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今天大結局了嗎(八)
“你放心……我會對你負責的。”
好在那護短的小系統回去了,否則必然要跟葉軟色打架。
如今倒好,面罩也用不上了。
葉軟色越來越心虛,嚣張跋扈的聲音軟下來幾分,打着商量,“我幫你塗藥吧?”
葉軟色算了算。
她約莫會比原主死得還快。
原主好歹沒害男主失憶失明。
顧宴清口中血腥味濃郁,卻依舊後背挺拔,想來是常年養成的習慣。
面色冰冷道,“不必勞煩,在下自己塗。”
雖然不記得了,但他能感覺得到,渾身都是傷,劇疼難耐。
葉軟色不給,“可你看不見,怎麽塗?”
顧宴清不再說話,卻對着葉軟色攤開了手掌,态度很明确。
葉軟色只能把藥放上去,小聲嘀咕,“你這麽防備我做什麽?我是真心想幫你塗藥,又不是打算扒了你的衣服看你身子占你便宜……”
顧宴清聽了這話,氣血上湧,一時沒忍住口中的腥甜,鮮血順着他的唇瓣流下,擡眸莫名狠戾地看着葉軟色的方向。
葉軟色已不敢再贊嘆他好看,被看得有點害怕,“行嘛,給你還不行嗎?”
她果然是個好脾氣的湯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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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美人這含恨的模樣,便忍不住答應他了。
顧宴清接了藥,“出去。”
葉軟色看了看外面,雖然是白天,但山裏很危險的。“我不去,外面有狼。”
顧宴清聞言便扶着牆,堅難地打算站起來往外走。
葉軟色看了頭疼。
男主一個男人,怎麽那麽擔心被占了便宜。
“好好好,你坐着,我背過身去絕不看你還不行嗎?
你身上有很重的血腥味,這不是引野獸來嗎?”
說完,便自己跑到角落裏蹲着,“你聽,我背過身去了,你安心塗藥吧。
塗完藥膏,你還得吃些藥丸。”
這些都是系統提前準備了放在葉軟色的包袱裏的。
它十分怕男主就這麽死掉了。
顧宴清聞言,捏着那些藥膏,緩緩開始脫最外面的袍子。
葉軟色悄悄回頭,餘光都還沒有瞥到,便聽見顧宴清淡淡的呵斥聲。
“不許回頭。”
葉軟色:“……哦。”
習武之人的耳力當真不錯,趕得上精怪了。
顧宴清傷口太多,身上裏裏外外穿了五六層。
每脫一層,牽動傷口,額間頸間便滾落好幾顆汗珠,一時間,顧宴清的上半身都被汗水浸濕了。
汗水流過傷口,簡直如上刑一般。
即便如此,顧宴清卻咬着牙一聲未吭。
葉軟色聽見了窸窸窣窣的解衣服聲音,悄悄地回了頭。
顧宴清上半身已無衣物,深刻清晰的肌肉紋理遍布每一寸肌膚,一絲贅肉也無。
他的肩膀十分寬闊,兩邊鎖骨和肩背之間,形成了十分好看的三角區域。
他那腰穿着衣服的時候便看着很細,現在看來,果然很細,遍布着或修長或格子狀大小的肌肉。
顧宴清的身體細節都在宣告着男女身體巨大的不同。
難怪那麽重。
葉軟色心如止水。
她還是喜歡脆弱一點,需要她呵護保護的美人。
顧宴清知道葉軟色回頭了,可他實在太疼,沒有辦法說話,心緒不穩,不小心便加重了塗藥的力度。
眉宇間那顆朱砂痣在汗珠的襯托下更加流光潋潋。
一旁,葉軟色想了很久,要給男主起個什麽名字。
腦子裏過了很多的戲文,終于想到一個得用的。
“勾月,你塗好了嗎?”
小姑娘柔媚的聲音,透着委屈和撒嬌。
顧宴清已經穿上了一件內衫,聞言眉間微簇。
勾月,便是他的名字嗎?
怎麽一點也沒有印象……
下午的時候,天光黯淡下來。
葉軟色的視線透過廟內破爛零落的高閣木窗。
層層疊疊的雲朵透着淡淡的烏青,如水墨畫般漸漸暈開。
山中這天氣變化委實大。
又飄雨了。
昨日天黑,未來得及細細看過這山廟。
除了中間巨大方形石臺上的彌勒佛,靠近西邊有一座臺階都破損了的旋轉木樓梯,可以到達二樓。
葉軟色啃了一口包裹裏,據說是這個世界幹糧的大餅。
好奇地咬了一口便吐了,“呸……”
這是什麽東西,那麽硬的。
往日做精怪的時候,葉軟色吃得最多的便是花蜜。
“勾月,我把糧食都省下來給你吃。”
顧宴清那邊,已經沒有了動靜。
層層疊疊的衣服散落在他腰際,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質地垂順的中衣,勉強能遮住上半身的肌肉,偏着頭,露出側顏,靠在牆上,艱難地呼吸。
烏發已打濕,那質地上乘的束發玉冠,此時更襯得公子人如其玉,面皮清冷如月。
臉上還在滴汗,人已經昏睡過去了。
想來已經撐着最後的力氣穿了件衣服,防備着旁邊的那家夥。
顧宴清睡眠向來很淺,且現在未曾睡過去,只是靠在牆上閉目休息。
感受到臉上一陣呼吸的淺淺風向,顧宴清未睜眼,聲線低沉淺淡,“姑娘,做什麽?”
難得顧宴清沒有那麽強的防備敵意,只因為他實在沒力氣了。
葉軟色拉他散在腰際的衣袍,音調冷淡安靜,“我幫你穿衣服。”
風吹進來,又要受涼發熱的,葉軟色的腰可吃不消他再發一次燒。
明明是古道熱腸的相助,卻因這格外嬌媚的聲音,顯得居心叵測。
仿佛是那妖女饞那一口唐僧肉,故意獻殷勤一般。
“不用。”
顧宴清果然一口回絕,一手攏住敞開的領口,“不勞姑娘費心。”
葉軟色悄悄撇撇嘴。
美人兒好生生分的口氣。
“你放心,我不看你,就幫你把衣服穿起來。
勾月,你不想讓我看你,便告訴我,我難道還會不聽你的話嗎?”
顧宴清的心思被葉軟色拆穿,卻依舊面沉如雪。
“姑娘,男女授受不清,你還是早日離去的好。”
這便要趕她走了?
葉軟色幹脆在他旁邊坐下,時刻牢記塑造自己的人設,“那可不行,雖說你不記得了,但你的确是我花真金白銀買來的相公。
你長得這般好看,我怎舍得讓你一人死在這山林裏呢?”
顧宴清呼吸一窒,“多少錢?”
葉軟色故意笑嘻嘻地湊上去,“勾月你說你值多少錢?整個大辰都找不出你這般好看的男子了。
勾月在我這裏呀,就是無價之寶。”
顧宴清将頭側到另一邊,仿佛想盡可能遠離這個登徒子,“胡攪蠻纏。”
葉軟色嘴角微揚,看起來笑得乖乖巧巧。
但又在欺負受傷的公子。
“勾月,你的唇怎麽生的這般好看?像朵櫻花,看起來就很好親呢……”“姑娘,慎言!”
顧宴清聽不得這種話,氣得胸口疼,猛地轉過頭來,打斷了葉軟色的話,卻不料葉軟色挨地極近。
小姑娘軟軟的嘴唇擦過了顧宴清眉宇間的那顆朱砂痣。
顧宴清的額頭傳來極為強烈的酥麻,瞬間蔓延至脊椎。
“你……!”
葉軟色還未來得及說話,顧宴清手腕一頓,指尖發白,耳朵尖迅速泛紅,眼中卻如藍色的平靜湖面突然升騰起熊熊烈火一般,“你一個姑娘家,還知不知…!羞?!”
結合葉軟色剛剛說過的話,顧宴清便下意識地認為葉軟色是故意的。
當即氣得一陣暈眩,話都說重了。
這種話,本不是顧宴清這樣的人會說的。
往日的他,既克制,又高高在上,他人如何皆不入他眼。
這話一出,反而平添了幾分暧昧的情愫。
是訓斥,卻又含着無可奈何的教導。
葉軟色有些莫名。
她只是想從他某一層衣袍上,偷偷撕下一塊布料來遮住眼睛。
他說不讓她看,那便不看了。男主這便又生氣了?
話本裏不是說他為人雖清冷,卻從不亂發脾氣,是個将矜持克制刻到骨子裏的人嗎?
怎麽她遇到他短短一日,便跳腳了這般多次?
實在叫湯圓迷惑不已。
葉軟色的手默默用力,拉過一角衣擺,安靜的寺廟之中,“撕拉……”地一聲。
顧宴清阻止不及,衣服被葉軟色撕了。
葉軟色撕了一塊布下來,耐心地安慰顧宴清。
“勾月,你說你傷這麽重,動彈不得的,我若欲為所欲為,這不早就胡作非為了?
哪還用等到現在……你委實可以放下心來。”
葉軟色不解釋還好,這一頓亂七八糟成語的解釋,顧宴清的傷口直接裂出血來了。
“你,你,你……!”
顧宴清額角落汗,一連說了三個“你”。
終于不叫姑娘了?
葉軟色将那塊白色布料撕成長條,系在頭上,擋住了視線。
“我擋住眼睛了,看不見了,你若不信,摸摸便知道,現在可以幫你穿衣服了吧?”
別看葉軟色瞧着面冷,但當真是個好脾氣又憐香惜玉的湯圓。
美人兒這麽兇,她也沒生氣。
葉軟色把顧宴清氣得如此,她自己的心緒卻沒有半分起伏。
只感嘆好看的人大概都有些脾氣。
往日他們那裏最好看的狐貍精,也是脾氣很大的。
都是正常的。
好看的人都被捧慣了。
她便也委屈一些,捧着男主就是了。
顧宴清一聽葉軟色這聲音,便曉得她沒有聽進去。
一時恨極了這一身重傷的身體。
葉軟色說了要幫顧宴清穿衣服,那便是打定主意的。
不管顧宴清願不願意。
她養着的漂亮玩意兒,勞心勞力,自然得聽她的。
小精怪的邏輯就這麽簡單粗暴,又呆又霸王,直來直去的。
以至于日後招惹了顧宴清這尊煞神,放着正牌女主不看一眼,一味往死裏纏磨她這個反派,她都不知道哪裏出錯了。
明明記得對他很好啊……怎麽養來養去養成仇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