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人才以一種冷得像是大漠朔風般的聲音道:“你是誰?”
周靖定了定神,道:“晚輩周靖!”
“你姓周?”
“是的,請問前輩……”
“不必問了,你說血心埋恨是什麽意思?”
周靖不由一窒,他是照“妙手書生”的吩咐說的,什麽意思他當然不自 但又不能稍露破綻,靈機一動,道:“晚輩被囚在這不見天日的地牢中,‘血心’随之沉淪,豈不終生埋恨。”
“你‘血心’何來?”
“義兄所遺贈!”
“義兄,誰?”
“玉面無敵甘祖年之子甘江!”
中年婦人頓時面現慘痛之色,退了一個大步道:“甘祖年之子?”
“是的!”
“你說遺贈是什麽意思?”
“因為我那義兄業已死亡!”
中年婦人雙目電張,顫聲道:“死亡,那孩子死了?”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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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死的?”
“被他妻子夥同奸夫謀害!”
“有這樣的事?”
“晚輩受托代他報仇!”
“仇報了沒有”
“沒有!”
“你如何被囚此地?”
“因來此參加‘人頭大會’,觸犯禁例而被擒!”
中年婦人面上的肌肉一陣抽搐,兩顆清淚,滾落腮邊,口裏喃喃地道:“死了,都死了,可是我……為什麽還活着?”
哀哀凄語,令人不忍卒聽。
周靖茫然地望着眼前這神秘的婦人,暗忖,難道又是一個斷腸人?她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她是誰?
中年婦人又開了口:“你說你要為那孩子報仇?”
“是的!”
周靖知道她口中的孩子就是甘江,她稱甘江為孩子,“妙手書生”稱甘江為少主,而她和他又是“一統會”的人,這其中有何蹊跷呢?
“地靈夫人”也稱自己為少主,如果說“地靈夫人”是誤認自己為甘江,那“地靈宮”
難道也是“血谷”一脈不成?
那自己的身世确實成了謎了,如果說“地靈夫人”是錯認了人,但“神風掌”王魁等人,也指證自己并非周公铎之子,那自己到底是什麽具世呢?
目前,除非找到岳丈“聖劍飛虹”易斌,否則身世難明。
但,他忽地又想起“地靈夫人”是依據自己少一個腳趾而斷定自己的身份,難道天下有這般巧事,江也少一個足趾不成?…
中年婦人沉思有頃,幽幽地道:“看在那孩子份上,我放你出去!”
周靖忙施一禮道:“謝過前輩!”
“随我來!”
周靖随在中年婦人身後,通過一條長長的地道,眼前一亮,又是一番天地,但見奇花異卉,在休修竹,掩映着一幢精含,四周絕壁環列,有若桃源仙居。
轉眼之間,來到精舍之前。
中年婦人一擺手道:“你在門外稍候!”
周靖止住了腳步,停立精舍門前,目光不自然地瞟向了屋內,這一看之下,使他心頭巨震,脫口驚呼道:“黑箱!”
精舍當門靠右的矮幾上,擺了一個長約兩尺的黑色箱子。
周靖可不知道這“黑箱”是否風靡武林的那“黑箱”,他這一聲驚呼,是直覺的。
中年婦人重又回轉身形,她身後已多了兩名詩婢。
“你說什麽?”
周靖強捺激動的情緒,用手一指道:“黑箱!”
“黑箱怎麽樣?”
“請問這‘黑箱’是否傳言中內藏武功秘茬的那‘黑箱’?”
中年婦人一蹩眉道:“是又怎樣?”
“如果是的話,它應是晚輩之物!”
“為什麽?”
“先父因此而喪生,晚輩岳丈‘聖劍飛虹’易斌因此而失蹤……”
“這并不能證明是你姓周的東西!”
周靖憤火中燒,頓忘眼前處境,抗拒道:“難道會是前輩之物不成?”
中年婦人冷冷地道:“此物本是‘玉面無敵’甘祖年所有……”
“不錯,傳言的确如此,但卻是先父‘霸王鞭’周公铎所保有!”
“這‘黑箱’對我而言意義深長,對你而言,如同廢物!”
周靖惑然道:“敢順其詳?”
“它本是一只空箱!”
“空箱?”
“不錯,一只毫無價值的空箱!”
周靖心念疾轉,難道傳言不實,箱中根本沒有什麽秘老之類的東西,但為什麽會引起這多武林人垂涎争奪?又何以會落在這神秘婦人之手?她說對她而言意義重大是什麽意思?
“黑箱”既在此出現,“聖劍飛虹”易斌的下落不也與“一統會”有關?
在“一統會”中,她是什麽身份?
易斌留言:“黑箱,周物……”決非無因,分明是屬于自己的東西,豈能容他人占有,況且父親是因此而死,不管周公铎是否是自己親生之父,撫育之恩天高地厚,自己當對他在天之靈有所交代,目前如能尋到易斌,真相當可大白……
心念之中,道:“請問‘聖劍飛虹’易斌是否落在貴會之中?”
“你問這什麽意思?”
“黑箱與易斌是同時失蹤,既然‘黑箱’在此,那易斌本人……”
中年婦人似己不耐,一揮手道:“話說到此為止,現在派人帶你離開!”
說着,回頭向二婢之一道:“帶他出谷!”
“遵令!”
周靖恨恨地道:“前輩德意,晚輩不敢忘,但有一天晚輩會再‘風火谷’,取回‘黑箱’!”
中年婦人莞爾一笑道:“我放你是看在甘江那孩子份上,不必挂在心裏,至于你以後的行動,是你自己的事,不過你倒是很有志氣!”
說完,轉身入內。
那婢女望着周靖掩口一笑道:“走吧!”
周靖再次瞥了那只“黑箱”一眼,轉身跟着那侍婢行去。
穿越過另一條隧道,來到廣廈之中,但見重門疊戶,警衛森嚴,侍婢迳自帶着周靖走出總壇之外。
廣場上人去場空,只有幾個流落的人影在晃動,顯然“人頭大會”己經閉幕。
侍婢直領周靖出了三道大關,方才回身。
周靖眼望谷口,自語道:“我會再來的!”
驀然--
一個冰寒至極的聲音道:“不必再來,你目前就走不了!”
周靖這一驚非同小可,霍地回轉身形,只見距自己一丈之外,站着兩個白袍老者,面含陰笑,一下稍瞬地注定自己。
兩老者胸前,各繡了一個酒杯大小的黑字,一個是“雷”,另一個是“電”。
周靖心中疾轉道,那中年女婦人才放了自己,怎又派人追截,莫非……
那胸繡“雷”字的白袍老者,嘿嘿一聲冷笑道:“小子,你自了的話,可以落個全屍!”
周靖登時七竅冒煙,重重地哼了一聲道:“口氣不小,你倆在會中算是什麽角色?”
“嘿嘿嘿嘿,小子,‘一統會’風火雷電四大金剛之二,你不算冤吧?”
“四大金剛又怎麽樣?”
“不怎麽樣,會長對你小子特別關心,令老夫二人打發你上路!”
周靖聞言之下,殺機陡現,寒聲道:“你倆無妨出手試試!”
“小子,你把自己看得太高了,憑你也配老夫二人聯手!”
“哼!”
“小子,你自了倒幹脆些,免得老夫費手腳!”
“看掌!”
暴喝聲中,周靖一拳擊向了“雷金剛”當胸,這一掌挾憤而發,他己用上了全力,勁勢之強,令人咋舌。
“雷金剛”手掌一圈,輕描淡寫地接下了這驚人的一擊。
周靖不由寒氣大冒,對方的功力,高出自己甚多,若不施殺手,恐怕真的脫不了身,心念動處,“一招殘身”頓告施出。
“雷金剛”面色一變,彈了開去。
周靖得理不讓,又是原式“一招殘身”跟蹤追擊。
“雷金剛”再次彈退。
殘身、奪命、碎屍,這三絕招是“血谷主人”精研獨創,淩狠詭或世無其匹,“雷金剛”
功力雖高,卻無法破解,只有閃避的份兒,但話又說回來,換了功力稍弱的高手,連閃避也辦不到。
周靖如影附形而進,施出了“二招奪命”。
“雷金剛”心頭大震,他想不到對方會有這武林罕見的絕招,身形劃處,一連變幻了三個位置,周靖招式出手,對方人影己杳。
“接老夫一掌試試!”
如雷暴喝聲中,“雷金剛”展開反擊,一道撼山驚峰的勁,罩身卷向了周靖。
“砰!”
周靖被震飛兩丈之外,但他有“玄龜神功”護身,一個翻滾,又站了起來,身形一閃,彈回原地。
“雷金剛”大吼一聲,連劈三掌,勁勢之強,駭人聽聞。
砂飛石瀉之中,周靖又被卷飛三丈之外。
“電金剛”點了點頭,身形電閃一欺,攻出一招,閃身出招,快逾電光石火,招式之淩厲詭或,更是令人咋舌。
“雷金剛”也在同一時間發動了攻勢。
周靖連演二絕招,以攻應攻,正面的“電金剛”被迫退了開去,但後面的“雷金剛”恰在此時攻到,周靖尚不及轉身變勢,掌鋒已切至背脊……
“砰!”
周靖一個踉跄,前沖八尺才穩住身形,雖然他有“玄龜神功”護體,但對方的功力太高,這一掌劈得他眼前金星亂冒。
尚未緩過氣來,“電金剛”攻招又至。
雷電二金剛,此進彼退,配合得天衣無縫。
恍眼過了二十招,周靖己達疲于奔命之境,頓時險象環生。
二金剛攻勢更緊更密,勢如駭電奔雷。
眼看周靖再難支持十招……
就在此刻--
一聲使人毛骨悚然的冷哼,倏告傳來。
雙方不期然地停了手。
三丈之外,一個窈窕的身影,背向三人而立,那冷哼聲,想來必發自這女人之口。
以二金剛和周靖的功力,竟然被人欺近身側而不自覺,這女子的身手,确屬駭人。
周靖幾乎失口而呼,這身影多麽熟悉,但一時之間,他想不出她到底是誰。
“雷金剛”幹咳了一聲,道:“姑娘何方高人?”
那女子并不回身,冷飓飓地道:“你不配問!”
這句冷漠狂傲的話,使二金剛霍然變色。
“電金剛”重重一哼道:“請說出來意!”
“你兩個老匹夫與姑娘滾回‘風火谷’去!”
“嘿嘿嘿,想不到竟然有不知死活的人敢到‘風火谷’撒野!”
“我要你倆快滾!”
“雷金剛”振聲狂笑道:“姑娘口氣相當不小……”
那神秘女子聲音突轉尖厲道:“滾是不滾?”
電金剛暴喝一聲道:“老夫倒要看看你這丫頭是什麽長相!”
話聲中,身形暴彈而起,快逾電光石火地出手抓向那女子的後背。
“你找死!”
嬌喝聲中,那女子仍然不回身,雙掌極其詭厲地反拍而出。
震耳欲聾的雷鳴之聲過處,傳出一聲悶哼,“電金剛”的身形被反彈而回,“哇!”地噴出一股血箭,身形搖搖欲倒。
以“一統會”四大金剛之一的“電金剛”的身手,竟然擋不住一擊,此女功力,确實駭人聽聞。
反手發掌,掌聲如雷,這也是武林罕聞的怪事。
“雷金剛”頓時面露駭極之色,脫口道:“天雷法掌!”
周靖為之心頭一震,他第一次聽見“天雷法掌”這名稱。
“雷金剛”栗聲道:“姑娘是‘玄玄老人’門下?”
那女子冰寒至極地道:“你不配問!”
“姑娘是存心架這小子的梁而來?”
“你再多說一句,我一掌廢了你,識相的快滾!”
雷、電二金剛互望了一眼之後,雙雙轉身“雷金剛”回頭道,“這筆帳‘一統會’會讨還的!”
“哼!”
二金剛彈身疾弄人谷而去。
周靖凝望了那女子的背影片刻,猜不透對方是為自己而來,還是另有其他原因湊巧碰上,他隐約記得他父親周公铎生前曾提到過“玄玄老人”,“玄玄老人”己數十年不現江湖,功力之高,無法臆測,難道這女子真是“玄玄老人”之徒?
但,對方總算是解了他的危厄,當下朗聲道:“請教姑娘上姓芳名?”
“你問這幹嘛?”答話之聲,冷若冰霜。
周靖窒了一窒,道:“在下謝過姑娘解圍之德!”
“這大可不必!”
“姑娘既不願賜告芳名,在下告辭……”
“慢着!”周靖又是一愕,道:“姑娘有話要說?”
“嗯!”
“請講!”那女子緩緩轉過身來。周靖驚“哦!”了一聲,蹬蹬蹬退了五個大步,激動得全身顆顆而抖……
第 六 章 精斷義給
周靖激動得語不成聲地道:“原來是……是……你!”
“是我又怎麽樣?”
“雲妹……你……”
這女子赫然正是“聖劍飛虹”易斌的女兒易秀雲,也就是周靖的未婚妻,數月前,周靖懷疑易斌是殺父兇手,而與她解除婚約,以後證明事出誤會,周靖既愧且海。
現在,面對易秀雲,周靖自是激動不己。
數月不見,易秀雲習得了這具駭世震俗的功力,倒大出周靖意料之外。
易秀雲冷笑了一聲道:“周靖,話說明白一點,誰是你的雲妹?”
周靖心裏一陣刺痛,歉疚地道:“雲妹,前此事出誤會……”
“哼,說得倒輕松!”
“難道雲妹就不能原諒愚兄的這一遭?”
“你我關系已斷……”
“我說過是我的錯,望雲妹能原諒!”
“周靖,既有今日,何必當初?”
“人,總有錯的時候……”
“今天,我解了你的圍,算是償還你上次與‘恨世魔姬’交手的債,所以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至于你對我的侮辱,我說過要報複的!”
周靖再退了一個大步,道:“雲妹……”
“住口,我不是你的雲妹!”
周靖咬了咬牙道:“難道我們之間的一切,就算完了?”
易秀雲眼圈一紅,但随即又被憤怒之色所掩,冷聲道:“這是你周靖存心要如此!”
“雲妹……”
“周靖,我再一次警告你,我不是你的雲妹!”
周靖痛苦的望了易秀雲一眼,全身起了一陣痙攣,這門親事是自幼他父親作主所定,想不到一場意外而被徹底摧毀,他自責自己太意氣用事,他希望盡力挽回,然而,易秀雲的态度,使他如落足冰窖之中,透心冰涼。
本來,他準備告訴她,她父親可能被囚“一統會”中,現在他開不了口。
追根溯源,易斌失蹤是受了“黑箱”之累,他在片刻之間決定了由自己承坦。
易秀雲幽幽回身,準備離去……
周靖脫口道:“你要走了?”
易秀雲回身道:“我為什麽不走?”
周靖鋼牙一咬,道:“你說你要對我報複?”
易秀雲粉腮一要道:“不錯!”
“那何不就現在?”
“現在你不是我的敵手,我不想舉手投足之間便殺了你!”
話聲令人聽來不寒而栗。
周靖冷傲之性突被激發,寒聲道:“你要殺我?”
“也許會,也許不會!”
“下手吧?”
“錯過今天!”
“我不喜歡欠債!”
“你要逼我出手?”
“就算逼你吧!”
周靖只感覺一顆心似乎在收縮,在下沉……
一雙未婚夫妻,要做了對頭冤家,這真是做夢也估不到的事。
易秀雲向前跨了兩步道:“周靖,你以為我不敢出手?”
周靖冷漠地道,“我沒有這個意思,出手吧!”
易秀雲粉面一沉,玉掌倏揚,一道排山的勁氣,撞向了周靖當胸,掌風過處,并無雷聲,顯然她不是用的“天雷法掌”。
“砰!”
周靖不閃不避,硬接了一掌,身形連晃之中,退了五個大步。
“你為什麽不還手?”
“在下接受你的報複,稍贖內疚!”
“你在賣弄‘玄龜神功’,以為我傷不了你,是嗎?”
“随你怎麽想!”
“看掌!”
聲落擊出,震耳雷鳴聲中,挾以一聲輕哼,周靖踉跄退到一丈之外,俊面藍白,身形搖晃不止。
“再接一掌試試!”
易秀雲雙軍齊揚,疾劃而出,轟隆雷鳴之聲,震得四山齊應。
慘哼聲起,周靖被抛出五丈之外,但他立即掙紮着站起身來,一抹口邊血漬,緩慢地移動着腳步,走近易秀雲身前,怆然道:“你滿足了?”
易秀雲銀牙一咬,道:“不!”
“你準備怎麽樣?”
“要你的命!”
周靖笑了,笑得那麽怆厲。
“易秀雲,我周靖并不惜命,你只管下手好了!”
易秀雲粉面上的肌肉,起了一陣抽搐,芳心不知是一種什麽感受,周靖是她的未婚夫,她愛他,然而周靖在情感沖動之下,宣布與她解除婚約,她認為是畢生最大的屈辱,所以她恨他,在自尊心的驅使下,她要報複,然而在潛意識裏,她對他的愛并未消逝,也許,因為她仍然深深地愛着他,所以她也就更恨他。
在男女之間的情感上,愛和恨都是非常強烈的,而且常會趨向極端。
愛得深恨更深,由愛而産生的恨,是一種極端的恨。
現在,易秀雲在忍受着愛與恨的煎熬。
周靖此刻,卻是憤怒掩沒了內疚,再次冷漠地道:“易秀雲,出手呀!”
易秀雲咬了咬牙,“天雷法掌”挾以十成功勁發出。
“天雷法掌”上古絕學,除非練就了“金剛不壞神功”,否則任何動力通玄,也難當其一擊。
周靖雖練有“玄龜神功”,但也難當這震世駭俗的一擊。
驚天動地的雷鳴聲中,慘號再傳,周靖的身形飛瀉而出,栽落五丈之外……
易秀雲雙手掩面,淚水從指縫間滲了出來。
周靖萎頓在地,一動不動。
驀地--
易秀雲一擦淚痕,冷冷地喝道:“什麽人鬼鬼祟祟?”
話聲才落,不遠處的樹後,幽靈似地飄出兩條人影,落地無聲,赫然是兩個俊美潇灑的少年。
兩少年匆匆飄向地上的周靖……
“別動!”
随着這一聲冷喝,兩少年不期然地止住身形,回身面對易秀雲。易秀雲目光一掃兩少年道:“你們想做什麽?”
兩少年之一道:“看看他的死活!”
“他的死活與你倆有什麽相幹?”
“關系可大了!”
“你們之間是什麽關系?”
“朋友!”
“現在請你倆離開!”
說着,擺了擺手。
另一個少年鐵青着面孔道:“姑娘的手段未免太狠竦了。”
易秀雲粉腮驟寒,冷哼一聲道:“難道你想插手?”
“以在下所知,姑娘是周靖的未婚妻,想不到竟然……”
“住口!”
“姑娘不承認?”
“少廢話,與姑娘我快滾!”
兩少年面色同時一變,年紀較長的一個道:“在下兄弟與周靖同生死,不能不問個清楚!”
易秀雲粉腮又是一變,道:“怎麽樣?”
“如果他萬一不幸……”
“不幸又怎麽樣?”
少年栗聲道:“不管姑娘與他是什麽關系,要對他的死負責!”
“負什麽責?”
“償命!”
易秀雲一陣尖聲狂笑道:“這樣說,你倆是準備為他報仇的了。”
“可以這麽說!”
“哼,憑你們還不配!”
那少年厲聲道:“姑娘為什麽要置他于死地?”
“這是本姑娘的事,誰也管不了!”
“未見得!”
“那你倆無妨試試看!”
驀在此刻--
一聲呻吟,吸引了三人的視線,只見周靖顫巍巍地站起身來,面如白紙,胸前口角,血漬斑斑,他移動了一下腳步,立呈搖搖欲倒之勢。
兩少年齊齊叫了一聲:“周兄!”
周靖失神的眼,一瞟兩少年,點了點頭,他看出這兩個神秘少年,正是在“人頭大會”
之上,相助自己的那兩人,然後,他目光轉向了易秀雲。
目光中所表現的神色極為複雜,但卻沒有恨的成份。
易秀雲下意識地向後移了移腳步。
周靖聲音虛弱地道:“易秀雲,滿意了嗎?”
易秀雲居瓣顫動了幾下,卻沒有發出聲音,淚水,終于滾落粉腮……
周靖慘然一笑道:“我……不再欠你……什麽了!”
“哇!”一口鮮血噴出支來遠,身形又栽回地面。
兩個俊美少年雙雙彈身撲了過去,易秀雲這次不再出聲阻止。
破風之聲,倏告傳來--
五條白影,星飛丸射般瀉落當場。
當先一個文上裝束的,正是“一統會”師爺“妙手書生”斐莊,其餘四個白袍老者,襟前分別繪了“風”、“火”、“雷”、“電”的字樣,赫然是“風火雷電”四大金剛。
“妙手書生”與四大金剛可算是“一統會”特級高手。
場面在五人現身之際,驟呈緊張。
易秀雲與兩俊美少年不由面上微微變色。
“妙手書生”斐莊向易秀雲一拱手道:“姑娘如何稱呼?”
易秀雲冷冷地道:“易秀雲!”
“妙手書生”面上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異色,脫口道:“哦!原來……”
“姑娘是‘聖劍飛虹’易斌的千金?”
“不錯!”
“玄玄老前輩是姑娘的……”
易秀雲一擺手截斷了對方話道。“這一點我不會回答你!”
“妙手書生”斐莊尴尬地一笑道:“敝會長對‘玄玄老人’老前輩心儀已久,渴望能拜見,望姑娘……”
“對不起,無由奉告!”
“姑娘可否移玉步到敝會壇一行?”
“這個……敬謝了!”
“妙手書生”斐莊連碰了兩個釘子,面上讪讪的滿不是意思,一頓之後,道:“本人有個不清之請!”
“請講!”“周靖是敝會逃犯,本人奉令要把他帶回!”
易秀雲粉面立籠寒霜,道:“什麽,周靖是‘一統會’逃犯?”
“正是!”
“他是貴會門下?”
“這個……倒不是!”
“那何以稱為逃犯?”
“人頭大會之中,他犯了本會禁令,己然擒獲,又被他脫逃!”
“哼,那不叫逃犯,稱敵人可以,他能逃出貴會掌握是他的本領!”
這時,兩個俊美少年臺手為周靖療傷,周靖若非練有“玄龜神功”,護住心脈,早已喪命在“天雷法掌”之下了。
“妙手書生”斐莊勉強露出一絲笑意道:“他是傷在姑娘手下?”
“嗯!”
“他與姑娘有仇?”
“這個不勞動問!”
“姑娘如不介意,本人現在帶他走?”
“辦不到!”
“妙手書生”面色一要道:“為什麽?”
易秀雲冰冷地道,“不為什麽,就是辦不到!”
“姑娘應當知道此地乃是敝會的禁區。”
易秀雲冷笑了一聲道:“禁區又待如何?”
“在敝會的禁區之內,姑娘持強不許帶人,未免太藐視敝會無人了!”
“閣下在威脅我?”“談不上!”
“貴會高手如雲,傲視整個武林,可是我易秀雲倒不在乎!”
“敝會長對‘玄玄老人’前輩極是尊重,不願與姑娘傷了和氣,這一點希望姑娘多多考慮。”
“一統會志在君臨天下,尊重兩個字如果改為顧忌,恐怕還恰當些。”
這句話極夠份量,鋒芒逼人,“妙手書生”和“四大金剛”全為之面上變色。“妙手書生”冷聲道:“姑娘這話未免太過分了些?”
就在此刻--周靖傷勢痊愈,緩緩站起身來。兩俊美少年,內力似乎極為深厚,在聯手之下,只這短短工夫,己使周靖功力盡複,場中所有的目光,全轉向了周靖。
周靖望着兩個俊美少年,愕然片刻之後,才拱手為禮道:“療傷之德,在下就此謝過!”
兩少年還了一禮道:“區區小事,不足挂齒!”
“兩位兄臺上姓大名?”兩少年相顧一笑,那年長的道:“在下甄名隐,這是舍弟甄名南!”
“哦!甄兄!”
“不敢,我兄弟能結識周兄,真是三生有幸!”
周靖赦然道:“在下江湖無名小卒,怎敢當賢昆仲如此青睐?”
“周兄太謙了,人頭會上,一見周兄之面,就油然而生親近之心,這也許是前緣吧,周兄不棄,交個朋友如何?”
“兩位看得起,在下樂于遵命!”
“周兄貴庚?”
“虛度十八。”
“小弟十七,舍弟十六,應尊你為兄。”
“這怎麽……”
就在此刻--
忽聽“妙手書生”斐莊的聲音道:“周靖,你膽大包天,僥幸被你走脫,公然還敢在本會禁區之內滋事,你真的以為‘一統會’無人了!”
周靖轉身面向“妙手書生”一行,他當然明白對方弦外之音,“妙手書生”暗中責怪他既然脫出虎穴,而不遠走高飛,如果再度被擒,要脫身可就難了。
地牢秘谷之中,那神秘的中年女人,因“血心”之故而派一名詩婢送他出谷外。“一統會”會長的心腹立即回報,所以才派四金剛之二攔截、可巧又碰上易秀雲現身,否則周靖早已遠離了。
周靖對“妙手書生”心存感激,但表面上不得不冷冷地道:“閣下準備怎麽樣?”
“抓你回去!”
易秀雲在周靖昏迷不省之際,曾堅拒“妙手書生”等人向周靖下手,此刻,她反而默然不作一聲了。
周靖心裏不由一寒,“妙手書生”再加上四大金剛,如果出手的話,他決無法脫身,當下硬起頭皮道:“閣下就出手試試看!
甄名隐、甄名南兩兄弟住周靖的身邊一站,看樣子是準備出手。
場中空氣,再呈緊張。
周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掃向了易秀雲,但迅速地又收了回來,心裏又唱念着方才那一句“易秀雲,我不再欠你什麽了!”
“妙手書生”緩緩向周靖身前移步……
“風火雷電”四大金剛,目射精芒,罩定了易秀雲,防她出手阻止。
事實非常明顯,如果易秀雲不出手,周靖勢非再次遭擒不可,憑甄氏兄弟,決阻擋不住“妙手書生”斐莊,同時,即使易秀雲要出手,四大金剛只要能阻得她一阻,“妙手書生”
必然會得手。
“妙手書生”在距周靖不及兩丈之處,停下身來。
易秀雲似乎并無出手之意。
空氣緊張得無以複加。
“妙手書生”冷冷地道:“周靖,是否需要本人出手?”
他這話明是對周靖而發,其實目的是在試探易秀雲的動靜,易秀雲所施展的“天雷法掌”,是上代異人“玄玄老人”的獨門絕學,此老武功之高,百年來武林中不作第二人想,他不願在此時為“一統會”樹此強敵。
另一方面,“妙手書生”卻又希望易秀雲出手,他好回去複命,為了“血心’的原故,他有意要成全周靖。
就在“妙手書生”話音一落之際--
易秀雲出乎意料之外地一彈身,前欺八尺,道:“姓斐的,本姑娘維持剛才說過的話!”
“妙手書生”身形半轉,道:“什麽話?”
“不許碰他!”
“這個……恐怕難以辦到!”
易秀雲殺機倏籠粉腮,冷笑一聲道:“閣下不相信的活,無妨出手試試!”
她這舉動,大出周靖意料之外,她明明要制周靖于死地,現在卻又要護衛他。
但,周靖高傲的性格使他不願接受這一份人情,當下側過身形道,“易秀雲,我們之間,己互不相欠,我的事不用你管!”
這話說得易秀雲粉腮大變,杏眼圓睜,狠狠地瞪了周靖一眼,跺了跺腳,把嬌軀背轉過去。
“妙手書生”斐莊至此不出手是不行了,在“四大金剛”目光灼灼之下,他雖有成全周靖之心,但情勢不許他那樣做,冷哼聲中,伸手抓向了周靖。
這一抓之勢,快得使人肉眼難辨。
甄名隐兄弟,雙雙怒吼一聲,電閃撲出。
“四大金剛”也在同一時間閃身出手。
周靖吃一次虧學一次乖,他知道“妙手書生”出手奇快天比,令人防不勝防,是以在對方發出冷哼之際,早已全神貫注,對方身形才晃,他的“三招碎屍”己告出手,這一招淩厲狠竦,世無其匹。
“妙手書生”身手再高,也不敢輕撄其鋒,一道半弧,劃開丈外。
若非是“妙手書生”,換了別人,決難逃避碎屍之厄。
也就在同一時間,四金剛正好迎上甄氏兄弟,“砰!砰!”巨響聲中,雙方反彈落回地面。
“妙手書生”一着失機,再度出擊。
周靖如法泡制,又搶先攻出一招。
“妙手書生”半途變式,身形電閃一晃,改為側方進擊。
出擊變式,快逾電光石火,周靖避無可避,連撤招都來不及。
“轟隆!”
雷聲震耳,“妙手書生”彈退兩丈之外。
易秀雲竟然意外地出手,所有的人均為之一怔。
“天雷法掌”一擊之下,會使“四大金剛”之一口吐鮮血,威力之強,可以想見,而她出手之快,較之“妙手書生”幾乎不相上下,四大金剛根本來不及阻止。
周靖不由劍眉一蹩,他實在不願再欠易秀雲人清。
甄氏兄弟齊齊低聲向周靖道:“周兄,我們最好是走為上策?”
一陣腳步雜音之聲處,十幾名少女,簇擁着一頂綠色小轎,冉冉而至,顧盼之間,己到了場中。
“妙手書生”斐莊一供手道:“歡迎姥姥光臨!”
轎中傳出了一個蕩意十足的聲音道:“原來是斐師爺,發生了何事?”
“區區小事,姥姥請自進谷!”
一行人穿場而過……
周靖目光一瞥,只見轎後鎖着一個衣裙淩亂,披頭散發的女子,仔細一看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