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章節
前行帶路,在側門一邊的馬棚裏,譚嘯看見了他的愛馬,那馬正在食槽裏大吃大嚼,看見主人來,興奮地掃着尾巴。
譚嘯咦了一聲道:“奇怪,它居然不用我喂也吃東西了。”
他說着,目光注意着馬廄裏的情形和通門口的路,心中盤算着必要時的措施。西北虎常明怎會想到他的用心,口中一個勁地贊賞着這匹馬,說是他平生僅見。西風卻是一語不發,因為睹物思人,看着這匹馬,腦子裏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狼面人袁菊辰,而袁菊辰正是他最為妒恨之人。
老實說,他之存心想害譚嘯,固然是受白雀翁朱蠶所托;而暗恨他結交袁菊辰,也不能說完全沒有理由。
三人看完了馬之後,譚嘯随着常明轉回後院,走近朱蠶住處時,譚嘯有意走近了些,他見那間房子窗門大開着,可是已不見朱蠶的床和人。室內的桌椅也有了些改動,他知道,朱蠶此刻一定已移居到地下室去了。
一想到朱蠶,他不禁有些血脈怒張的感覺;而且他很快地想到了“複仇”這兩個字。
在這所宅子裏走了一轉之後,他已把這兒的環境了解得很清楚;并且斷定,這大宅裏除了兩三個傭人之外,再沒有什麽人。至于空下來的房子是作什麽用的,他就不得而知了。
西風和常明哪裏會知道這個少年心中所起的念頭,他們只不過感到有些奇怪罷了。
因為譚嘯對于四周的環境似乎特別感興趣。
回房之後,常明暫時離開了一會兒,房中只有西風陪着他,他嘻嘻笑道:“今天老常請客,咱們得好好吃他一頓。兄弟,你的酒量如何?”
譚嘯由位子上站起來,笑了笑道:“我不會喝酒,你莫非不知道麽?”
說這話的時候,他已轉到了西風的背後,雙掌顯著地揮動了一下,可是內心卻告訴他:“忍耐一下吧,他也許并不是一個最壞的人……不可殺他。”
想到此,他的手便擡不起來了,時機一瞬即逝。西風忽然“刷”的一聲轉過身來,當他觸目到譚嘯的神色時,不由面色一變,幹笑了一下道:“你……”
軟心的譚嘯,望着他苦笑了笑,心裏說:
“卑鄙的人,你也許是不該死的……等着瞧吧!我總不會太便宜你的。”
他朗聲笑道:“西風老哥,有人曾經出賣過我,我用劍削下了他的雙耳,不為過吧?”
西風怔了一下:
“我不太懂……”
譚嘯放松了一下臉色,踱了兩步,暗忖道:“我不能讓他懷疑。”遂笑了笑說:
“我是說在數年以前,我認識了一個朋友,此人存心陷害我已非一日,一朝被我發現,我削下他一雙耳朵……”
西風呵呵笑道:“太輕了!太輕了!起碼要斷他一臂。”
他在說這句話時,竟然絲毫不臉紅,譚嘯不得不佩服他的鎮定,他作了一個難以覺察的微笑。內心忖道:“西風!這是你自己說的,到時候你休怪我手狠心毒!”
西風笑了笑道:“老弟!過去的事就算了,不要再去記挂它了。”
譚嘯點頭笑了笑,沒有說話,這時西北虎常明推門進來,含笑道:“老弟!請用便餐,家居邊野,沒有什麽好吃的,請多包涵。”
譚嘯微微一笑道:“常兄太客氣了。”
西風由位子上一跳而起道:“好啊!我肚子早餓了,走!”
三人出了房門,來至一間敞廳,廳內擺着一桌盛筵。離開中原以後,譚嘯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豐盛的筵席,可是他的食欲并不高。幾經推讓之後,譚嘯被推在首位上坐了下來。
坐定後,西北虎常明持壺斟酒,一面眯着眼笑道:“兄弟,是喝白的還是黃的?”
譚嘯內心頗有些緊張,因為眼前這兩個人,既存有陷害自己之心,可不知他們究竟是用什麽手段。他微微怔了一下,淺笑道:“小弟本是滴酒不沾,既是老兄好意,小弟就略飲少許,白黃不拘。”
常明一手端起杯子,滿滿斟了一杯白酒,哈哈笑道:“少喝一點無所謂。來,老弟,這是真正四川來的大曲。”
說着他又給西風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譚嘯冷眼旁觀,心知這酒是沒有疑問的,他端起酒杯略一注視,見酒色純清,當時毫不考慮地一仰頭,“咕嚕”一聲,把杯中酒幹了。
西北虎怔了一下,看了西風一眼,道:“好酒量!老弟!你可冤苦了我們啦!來!
再來一杯!”
譚嘯目光在他方才倒酒之時,已看清了在托盤之中,另置有一壺酒,他心中已有了數,當時毫不顧慮地仰首又把杯中酒幹了。
西風嘻嘻一笑,以手拍了一下桌子道:“行!海量!”
他說着話一仰頭,咕的一聲,也把杯中酒幹下了,當時把杯底向譚嘯照了照。常明也仰首把杯中酒幹了,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
這時,桌邊有一個仆人模樣的人在侍候着。常明揮了一下手道:“你下去吧!我們有一會兒喝呢!”
那仆人彎身施了一禮下去了。譚嘯心中更是了然,他知道時候已經差不多了。
果然,常明笑着,右手把另一酒壺持起,對譚嘯笑道:“老弟,再來一杯,三杯下肚,咱們再猜兩拳,你是真人不露相!”
譚嘯裝作毫不介意地微笑着,任他把酒滿上了一杯。這時,西風抓起先前的酒壺,一面嘻嘻笑道:“來!咱們也滿上。”
他說着先為西北虎常明滿上了一杯,又為自己滿了一杯,這種毫不為奇的動作,內中卻包含着極大的隐秘,若非是心存注意的譚嘯,任何人也不會注意到。
單從酒色上來看,那是一點也分辨不出不同之處的,西風和常明一同擱下酒壺,滿臉堆着笑容。就在這時,譚嘯忽然對着窗外一笑,作點首狀,西風和常明不禁同時一回頭。就在這一剎那,譚嘯以極快的手法,把自己面前的酒杯和常明面前的杯子換了一下。
他的手方一放下,二人也都回過了頭來,常明問道:“是誰?”
譚嘯微微搖頭一笑道:“是貴管家,沒什麽!”
西北虎常明看了西風一眼,微微一笑,舉起了面前的杯子對譚嘯和西風揚了一揚道:
“來!咱們再幹了這一杯,門前清。”
他說着率先一仰頭,把杯中酒幹了,長長籲了一口氣,笑道:“好!”西風也幹了下去,譚嘯卻只喝了半杯,假裝搖頭道:“不行!我實在喝不下了。”
常明不由一怔,哈哈笑道:“什麽話?男子漢大丈夫,一杯酒也喝不下!老弟!快幹下去,咱們猜拳!”
西風也在一邊連連勸說,譚嘯才裝着無可奈何模樣,把剩下的半杯酒慢慢喝了下去。
他在喝酒的時候,注意到兩個人的臉色,那種欣慰渴望的笑容,四只期待的眸子,睜得大大的,直到譚嘯喝幹了杯中的酒之後,他二人才恢複了鎮定的神采。
現在,他們一顆心算是完全沒有顧慮了。
譚嘯放下了杯子,夾了一筷子菜放入口中。西風一雙貪婪的眸子,開始大膽地在譚嘯胸前的短劍上游移着,他認為現在是占有這口劍的最好時候了,于是嘿嘿笑了兩聲,道:“老弟!這口劍,我是愈看愈愛,可否再借我仔細地看一看呢?”
譚嘯偷目看了常明一眼,卻見他微皺着眉頭,不時地舒着腰脊,似乎已感到有些不妥了。至此,譚嘯一顆心,算是完全放下來了。
他朗聲一笑,一面自頸上把那口阿難短劍解了下來,目放精光道:“老哥哥,這口劍上有個神奇之處,你莫非沒有看出來麽?”
他一邊說着,“絲”地一聲,把鋒利閃目的劍刃抽了出來。西風觊觎的眼睛閃爍着驚異的光芒,張了一下嘴巴道:“哦!在哪裏?”
譚嘯唇角上帶了一個難以覺察的冷笑,他那雙眸子裏一這時毫不保留地噴吐着憤怒,冷目一掃側座,常明已有些搖搖欲倒之态。
他再沒有什麽顧慮了,當時把劍向前一送,劍尖幾乎碰到西風的咽喉,西風向後縮了一下,驚道:“小心!小心!老弟!什麽奇處呀?”
譚嘯輕快地翻動一下劍刃,冷冷一笑道:“這不是麽?”
西風只見白光一閃,當時不及縮身,只覺喉下一陣奇痛,口中方自“啊”了一聲,紅紅的血已順着他頸下流了出來。
他抖動了一下,讷讷道:“啊!啊……你……”
譚嘯陡然出手,扣在了他左手脈門之上,雖只用了三成內力,但因為所扣之處,正在對方脈門之上,所以這一霎時,西風整個人抖成了一團,臉色突地大變。可是他尚很自信地大聲吼道:“倒!倒……倒下去!”
“砰”