到還有第三者隐伏在現場。
陳秋心對他曾有指示白紙之謎的恩德,他覺得在道義上他不能袖手。
由于那聲冷笑,顯見得事非尋常。
院地中的兩人,可能沒有發覺那冷笑之聲,是以鎮靜如初。
白衣書生似乎不耐,冷漠地發話道:“心妹,你不必作難,言止于此,我走了!”
陳秋心惶然道:“敏哥哥,你不能走,讓我多想想!”
“你口口聲聲說愛我,但從這件事證明了你……”
“不,敏哥,你不能這樣說!”
“哼,我洪一敏并不是三尺童子,難道連一點分辨力都沒有?”
洪一敏三字人耳,周靖心頭猛地一震,他想起了以卑劣手段毒殺義兄甘江的“蓋世太保”
洪一民,洪一民洪一敏僅一字之差,難道這美書生會是“天邪院”院主的另一個兒子,如果是的話,這內情就相當不簡單了。
“天邪八妖”曾經擄持陳秋心,想以她作為人質脅迫“無難先生”加盟“一統會”,“天邪院主”天邪洪謹,已然做了“一統會”副會長,他親身出動,奪去了那張有關“黑箱”
奇書之謎的白紙,而洪一敏可能就是“天邪洪謹”的兒子……
但,如果說洪一敏的身份如自己所測,他又豈能讓“八妖”挾持他的愛人,同時“八妖”
在“諸葛氏宗詞”之內,又怎敢生心要對陳秋心施暴?
他想不透其中究竟。
即以洪一敏目前的行為而論,也屬不近人清。
陳秋心似己下了決心,一擡頭道:“我答應你!”
洪一敏輕聲道:“這才是我好妹妹!”
“敏哥,我始終覺得良心不安。”
“心妹,你應該想到如果我被殺……”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答應你!”
“心妹,要沉着,不能露出破綻,我會在暗中策應你!”
陳秋心無言的點了點頭,顯然她的應承是很勉強的。
冷笑之聲,再度傳來,這一次的笑聲,異常清晰。
洪一敏與陳秋心同時驚覺,雙雙躍上屋面……
周靖卻是怦然心驚,這笑聲冰寒刺骨。但有似曾相識之感,當下決不遲疑地從暗角裏閃身出廟,飛升一株古柏之頂,掃掠之下,竟然一無所見,片刻之後,他重新掩回廟中,但己失去了洪一敏和陳秋心的蹤跡,想來,他倆己乘此機會離開了。
方才的事,他始終不能釋然于懷。
洪一敏真的會是“天邪洪謹”之子嗎?
以他的出身而論,功力當然不弱.而且“天邪院”與“一統會”己聯為一體,高手如雲,為什麽他報仇要假手于一個女子?
他要陳秋心殺的對象是誰?
兩次發冷笑的第三者又是誰?
周靖原本打算跟蹤陳秋心看個究竟,現在,對方己悄然離開,看來再要找到她已是件不容易的事,這個謎,只好悶在心裏。
站了片刻之後,他己離開了“岳王廟”,上道緩緩而行。
夜盡天明,他因心事重重,總共走了五十裏地。
他盤算着自己的行止--
赴“天邪院”追還那白紙?
徑赴“血谷”示警?
失去了“血心”,他己無法進入“血谷”,但若因“血心”之故而給“血谷”帶來了意外,自己将問心難安,甘江對自己有輸功之義,他母親“血谷之主”對自己有傳功之德……
于是一點首--
他決定奔赴“血谷”,相機行事。
心念一決,心裏輕松了許多,身法也随之加快了,他要在“林中人”之先,趕到“血谷”。
正行之間,一聲嬌喚傳自身後:“周相公,請留步!”
周靖驀地收勢回身,一看,心裏不由一愕,對方赫然是陳秋心。
“是陳姑娘?”
“是的!”
“有事嗎?”
陳秋心粉腮微微一變,但瞬即複原,怯怯一笑道:“我正要找你,想不到在此不期而遇!”
周靖心中一動,脫口道:“姑娘要找在下!”
“是的!”
“請問……”
“關于那張白紙的事!”
周靖一震道:“怎麽樣?”
“我……我受了爹爹的騙,所以也騙了你!”
周靖如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惑然道:‘什麽意思?”
“我給你那白紙是假的……”
‘什麽,假的?”
周靖幾乎驚得跳了起來,想不到被“天邪洪謹”所奪的那張白紙會是假的,如此說來陰錯陽差,反而是福不是禍了。
“有這樣的事?”
“我事後知道,所以特地來找你!”
“哦,那……真的呢?”
陳秋心粉腮又微微一變、期期艾艾地道:“我把它偷了出來,藏在一處極隐蔽的地方!”
周靖這一喜,确實非同小可,無限感激地道:“姑娘大德,在下沒齒難忘!”
“周相公言重了,這本是你的東西,家父也并非觊觎那張白紙,他老人家只是一念好奇……”
“在下不會在意的!”
“那就好了!”
陳秋心似有什麽心事,顯得有些心神不屬,但周靖完全被白紙未失的幸運占據了全部的思想,沒有仔細注意對方的表清。
“陳姑娘,那張白紙對在下關系太大,難得姑娘如此存心,在下感激不盡,請問現藏什麽地方?”
“距此不及百裏的一個山洞之中!”
“可否煩姑娘指引……”
“當然,我們現在就去!”
兩人掉頭疾馳,五十裏之後,舍官道轉入山區。
周靖忽地想起“血女甘小梅”說過的那句話:“……她愛上了一只有野心的狼……”,難道所指的就是那俊美滿灑的白衣書生洪一敏?
難道一副金玉外表,而有一顆豺狼的心?
以他主使陳秋心殺人這件事而論,的确這洪一敏的為人值得可疑。
他想向陳秋心探詢那件事的真相,但卻無法開口,偷窺別人隐私,想不是什麽光明正大的行為。
他也想到那發冷笑聲的人,這其中大有蹊跷。
一陣緊行疾馳之後,眼前現出一道岩峰夾峙的窄谷。
陳秋心用手一指道:“就在這窄谷之中!”
周靖領了領首,跟着陳秋心進入窄谷。
這窄谷峰壁陡峭,高入雲表,日光不照。顯得有些陰森可怖。
顧盼之間,陳秋心停身一個周徑不及一丈的石洞之外,道:“是這裏!”
周靖用自一打量眼前的石洞,苔藓遍布,藤蔓遮掩,黑黝幽深。
“姑娘就是把它藏在這石洞之中?”
陳秋心對着洞中出了神,沒有聽見周靖的問話。
周靖一皺眉,再次道:“那張白紙就藏在這洞中?”
陳秋心警覺地一回頭,聲音微見發顫地道:“是的!”
“我們進去吧?”
“這……”
“怎麽樣?”
“周相公自己進去取吧!”
周靖不由疑雲頓起,道,“姑娘不進去?”
陳秋心粉腮浮起一層難以形容的異色,讷讷地道:“我……我不想進去,東西就在洞底石桌之下,用碎石掩着!”
周猜疑雲更盛,冷冷地道,“姑娘去取,豈不直接了當?”
“不……我不……”
“為什麽?”
“這洞先時不知是什麽人隐栖之所,洞中有兩具骷髅,我……不想再看那駭人情狀,所以……”
周靖釋然地一笑道:“原來是為了這個,但姑娘身為武林人,殺人見血,在所難免,難道還怕……”
“那又是一回事?”
“好,如此在下自己進洞去取!”
說着,舉步便朝洞口數去……
“周相公!”
周靖不期然地停了腳步,道:“姑娘還有話說?”
陳秋心遲疑了一會之後,很不自然地一笑道:“沒有什麽,我藏東西時,非常匆忙,對洞中情況并不十分了解,周相公進去自已小心一二!”
“哦,在下會留意的!”
周靖用手撥開藤蔓,攢入侗中。
就在周靖入洞之後,一條白色人影,突然出現。
他,正是洪一敏。
“心妹,謝謝你,你做得好!”
“敏哥,我……心裏很難過。”
“真是婦人之仁!”
“他對我曾有過救命大恩,而我竟以怨報德。”
“心妹,你不久就會忘記這件事,你是為了愛呀!”
“我恐怕此生難忘!”
洪一敏陰險一笑道:“心妹,我們不談這些,先解決這小子要緊!”
說着,走近洞的一方巨石……
陳秋心惶然道:“敏哥哥,你不能放過他?”
“你為他求情?”
“我……我……問心難安!”
“嘿嘿,心妹,收拾起那菩薩心腸吧,事己至此,如被他發覺,我固然活不了,你,他一樣不會放過!”
陳秋心花容失色,嬌軀簌簌而抖,喃喃地道:“天哪,我究竟做了什麽?”
洪一敏冷冷地道:“你為你的愛人解除了生命的威脅!”
“敏哥,我覺得不安。”
“為什麽?”
“他身邊有幾個人功力高不可測,稱他為少主,如果報複起來……”
洪一敏面色一變之後,冷冷地道:“那是另外一回事 我自有辦法應付,同時今日的事,你知我知,決不會傳入第三者之耳……”
“你忘了‘岳王廟’中,那突如其來的冷笑聲?”
洪一敏面色變得極為難看,但,瞬又複原,聲音中充滿殺機地道:“看事應付吧!”
聲落,俯身巨石之下,揀起一根黑色的繩子,随即用火石打燃火種……
陳秋心菜聲道:“敏哥哥,這樣做是否太殘忍了些?”
“對仇人難道還講仁慈?”
火種接觸黑色繩子,冒起一股輕煙,那輕煙迅快地向洞口移來……
陳秋心別轉身去,似乎不願看這即将發生的慘劇。
洪一敏一閃身,拉起陳秋心的手,退離十丈之外。
一聲轟然巨響。沖空而起,石屑紛飛,煙硝彌漫,岩石崩塌,震耳轟隆之聲,久久不絕,令人動魄驚心。
待到一切聲音靜止,眼前己失去那石洞的蹤跡,入口一片碎石崩岩。
陳秋心恻然道:“他被活埋了!”
洪一敏望着那被毀的石洞,得意地一笑道:“這樣死,算便宜了他!”
“你和他究竟是何仇何恨?”
“這個以後再慢慢談吧,說來話長哩,心妹,你能再替我辦一件事嗎?”
陳秋心下意識地退了數步,駭然道:“辦事?”
“你肯嗎?”
“又是殺人?”
“不,不是殺人,是一件有益武林的事,你肯盡力的話,十九可成!”
“什麽事?”
“令尊‘無難先生’學究天人,如果有機會全力施展,當可造福武林……”
“我不懂?”
“一統會行将統一整座武林,宗旨是消除武林中的殘殺兇戾風氣,使所有的武林人,不分派別,在一個單純的規法之下,結為一體……”
陳秋心瞪大了眼睛道:“這與我有何關……”
“令尊有濟世之才,所以我想請你說服令尊,加盟‘一統會’!”
“我無能為力!”
“你不願!”
“并非不願,家父的性格,武林盡知,任何人無法使他做他自己不願做的事!”
“你是他女兒,可以用父女之情打動他!”
“如何說詞呢?”
“他加盟之後,我和你就正式結婚!”
“他老人家到現在還不知道我倆之間的事,我正感難以啓齒向他老人家說明呢,這怎可以之作為請他老人家加盟‘一統會’的借口?”
洪一敏嘻嘻一笑道:“心妹,你與我已是一體,此生當然非我莫屬,而且你己有了身孕,令尊不加盟‘一統會’,我們無法結合,難道令尊會置你終身大事而不顧……”
陳秋心駭異至極地道:“敏哥,你怎的要替‘一統會’作說客?”
洪一敏笑容一斂道:“心妹,你知道我是誰?”
“嚏,你不是說你父親是一個歸隐林泉的名宦嗎?”
“不是!”
“不是?”
“那是我随口向你說的!”
陳秋心杏目一睜,怒聲道:“你為什麽要騙我?”
洪一敏嘻皮涎臉地道:“心妹,只要我愛你,你愛我,這就成了,何必斤斤計較于那些不相幹的事呢,身世與愛情,根本是兩回事!”
陳秋心面色一緩,道:“那你是誰?”
“一統會副會長的次子!”
“副會長,誰?”
“家父洪謹!”
陳秋心如中蛇蠍,蹬蹬蹬退了三個大步,栗聲道:“你是‘天邪院’院主的第二個兒子?”
“這難道有什麽不妥?”
陳秋心粉面一慘,淚珠在眸子裏滾動,瑩瑩欲滴。
“天邪院”在武林中固然大名鼎鼎。與“殘人院”齊名,但作風卻為正派人士所不齒,她想不到自己視為終生可靠的愛人,竟然是“天邪院”少主。
隆中山“諸葛氏宗詞”的一幕,倏升心頭。
她幾乎無法支持她的嬌軀,厲聲道:“洪一敏,想不到你會是……”
洪一敏滿面驚詫之色,截斷了她的活道:“心妹,你這是為了什麽?”
陳秋心激動得花枝亂抖,語不成聲地道:“你要我誘使周靖進人這石洞,然後炸毀洞徑,把他活埋,原來是要報‘八妖’被殺之仇,你……你……”
“心妹,冷靜一點,什麽八妖七妖?”
“你何必狡辯,‘天邪八妖’難道你不知道?”
“怎麽回事嘛?”
“洪一敏,我何以會中‘天邪迷魂藥’?何以會落人‘八妖’之手?”
“這……我不知情!”
“哼,洪一敏,怪我瞎了眼……”
“心妹,聽我說,‘八妖’己死,多無佐證,我委實不知情!”
“鬼話,你的要求與‘八妖’的目的同出一轍,目的要家父加盟‘一統會’……”
淚水,終于滾落粉腮。
洪一敏抓耳搔腮地道:“心妹,你誤會我了!”
“誤會?哼!上次我們分手之後不久,突遇‘八妖’,交手不及數合,我便猝然昏倒,否則‘八妖’其奈我何,這一點,你作何解釋?”
洪一敏面色一連數變之後,道:“心妹,我可對天發誓,我真的不知情!”
陳秋心拭幹眼淚,粉面抖露一片恐怖殺機,咬牙道:“洪一敏,我要殺你!”
洪一敏怆然一笑道:“心妹,你不相信我的話,我也沒有辦法,你要殺我就下手吧,我不還手就是!”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下手吧!”
陳秋心一晃嬌軀,欺到洪一敏身前,纖掌上揚…………
洪一敏淡淡地道:“心妹,我死之後,希望你善觀你腹中的那塊肉,不論是男是女,他總是我倆愛情的結晶,我死在心愛之人手中,毫無怨言!”
說完,雙目一閉,一副從容就死之态。
這幾句話,像利刃戳在陳秋心的心上,她軟化了,上揚的手,徐徐放落,淚水,再度滾落腮邊。
她已懷了身孕,難道她能下手殺害未出世的嬰兒的父親?
洪一敏睜開眼來,毫無表情地道:“心妹,你為何不下手?”
陳秋心悲聲斥道:“我不是你的心妹……”
“請相信我的話?”
“你與我滾!”
“心妹……”
“滾!”
洪一敏呆了一陣之後,彈身奔離窄谷。
陳秋心像一尊矗立的石像,釘在原地,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簌簌而落。
回筆敘及周靖。
周靖一心一意要尋回那張白紙,對陳秋心幾次所顯露的異樣神情,沒有分心去分析,入洞之後,疾住洞底摸去。
洞徑不深,百丈即已見底。
但,他怔住了,眼前既沒有陳秋心所描述的骷髅,也沒有什麽石桌,這僅是一個荒山野洞而已。
疑雲再度升起--
陳秋心為什麽要騙自己?
她目的何在!
莫非洪一敏要她設法殺害的人,就是自己?
心念及此。不由機憐憐打了一個寒顫。
他想轉身出洞、問個明白……
驀在此刻--
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隆巨響過處,整座石洞,像是被掀翻了似地急搖猛晃,岩壁碎石暴落如雨,身軀被震得撞向洞壁,又彈了回來。
一陣煙硝,卷入洞中,刺得他雙目難睜,嗆咳連連。
若非他仗着“玄龜神功”護體,勢非被震死不可。
他暈眩了半刻光景,神志才告恢複。
第一個沖入腦中的意念,是自己中了陰謀詭計。
他做夢也估不到陳秋心會暗算自己。
現在他恍悟洪一敏在“岳王廟”中,強迫陳秋心殺害的,原來是自己。
他自忖與對方住日無冤,近日無仇,唯一的解釋是對方果真是“天邪洪謹”之子,自己曾攜“蓋世太保”洪一民的腦袋赴“人頭大會”,在“諸葛氏宗詞”因救陳秋心與為報義父“霸王鞭”周公铎之仇,而毀了“天邪八妖”,所以對方不擇手段地對付自己,除此之外,他找不出任何理由。
陳秋心竟然以怨報德,更是令他發指。
他咬了咬牙,恨恨地,自語道:“我不殺這一雙狗男女,誓不為人!”
洞口被封、煙硝散洩,彌漫了全洞。
周靖摒住呼吸,向外奔去,一看,呆了,五十丈之外,己全被崩坍的巨石堵死、從距離判斷,這石洞己被炸毀了一半.任你功力通玄己無法排除五十丈的積石。
面對被塞死的洞徑,周靖肝膽皆炸,目中幾乎滴出血來。
想不到陳秋心不念救命之恩,做了洪一敏的劊子手,把自己活埋洞中。
這種手段,的确是慘絕人寰。
他奮力推出兩掌,不出所料,是實實的。
由于這一用力,無法閉住呼吸,煙硝之氣,奪鼻而入,嗆得他眼淚鼻涕齊流。
他像一只困獸,不停地在洞中來回游走。
既然不能破山腹而出,只有活活被困死一途。
他頹然退回洞底。
随着時間一分一秒的消逝,痛苦随着增加。
洞中充滿了煙硝,他無法自由呼吸,由于摒息過久,全身血管贲張,胸膛似要炸裂開來,但甫一吸氣,就是一股煙硝入鼻。
死亡的陰影,籠上了他的心頭。
他想,我周靖難道就這樣結束了生命不成?
答案是的,他将在最短的時間內被窒悶則死。
他有過死亡的經驗,但,似乎這一次更真切,他己感覺到生命在開始慢慢消失。
痛苦急劇的增加,己到了不能忍受的地步……
雙手不由自主地抓捏着洞底岩石,石屑紛飛。
窒息,那是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
他想起了自己.撲朔迷離的身世!
想起了一切的恩怨情仇!
也想到了“逆旅怪客”“恨世魔姬”“地靈夫人”……等等與自己有關的人。
然而這一切将随着生命的結束而消失。
他的身體,像是被片片的撕裂,五髒六腑,也像是被攪扭撕拉。
汗水,濕透了重衫。
用自己的手,結束這痛苦吧!
“周靖,你慢點兒死!”
突如其來的喝聲,使他猛地一震,舉起的手,緩緩垂下。
他神志半昏,無暇去分辨聲音何來,但一股清涼之氣,沖淡了濃厚的煙硝,他深深地吸了幾口氣,隐隐造人一道亮光,那像是一道石門。
門內,疊出數個灰蒙蒙的人影。
周靖用力地集中視線,人影忽生忽滅,最後,只剩下一個袅娜的白色人影。
這是幻境,人死後的幻境……
他想,自己己經解脫了。
話聲再度入耳,冷峭而熟悉:“周靖,說話呀!”
這次,他看清了,洞壁果真裂開了一道門,門內一個白衣麗人,她,正是“血女甘小梅”。
他揉了揉了眼睛,再看,沒有錯,是義姐甘小梅。
但,他不敢相信這會是事實,因為這完全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周靖,你說話呀!”
“我……我沒有死?”
周靖站起身來,駭異至極地望着甘小梅,激動萬分地道:“姐姐,你……”
“住口,誰是你姐姐?”
周靖神思盡複,他覺察出眼前的并非幻像,而是事實,但甘小梅的話使他震驚了,他惶然地退了數歲,栗聲道:“姐姐,怎麽回事?”
甘小梅秀眸殺機隐現,森冷地道:“周靖,我們來算算這筆帳!”
周靖駭然道:“算帳,什麽帳?”
“你自己心內明白!”
“是否為了那天‘恨世魔姬’的事,小弟我當時口不擇言,謹……”
“住口,誰與你談那些!”
“那是為了什麽?”
“你要我說出來?”
“請姐姐明告!”
“周靖,我哥哥甘江是如何死的?”
這一話有如晴空霹靂,震得周靖身形連晃,連連退步,他想不适甘小梅何以得悉義兄甘江的死訊,不知這死訊是否己傳入“血谷主人”之耳?……
“周靖,回答我?”
周靖怆然道:“姐姐,你己經知道了?”
甘小梅銀牙一挫道:“不錯,世間沒有永久的秘密,任你狡黠如狐,也會有露出尾巴之日!”
“姐姐的消息由何而來?”
“一統會人頭大會,之上,你與‘鬼女’石蘭花表演的好戲……”
“哦,原來是這樣,姐姐……”
“不許你如此稱呼!”
周靖一窒,道:“當初隐瞞此事,小弟有不得己的苦衷!”
“什麽苦衷?”
“義兄臨死交代,不許把死訊傳給伯母,怕她老人家受不了……”
“真的是如此?”
“難道你不相信?”
“不錯,我不相信!”
“你的意思是……”
“你坦白說出我身長甘江的死因!”
周靖略作思索之後,把途遇甘江,臨死結交,贈“血心”受重托,以及“鬼女石蘭花”
為未婚夫報仇,殺死“蓋世太保”洪一民,等等經過,說了一遍。
甘小梅冷笑數聲道:“周靖,你還是說出實情為妙!”
周靖劍眉一整道:“這便是事實經過!”
“如果我說家兄是死于你與‘鬼女’石蘭花之手,你有何話說?”
“姐姐豈能如此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