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1)
再說琴魔哈古弦,見女兒縱身入水之後,這才展出一身輕功,只一飄身,已越過了圍牆,哈古弦對這帶地勢,十分清楚,不一會兒,已越過了三四層院落,施展出一身小巧功夫,蹿高縱矮,真是輕比貍貓,一霎間,已馳到白如雲用來禁閉犯人的竹牢,只聽得一聲聲的哭叫之聲,不絕于耳。
哈古弦嘆了一口氣道:“這小子倒真是替天行道,自立王法了……”
因知竹牢附近,有白如雲收伏的東海雙啞坐鎮,這東海雙啞武功相當了得,自己雖是不怕;可是萬一被他們發現了身形,吵叫起來,對自己十分不利,還是避道而行為妙。
他想着就遠遠避開了那片竹牢,縱身上了一條山道,橫越過這片牢房,直向禁锢墨狐子秦貍的那間白石房子行去。
這是一間特制的禁室,建築得十分精致堅固,是專用來禁鋼那些武功極高之人的。
山道上盡生着高可過膝的荒草,兩旁的桐樹,不時飄下些枯黃的葉子。
琴魔哈古弦遠遠看着那幢石室,只見室前有一根兩股雙生的長竹,卻盡去枝葉,竹梢頂尖,卻挂着一個四方的燈籠……被夜風不時地搖晃着,發出一片昏黃的光色,景致十分凄涼。
哈古弦心想:那怪老道如果真回來,一定還關在這地方。
“唉!也怪可憐的……教了半世徒弟,臨終卻讓徒弟關起來了……這也真是奇聞!”
琴魔哈古弦腦子裏這麽想着,忽覺身側桐樹梢上,似是有一條黑影一閃,哈古弦一擰雙腿,“喇!”一聲閃出一丈五六,一掌護胸,一掌禦敵。再往那一桐樹梢上看去,哪裏有一點蹤影?
哈古弦眨了一下那雙老眼,心說:“莫非我眼花了不成?再不這人就是頂尖兒武林高手。”
他心裏這麽滴咕着,最後還是認為自己看花了眼,當時展開身法,三個起落,已到了那石屋門前,側耳聽了聽,沒有一些異聲。
敢情這座房子,全系丈許厚的大石板砌成,莫怪那墨狐子秦貍關在裏面,竟是出不來了。
琴魔哈古弦來此之意,只是視探一下,看看那秦貍是否關在裏面。那自己就大可一切放心了。
否則那秦貍若在室外,自己行動就要小心了。想着已至門口,哈古弦随手在地面,拾起了一粒極小的石子,對着石室內輕輕一彈,耳中聽到石子落地之聲,卻是沒有一些回音。
哈古弦那團白棉花也似的眉球,不由往當中緊緊皺了皺,暗想:“莫非裏面沒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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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他身軀末晃,已如同電閃也似地飄身入內,身形一弓,疾速向一邊石壁上一倚,停住了身形,這時眼前一切,都看清楚了。自己面對着的一間石室,正是風口以來,關禁怪老道的那間房子,可是只見滿室白骨,那座用骨架成的方榻之上,竟沒有墨狐子奏貍的蹤影。
冷夜裏,這些白骨,發出綠閃閃的磷光,卻有幾分陰森森的感覺。哈古弦見那厚有八尺的青石牢門,也是開敞着,白骨的長榻前,有一盞發着極暗青光的提燈,這證明室中人離去未久。
琴魔哈古弦以往在江湖之中,素以機智見長,可是眼前情形,他競分辨不出有什麽蹊跷之處,方想轉身而出,卻見那骨榻之上,有一張寫着字的素箋,像是墨跡新幹。
這一來,哈古弦也不禁勾起了好奇之心,當時頓了一下,腦子想:“這是什麽玩藝,也許是墨狐子秦貍,留給白如雲的話……”
他抓了一下頭,又左右看了一眼,暗讨道:“也許裏面有什麽機密,我且不管,進去看看再說。”想着,上肩水平地一晃,人已飄進石室之內,就手把那張寫了字的紙拿起來,只見上面歪七扭八地寫着幾個字,竟是回文。哈古弦學識廣博,他認識回文,他不由在那盞昏燈之下仔細一看。
只見上面寫的是:“多謝光臨,後悔莫及。”
是擠湊而成的文體,琴魔哈古弦不由大吃了一驚,方想不妙,卻見那石門,突然“轟!”地一聲,關了個嚴絲合縫。同時一陣哈哈大笑起在室外,哈古弦飛快地撲近牆邊,就着碗大的窗戶向外一看,果見迎風立着一個黑袍枯瘦的道人。
這道人歪冠拖袍,唇如紅火,面色卻是黝黑無比,琴魔哈古弦不看還罷了,這一看,不由頓時無名火起,大吼了一聲:“老道!你搞什麽把戲?還不開門請我出來?”這道人正是墨狐子秦貍,他此時像是高興到了極點,手足舞蹈地嘻嘻笑道:“小鬼頭腦聰明透了……果然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這老怪物抓到了……嘻!真行!”
墨狐子秦貍說着話,不時用長指甲在頭上扣着,發出“梯梯”之聲,姿态怪惡已極!
哈古弦眼珠一轉,已知自己今夜是上了白如雲師徒大當了,如今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更不是發狠賭氣的時候!想着他不由“撲嗤!”地笑了一聲。
墨狐子秦貍正在得意,見哈古弦非但不怒,競自笑了起來,不由一怔。
哈古弦眨一下那光亮的眸子,道:“老道,這是怎麽個說的?開玩笑可不是這麽開的啊!”
墨狐子秦貍一豎怒眉,嘻嘻道:“老琴幫子!你以為我是跟你開玩笑嗎?……哈哈!你真是見鬼了!”
哈古弦嘻嘻一笑道:“怪老道!這是怎麽一回事阿?”
秦貍翻了一下眼皮,咧嘴道:“你倒怪會裝,什麽事?你自己心裏有數……還用我多說麽?”
他、只手摘下了道冠,右手連這在頭上扣着,連連搖頭笑道:“小鬼頭是有兩下子……
我真服了他……哈!這一下有你進來,我是該涼快幾天了……老幫子,你好好呆在這裏吧!”
琴魔哈古弦手扶着石壁,只氣得臉色一陣陣發育,心中狠狠地罵道:“好小子,竟敢欺侮到我老人家頭上了!我豈能與你幹休?”
他看着墨狐子秦貍那種得意的樣子,不由快氣炸了肺。心說:這老頭更是可惡,他竟尾随了我一路,有意乘我看信時,把門關上……簡直是可恨透了。
雖然心中這麽賭誓發着狠,但表面上并不十分表露出來,這一霎間,他腦中一直在轉着意念,見墨狐子秦貍只是看着自己咧嘴傻笑,不由強忍着氣道:“老道!你雖然把我關在裏面,可是你自己以後也不見得會好受!”
墨狐子秦貍嘻嘻一笑道:“我怎麽不好受?”
哈古弦嘆了聲道:“你進來,我們仔細談談你就知道了!”
墨狐子哈哈一笑,哼道:“老幫子!你這種計,只能騙三歲的小娃娃,卻用到我頭上來?”
說着忽然“哦”了一聲,用手捂着嘴,不發一語,哈古弦心內納悶,皺了皺眉道:“道兄!你這怎麽了?”
墨狐子秦貍,看着他搖了搖頭:“我都忘了,小鬼頭關照我說,你這老家夥,一向是詭計多端,叫我千萬不要給你多說話,我只顧一時高興,竟是什麽都忘記了!”
哈古弦不由心中一冷,心想:“好個白如雲,果然是精到了家。這一點也防到了一着,看來今夜想出去是夢想的了!”
他想着不由怪道:“白如雲他不在家麽?”
秦貍看了他半天,想回答,又不說話,最後自忖着這種話沒關系,才冷笑了一聲,說道:“誰說的?他一步也沒離開家啊!只是張羅陷阱,你和麽女可都上當了。”
哈古弦心中一陣難受,差一點想哭,心想,不用說,我那女兒也一定上當了。
當時苦笑了笑,沒說什麽,倒是墨狐子秦貍,似乎怔了一下道:“麽女兒倒是個好孩子……不知小鬼頭,要怎麽處置她,已經這麽久,大概也捉住了!”
琴魔哈古弦這時—聲不響,腦子裏不停地轉着念頭,他知道這墨狐子秦貍此人,武功雖是入了化境,可是論智力,可只是中人之質,到了此時,也只有以智去取勝他,好令自己出去。
想了一會兒,已有一計,只是他不出一聲,過了一會兒,見墨狐子秦貍只是向山下看看,樣子似頗焦急,心知他是等白如雲到來。
琴魔哈古弦不由冷笑了一聲,見墨狐子秦貍果然為自己冷笑之聲引得轉過了頭。
哈古弦立刻裝着不看他,然後長嘆了一聲,自言自語道:“被徒弟騙了,還得意,天下也有這麽笨的人?”他一面說着,還搖了搖頭,徑自走到白骨長榻邊上,坐了下來。
墨狐子秦貍果真一怔,他偏過頭來想了想,仍然不出聲,琴魔哈古弦嘻嘻笑道:“他雖然把我關在這裏面,可是你自己卻也上了小鬼頭一個大當,你知道麽?”
“你少來這一套,歇歇牙吧!”
琴魔哈古弦打了個哈哈道:“好!好!算我多話,可嘆你這一大把子年紀了,卻為徒弟騙得連什麽都不知道了!”
說着他又自嘆了一聲道:“天下偏有這麽多笨人……可悲!可嘆!”
說着膘了那墨狐子秦貍一眼,卻翻了一個身,不再去理他了。
墨狐子秦貍被琴魔哈古弦這幾句話,說得勝上紅一陣白一陣,只是用眼瞪着遠處,半天沒有說話,又過了一會兒,他不禁有些狐疑起來,暗想:“小鬼頭做事一向精明,怎麽這麽久,還沒有把那麽女兒拾掇下來?……”
想着不由踱到了門口,向外望了望,又踱了回來,把刷子也似的兩道眉毛皺了個緊,哈古弦見狀,心中不由有了幾分把握。
當時咳了一聲道:“老哥哥,我們兄弟,可都叫小鬼頭給騙了……你別再犯疑心了!”
墨狐子素貍向前走了一步,冷笑道:“你多說些什麽?那麽你說說看,我怎麽被騙了?”
琴魔哈古弦龇牙一笑道:“你知道那位姑娘到哪裏去了?”
墨狐子搖了搖頭道:“我怎麽會知道?咦!你問這個幹什麽?”
哈古弦心中一喜,當時冷冷笑了一聲;又看了墨狐子秦貍一眼,才曬然道:“我就知道你不知道!”
秦貍搖了一下肩膀,嗤道:“這麽說,你是知道咯!”
哈古弦冷笑道:“我當然知道……嘿嘿!白如雲以為能瞞過你,卻知道瞞不過我!”
墨狐子秦貍臉色一變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哈古弦由骨榻上一翻而下,用手拍着長袍道:“什麽意思?意思可大了!””
素貍不由雙手緊緊地握着,恨聲道:“老幫子!你說話可要當心點,要是造出謠言來,我可不饒你!”
琴魔哈古弦嘻嘻一笑道:“老道,你聽不聽?不聽,就算了!”
秦貍大叫道:“你說!你說!”
琴魔哈古弦此時心中也甚為驚心,生伯白如雲突然到來,那麽自己的謊言,就難免要被揭穿了。
聞言冷冷一笑,道:“告訴你老哥哥!那伍姑娘,被小鬼頭暗中關在一個地方,卻騙你說她偷偷溜跑了……”
秦貍雙眼發直,哈古弦繼續道:“可是那地方,被我無意發現了……小鬼頭,知道我老頭子要救她,所以用計把我誘來,卻讓你這傻蛋來看着我,他是知道,也只有你才是我的勁敵……可笑你倒是真的聽話!”
墨狐子泰貍,聽得頭上直冒汗,全身發抖道,“這是真的?”
哈古弦冷笑道:“到了這個時候,你還不相信,真是傻得相當可以了!”
說着還搖了搖頭,又嘆了一口氣,墨狐子秦貍,卻一跳而起,道:“我去看看他!”
說着就要走,哈古弦不由大吃一驚,大叫道:“喂!老哥哥……你要上哪兒去啊?”
墨狐子秦貍說道:“去找小鬼頭問問呀!”
哈古弦張開大嘴,哈哈大笑了幾聲,道:“說你傻,你怎麽真傻!我問你,你上哪裏去找呀?”
墨狐子秦貍,氣得頭上青筋直冒,恨聲道:“上碧月樓!”
哈古弦吃吃地笑了幾聲,墨狐子秦貍大叫道:“你笑什麽?你這老……鬼!”
哈古弦嘆道:“現在白如雲還會在碧月樓?你真是作夢了,他把我關起來,又有你看着,這時他早已放心大膽地去找姓伍的姑娘了。”
秦貍一腳踢碎了一塊石壁,恨聲道:“他……找伍姑娘也沒什麽,為什麽要騙我!”
哈古弦心中一動,暗想:“看來這老家夥,也不算太笨……還能想到這點。”
想着嘻嘻一笑道:“他倆個要私奔了……你還在作夢I留下那個老狐貍守着家!”
墨狐子泰貍氣得怪吼了一聲,往起一蹿,人已到了哈古弦面前,大叫道:“你說的是真的?”
哈古弦作了一個苦笑,還把兩手一分,聳了一下肩道:“怪不得人家叫你墨狐子……你這家夥疑心是真大!”
墨狐子秦貍偏頭想了想,又回過頭來,仔細看了一會哈古弦的臉,點了點頭道:“好!
我相信你,你告訴我,那伍青萍被關在哪裏?我去看看去!”
琴魔哈古弦,聞言冷笑了兩聲道:“老哥哥,照你這麽說,兄弟我可成了兔蛋了……
唉,這麽大的歲數,你可是怎麽長的啊!”
秦貍滿頭黑發一根根直豎了起來,哈古弦見狀,不由馬上冷笑道:“真是,你圖的什麽?人家圖什麽?……我為什麽這樣好心告訴你?啊!結果,我說完,述叫你把我關在裏面,平白無故,我在小鬼頭面前落一個惡人,我又為的什麽呢?唉……你這人呀……”
墨狐子秦貍這才想通,不由冷笑道:“這麽說,你是要我把你放出來,你才肯把關伍青萍的地方告訴我是不是?”
琴魔哈古弦翻了一下眼皮,哼道:“不是這樣是什麽?我幹嘛做這種好人哪!”
墨狐子秦貍因見白如雲久久不至,再加上哈古弦這番謊話,說得有頭有尾,不由真動了疑心,暗忖:白如雲果是一心只念着那伍青萍,一定是生恐自己反對,又怕哈古弦打抱不平,這才用這一條計。他心中這麽一想,不由信以為真,愈想愈覺有理,當時重重地在地上跺了一腳,道:“好!我放你出來,可是你要帶我去那個地方,你答不答應?”
哈古弦迫不及待地連連點頭道:“行!行!你倒是快呀!慢了他跑了,可不怪我!”
這老人一面說着,一面力貫掌心,只要墨狐子秦貍一開門,他将以這種“三陰絕戶掌”,給秦貍一個厲害,以洩他被囚之恨!
墨狐子秦貍豈知有他,當時走到門前,右手方往那門闩上一摸,正要扳開的當兒。
突然一聲急此道:“慢着!”
墨狐子秦貍不由驚得一怔,那只本來要開闩的手,也不由自主垂了下來。
卻見白影一閃,秦貍是何等身手之人?自然有了警覺,當時一晃身軀,已斜蹿出七八尺外,驚魂乍定之下,向這發話人一打量。
卻見門口迎面挺立着飛個長身白衣少年,正是那白如雲!
墨狐子秦貍不由又是一怔:“咦!是你!你不是……?”
白如雲匆匆往前定了幾步,目光向關在石牢之內的哈古弦投了一下,冷笑道:“怪老道,你想幹什麽?”
秦貍老臉一陣通紅道;“我……我……你不是找伍姑娘去了麽?”
白如雲劍眉一挑,狠狠地往地上哼了一口道:“呸!虧你還說得出口,這麽大歲數了,卻是沒有一點主見……”
他冷笑着又膘了哈古弦一眼,琴魔哈古弦,這時臉色紅得跟紫茄子也似的,心中真是叫苦不疊。
白如雲鼻中哼了一聲,又往前走了幾步,親自用手在門鎖上摸了模,見鎖得很牢,這才放了些心。
當時回頭看着墨狐子秦貍道:“我就知道你這人耳根子發軟,別人只要三言兩語,一定能把你給說服了。”
墨狐子秦貍笑了笑道:“總算還好……否則……”
白如雲冷冷地道:“要不是我正好這時候趕來,這老家夥一定被你給放出來了,我們不是前功盡棄麽……”
他愈想愈氣,一雙光亮的眸子,不停地在秦貍身上轉着。
說也奇怪,這墨狐子秦貍平日是何等厲害之人,個性更是出了名的倔強,可是在這個他一手調教出來的徒弟面前,竟是一些也展不開。
此時被白如雲這種眼神,看得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口中嘿嘿地傻笑兩聲道:“小鬼頭……我錯了!我是太粗心了……好在沒出什麽錯!”
說着他一只手握着拳,狠狠地在另一只手掌心上擊了一掌,恨聲道:“娘的,這老幫子害得我好慘!”他口中罵着,猛然轉過頭來,狠狠地往石牢中的哈古弦望去。
哈古弦見此時情形,自知詭計為人拆穿,一時半刻想要出去,可是妄想了。
此時心中反倒平靜了下來,可是他對白如雲這種舉動,心中大是不滿,再怎麽,自己總是他長輩,對長輩如此,殊為令人可恨!
尤其是自如雲那一句“老家夥”更給他帶來了憤怒與震怒,方自氣血上沖,卻見墨狐子秦貍尚自回頭狠盯着自己。
這老頭子再也忍不住了。
當時冷笑了一聲道:“老道!我們都是這麽一大把子年歲的人,被一個小鬼這麽戲耍着,傳揚出去,那可是丢人丢到家了,也真難為你這個師父是怎麽當的?”
墨狐子秦貍大吼了一聲道:“去你的!你又想挑撥離間?”
哈古弦冷哼了一聲,冷電的目光,卻又轉到白如雲身上。
白如雲正自微笑地看着他,他雙手互抱着,樣子似極為悠閑,哈古弦的氣可就大了。
他冷笑了一聲道:“小鬼頭!你這是什麽意思?”
白如雲曬然道:“沒什麽意思,就是請你老在裏面多休息幾天!”
墨狐子秦貍聞言,也在一旁搓了一下手道:“對!叫他涼快幾天,叫他頂我的缺!”
白如雲冷冷地搖了搖頭,道:“你先不要說話,等會兒我們再談!”
墨狐子秦貍怔了一下,白如雲遂把目光轉到了琴魔哈古弦身上。
哈古弦聽了白如雲的話,氣得滿頭白發聳上一陣,他氣得狠狠地咬着牙道:“你……你憑什麽把我關起來?”
白如雲冷笑了一聲,晃了一下身子道:“那就要問你自己了!”
哈古弦大叫道:“問我?有什麽好問的?我又不是怪老道,随便你這麽侮辱……你說!”
哈古弦的吼聲更大了。
白如雲作了一個手勢,微微一笑道:“小聲一點……”
哈古弦大吼道:“小個屁!媽的!我偏要大聲,你怎麽樣?”
白如雲微微一笑,心說這老東西原來也是火爆脾氣,和怪老道是一樣的……
對付這種個性的人,他是最有辦法。
他嘆了一聲,看了墨狐子秦貍一眼,有意道:“走!我們走!關他幾天,看他還兇不兇?”
墨狐子秦貍嘻嘻一笑道:“好!我們走!”
哈古弦不由大急道:“你們敢?我……我……”
墨狐子秦貍回頭龇牙一笑,道:“我們怎麽不敢?咦!你不要忘了,你現在是犯人,你客氣還來不及呢,還敢發狠?”
說着就拉白如雲往外走。
琴魔哈古弦氣得直發抖,到了此時,他也真狠不起來了,主要的是他惦念着小敏,他急于想要知道小敏的下落,和白如雲要如何對付自己父女,也正因為他有這麽多顧忌,所以暫時不得不軟下來。
當時只好強忍着心頭暴怒,嘆息了一聲道:“罷了,老夫縱橫一世,卻想不到臨終會受你們師徒的氣……”
他接着說道:“小鬼頭你回來,我們好好地談談!”
白如雲回身一笑,滿面春風地道:“你老人家氣消了是不是?”
哈古弦心中暗罵:“好王八蛋……”
可是表面卻裝着平靜,冷冷地哼了一聲道:“我有話要問你……”
白如雲點了點頭道:“好吧!你老請說吧!”
墨狐子秦貍不由冷笑了一聲道:“老幫子,我可告訴你,你再想玩花樣,在小鬼頭面前,你可是耍不開。”
哈古弦憤怒的目光向秦貍掃了一眼,恨聲道:“老道,我們之間沒有完,你等着瞧吧!”
墨狐子秦貍嘻嘻一笑道:“好!好!我等着你的……”
這時白如雲已走到了那石牢門前,和琴魔哈古弦當中隔着一個小圓窗戶。
白如雲站定了身形,用炯炯有神的目光注視着哈古弦道:“你有什麽話說?”
哈古弦此時可真把白如雲恨之入骨,可是他知道自己此時的生命,完全操縱在對方手中,自己縱橫江湖一輩子,犯不着落在這麽一個黃毛小子手中。
當時強忍着內心一口冤氣,冷笑了一聲道:“小鬼頭!你怎麽能這樣對我?我們并沒有什麽仇恨呀7”
白如雲冷霜的臉上,并沒有帶出一點表情來,只是點了點頭道:“不錯!我們本來是沒有什麽仇……”
哈古弦冷笑道:“那麽,你為什麽要如此,還有我那個女兒,你又把她怎麽樣了?”
白如雲擦了一下眼皮,冷冷地道:“和你一樣!”
琴魔哈古弦立刻一怔,驚道:“你把她也關起來了?”
白如雲冷冷的面頰之上,這才露出了一絲冷笑,那冰寒的目光,在哈古弦臉上轉了一周,才說道:“哈老爺子!我們是老鄰居,又是多年的朋友了,白如雲雖是個性怪僻,但是待你們父女也不薄……”
他提高了嗓音又道:“可是你們卻出賣了我,你們救走了龍勻甫,我并沒有說什麽,可是你們居然得寸進尺……”
哈古弦臉色不由驀然通紅,白如雲冷笑了一聲,又接着說下去,道:“居然再來偷放伍镖頭,哼!哈老怪!你們也太欺人了!”
哈古弦頭上青筋暴跳,方開口說了聲:“白如雲……”
不想白如雲已截斷了他的話頭,插口道:“你以為天下只。有你們一家是好人麽?你以為凡是住在我這裏的,都會被我殺害麽?哈!”
這豪放的青年人,說到此,竟自仰首狂笑了起來,那種迥蕩的音波,使在場之人,無不被震得心神級漾,因此更加深了哈古弦的憤恨!
他咬緊了牙,看着這個年輕的後輩,白如雲收斂了狂笑,恢複了冷靜的态度。
他的手互捏着,冷冰冰地道:“可是你們太笨了,我只不過略施小計,你和你女兒分別都入了圈套,哈古弦,你要在這間冰冷的房子裏反省,一直到有一天你親口向我說你改過了,我才會把你放出來,否則……”
這年輕人轉動了一下那雙星星也似的陣子,接道:“你就在這裏住一輩子!”(LHJ:
就因為他們得罪了你,就要關一輩子?你是誰?這樣的的人還有資格撐“俠”?我呸!)
他說完了話,再也不多停留,回頭叫道:“老道,我們走!”
墨狐子秦貍龇牙一笑道:“真有你的……走!”
說着就要轉身,琴魔哈古弦簡直把肺都要氣炸了,他一時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憤恨。
當時厲聲大吼道:“小雜種,你也躍人太甚了,你是我什麽人,你居然能訓起我來了!”
他大叫道:“我老人家稱雄江湖的時候,你這小子還不知道在那山上當猴崽子呢!”
白如雲和秦貍本來要走,聽了這種話,反倒停步不走了,并且回過了身子。
哈古弦已經氣得上氣不接下氣,口中狂噴着氣,連連道:“好小子,真氣死我了……”
他狠狠地說:“要不是我在這房子裏,小于,我不活劈了你……”
他口中又罵了一些極難聽的話,并且用掌擊碎了好兒處劈石,砂石交濺,聲勢也端的驚人。
然後他方似少歇姿态,用力地把身子向那所白骨所堆成的床上倒了下去,兀自氣息呼呼有聲。
白如雲一聲不哼地容這怪老人發完了一陣脾氣,他才又走到了那小窗口。
他微微皺着兩彎劍眉,探首窗前,誰也不會想到,他此時是用着何等關懷的目光,在顯示着這個暴躁的老人,他微微嘆息了一聲道:“哈老爺子,你這是何苦……事實上,我還是不會放你出來的!”
哈古弦由床上一翻而起,他大吼道:“你給我滾!你想叫我求你可是作夢,小鬼頭,你死了這顆心吧!”
白如雲正不知如何回答他這句話,墨狐子秦貍這時卻嘻嘻一笑道:“這老家夥簡直是給臉不要臉,你哪有這麽多話給他羅唆,餓他八天,你看他比誰都乖!”
哈古弦用火紅的眼睛,掃了這怪老道一眼,心中恨透了這師徒二人。
墨狐子秦貍只對他龇牙一笑道:“老兄弟,有你來了,我可真高興,我要好好歇歇了……其實裏面并不苦,每天有人送飯,沒事睡睡覺,好得很!”
他說到此,嘻嘻一笑;用手一拍白如雲肩膀道:“小鬼頭,走!我們爺倆弄一壇酒,好好喝他兩盅,嘻!”
白如雲不由劍眉一皺,心中卻暗暗想着:“老道是不能給他過一天好日子的,才出來幾天,他酒瘾又犯了……”
當時,目光一轉,卻見關着哈古弦緊鄰的那問房子門敞開着。
這間房子一切設備和隔壁都一樣,只是沒有內中的那些骷髅而已。
白如雲目光一轉,計已上心來,當時随着秦貍走了幾步,已快到門口,他不由對秦貍小聲道:“老道!你從這房子進去,趴在窗戶上看看,看看他在幹什麽?”
秦貍龇牙一笑道:“好!”
說着,輕輕走進了這間石室,不想他方向那窗口上一趴,卻聽見“碰!”的一聲。
墨狐子秦貍猛然轉身,卻見這問石房的門,已經關上了。他不由怪叫了聲:“小鬼頭,這是怎麽回事?”
白如雲微微一笑道:“老道,我全是為你好,你已經自由了一個多月,而且你又犯了酒瘾了!”
墨狐子不由臉色一楞,一霎時他才想到,原來自己也被白如雲關了起來了。
頓時他尖聲叫道:“小鬼頭,你這小子……”
忽然,他想到和他要硬是不行的,頓時把話咽住,用着調笑的口吻道:“好!好!我不喝酒,我是逗着你玩的……你不要吓唬我……”
白如雲微微一笑道:“誰給你開玩笑,你好好地住在裏面吧,明天,我再來看你。”
墨狐子秦貍不由一陣發指,臉色驟變,方要發作,猛然窗口現出了個人影,正是琴魔哈古弦,他冷笑着看着自己。
墨狐于秦貍不由臊得臉上一紅,把那腔無名火強壓了一下,尚裝着微笑道:“小鬼頭是給我鬧着玩的!”
哈古弦這一霎那,竟自反怒為喜,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條縫,他哈哈大笑兩聲,道:“怪老道,原來你就住在隔壁呀!這可真是失敬了,我們真是老朋友!”
墨狐子冷笑道,“你作夢,小鬼頭敢不放我出去!”
他說着猛然轉過了頭,可是,已經失去了白如雲的蹤跡,這一來,他立刻楞住了。
照以往的經驗判斷,白如雲是走了。
墨狐子秦貍這一霎那真想哭,正自是說不出的又氣又恨,哈古弦卻又嘻哈一笑道:“老朋友!死了這條心吧!你那好徒弟早走了,你不是說這裏面挺舒服麽?哈!你就在裏面亨享福吧!”
他說着搖着那大頭道:“我可舒服透了,有老哥哥你陪着我,我是什麽都不愁了!”
墨狐子秦貍不由猝然大怒,怒此了一聲:“老鬼住嘴!”
他猛然閃到那窗口,伸出右掌,“哧”地劈出了一掌,直朝着哈古弦後心猛劈了過去。’琴魔哈古弦狂笑了一聲道:“老道你敢動粗的?”
可是他心中卻明白,墨狐子秦貍這種身手,可是非比尋常,雖是隔着一窗,要叫他打上,那可也頓時了賬。
哈古弦有見于此,就在墨狐子秦貍一出聲的當兒,他已用“黃蜂護尾”的疾勢,“唰!”的一聲,把身子轉了過去,就勢“呼!”的一聲,也劈出了一掌。
當空起了一聲輕炸,濺起了滿空砂石怒濤,二人都不由被震得後退了一步。
琴魔哈古弦卻嘻嘻一笑,道:“想不到你的火氣比我還大?別人伯你,難道我老頭子也怕你不成?”
他口中雖自這麽說着,一條右臂,只覺得齊根發痛,幾乎連舉起都難了!
這才心裏有數,知道雖然表面上,二入功力相敵,可是對方所練內炁,已小小傷了自己,看起來這墨狐子秦貍,果然是不可輕易招惹的人物了!
另一方面,墨狐子秦貍見自己這麽厲害的“乾天劈空掌”力,仍未能把對方傷了,心中也不由一楞,當時聞言嘿嘿冷笑了一聲,道:“老頭子,你我之間是永遠也沒有完,現在是大家都被關着……我也沒有心情給你胡纏……”
他說到“大家都被關着”這一句話,面上帶着一陣苦笑之色,極為不自然地搖了搖頭。
哈古弦永遠除不了玩笑之态,這時又嘻嘻笑了兩聲,點了點頭,說道:“我們是一條線上拴着的兩個螞炸,跑不了我,可也跳不了你,我們往後走着瞧!”
墨狐子秦貍怒視了他一眼,心中抑制着無比的怒火,猛然地飛起一腳,照着一個鬥大的石鼓上踢了過去,只聽見“砰”的一聲大響,頓時為他踢了個粉碎,琴魔哈古弦不由大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