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金霖沒等到什麽答案，也沒去追究，她收拾好醫藥箱，放到床底下。
準備起身的時候，又驀地轉頭，“阿姨說你很久沒去前廳，你是腿也受傷了？”
“哦，沒事，腿好得差不多了。”
金霖滿心愧疚，看了他好一會兒。
最後席杭聽到一句“對不起”，徹底笑了起來。
金霖悠悠起身在他房裏逛逛，走到窗邊推開舊房子的飄窗，一開，她驚住，“啊啊啊下雪了！！”
夜風瞬間吹來，帶了絲絲涼意，轉眼天際飄落的朵朵雪花就順着風進了屋子，金霖呆住兩秒，馬上轉頭要下樓。
席杭起來，懶洋洋瞥了眼她剛剛站的那個窗：……喜歡她？真的如原淮所說的，喜歡她。
席杭輕笑一下，不可思議，他怎麽會喜歡他妹妹的，怎麽會喜歡這個小東西……
她是能随便喜歡的嗎。
緩了緩，他輕呼口氣，轉身跟着下樓。
金霖到了院外，仰頭驚嘆，“哇，好漂亮。”
席杭看她一副初次見到北淩街下雪時的樣，覺得好玩，“怎麽了？入冬以來雪還沒玩夠？”
金霖伸手去接雪，“我哥哥說，你們這裏的雪比北淩街美一百倍。”
席杭頓了頓，悠悠仰頭多看了兩眼，随即拿出手機給原淮發了個紅包。
不愧是他帶血緣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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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原淮收到，一臉問號，【幹嘛你？】
【随便發發。】
【？？你錢多怎麽着？】
【嗯，別客氣。】
【……】
原淮看着這對話信息，覺得有毛病，但是又理不清什麽毛病，只得轉移話題說：【我去不了了，你哥帶着未婚妻來老宅了，你快過來。】
席杭收到，一看，可真沒興趣啊，但是，不去又不合禮數。
他轉頭：“金霖，跟我到前廳去一下。”
金霖驀地開口：“啊？我不去了，你去就好了。”
席杭去攬她：“我哥帶他未婚妻來了，帶你看熱鬧去，待會兒長輩發紅包，沒去就沒了。”
金霖：“……”她像是缺紅包的人嗎？今天才除夕她收到的紅包已經壘成一筆巨款了。
不過，人在別人家，老躲着不去前廳也不是事。
席杭：“我們先去，待會兒再來和你玩雪。”
金霖就默默跟着去了。
大廳中果然熱鬧非凡，人頭攢動，這會兒進去根本沒人注意到他們倆，可太好了。
金霖跟在席杭後面，到了最外圍的一張沙發，再悄悄坐在他身邊，她哥哥在對面，疊着腿喝茶，面對這種場面，那叫一個得心應手習以為常。
金霖背貼着沙發，歪頭從席杭胸膛前瞄去，上座的他奶奶身邊，比起早前，這會兒多了個穿着粉色鬥篷的年輕女人，手裏捧着杯茶，眉目精致如畫，優雅美豔，和身邊人說話時，舉手投足都是風景。
他哥哥坐在邊上的沙發，兩人時不時對視一眼，眼底都是清淺笑意與溫柔。
金霖悠悠靠近席杭：“你奶奶身邊的是不是就是你哥未婚妻？”
席杭點頭。
金霖：“好漂亮好漂亮，完全是公主。”
席杭聞言，扭頭。金霖頓了頓，“怎麽了？”
席杭抵近在她耳邊，低語：“金霖是小公主。”
金霖頓住，随即眉眼都是笑意地扭開臉，末了又回頭說：“他們眼神好甜的感覺呀，不像聯姻的沒有感情基礎的。”
席杭想到早前晚飯後他哥邊出門邊打電話給未婚妻，聲線冷淡地問“晚上有空嗎，有的話來一趟，走個過場。我可以去接你。”
他呵了一聲，憐愛地伸手摸摸她的腦袋，“懂什麽叫拼的都是演技嗎？”
“……”金霖看去，剛好他未來嫂子朝他奶奶湊近，似乎說了句他哥哥的壞話，頓時惹得全場所有人都笑了起來，随後他哥，那個高大矜貴又帥氣的未來千億婚禮男主角，就伸手過去，寵溺又無奈般地摸摸她的頭。
嗚嗚嗚金霖真是被甜到了，完全一副大佬的寵妻人設，可惜，席杭給她倒了杯茶，遞過來時又低聲說：“假的，演的。”
金霖：“……”
她喝一口茶，喃喃：“那什麽是真的，明明那麽甜。”
席杭默了默，薄唇微動，“我對你是真的，每句都是真的，每個動作也都是真的。”話落，他再次溫柔摸摸她的腦袋。
金霖：“……”
對面的原淮喝着茶半眯着眼眸看他們：這麽快和好了？有說有笑的？
媽的席杭你是進修了哄人技術了嗎？
金霖沒注意到，嘆氣再次瞄一眼他哥哥與未來嫂子，兩人依舊柔情蜜意，甚至他哥也給他嫂子添茶倒水，很是周到。
金霖默默低頭看手心的水杯，然後看席杭一眼，他在聽他另一邊的堂哥說話，沒有注意到她。
金霖眼神描繪了一遍他的輪廓，又落在他身上，今天穿的一件黑色薄款風衣，裏面似乎是黑色的毛衣，單單薄薄的，在這樣下雪的天氣。
不過不知道為什麽，看着還是讓人覺得他胸膛很暖和，大概是，這人給人的安全感吧。
金霖輕抿一口水，回想那晚的他忽然出現，把她往懷裏攬……再踢翻了人。
要是後面不訓斥她，那就完美了。
眼角餘光裏一晃，金霖再次偷瞄，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随即，喉結那處翻湧滾動了一下，性感不已。
金霖悠悠想着，這人舉手投足也是百分百貴族範，只是平時很少去注意他的行為舉止。
再加上那張臉……嗯，再過幾年，怎麽看怎麽也是大佬人設無疑了，就是不知道，會便宜哪個女人。
“看什麽？”席杭看過來。
金霖一頓，默了默，把杯子拿過去和他的碰了下，随後喝了起來。
席杭定定看着，随即不明所以地失笑。
對面原淮越看越不對勁，覺得難受：你兩能別看來看去了嗎靠，看得他心慌慌的感覺心口吹北風。
這個時候，大廳中一陣熱鬧。
金霖馬上看去，哎呀，他奶奶拿出紅包給他哥哥和未來嫂子了，那兩人說完謝謝，又對視一眼，随即男人把紅包遞給女孩子，她挑眉，“幹什麽呀？”
他哥哥：“我的就是你的。”
瞬間滿場哄笑，有人趁勢道：“婚禮時間該提前了提前了哎，等不到一年後了。”
大廳中一時間熱鬧非凡，喧嚣無比。
金霖搖着頭看着，湊近席杭：“你哥哥好會！”
席杭眉眼淡然，轉過頭來說：“你待會兒和你哥哥拿了手機，把我微信加上，我已經發了好友申請了。”
金霖聞言，略略尴尬地點頭，“唔。”
席杭：“然後我給你發紅包。”
金霖：“？？什麽紅包。”
“新年紅包。”
“不、不用了吧。”
“用，你今年生活費我都包了。”
“……”微信一次只能發兩百，包了我生活費，你怕是，要發幾百上千個，确定賬號不會被以交易異常給封了？
大過年的這不好吧。
席杭懶洋洋一笑，轉過頭去看紅包派發到哪兒了，心裏感嘆：給個紅包你就覺得甜，覺得會，傻孩子，這誰不會。
他一早就想發的好嗎？
不親自給點甜頭，回頭輕易就被男人騙走了。
想到這，他微停頓了下……不允許她被別人騙走，你是想占為己有嗎？
過了個年，大了一歲，膽子是越發瘋狂了。
他笑一笑。
大廳中正是最熱鬧的時候，發紅包嘛，誰不開心。
金霖想着事不關己，就沒怎麽注意，不時在看看外面的雪，看着看着，發現對面她哥哥也起身了，過去道了聲：“外公外婆新年好，身體康健，萬事如意。”随即就收獲了兩個厚厚的紅包。
他轉身回來的時候，還閑閑随手墊了墊紅包。
金霖：“……”看那厚度就很可以了，還用掂嘛。
不多時，主位上傳來一聲問話：“還有人沒拿嗎？我這怎麽還有紅包呢？”
大家就笑笑四處地看，随即席杭就懶洋洋自己起了身，瞬間，所有人的目光就都投向這邊來。
金霖喝水的動作都頓住了，直到他離開了座位，走到前面，開口：“爺爺奶奶，新年百福臨門，順心如意。”
他爺爺看着他，哼笑一下，搖頭；他奶奶滿臉笑意，又含着無奈，“你啊，別氣我我就順一百個心，如一千個意了。”
話落，滿堂大笑。
金霖正在喝水，聞言嗆了下，随即端着杯子默默遮住臉。
當事人則懶洋洋一笑，毫無感覺，接過兩個紅包後正要走，看到他奶奶身前桌子還放着兩個，下一秒，果然，人就沖他座位那邊招手，笑說：“金霖，來，那個禾雲家的小外甥女，怎麽沒來呢。”
金霖一頓，看過去，張了張唇瓣。
叫她？
大家都再次朝這看來，金霖默默看看站在那兒的席某人，随即臉上微燙地放下杯子，起身過去。
席杭奶奶滿臉笑得春風悠悠的，“我說怎麽還有呢，原來小精靈還沒來，剩下的就是我們金霖的了。”
金霖不知道她真的也有啊，聞言，想了想，也說了長長的一句祝語，“外公外婆新年吉祥，身體安康，沒有人能惹生氣，日日春風心上。”
聲音剛落，大廳中瞬間響起大笑聲，“小精靈很會很會……！這是給席杭開脫呢。”
“可不是，說中文一般，我看很頂尖嘛，說到點上了，就是為了席杭。”
話落笑聲更是滿場響徹起來。
金霖差點捂臉，她是真心的，雖然也确實有那麽點私心，畢竟是因為她，不過事情已經過去了，也沒想開脫什麽，只是補償一下老人家的心情，另外，私心是希望他新年別再沖動犯事挨揍了，他不挨揍說明就沒有人氣他爺爺奶奶了嘛。
他奶奶瞬間已經滿面開懷了，遞給她兩個紅包，聲音含着無盡笑意，“還是我們金霖懂事貼心啊，不像席杭，可惜到這一輩就沒一個孫女了。”
邊上有人道：“這不已經替席杭讓您開心了嗎？再說沒有孫女可以有孫兒媳啊。”
話音還沒落，衆人笑聲已經響起，但接着又有人道，“可不是，您看席杭這已經知道為女孩子大動肝火寧願回家挨揍了，還愁他沒女朋友啊。”
這句說完，整個大廳徹底都是浪一樣的大笑。
席杭瞄一眼身邊呆住臉紅欲滴的小朋友，直接攬着她走人了，所有人看着，笑聲更加的大。
金霖僵僵茫茫地窩回沙發，恨不得穿越回今晚在舅舅家門口那會兒，對原淮說：我不去了，你讓他滾來就行了！
！！！
好在發完紅包，他們就可以先出去玩了，金霖跑得比兔子還快，出了大廳，一路在雪裏桃花下精靈一樣地飛過半個大院，到後院去。
席杭和原淮走在後面，後者時不時看一眼前者，席杭被看得不明所以：“怎麽了？你還不知道你這群親戚，就喜歡開小輩玩笑起哄啊。”
原淮：“呵。”他輕嘆口氣，仰頭看看漫天的雪，“席杭你知道我這會兒心裏刮的什麽風嗎？”
“北風？”
“東南西北風，亂得像個瘋子那種風。”
“……”
到了後院，金霖站在樹下看琉璃朱瓦下的黑夜、雪花簌簌飄落，像直接能透過人的瞳孔落進心間一樣，她感嘆：“好漂亮啊，啊哥哥這裏的雪真的比楓巷要漂亮一百倍。”
原淮正要踩上八角亭的臺階，聞言不知為何，踩空了一下，差點摔倒。
席杭悠悠瞥他，扶了下，一臉的你沒事吧。
原淮不太領情地抽回手，随即在亭下坐下。
兩人都看着在院裏那個五行缺雪一百級的人，席杭滿眼不自知的淺笑，邊上的人則越看越不知為何地生出惆悵。
剛剛也是不知怎的，聽她從楓巷喜歡到老宅，他莫名的就覺得不對勁。
“席杭。”原淮出聲。
“嗯？”席杭彎下身去，雙手手肘撐在膝上，目光從雪裏的小身影上移到原淮那兒。
原淮盯着他三秒：“你倆和好了吧？”
席杭微頓，“怎麽了？”
“以後我就不帶她來了。”
“……”席杭笑笑，“至于嗎？他們開的我玩笑，那不得看我。”
“看你……那你喜歡她嗎？”
席杭越發笑笑，“你幹嘛總這麽問，我又沒對她做什麽出格的事。”
原淮确實希望是自己想多，可是，“那金霖不理你你幹嘛那麽煩躁？想方設法的求饒，她今晚理你了，你簡直跟過年似的。”
席杭：“今晚本來就過年。”
“……”原淮吸氣，“你回答我前面那個問題。”
席杭靜默須臾：說得确實沒錯，他那晚那麽生氣，恐怕就是因為他喜歡，因此過分擔憂，最近煩躁無比，也是因為他喜歡的人不理他。
應該吧，不然還怎麽解釋……
“你想什麽呢？”原淮問。
席杭：“她不理你二十天，你舒服啊？要不你試試？”
“……”原淮揉揉眉心，嘆氣，算了算了。
雪越下越大，最後地上已經看不清磚瓦的影子，外面玩的人也滿頭白發了。
原淮喊她進來，金霖暫時性聽不到。
席杭直接出了亭子，過去一把把人拎進來，按在身邊坐下，倒了熱茶放她掌心。
金霖哼哼一聲，又眼底都是甜甜笑意，捧着茶。
邊上兩人在說今年雪好像特別多，大概是記事起以來最多的一年，下得尤其綿長與漂亮。
金霖笑眯眯地問：“是嗎？那你們以前過年都幹什麽來着？”她以前過年偶爾并沒有回國，就在洛杉矶；回國的話，除了去舅舅親戚家轉轉，也不會怎麽玩，對國內太陌生了。
席杭聞言，說：“待會兒，十二點的時候，老宅會放煙花，就在前院。不過都是情侶檔和小孩子們放，反正我和原淮沒放過。”言下之意，我倆正經成熟的人，不玩這玩意。
金霖：“哦~”
席杭：“然後，零點時，會吃湯圓，我也不喜歡吃，從來都是上桌意思意思就溜了。”
金霖笑：“哦。”
席杭：“然後要是雪大的話，小孩子吃完會堆雪人，到一兩點的時候，煙花聲低一些了，就睡覺了，不過我們也沒有一回房回家就睡的，每年都是和朋友打游戲到天亮。”
“這樣啊。”總覺得他們的年過得豐富多彩多了，金霖問，“那哥哥你呢？你們打游戲嗎？今年也一起打游戲嗎？”
原淮正要開口，忽然手機一震，他拿出來看了眼，是葉幸茴給他發了微信，【原同學，新年好，[可愛：jpg]。】
原淮立馬打字：【新年好，葉小姐。】
葉幸茴發了個可可愛愛的表情包，又問：【你在幹嘛呢？】
原淮：【在串門。】
葉幸茴：【這樣啊，那個，我有個事不想拖到明年了，你看你現在有空嗎？】
原淮：？？【什麽事？】
葉幸茴：【那個……我聽說你有個小青梅鄰居，長大以後，要娶人家的？】
原淮：【……】
原淮驀地起身，招呼席杭，“你陪金霖，我有事。”邊說他邊離開了亭子，随後走到對面廊下打電話。
金霖茫茫地看席杭：“怎麽了怎麽了？”
席杭剛剛無意中看到原淮的微信備注着“葉小姐”，所以聞言，倒茶，閑閑輕抿，“沒什麽，不過他今年顯然是不會和我通宵打游戲了。”
“那是為什麽？”金霖個好奇寶寶，扒着他就問。
席杭摸摸她腦袋，“別管他了，估計惹他女同學了。我們玩我們的。”
“哦~”金霖立馬笑了，喝茶，随即目光透過杯子上方落在他臉上，很配合地問，“玩什麽？”
席杭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睛，裏面此刻倒映着外面的飛雪，像一片深夜的湖面，真是，動人心魄。
他心癢癢的，“你在這待到十二點好不好，陪你放煙花。”
金霖挑眉：“啊煙花你不是說情侶檔和小孩子放的嗎？那我還歸到小那一類嗎？”
席杭：你個傻瓜。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栗梓蘇蘇，墨墨墨墨竹，MAHRO投的地雷麽麽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